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早有人知道了禪兒是金蟬子轉世之身,當日我不提前出手打亂他計劃的話,禪兒隻怕此刻已經為其所害了。”花狐貂說道。


    “你說的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殺禪兒?”沈落蹙眉問道。


    “此人身份特殊,我也是暗中調查了許久才發現他的些許背景蹤跡,隻知道他和煉……小心!”花狐貂話說道一半,突然大驚失色道。


    說話間,他一步邁出,肥碩的身軀橫撞開來了白霄天,直接擋在了禪兒的身前。


    沈落悚然一驚,猛然回身之際,就看到一根近乎透明的箭矢,悄無聲息地從遠處疾射而來,直接洞穿了他的衣袖,朝著禪兒射了過去。


    那透明箭矢尾羽彈起一陣呼聲,箭尖卻“嗤”的一聲,直接洞穿了花狐貂肥碩的身軀,從前胸貫入,後背刺穿而出,依舊勁力不減地奔向禪兒眉心。


    禪兒雙目瞬間瞪圓,就看到那箭尖在自己眉心前的毫厘處停了下來,猶在不甘地顫動不已,上麵散發著陣陣濃鬱無比的陰煞之氣。


    花狐貂一手攔在禪兒身側,一手死死抓著那杆刺穿自己身軀的箭矢尾羽,嘴角滲血,卻麵帶笑意,轉回頭問道:“沒事吧?”


    上一世,他畏死沒能護住玄奘,這一世禪兒臨危之際,他又豈會再重蹈覆轍?


    禪兒的臉上一股溫熱之感傳來,他知道那是花狐貂的鮮血,忙抬手擦了一下,手心和眼睛就都已經紅了。


    沈落眼中閃過一抹怒色,轉頭朝遠處往望去,一雙眼眸滴溜溜轉動,如鷹隼尋找獵物一般,仔細地朝著可能是箭矢射出的方向查看過去。。


    “在那兒……”


    片刻之後,他一聲怒喝,抬手一揮間,純陽劍胚便已經電射而出,緊接著腳下月光一散,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殘影,疾追了上去。


    “你護好他們,以防有人調虎離山。”白霄天見狀,也欲追趕上去,結果就聽到沈落的傳音在心頭響起,隻好作罷。


    純陽劍胚極速飛射,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劍弧,筆直射入了遠處山梁上的一處沙丘。


    “轟隆”一聲巨響傳來。


    沙丘上炸起一陣煙塵,純陽劍胚被彈飛開來,在半空中繞開一個圓弧,再次朝著煙塵中疾射而去。


    同時,沈落的身影也已經快步趕上,腳下月光散落,直衝入煙塵中。


    沙塵四起之際,一道黑色人影從中閃身而出,渾身好似被鬼霧籠罩,以沈落的瞳力也隻能隱約瞧出是名男子,卻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此人似乎並不想跟沈落糾纏,身上衣擺一抖,身下便有道道黑色濃霧凝成一陣箭雨,如暴雨梨花一般朝著沈落攢射而出。


    沈落心頭一緊,忙抬手一揮,祭出了八懸鏡。


    頭頂上八道鏡麵光芒籠罩而下,將他防護當中,那黑霧箭雨打在其上,“叮當”亂響,威力卻與先前射向禪兒的箭矢相差極大。


    沈落心知被騙,立即撤掉防護,朝著前方追去,卻發現那人已經裹在一團黑雲當中,飛掠到了天邊,根本來不及追上了。


    他心中懊惱不已,卻也隻得返回,等回到眾人身邊,就看到花狐貂正躺在地上,頭枕在禪兒的腿上,雙眼無神地望向天空,已然氣絕而亡了。


    在他的胸口處,那道醒目的傷口貫穿了他的心脈,裏麵更有一股股濃鬱黑氣,像是活物一般不斷朝著血肉中深鑽著,將其最後一點生命力都吸食幹淨。


    沈落黯然歎息一聲,看了眼禪兒,卻隻看到他低著頭,默默吟誦著往生咒。


    這時,遠處的沙丘上,瘋子的身影忽然從沙塵中鑽了出來,他竟不知是何時,將自己埋在沙土之下,此刻嘴裏卻高喊著:


    “不渡,不渡……一死萬空,皆是虛妄,不若殺殺殺……”


    這時,一陣哭喊聲驚醒了沈落幾人,才記起祁連靡還在洞窟之內。


    白霄天正打算進洞尋人時,就看到一個少年臉上涕泗橫流地猛衝了出來,一下子和白霄天撞了個滿懷,鼻涕眼淚一股腦地抹在了他的身上。


    “救命啊,有妖怪……”


    祁連靡哭喊不已,白霄天好不容易才將他安撫下來。


    幾人簡單替花狐貂料理了後事,將它埋葬在了山洞旁的山壁下。


    沈落見禪兒眉頭深鎖,一副凝重神情,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著急,總會想起來的。”


    “花狐貂已經為我而死了,我卻還無法喚醒半點記憶,我是不是太愚鈍了,我真的是玄奘法師的轉世之身嗎?”禪兒仰頭看向沈落,忍不住問道。


    麵對一連串的問題,沈落沉默了片刻,說道:


    “是與不是,我沒辦法告訴你答案,別的任何人可能都沒辦法告訴你答案,隻有你自己做到了的時候,才是答案。”


    沈落其實很理解禪兒的心思,麵對李靖的囑托時,沈落也在自我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與眾不同的人?是不是那個能夠阻止一切發生的人?


    他現在沒有答案,隻有不斷去做,去成就那個答案。


    禪兒聞言,手裏緊緊攥著那枚琉璃舍利,陷入了沉思,良久默然不語。


    而後,一行人返回赤穀城。


    “你們來救人,怎麽連瘋子沾果都帶來了?”祁連靡有些不解道。


    “不是我們帶他來的,而是他帶我們來的。”白霄天咬了咬牙,答道。


    “他帶你們來的……怪不得,他以前沒瘋透的時候,的確是老喜歡往這邊跑。”祁連靡聞言,點了點頭,恍然說道。


    “沾果瘋子,他的名字是叫沾果嗎?”沈落皺眉問道。


    “是啊,你們別看他現在瘋瘋癲癲的,可實際上,他以前和我一樣,也是一國的皇子,而且在整個西域都是頗有賢名呢。”祁連靡說道。


    “一國皇子,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沈落驚訝道。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你們要是真想聽的話,我就講給你們聽聽。在我們烏雞國北邊有個鄰國,叫做單桓國,國土麵積不大,人口不及烏孫的一半,卻是個佛法昌明的國度,從國王到百姓,全都侍佛虔誠……”祁連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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