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救救我........”


    縹緲的,陰冷的呼救聲回蕩在耳畔,像是來自地獄裏的呼喚。


    許七安現在的修為和眼界,害怕倒不至於,隻是覺得這呼救聲未免太陰間了。


    同時,求救聲讓他想起了當初在桑泊時,聽到的,來自神殊的同款求救。


    不過兩個聲音並不一樣。


    “救救我,救救我.........”


    求救聲不停的傳來,繚繞在耳畔,但其實聲音是直接傳入腦海,類似於傳音,並不是真的發出聲音。


    許七安繞著菩提母樹走了半圈後,鎖定了樹後的某處,那處地方垂下簾子一般的樹藤,擋住了粗壯了主幹。


    他伸出爪子,撥開厚厚的樹藤,看見了菩提樹的主幹,也看見了主幹上印出一張臉,遍布皺紋的臉,能看出是位老者。


    這張臉的五官,與塔靈老和尚大體相似,細節上略有不同。


    懸在“許七安”頭頂的浮屠寶塔,嗡的一震,接著,他耳邊響起塔靈老和尚激動萬分的呼喊:


    “主人.......”


    主幹上的老臉神情呆滯,宛如平平無奇的雕刻,喃喃重複的傳出囈語:


    “救救我,救救我.........”


    還真是法濟菩薩,他怎麽會在這裏?肯定和阿蘭陀中的這位超品有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許七安伸出爪子,按住法濟的“臉”,感應了一下。


    “隻剩一縷殘魂了。。”


    他這句話是對塔靈老和尚說的。


    塔靈老和尚無法離開浮屠寶塔,但身為現在的主人,許七安能感應到它悲傷的情緒。


    “你有什麽辦法嗎。”許七安問。


    他雖然修行心蠱,但心蠱隻是元神領域的一條分支,麵對眼前的情況,他無法提供思路和想法。


    塔靈老和尚隔了片刻,才初步穩定情緒,傳音回複:


    “我可以用‘大智慧法相’暫時讓他恢複神智,後續能不能修補魂魄,需要道門超凡強者的幫助。”


    但就算修補好魂魄,多半也不會恢複記憶了。


    因為法濟菩薩現在的情況,那些魂魄多半已經灰飛煙滅。即使修補好,也和以前不同了,相當於一個帶著些許過去記憶的新生者。


    希望他還能殘留著部分記憶..........許七安點點頭:


    “開始吧!”


    浮屠寶塔震落金色光輝,塔頂衝起一道低眉盤坐、雙手拈花的法相,腦後是一輪七彩絢麗的光輪。


    光輪首次正向轉動。


    宛如彩虹的光芒化作長橋,接引主幹內的法濟菩薩,讓他沐浴在智慧的光芒中。


    法濟菩薩呆滯的麵容,肉眼可見的靈動起來,渙散的目光漸漸恢複神韻。


    他先是注意到眼前這個沒有毛發的大熊,接著看向了浮在半空中的浮屠寶塔。


    “是你啊........


    “我在哪裏,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在雷州封印神殊殘肢嗎...........”


    法濟菩薩出於本能的,問出這兩個問題。


    “主人!”浮屠寶塔的聲音再次變的激動,略帶些許顫抖:


    “你失蹤三百多年了,這些年裏,佛門遍尋不到,原來你在這裏。”


    “這是哪裏?”法濟菩薩再次問道。


    塔靈低聲回答:


    “這裏是禪林,佛陀閉關之地,你,你在菩提樹裏,隻剩一縷殘魂了。”


    法濟菩薩愣住了,喃喃道:


    “禪林,菩提樹裏........禪林,菩提樹裏........”


    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語,給人的感覺就像己身已死的行屍走肉,需要人點醒。


    許七安順勢問道:


    “法濟菩薩,還記得你自己遭遇了什麽嗎?”


    法濟菩薩臉龐扭曲起來,聲音變的尖銳淒厲:


    “佛陀就是神殊,神殊就是佛陀。


    “是祂吃了我,是祂吃了我........”


    “佛陀為什麽要吃你?”許七安急忙追問。


    法濟菩薩沒有回答,癲狂又淒厲的叫道:


    “祂不是佛陀,祂不是佛陀。”


    塔靈老和尚的感受,許七安不知道,但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雞皮疙瘩略有凸起。


    “祂是誰?”許七安大聲問道。


    法濟菩薩的叫聲緩緩停歇,那張凸起於樹幹表層的臉,再次變的呆滯,囈語聲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


    塔靈老和尚的聲音從塔內傳出,帶著悲傷和寂寥:


    “時間到了,我隻能做到這一步。勞煩抽出他的魂魄,送進塔中溫養。”


    說話間,玲瓏小塔的塔門敞開,一抹流光拋出,在許七安掌心化作一麵殘缺的青銅鏡。


    熊爪握住渾天神鏡,對著法濟菩薩一照。


    “雕刻”在主幹上的麵容,被一點點的抽出,這個過程中,許七安本能的擴散思維,開動腦筋。


    “佛陀是神殊,這和之前得到的情報一樣.........佛門這麽多菩薩,為什麽佛陀要吃法濟菩薩?祂不是佛陀,是因為法濟菩薩發現了這個秘密,還是另有原因?


    “阿蘭陀內的超品不是佛陀,又會是誰?糟糕,神殊進鎮魔澗了.........”


    ............


    阿蘭陀,主峰。


    伽羅樹菩薩從入定中蘇醒意識,睜開眼,第一個動作是捏起不動明王印,然後才放心的掃視周遭。


    在這位菩薩眼裏,此刻的阿蘭陀,萬事萬物都充滿了佛性,就連一株樹,一塊石頭,一寸土,都具備著深厚的佛性,散發淡淡佛光。


    這是大日輪回法相造成的,佛光普照之處,便是佛國。


    在他醒來的同時,近在咫尺的阿蘇羅也蘇醒了,這位叛徒二話不說,一個騰躍,迅速拉開距離。


    伽羅樹沒有追擊,保持著捏訣姿態,他還沒看到許七安在哪裏,更不知道神殊是否在旁虎視眈眈。


    “神殊不見了!”


    這時,他聽見了琉璃悅耳空靈,但缺乏感情的聲音。


    伽羅樹這才撤回不動明王法相,臉色冷峻威嚴,起身緩緩掃視身後。


    視線裏,是一具焦黑的人形,保持著前奔的姿勢,從焦屍手裏握著的鎮國劍來看,是許七安沒錯了。


    沒有生命氣息,死了?伽羅樹收回目光,注意到琉璃和廣賢的目光不在許七安身上,而是盯著某處,那是一排巨大的腳印,漆黑出油,可以想象主人是忍受著痛苦的炙烤在前行。


    腳印消失在阿蘭陀深處。


    神殊去鎮魔澗尋找他的頭顱了。


    伽羅樹心裏一動,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腿部肌肉膨脹,爆發出強勁的動力,彈射向許七安。


    琉璃菩薩趁勢展開無色琉璃領域,黑白的領域如水一般貼著地麵蔓延,所過之處,一切退去色彩,化作黑白。


    哢哢!


    廣賢菩薩頭頂升起金屬轉盤,代表“人”字的梵文亮起,轉盤核心的“卍”字正麵對準許七安。


    那些逃走的超凡暫且不管,他們要先合力解決掉這位威脅最大的一品武夫,然後前往鎮魔澗對付神殊。


    ..........


    鎮魔澗。


    無頭的神殊散去法相,來到深淵底部,站在洞口。


    神殊體表遍布焦黑,漸漸凝上一層薄薄的冰殼。


    鎮魔澗溫度極低,凡人身處其中,呼吸一口,肺部就會被凍傷。


    此處靜的可怕,一位僧人都沒有,仿佛是極寒的地獄。


    神殊沒做猶豫,抬腳進入地窟。


    他步伐堅定,不快不慢,不多時,便聽見黑暗伸出,傳來悠長的呼吸聲。


    一陣陣冷風撲麵而來,宛如巨龍的吐息。


    神殊抬起手指,引燃氣機,火苗“噗”的竄起,驅散黑暗,照亮周遭。


    他看見了四周的情景,這是一幅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山窟的石壁是嫩紅的血肉,遍布著血管,正有節奏的起伏,宛如心髒跳動一般。


    在神殊的正前方,那塊“血肉石壁”上,鑲嵌著一顆頭顱。


    這是典型的修羅族外貌,臉型方正,高鼻,嘴唇不厚不薄,沒有眉毛的眉骨凸起,看起來極為英武。


    想來在修羅族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呼吸聲正是這顆頭顱發出的,頭顱潛入血肉中,生長在血肉中,準確的說,呼吸聲是這個龐大的“怪物”發出。


    “你來了!”


    頭顱睜開眼睛,冷漠無情的望著神殊。


    “你不該來!”


    頭顱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夾雜著歎息。


    前後兩個聲音,情緒波動明顯,似乎並非出自一人。


    後開口的聲音繼續道:


    “祂等這一天,已經五百年了。”


    接著,頭顱冷漠的說道:


    “準備好回歸我的身體了嗎。”


    後開口的譏笑道:


    “回歸?是永生永世的鎮壓吧。五百年過去,你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


    前一個聲音冷漠道:


    “你別無選擇。”


    神殊的軀體怒道:


    “閉嘴!老子今日就帶它走,誰都留不住。”


    他大步奔過去,雙手抱住鑲嵌在肉壁裏的頭顱,用力拉拽。


    肉壁頓時被拉的變形,但頭顱依舊牢牢嵌在其中,以神殊的怪力,竟然沒有把它拽出來。


    “喝!”


    肚臍眼裂開,發出一聲大喝,周身肌肉瞬間炸起,氣機在經脈裏滾滾奔湧,充盈澎湃的力量。


    全力之下,嵌入血肉的頭顱,這才一點點的被拉出,一點點的脫離肉壁。


    就在這時,四周的“石壁”突然活了過來,劇烈蠕動,石殼“嘩嘩”墜落,剝落石殼後,依舊是嫩紅的血肉。


    整個洞窟,仿佛是某個龐大生靈的內部。


    肉壁瘋狂收縮,且延伸出一條條觸手,纏向神殊。


    .........


    ps:錯字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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