一聲高喝,讓宴客廳裏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雪影即將貫穿段永清的喉嚨,段永清卻是不驚反喜,怒喝道:“住手!你若是殺了我,梁家主不會放過你的!”


    他說完,雪影在距離他喉嚨大概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沈默目光玩味的盯著段永清,真的沒有動手殺他。


    宴客廳裏,原本死寂的人群瞬間變得騷亂起來。


    躺在地上的幾大家主,眼中盡皆露出喜色。


    梁金山,就是北城五小家族的主心骨。


    雖然這麽多年來,梁家被剝奪了豪門之銜後,地位已經大不如往昔。


    可五小家族卻始終沒有斷了和梁家的聯係。


    幾人一直將梁金山當做自己最尊敬的人物。


    如今段家蒙難,梁金山來的可謂正是時候。


    眼前這青年廢了,今天必死無疑!


    不光地上的五大家主,這幾乎是場中每個人心中的真實想法。


    沈默能打贏段永清六人,靠的是紫氣丹和絕學。


    可麵對梁金山這種級別的先天強者,紫氣丹毫無作用。


    梁金山可不會給沈默恢複的時間。


    至於絕學,梁家也有絕學,縱然不如蕭、沈兩家,可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件事到這裏,也該有個了結了!


    首座上,連自己兒子差點喪命時都沒有半點波動的吳香君豁然睜開雙目,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一雙蒼老的目光看向門外,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老家夥眼中竟帶著幾分激動。


    跪在下方的段雨柔和趙雅琴母女,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在段家生活了這麽多年,兩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梁金生乃是何許人也?


    趙雅琴剛嫁到帝都那一年,梁家可還是帝都威風凜凜的豪門呢。


    名頭一出,震懾八方!


    宴客廳裏,從喧鬧變得死寂,人們紛紛將敬畏的目光投向門外。


    眾人目光匯聚中心,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噠!


    噠!


    噠!


    極其富有節奏,仿佛每一下落點,都踩在眾人的心頭。


    一個兩鬢如霜的老者,挺直了脊背大步邁入宴客廳來。


    老者神色平和,眉宇間帶著幾分睥睨,後方還跟著兩個年輕人,皆是器宇軒昂,氣度不凡。


    一行三人,後方再無隨從。


    “梁興、梁榮兩位少爺竟然也來了。”


    “傳聞梁家主不過五十出頭,怎麽會蒼老至此?”


    “先天強者,衰老年輕都隨心所欲,想來梁家主喜歡這般模樣吧。”


    “……”


    強者做事,自然有強者的道理,這是人們心中潛默化的想法。


    “梁家主!”


    梁金山剛進門走了沒幾步,段永清和馬振邦等人便是一聲悲慘的呼喊,幾乎連滾帶爬的起身看向梁金生。


    首座上,吳香君首次挪了窩,顫顫巍巍的拜下,說道:“老身見過梁家主,懇請梁家主為我段家做主。”


    這陣仗……


    梁金山父子三人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狐疑之色。


    他們有點懵逼,不是說好了,今天是老太太壽宴的大喜日子嗎?


    幾人不過在路上耽擱了了一會,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段永清悲戚道:“梁家主,您沒在之時,我的愛子段飛被人打成殘疾,我氣不過,與歹人過了幾招,誰知不敵,便叫上幾位兄弟一起擒他。


    怎料到,竟讓我五小家族徹底蒙了羞!”


    說話間,段永清直接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沈默。


    梁金山在這裏,他也沒必要害怕沈默什麽,可謂是字字珠璣。


    沈默背對著梁金山,梁金山根本看不到他的臉,眼中不禁閃過幾分好奇。


    這背影,看上去至多不過二十幾歲,竟能有本事將五小家族攪得天翻地覆?


    沒親眼所見,他還真不信。


    “梁家主,就是他,侮辱了我五小家族,我看他連您也不放在眼裏,請您為我等做主!”


    段永清再度哭喊,他是個聰明人,訴苦的時候直接拉上了馬振邦等人,這樣梁金山出手的可能還能大一些。


    幾個家主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同時悲聲道:“請梁家主為我五小家族做主!”


    那陣仗,就仿佛是五個被欺負的小學生,在找自己大哥去報仇。


    看到這一幕,場中許多政界和商界人不禁撇了撇嘴。


    一直以來,武道家族在人們眼中,都是高深莫測的代名詞。


    哪怕最弱的武道家族,輕易也不會有人開罪。


    可今日,當武力被人碾壓時,這些武者的嘴臉,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梁金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不耐煩道:“切磋互有勝負乃是常事,你們的度量,不要這麽小!”


    自從被朱一笑敲打過後,他老梁近些日子可謂是如履薄冰,遇事那是能躲就躲,生怕觸怒了哪路神仙。


    反正他這條老命也時日無多,對於這些意氣之爭,他也看淡了許多。


    簡單來說,他已經是個佛係先天強者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躲遠點。


    段永清幾人聞言,頓時愣住了。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野心勃勃要恢複豪門之位的梁金山嗎?


    聽這意思,梁金山似乎並不打算幫他們出這口惡氣?


    這不行啊!


    幾人想到這裏,全都心急如焚。


    “我段家第三代唯一血脈被廢,請梁家主為我做主!”段永清情急之下,聲音再度悲憤三分。


    其餘幾個家主也是有樣學樣,泣血悲呼,言辭懇切,就差跪地磕頭了,那是段永清的下一步計劃。


    梁金山看到此處,心下不禁有些犯難。


    按理說,這事兒他該管。


    當年梁家被剝奪豪門之銜,一夜如樹倒彌孫散,看清了多少薄涼人心?


    前些日子被他坑廢的唐家,就是當年背叛他的人之一。


    唯獨今時的五小家族,一直鞍前馬後不離不棄。


    他梁金山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要是管吧,他現在還真不敢太跳。


    “要不……”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帶著幾分詢問之意。


    梁興說道:“父親,五小家族乃是我梁家最忠實的盟友,我看不可不顧。”


    “孩兒以為,也是如此!”梁榮也緊跟著附和。


    “罷了罷了。”


    梁金山歎了口氣,沉聲道:“五小家族,與我兩家一衣帶水,乃是生死相交的袍澤,老夫便是魂斷命喪,也不能坐視你們遭人羞辱!


    那個小子,你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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