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也聽說了,簡直可笑,大奉境內,就算是天尊也不是監正對手。監正怎麽可能死呢。】


    李靈素發表了看法。


    【四:我暫時沒有聽到傳聞,不過以監正的位格,除非超品出手,不然大奉境內是無敵的。】


    楚狀元哪怕辭官十年,依舊關心朝廷,關心天下大事,地書聊天群裏,逢著討論這類事情,永遠不缺他的身影。


    【九:不好說啊,大奉風雨飄搖,已是強弩之末,監正能得到的國運加成有限。而沒了一國氣運的加持,一品術士的戰力,也就那樣吧。】


    金蓮道長給出的評價相對客觀。


    【九:對了,已經確認八號要出關,他安然無恙,甚好。他近期可能會去一趟京城,諸位要不要在京城共聚?】


    【七:有空再說吧。。】


    李靈素如此回答。


    其他人沒有說話,在等待許七安或懷慶的回複。


    隔了好一會兒,終於等來懷慶的準確答複:


    【一:青州失守,監正極有可能隕落。】


    簡單的一句話,卻仿佛焦雷一般炸在天地會成員耳畔,炸的他們腦子嗡嗡作響,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整整一盞茶的功夫,沒有任何人說話。


    李妙真夢囈般的傳書:


    【二:怎麽會........】


    晴天霹靂!


    對於眾成員來說,簡直是一個無法接受的噩耗。


    【七:監正死了,那,那大奉怎麽辦?不對不對,監正怎麽死的?這不可能啊.........】


    他的問題,就是天地會眾成員共同的問題。


    【一:詳細情況暫且不知,根據宋卿說,當日出手的超凡高手中,有許平峰、伽羅樹、白帝,還有黑蓮。】


    【二:白帝?雲州的那個白帝?】


    曾經在雲州待過很長時間的李妙真,難以置信的傳書質詢。


    其他成員想了幾秒,心裏才有對應的猜測。


    【一:就是它,孫玄機是這麽說的。另外,對於這位後裔的實力,孫玄機推測是一品。若非一品,根本殺不死監正。】


    當時參戰的超凡高手裏,黑蓮是二品,如果白帝也是二品,那麽根本不可能殺死監正。


    天地會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涼到了心裏。


    他們知道雲州的傳說,對那位白帝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但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存在,竟與許平峰結盟,出手對付監正。


    【九:奇怪,這隻後裔無緣無故,為何插手中原之事,其中必有蹊蹺。】


    李妙真楚元縝等人,同樣無比好奇。


    【二:許七安?你肯定知道吧。】


    李妙真已經習慣遇事不決,召喚許七安。


    如果是他,肯定知道..........這個念頭在每一位天地會成員心裏閃過,金蓮道長除外。


    他們從許七安那裏得知了殞落的真相,得知道尊把後裔逐出九州的隱秘,得知佛陀相關的秘聞。


    如果是許七安,即使不清楚具體的真相,或多或少會了解一些內幕。


    【三:白帝是衝著監正去的,此事涉及到遠古時代的某件隱秘,我應該還沒告訴過你們,關於守門人的事。】


    守門人?


    天地會成員對這個稱呼完全陌生。


    【三:我並不知道守門人具體的含義,待查清楚了再與你們說吧。至於此戰的經過,我大概有些頭緒,可以告訴你們。】


    眾成員精神一振,緊盯著地書碎片。


    許七安把之前告訴趙守的,關於柴家和初代監正的事,又說了一遍。


    【九:曲折離奇,初代監正死了五百年,還能左右當今局勢,不愧是術士體係的開創者。】


    金蓮道長感慨萬千。


    難怪監正會敗,真正克製他的不是許平峰,而是初代留下來的手段..........懷慶再沒有任何懷疑,無奈接受監正被封印的事實。


    唯一的好事便是監正沒死,但被封印和被殺區別不大,大奉如今的局麵,敗亡已經是注定了,屆時,監正一樣要死........楚元縝心裏默默歎息。


    【七:這,這沒得打了,我們失去了監正,敵方多了一位一品.........】


    大奉必亡啊。


    聖子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此刻,就算是他這樣對大奉沒有歸屬感的天宗弟子,也感受到了絕望和沉重。


    【六:貧僧記得,許大人說過,你身負國運,與大奉早已不可分割,大奉若是滅亡,許大人也會殉國。】


    比較沉默的恒遠,突然插了一嘴,把現實血淋淋的揭露在眾成員眼前。


    李妙真有些惱怒的傳書:


    【二:臭和尚你說這個做什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七安想了想,傳書道:


    【實不相瞞,我沒有想出破局之法,眼下的情況,對我,對大奉來說,確實是死局。除了懷慶殿下,你們與大奉朝廷,其實沒有太大幹係。】


    但我們和你有幹係啊.........這句話,飛燕女俠隻敢在心裏小聲嗶嗶。


    恒遠再次傳書:


    【六:貧僧這條命是許大人救的,貧僧說過,有機會定要報答許大人的救命之恩。阿彌陀佛,出家人,能有機會了卻因果,實乃幸事。】


    恒遠大師,你又插旗了..........許七安心窩一熱,連忙用吐槽來掩蓋內心的感動。


    【七:大師覺悟高啊,我可不會為了他豁出命,不過念在一起走江湖的份上,就陪你小子走完人生最後一程吧。】


    話說的不好聽,但態度擺明了,不退出。


    【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練了這麽久的兵,總得拉出來練練的。】


    懷慶和李妙真沒有說話,他們倆不需要發表態度。


    前者自身便是皇室,責無旁貸。後者太上旺情,拋頭顱灑熱血的事,飛燕女俠最喜歡幹。


    【五:阿爹讓我北上打仗。】


    這時,麗娜傳書過來了。


    莫桑已經在中原了,龍圖這是要讓兒女一次性死一雙嗎..........天地會是我最可靠的班底,就算是海王李靈素,關鍵時刻也還是靠得住的..........許七安握著地書碎片,迎著溫吞的陽光,緩緩吐出一口氣。


    ............


    劍州與襄州交界處。


    某座山寨,李靈素收好地書碎片,木然呆坐片刻,輕歎一聲,離開屋子。


    走出籬笆院,朝著演武場的方向行去。


    所謂演武場,其實是手底下小兵們開辟、夯實出的一塊空地,用來練武,排兵布陣,以及大夥聚餐和婦女們嘮嗑。


    “首領好!”


    沿途遇到的下屬恭敬問好。


    李靈素麵無表情走著,很快來到演武場,看見楊千幻戴著遮住麵容的帷幔,大聲訓斥著場內的烏合之眾。


    “現在練功不努力,將來上了戰場,全寨子都來你家等著開席。”


    聽著楊千幻的訓斥,李靈素目光掃過一眾流民組成的隊伍,離譜的發現裏麵居然還有六七歲的稚童。


    “打仗要從小培養,等將來年紀大了,悔之晚矣,全寨子都等著去你家開飯。”


    楊千幻的訓斥著傳來。


    就算是兄弟我,偶爾也會覺得楊兄你腦子有問題..........李靈素深吸一口氣,高聲道:


    “楊兄!”


    楊千幻早就看到李靈素了,畢竟他是背對眾人,恰好麵向李靈素走來的方向。


    “李兄!”


    楊千幻停下訓斥,大步走過來,到了李靈素麵前,一個轉身,背對著他,道:


    “何事?”


    李靈素卻沒有回答,而是權衡、沉吟良久,心一橫,說道:


    “青州那邊傳來消息,青州失守了。”


    楊千幻聞言,吃了一驚,但沒有氣急敗壞,振奮道:


    “隻有局勢危急,才能凸顯出楊某的重要性啊,待我練兵結束,力挽狂瀾,看雲州那群亂臣賊子,納頭來拜,祈求活命。”


    李靈素沉聲道:


    “監正,被封印了..........”


    楊千幻“嗬”了一聲:


    “那真是天大的好事,監正老.......師誤我多年,沒了他的壓製,我楊某才能出人頭地啊。”


    李靈素微微搖頭:


    “楊兄,我不是再跟你說笑。”


    當即把許七安那裏得知的情報,轉述給了楊千幻。


    聽完,楊千幻默默站在那裏,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好長好長時間後,李靈素聽到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知道了........”


    這時李靈素從未聽過的聲音,褪去了所有的浮誇和玩世不恭,陌生的不像出自楊千幻之口,又或者,這才是他正常的聲音。


    “不要告訴采薇。”


    楊千幻再次說道。


    ............


    青州。


    姬玄左手按住刀柄,右手拎著酒壺,推開葛文宣住所的門。


    葛文宣穿著術士標配的白衣,坐在案邊研讀兵書。


    “姬玄少主日理萬機,不忙著招兵買馬,籌備糧草,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葛文宣笑眯眯道。


    “和談使者是我二弟,我聽說是你舉薦的,過來找葛將軍要個說法。”


    姬玄把酒和刀拍在桌上,眯著眼,皮笑肉不笑:


    “聽完你的話,我再決定是喝酒還是拔刀。”


    作為雲州軍裏,青壯派中的兩位實權人物,葛文宣和姬玄的關係向來微妙。


    既是好友,又是競爭關係。


    既能坐下來喝酒談笑,又會因為爭奪資源拍桌子瞪眼。


    戚廣伯治軍嚴厲,賞罰分明,不會因為姬玄的身份而有任何偏私。


    “姬遠公子才華橫溢,能言善辯,口才向來犀利,又是城主的子嗣。由他來當使者,與大奉和談,再適合不過。”


    葛文宣道。


    姬遠是姬玄的弟弟,一母同胞,都輸庶出。


    在一眾兄弟中,排名第九。


    與陽剛溫和的姬玄不同,這位九公子不愛修行,嗜好讀書,是潛龍城主子嗣裏,學問最好的。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學以致用,文思敏銳,並不是讀死書的呆子。


    “帶兵打仗,姬遠公子不行,但朝堂論辯,舌戰群儒,他可比你這個大哥要強太多了。”葛文宣笑道:


    “連我都辯不過他,說不過他,讀書還沒他多,你說氣人不氣人。”


    姬玄毫不理會他的說笑,臉色嚴肅,沉聲道:


    “你沒和許七安打過招呼,你不知道,姓許的就是個瘋子。”


    葛文宣依舊平靜,道:


    “如果我告訴你,使團裏,有元霜小姐和元槐少爺呢?”


    姬玄愣住了。


    葛文宣繼續道:


    “是國師的主意,許七安是什麽人,他比我們更清楚。和談能解決朝堂諸公和小皇帝,而元霜小姐和元槐少爺,則能讓許七安投鼠忌器。”


    姬玄皺了皺眉。


    房內一時沉默。


    姬玄想起當日在雍州城,許七安挑斷許元槐手腳筋,但確實留他一命的事。


    此人不會因為骨肉之情束手束腳,但確實不是冷血無情之輩,手足兄弟對他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葛文宣則想起了前些日子,許平峰說的話:


    他不是嘲諷我冷血無情嗎,那我就把他的弟弟和妹妹送到他麵前去。


    葛文宣喃喃道:


    “老師是天下一等一的寡情之人啊。”


    ............


    早朝,金鑾殿。


    永興帝漸漸開始害怕上朝,害怕桌上擺的折子,因為上麵的東西讓他坐立不安,焦慮不已。


    流民成災的,國庫空虛的,青州失守的,京城百官人心惶惶,還有最近流言四起,各州布政使司傳回來折子,說是民間到處流傳著“監正已死,大奉將亡”的


    鬧的民間也人心惶惶,以為大奉真的要亡了。


    對於這類散布謠言,唯恐天下不亂的行為,曆朝曆代的做法是嚴懲,最常用的是流放,以及菜市口斬首,震懾百姓。


    但在動亂時期,謠言漫天飛,根本堵不住悠悠眾口,恐怕底層得官員也是這樣的心思。


    且青州確實失守了,逃戰的百姓把消息傳完各地,一傳十十傳百。


    朝廷的努力注定收效甚微。


    現在,仿佛全天下都在永興帝耳邊咆哮,告訴他大奉要亡了,他要當亡國之君了。


    永興帝這位太平盛世裏出身的君王,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但今天上這個早朝,永興帝的心情是不一樣的,就如絕境之人看到曙光。


    昨日,雍州布政使姚鴻傳回來一份折子,內容是——雲州叛軍主動議和。


    此外,姚鴻還在折子上告了楊恭一狀,因為楊恭拒絕議和,試圖把這件事壓下來。


    此罪當誅!


    “姚愛卿當真是朕的肱股之臣。”


    昨日,永興帝看完折子,喜出望外,至於楊恭,他暫時不打算處置,因為雍州還得靠他守著。


    “諸位愛卿,昨日雍州布政使姚鴻遞上來一份折子,那雲州欲與我朝議和,停止幹戈。”


    永興帝環顧眾臣,高聲道:


    “爾等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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