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燭光明亮,屋角的高腳茶幾上的放著一尊栩栩如生的金獸,獸口吐出嫋嫋檀煙。


    許七安用手掀開帷幔,走入內屋,在桌邊坐下,一本正經的說:


    “國師啊,今日一戰耗損極大,我不放心你,特意過來看看。”


    說話間,他欣賞著床榻盤坐的女子,外袍已經脫下,裏麵是一件光鮮的絲綢小衣。


    腰間束著一指寬的玉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小腰,與高聳豐滿的胸脯搭配著,一下子就把女子最美好的曲線和比例展露出來。


    男人總是無法抵抗胸脯豐滿,而小腰纖細的女子。


    何況床上的高冷美人兒,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彈性極佳的翹臀。


    洛玉衡淡淡道:


    “非得挑在深更半夜?”


    不晚上,難道白日宣淫嗎..........許七安心裏嘀咕一下,正色道:


    “說起來,自入江湖至今,我們也雙修過兩次了。”


    一次周期是七天。


    洛玉衡聞言,精致如玉雕的容顏,微微一變,冷冰冰道:


    “雙修是你我之間的交易,無需多提,往日裏,我們該保持怎樣的距離,便保持怎樣的距離,莫要因為交易期間發生的事,亂了心境。”


    你這是提上褲子不認人了啊,說這句話的如果是我,我一定能口誅筆伐的人渣..........許七安對國師的態度,有幾分預料了。。


    當日去靈寶觀找她,是想請她出麵來潯州給自己站台,結果遇到慕南梔那個愚蠢婆娘跑靈寶觀耀武揚威...........


    許七安就知道國師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了,今日之所以來潯州,是國師大局為重,這點許七安就很欣賞,國師和陛下是最理性最有大局觀的魚兒。


    “當然當然,國師乃人宗道首,女中豪傑,和普通女子自然不同。但我要說的是.........”


    停頓一下,許七安道:“下一次雙修是何時?嗯,國師不要誤會,您也知道黑蓮雖然已除,金蓮道長也能恢複修為,重返二品位格。


    “但雲州還有伽羅樹和白帝兩位一品,雙方差距仍然巨大,這還不算青州和雲州境內的許平峰。”


    許七安一個初入二品的武者,靠著眾生之力,以及種種手段,能把戰力推到和阿蘇羅持平,若是全力爆發,甚至能破伽羅樹菩薩的一尊法相。


    那麽,身為二品巔峰的許平峰,憑借眾生之力的加持,讓戰力達到一品的門檻,想必是沒問題的。


    許七安翻開杯子,喝了一口冰涼的水,道:


    “所以啊,國師您何時能入一品,就非常關鍵了。”


    洛玉衡頷首,認同了他的說法,眼下大奉方的超凡強者裏,除了她,沒人能在短期內晉升一品。


    “那國師下一次業火灼身是.........”許七安試探道。


    “半月後!”洛玉衡表情清冷的開口。


    半個月後啊,果然不是每個月一次了,她漸漸的能壓製業火,延緩它的發作!許七安心裏做出判斷,又問道:


    “國師,我還有一事不明。”


    洛玉衡沒什麽表情的“嗯”一聲,示意他有話直說。


    “我記得,雙修的核心目的是平息業火,將來渡劫時,國師就能專心對抗天劫,不用擔心業火灼身,導致身死道消。”


    洛玉衡聽完,微微頷首。


    許七安再問:


    “也就是說,其實並不是非要等到業火反噬才能雙修。”


    洛玉衡冷冰冰的看著他:


    “你想說什麽。”


    許七安興奮的搓搓手:


    “我申請加班!”


    如果能申請到九九六福報就更好了。


    話音落下,洛玉衡一劍斬了過去,雖然她不太明白“加班”這個詞的意思,但看許七安擠眉弄眼的模樣和語氣,立刻意會到他想做什麽。


    神劍“叮”的斬在許七安肩上,斬出一串火星,屋內的帷幔霍然一蕩,綠植搖曳。


    “國師這是害羞了嗎?”


    許七安身形一閃,已經來到床邊,笑眯眯的勾住洛玉衡的腰肢。


    “鬆手!”


    洛玉衡柳眉倒豎,怒道:


    “我是不是對你太寬容了,讓你越來越放肆。”


    神劍在背後“叮叮叮”的戳許七安的後背,就像小拳頭拍打想要淩辱自家小姐的丫鬟。


    你要是不想雙修,留在潯州做什麽,白天就回京城了。你若不想雙修,大半夜的點著蠟暗示我?還有,香爐裏的檀香裏混雜著輕微的催情藥粉,不是想雙修難道吸著好玩嗎...........


    “國師..........”許七安低聲說著軟話,淨是哄女子的甜言蜜語。


    他不能當年拆穿洛玉衡,得說一些好話,襯托出是他色欲熏心,而不是國師有意雙修。


    不然國師會當場爆炸,並動真格把他趕出去。


    洛玉衡這樣身份高貴又矜持驕傲的女子,最吃的就是半推半就這一套。


    許七安一邊哄著,一邊解開洛玉衡的腰帶,低頭在她脖頸間親吻。


    “放手!”


    洛玉衡一手推搡在他胸膛,一手按住腰間的手,怒目相視:


    “等我業火反噬時,自會找你,給我起來,本座耐心有限。”


    神劍釋放出衝天劍意。


    許七安緊緊摟著她,笑道:


    “就讓把我們串在一起吧,能和國師殉情,死而無憾。”


    說著,便把洛玉衡撲倒在床上。


    “起來!”


    “不!”


    “許七安你找死嗎?”


    “嗯。”


    “.........”


    僵持了片刻,高高的胸脯起伏,洛玉衡粉麵微嗔,側著臉,冷冰冰道:


    “就這一次!”


    神劍“哐當”掉落在地,挑起的床幔自動脫落,遮擋住床內風景。


    東屋裏一片安靜,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俄頃,垂落的床幔動了一下,滾落出袍子、羅裙、肚兜等。


    在過片刻,低垂的床幔開始晃動,木質結構的大床發出在寂靜的夜晚獨奏。


    ...........


    京城,卯時。


    這是長公主登基以來,第三次朝會。


    京官們原以為新君登基,必會展現出勤政的態度,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出現日日早朝的現象。


    當年的元景,以及不久前退位的永興,都是這麽做的。


    但是懷慶沒有,她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和底氣,沒有通過這類方式來展示自己勤政的態度。


    今日朝會,百官於鍾鼓聲裏,穿過午門,過金水橋,或在台階、官場站立,或進金鑾殿。


    諸公裏,多了一些陌生的麵孔。


    除了朝堂清洗中上位的官員,還有第一批進京述職的各州大佬。


    京城局勢穩定後,懷慶便下令讓各州的布政使、都指揮使,以及一些權位較重的官員入京述職(做思想建設工作)。


    如今第一批官員已經達到京城。


    他們在驛站裏忐忑的等待了三天,愣是沒得到女帝的接見,這就很尷尬了,因為沒見過皇帝之前,他們是不能私底下接觸京官的。


    直到昨日,終於收到參加朝會的通知。


    這些回京述職的官員,壓下心裏的怨氣和忐忑,跟隨諸公進入金鑾殿。


    “陛下,春祭將近,臣派人清查了各州農戶情況,發現土地兼並現象嚴重。即使春回大地,流民便是想回鄉耕田,也沒有田地讓他們耕種了。”


    戶部尚書出列。


    普通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情況下,賣田是常規操作,這就給了貴族階層和大地主們低價購田的機會,甚至都不用威逼百姓,就有活不下去的平民主動買田。


    戶部尚書指出的現象,是嚴冬過去後,朝廷麵臨最嚴峻的難題。


    這算是寒災的後遺症。


    穿著明黃龍袍的女子,氣態威嚴的掃過群臣:


    “眾愛卿可有良策?”


    諸公紛紛獻計,但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辦法,治標不治本。


    自古朝廷最恨土地兼並,卻又最無可奈何。


    因為兼並土地的,就是各州各地的“掌權人”,那些鄉紳豪門,很大一部分就是告老還鄉的官員。沒有人會傻到自己打自己,諸公也是這個階層的人。


    其次,拋開自身階層來說,這個問題確實難以處理,因為逼迫太過,會遭遇土地主的反彈。


    尤其是如今動亂不安的局勢,更讓諸公束手束腳。


    永興這個廢物..........懷慶默默聽完,說道:


    “朕倒有幾個法子,諸公可以一聽。”


    當初永興如果采用許二郎的計策,土地兼並現象便能大大緩解。


    君王無能,便是禍國殃民。


    懷慶道:


    “在劍州和禹州增設關市,建立集鎮,增進與北方妖蠻、南疆萬妖國、蠱族的買賣,收取中原商隊和異族的商稅,充盈國庫。”


    諸公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南疆物產豐富,木材、藥材、獵物、皮毛應有盡有,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地。


    北方妖蠻同樣盛產皮毛,而這些恰好是如今中原最緊俏的物資,中原商隊必定趨之若鶩,擠破腦袋的前往關市做生意。


    銀子就能大把大把的流入國庫。


    換成以前,陛下的法子肯定不行,但近來許銀鑼和萬妖國、蠱族結盟,雙方是有和諧貿易的基礎的。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充盈國庫,南疆和北方的物資也會湧入中原,大大緩解物資匱乏的窘迫局麵。


    而有了貿易,必然能帶動勞作,讓百姓有事做,有收成。


    在諸公分析著此計利弊的時候,懷慶繼續道:


    “戰時買賣田地,人頭落地!讓戶部徹查入冬以來的田地交易情況,凡買賣田地者,殺無赦!”


    這句話,瞬間把諸公拉回現實,那些如今述職的各州大佬,臉色一變。


    “陛下三思。”


    首輔錢青書出列,沉聲道:


    “若是如此,必定引來當地豪紳的反撲,亂上加亂,後果不堪設想。”


    懷慶微微頷首:


    “錢愛卿言之有理,朕初登大寶,不宜亂造殺孽,便讓那些購田者,以買時的價格,賣還給朝廷。”


    諸公聞言,愣了一下。


    忽然明白懷慶陛下增設關市的原因,這是為收回田地做鋪墊。百姓賣田,肯定是賤賣,朝廷回購不需要花費太大的代價。


    但這辦法好是好,但各地鄉紳地主,未必答應啊。


    一位回京述職的布政使出列,高聲道:


    “陛下此計雖妙,但時機不對。”


    以時局動蕩為由,吧啦吧啦的說了一通。


    他當然不能明著和懷慶抬杠,用戰爭做理由是最好的擋箭牌,而且確實有道理。


    朝廷現在並沒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


    懷慶高居禦座,麵無表情的聽他說完,望著下方的諸公,道:


    “朕昨夜收到許銀鑼法器傳書,潯州大捷,殺敵一萬餘,許銀鑼擊敗雲州超凡強者,將地宗道首,斬於青州。”


    金鑾殿內,猛的一靜。


    安靜了幾秒後,左都禦史劉洪狂喜,高呼道:


    “天佑大奉,天佑陛下!”


    喜悅的情緒在殿內傳播,諸公精神大振,滿臉亢奮。


    自監正“殞落”後,朝廷便處於低迷狀態,太需要這樣的捷報來振奮人心了。


    那些入京述職的官員,駭然對視。


    這一刻,他們突然明白女帝為何故意冷落,心裏的不滿和警惕,煙消雲散。


    對於強行回購田地之事,也不敢再反對,他們相信以女帝的手腕和魄力,絕對做的出大舉屠殺鄉紳豪強的舉動。


    而事實證明,朝廷有這樣的能力。


    ...........


    散朝後。


    孫尚書追上首輔錢青書,感慨道:


    “我仿佛又回到了魏淵在時。”


    他指的是元景在位時的局麵,與永興帝不同,元景的手腕、心機,是能壓住魏黨和王黨的。


    錢青書沉默一下,搖頭道:


    “不,陛下的能力,遠超元景帝。”


    懷慶處理政務的能力,絕不是元景帝能比擬,後者厲害在於帝王心術,前者是實打實的能力。


    剛才陛下的一係列計策,讓錢青書產生自己是屍位素餐之輩的羞愧。


    孫尚書笑道:


    “這是好事。”


    錢青書默然幾秒,歎息道:


    “是,天大的好事,大奉氣數未盡。”


    ............


    天亮後,各大衙門的告示欄,城門口的告示牆上,張貼出潯州大捷的情報。


    正如劉洪所說,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它一下子把懷慶登基最後的後遺症抹除。


    即使最執拗死板的人,也沒法再說出“女子稱帝禍國殃民”的話。


    “陛下真的是天命之人,難怪登基之日,天降祥瑞,看看,這才登基多久,雍州就打了勝仗,咱們也不用擔心叛軍打到京城來了。”


    雍州緊鄰著京城,如果雍州戰局不利,京城百姓就要慌了。


    “陛下當然是天命之人,因為她是許銀鑼選的。”


    “我就說嘛,許銀鑼在玉陽關可是一人一刀,趕走二十萬巫神教大軍的英雄,區區雲州叛軍而已。”


    “二品高手是什麽境界,很厲害得樣子?”


    “當然厲害,但再厲害,也沒許銀鑼厲害,許銀鑼是一品。”


    “胡說八道,那不是隻比這個二品厲害了一個品級而已,許銀鑼明明是皇帝級別的,沒有品級了。”


    消息迅速傳來,市井百姓歡呼如沸。


    ...........


    潯州,大宅。


    許七安酣睡中,忽然被熟悉的心悸感驚醒。


    他懶洋洋的伸出手,地書碎片從淩亂的衣服堆裏飛起,撞入低垂的床幔。


    然後被一隻白皙的玉手截胡。


    洛玉衡睜開眸子,收回手臂,像看手機一樣看著地書碎片的鏡麵。


    ..........許七安隻能湊近了她,和她一起看鏡麵顯示出的文字。


    洛玉衡皺了皺眉,淡淡道:


    “你壓到我頭發了。”


    剪成寸頭吧.........許七安心裏吐槽一句,小心翼翼的把她散在軟枕上的青絲收束好。


    洛玉衡這才滿意。


    【九:貧道已經初步煉化黑蓮的元神,嗯,可以告訴你們一些隱秘了。】


    不錯,金蓮道長很守承諾嗎............許七安眼睛亮了,給小姨解釋道:


    “是關於地書碎片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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