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艾用了三秒鍾才消化完秦野說的是什麽,裏麵不僅牽扯到秦爸爸,還有她曾經的心結“前女友”宋清泉,如今又多了個助理。


    她腦子迅速轉著,思索著要這麽開口。


    她斟酌著語句:“老板,額……你爸爸為什麽要這麽做?”


    “很簡單啊。”秦野微嘲,“他覺得我不務正業唄。”


    “08年的時候,國家體育總局就將電子競技改批為正式體育競賽項目……”


    “這並不能代表什麽。”秦野說,“在他眼裏,除了繼承家裏企業的工作,其他都是不務正業。打個比方,一個公司的繼承人可以投資一部電影,但不可能親自去當主演;可以隨便花錢養幾隻電競隊,卻不能親自去打比賽。”


    白小艾靜默片刻。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理智上,隻要知道秦野的身家背景,可能都會理解秦爸爸的想法,而情感上,她肯定是站在秦野這邊的。


    而秦野卻並不需要她說什麽。


    秦野的聲音十分平靜,眼神有點冷,淡淡道:“我也理解他的想法,卻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夜有風,藝林園的盡頭是一麵湖,青青楊柳隨風擺動。不知誰放的孔明燈點綴著不知深淺的湖麵,波光粼粼。


    暖色的燈光下,勾勒出秦野好看的輪廓,他說:“最開始組建戰隊時,就我跟cool兩個人,他負責找隊友,我負責拉投資。我沒有用他的任何資源,我每天出去應酬,陪那些投資商喝酒,喝酒喝到吐……”


    說到這裏,秦野嫌惡地皺了皺眉頭。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現出對於酒精的厭惡。


    白小艾想,怪不得後來的各種聚會上,他都滴酒未沾。而兩年前,他又是有多難過,才會選擇以最討厭的酒精來買醉。


    白小艾拉著他的手,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挽著他的手臂,雙手托起他指節分明的大手上,沒有規律的捏著他的指節,從大拇指到尾指,從第一根指節到指尖。


    秦野的聲音慢慢變得柔和:“……好不容易戰隊組起來,再後來有了成績,投資商主動找上門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直到兩年前。”


    “在我們準備向s係全球賽冠軍問鼎的時候,他派人買通了隊伍裏的替補輔助,在比賽前夕,動過cool的鼠標。”


    “……怎麽能這樣。”白小艾動作一頓,憋了許久,隻吐出了這麽幾個字。她心裏又氣又難受,而更多的是對已經發生的事的無能為力。


    “是吧,完全想不到吧,我後來查到這件事,也覺得不可思議極了。”秦野嗤笑一聲,“如果不是肯定我媽不會外遇,我都懷疑我不是他兒子,我是他敵人吧……不,應該是仇人吧?敵人的話還能各憑本事光明正大的對決,而他倒好,把商場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方法用到自個兒子身上。”


    夜色如水,星光璀璨,暖燈映輝。


    明明說的是難過的事情,他的聲音裏卻毫無波瀾,仿佛是在說一件別人身上發生的事。


    “……所以,後來宋清泉也好,隊友也好,助理也好,我也都見怪不怪了。我喜歡的東西他都要橫插一腳,隻要不按照他規劃的路線走,好像就不配成為他兒子一樣。”


    “可是,我還真不稀罕成為他兒子,那個老古董。”


    hm戰隊曾經有半年消失在觀眾視野裏,沒有參加任何職業聯賽,隊伍解散,上中野選手接二連/三/退/役。


    作為曾經的網癮少年,秦野熱愛互聯網這個平台,也深知這個平台的無限潛力,空閑下來的秦野一門心思跟幾個朋友搞起了直播,搞起了遊戲開發。


    他爸不是覺得除了秦氏,其他都是不務正業嗎,可即便是戰隊解散了,他不打電競了,他也沒有狼狽的無處可去隻能回到秦氏工作。


    他從台前轉幕後,依舊混得風生水起。


    將近有半年的時間,秦野沒有回過家。


    秦媽媽和兒子的關係很好,夾在丈夫和兒子之間,左右為難,想兒子想的難受的秦媽媽某日終於爆發:“過節兒子都不回來,都怪你!”


    秦爸爸頂嘴:“怎麽怪我?死兔崽子不回來就不回來,我們過二人世界多好。”


    秦媽媽:“天天跟你過二人世界,那你當初幹嘛要我生他出來。”


    “我……”秦爸爸聲音變弱,“流產對你身體不好。”


    “我不管,你想辦法讓兒子回家,不然你別進屋!”


    “不可能,我怎麽能向那個小兔崽子低頭。”


    秦媽媽冷漠的一張臉:“哦。”


    於是,秦爸爸當夜被趕出臥室。


    在被趕出臥室去客房睡的第三個晚上,妥協了。


    秦氏專門分出一個部門,該部門主管找到秦野,說請他幫忙組建一支電競戰隊。


    秦野冷笑,心說一支電競戰隊就想打發老子,當老子之前受的苦都白受了?


    當時他回絕了該主管,依舊不回家。


    直到接到秦媽媽的電話。


    秦野也不忍心母親夾在中間為難,思索片刻後,答應的很利索。


    當日,他便把半年來搜集的有關電子競技發展前景報告扔到他爸書桌前。


    父子倆展開了冷戰半年來第一次對話。


    最開始,秦爸爸並沒有當回事,翻了幾下,隨便指著一處數據,說,“你說電競預期未來用戶基數將達到1億人次,而潛在市場空間達800億元。你的意思是,這玩意,會超過目前發展最為成熟的nba商業模式?800億這種數據你怎麽敢寫進去?”


    “遊戲運營200億元、賽事運營300億元、遊戲媒體300億元。”公事公辦,秦野耐心解釋道,“第一梯隊遊戲開發巨頭,比如說暴雪娛樂這樣的公司,他們的盈利模式您老估計也有耳聞,這一部分毋庸置疑;第二梯隊核心賽事,通過媒體和直播平台的串聯,到達產業鏈末端基數龐大的參與人群。換句話說隻要是上網的人,尤其是互聯網大軍裏的中堅分子——中青年,就有可能成為電競娛樂的消費對象。”


    “互聯網一代的消費能力我不認為能有多少。”秦爸爸否決道。


    秦野微微勾了勾唇,輕諷道:“八零後都四十了,您還說他們沒有消費能力?感情都是你們這些老頭消費?”


    老頭秦爸爸氣得用力的拍了下桌子:“你說誰老頭!”


    此時,秦媽媽端著茶點進來,嗔罵道:“大呼小叫幹什麽!你答應我什麽了,嗯?”


    秦父黑著臉,忍了幾分鍾,沒忍下去,指著秦野對秦媽媽說:“你的好兒子,說我們是老頭老太太!”


    秦野擁著秦媽媽的肩膀,反駁道:“我隻說了他是老頭子,媽,您可不一樣,您可是凍齡大美人,就您心腸好,所以才不嫌棄他那個糟老頭子。”


    “你!”秦父快要被孽子給氣出心髒病了。


    秦媽媽則笑成了一朵花,安撫著秦爸爸:“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好好說話,我在門口聽到了,兒子是有準備過來的,商場上的事我是不懂,但我也知道,現在我的美容師都經常給我網絡直播授課,移動互聯網這東西確實很方便。”


    秦媽媽放下茶點後沒呆多久,就把房間留給父子倆。


    秦野端起小瓷杯,抿了口大紅袍,繼續沒說完的話:“……第三梯隊tv端媒體和互聯網媒體,這一部分就更直白了……就拿我媽來說,我媽最近看什麽偶像劇?”


    秦爸爸:“……”


    “來自月亮的小鮮肉。”秦父的聲音裏滿含怒火,“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天天抱著個平板在懷裏不離手,吃飯也看,睡覺也看!”


    “噗——”秦野一口茶水噴出來,猛地咳嗽幾聲,緩過氣抽了幾張紙擦拭幹淨後,看著他爸黑得不能再黑的臉,笑著說,“您看,我媽現在都不用電視看偶像劇了。”


    “秦野,你要知道一點,在我國經商,永遠不能離開政策,你說的tv端媒體和互聯網媒體,連廣電牌照問題都沒解決,還不能說明國家政策的態度嗎?”笑鬧過後,秦父也冷靜下來,直接點名關鍵。


    秦野不為在意,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懶懶道:“我說,一個在國際上沒國際統一組織的產業,一個多次受政策打壓的產業,一個在官方都沒有親媽嗬護的產業,能在這短短幾十年,從無到有的發展,發展到能和你口中的nba,發展到能和我國籃球這麽個老革命項目一個檔次了,你覺得這還不能代表什麽?而且你不覺得,比起你那已經泡沫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房地產,成為新興行業的領頭羊更有意思?”


    “嗬,互聯網的泡沫不必房地產小。”秦父冷哼。


    “至少這裏麵還有活力,還有出路,還有自由,還有市場。”秦野聳肩,“公司年投進房地產的錢,如今連個水花聲都聽不到吧。”


    沉默良久,秦父開口:“那你想怎樣?我給你個主管還不夠?”


    秦野原本是想完全拒絕秦父的幫忙,但他手上的項目確實也緊缺資金,想著又要應酬喝酒去拉投資,幹脆便宜自家老爹,而之前秦父的舉動仍舊像刺一樣紮在肉裏,雖然事情過去了這麽久,疼是不疼了,卻一直膈應著他。


    秦野掏出另一份準備許久的協議,放到書桌上:“如果您答應這上麵的要求,我可以與您達成和解。”


    秦父拿起來,看到第一條的時候暴脾氣又上來:“不可能,我不能插手的話,你把公司拖垮了怎麽辦!”


    秦野指著第二條,說道:“我自負盈虧,這就相當於您隻作為我的天使投資人,我們的資產可以保持獨立,當然,我很樂意給秦氏的員工提供工作機會。”


    秦父:“我才不會讓我的員工去你那犄角旮旯裏工作!”


    秦野:“哦,那我走了,拜拜了您。”


    當夜,父子倆談判失敗。


    一周後,秦父在完全了解秦野提供的報告,並讓市場部做了份調研後,同意了秦野的協定。


    至此,hm俱樂部卷土重來,秦野也樂得做個甩手掌櫃,把手上項目資金拉到位後,又開始摸起了鍵盤。


    ……


    思緒回籠,秦野身上的戾氣也沒之前那麽重。


    他緩和了下語氣,才說:“總之,俱樂部現在我說了算,老古董再也不能搞出什麽幺蛾子。”


    聽到這句話,白小艾立刻抬頭看秦野,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小聲說:“可是我聽說我們俱樂部還是屬於秦氏旗下的……”


    “也可以這麽說吧,畢竟重組後的俱樂部秦氏出了一大筆錢。”秦野舒了口氣,想起什麽,半開玩笑道,“雖然不想承認,再怎麽說那老古董就我一個兒子,在外人眼裏,我無論做什麽都能關聯到他身上,最開始我還想解釋,但很明顯,一點毛用都沒有,所以我也懶得解釋了,隨便別人怎麽想。”


    “我隻跟你說一次。”秦野摸了摸白小艾的臉,認真道,“hm戰隊是屬於我的,而我勢必要把戰隊標誌刻在全球賽冠軍的獎杯上。”


    白小艾仰視著麵前這個男人,他五官硬朗,眼眸深沉,鼻骨挺拔,在夜幕與零碎星光下,在蟲鳴與蛙聲中,用低沉性感的聲音,徐徐道出一句誓言。


    “兩年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夜已深,風帶了點涼,秦野把人抱在懷裏,貼著她的耳朵咬字,低喃一聲:“這一次,你陪我,可好?”


    他唇齒間吹過的暖風,拂過白小艾的耳膜。


    她用力的回抱著他,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鄭重道:“好。”


    短暫的擁抱過後,秦野把她鬆開,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


    二人之間沒有交談,夜色裏,知了和蛙鳴不斷。


    親吻來的猝不及防,卻又來的恰到好處。


    白小艾的下巴被秦野單手鉗製著微微抬起,讓她的唇微張,張開一個隱秘而誘人的小口。


    時間像極了電影裏的長鏡頭,一秒一幀的鏡頭無限拉長,他能看清她臉上因燈光而透出的淡淡絨毛。


    還有她眼裏的信任與服從。


    似乎把一切都交付於他的掌心,任他擺弄。


    秦野抵上白小艾的額頭,兩人的溫度相差不大,昨夜的熱度已經徹底消散。


    然後是鼻尖。


    最後是雙唇。


    裏麵有香甜的蜂蜜柚子味,她的唇瓣柔軟,卻沒能阻攔他攻城略地的決心。


    牙齒輕輕摩挲唇瓣片刻,靈活的舌尖從唇縫滑進去,碰了碰她的牙齒,來回舔.舐過後,撬開脆弱的防守,勾到藏在最裏麵的寶貝。


    呼吸炙熱。


    白小艾隻覺得覆蓋在後頸的那隻手,燙得她的心開始重重地跳起來。


    她覺得牙關發顫,從被秦野舌頭碰到的地方,一直軟到牙根。


    空氣開始變得稀薄,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渾渾噩噩之間,隻能跟隨著他的節奏,無力沉淪。


    直到舌頭被半勾著纏著帶進了他的口腔,秦野輕輕碰了碰著她藏得極好的寶貝,貝齒咬住,纏弄了兩下,而後含住,再慢慢把她的舌頭給送回去,順帶靈活的掃過她的上顎。


    來回往複。


    秦野看她泛紅的眼角和來不及咽下去的水漬,洶湧的親吻漸漸轉向柔和


    不知觸碰到何處,白小艾渾身一顫,忍不住嗚.咽出聲。


    秦野見狀低低一笑,隔開一點距離,抱著她完全癱軟在懷裏的身體,放過了她紅豔豔的唇。覆在她頸後的手鬆了勁,安撫性的來回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


    白小艾呆呆的跨坐在他身上,還沒有回過神。


    這一次的親吻,與以往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是雨滴,而這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過了一會兒,白小艾突然動了一下,想要推開他,卻被人用力的抱了回來。


    秦野用有些懊惱的聲音,說:“別動,我忍不住。”


    白小艾臉上一陣一陣的發熱,她懷疑是不是昨天發燒又複發了。


    “之前……你抱著我睡,也沒有……”白小艾語無倫次。


    秦野用牙齒撫弄著她軟軟的耳垂,帶了點埋怨,沒好氣道:“那是因為你睡的太快了。”


    白小艾:“……”


    男朋友,別撒嬌呀,撒嬌我也不能在這裏讓你吃了。


    白小艾不再說話,默默抬頭看著天,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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