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浮屠寶塔開啟的時日將近,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湧向金光山,試圖闖入三花寺。


    雙方產生了不小的摩擦,但總體還算克製,一眾江湖人士沒有強闖,而是在寺外叫囂。


    三花寺的武僧們守在寺廟外,與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對峙。


    供奉著佛陀的大殿內,主持盤龍大師坐在蒲團,與首座以及幾名長老商議對策。


    “那天宗聖女李妙真竟也來攪混水,實在可惡。”


    身為主持接班人的首座,沉聲道。


    “如今江湖人士越聚越多,趕也趕不走,如何是好?”一名長老皺眉。


    眼前的情況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原本在佛門的考慮中,司天監的孫玄機或許會調動軍隊前來鎮壓,爭奪龍氣。


    這樣的話,度難金剛就有了出手的理由,便是將軍隊盡數“除魔”在此,佛門也是占理的。


    佛門聖山阿蘭陀,甚至能以此為由,撕毀盟約,進攻大奉。。


    當然,這是撕破臉皮的情況,佛門和大奉的關係還沒惡劣到這個程度。但佛門完全可以責難大奉,要求道歉、賠償等等。


    誰知大奉軍隊沒來,卻來了一大群的江湖匹夫。


    這些人做的事,大奉朝廷可不會買單。


    “趕不走?阿彌陀佛,那就除魔。”另一名長老沉聲道。


    首座聞言,緩緩點頭:


    “正是,我佛門清淨地,豈容大奉武夫逞凶。師父,不如在寺外布下伏魔陣,讓那群匹夫闖一闖。這一來能震懾那群烏合之眾,二來則定製規則,穩住他們。


    “度難金剛雖然沒說什麽,但想必心裏已經極度不滿,師父,這件事咱們務必要處理好。”


    眾人看向主持。


    主持沉吟片刻,頷首道:“可!”


    ...........


    山道上?許七安混跡在雷州商會的隊伍裏?由聞人倩柔帶隊,緩緩靠向金光山下的牌坊。


    牌坊建在山腳下?高三丈?匾額刻著:三花寺!


    “嗬,人還不少。”


    李靈素騎在馬背?笑道。


    他沒再假扮李妙真,三花寺麵臨群雄“圍攻”的場景?全拜飛燕女俠李妙真所賜?這時候他還易容成李妙真的模樣,與找死何異?


    而且還有身份被曝光的風險。


    許七安“嗯”了一聲,目光掃視,三花寺的牌坊下?拴著一匹又一匹的馬?山道兩邊的樹林裏,拴著更多的馬匹。


    放眼望去,手持各種武器的江湖人士,或聚在一起閑聊,或倚在樹幹抱著武器閉目養神?或盤坐在路邊,啃著烤雞。


    熱鬧程度堪比集市。


    來的人不少?高手也很多..........許七安滿意點頭,這證明他的“宣傳”效果不錯。


    武以力犯禁?這群混亂中立的江湖人士,當真是最好的炮灰和馬前卒?誰都能薅一把他們的羊毛?讓他們充當工具人。


    各大體係中?以儒家和術士“人口”最少,又以武夫數量最多。


    九州走武道路線的武夫,比其餘各大體係所有人加起來,都多好幾倍。


    但根據我在地宮裏看到的壁畫,結合古屍提供的信息,隕落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九州的修行體係隻有三種:


    一,武者;二,道;三,妖族。


    其中,武者和妖族是殊途同歸,都是錘煉體魄,走的是以力證道的路子,隻不過妖族有妖丹,有天賦神通。而武者有“意”,有合道。


    至於道,那會兒還不能稱為“道門”,因為古屍並不知道“道尊”的存在。僅憑這一點,就能證明道尊根本不是“道”的開創者。


    但是,這三條體係在後來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武道和妖道昌盛無比,道門體係卻隻剩下“天地人”三宗,其他流派要麽湮滅,要麽沒落,不值一提。


    這就很不合理了,雖說“天地人”三宗後遺症很大,但其他流派總不可能有這類後遺症吧。


    結果,有大問題的三宗流傳下來了,其他流派卻沒落了..........


    這時,呼喊聲打斷了許七安的思路,有人驚喜道:


    “雷州商會的人來了,哈,終於有人出頭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勁裝的年輕人,手裏拎著一杆長矛,那是軍隊製式長矛,外觀陳舊。想必是從黑市裏買的。


    販賣淘汰的武器,是軍隊高層司空見慣的牟利手段。


    聞人倩柔轉頭,朝身邊一位侍衛低語幾句,那侍衛一夾馬腹,奔到持長矛年輕人麵前,問詢了幾句。


    “大小姐,三花寺的和尚非常霸道,已經打傷好多人了,不讓任何人進寺。”


    侍衛低聲回稟。


    聞人倩柔頷首,望向李靈素和許七安,柔聲道:


    “雷州緊鄰西域,背靠宗門,三花寺向來霸道。便是官府,一般也不願招惹他們。”


    許七安望向金光山,道:“說說。”


    “幾年前,三花寺附近幹旱,百姓顆粒無收。寺裏的和尚不事生產,日子難以為繼。首座恒音和尚,下山化緣,化來了幾千斤糧食,幾百位願意散盡家財的香客。”


    聞人倩柔挑起嘴角,譏笑道:“三花寺就此度過幹旱,但不知道多少人因此餓死。佛門向來是先修己,再度人。”


    許七安眯著眼,“這既觸犯了大奉律法,也違反了佛門當初和大奉的約定。”


    聞人倩柔頷首,道:


    “但雷州布政使隻是象征性的登山進寺,斥責了一頓。一來是惹不起佛門,二來邊境之州,處理這類事,需小心翼翼,能忍則忍。


    “事情若是鬧大了,朝廷未必願意和佛門翻臉,到時候,布政使就是頭一個替罪羊。佛門有多強大,前輩想必是知道的。”


    許七安沒再說話。


    “佛門最虛偽了,五百年前,就是看上了南疆十萬大山的疆域才打仗的,偏打著為人族的旗號。”


    小白狐嘰嘰喳喳的抨擊。


    她蜷縮在慕南梔溫暖的懷抱裏,兩隻爪子捧著一塊甜膩的糕點。


    慕南梔隻用了一塊糕點,就成功擼到她了。


    小白狐吃完糕點,肉乎乎的兩隻爪子按在慕南梔的胸脯,用力按了按,嬌聲道:


    “姨,你的胸脯比夜姬姐姐還大呢。”


    .........許七安咽了咽口水。


    眾人係好馬匹,沿著台階登山。


    臨近三花寺時,聽見助威聲和怒吼聲,以及兵刃碰撞的銳響。


    “當當!”


    三花寺,石階盡頭的空地處,一名手持狼牙棒的漢子,被幾名武僧用棍棒接連點在周身各處大穴,身軀驟然僵硬。


    主陣的中年武僧趁機旋身,氣機注入木棍,整個人帶動棍棒旋轉數圈,重重砸在狼牙棒漢子的腦袋上。


    啪!


    狼牙棒漢子護體神光崩散,殷紅的鮮血順著臉頰流淌。


    中年武僧目光一閃,見到聞人倩柔帶領雷州商會的人馬上來,當即伸出棍棒,將狼牙棒漢子的屍體輕輕挑起。


    挑到許七安等人麵前。


    周遭的江湖人士臉色微變,嘩然不止。


    雙方對峙半天,終於鬧出第一條人命,三花寺顯然是不耐煩了,打算痛下殺手。


    “臭和尚,你敢殺人。”


    有人喝道。


    這是在喝問三花寺的和尚,是不是真要不死不休。


    “咄!”


    中年武僧將棍棒杵在地上,豎目環顧,施展佛門獅子吼:


    “爾等強闖本寺,意圖染指佛寶,其罪當誅。然,主持心懷憐憫,不願妄造殺孽,若想進寺,先過伏魔陣,隻允許一人破陣。”


    “混賬!”


    江湖匹夫們破口大罵:“你們九人打一人,簡直無恥。”


    中年武僧冷冷道:“也可退去。”


    他一副佛門地盤,佛門做主的姿態。


    身後,眾武僧齊吼一聲。


    鏗鏘!


    周遭江湖人士紛紛抽出佩刀,與三花寺武僧們對峙。


    這才是武僧的正確畫風啊,凶惡霸道,相比起來,恒遠大師明顯走了歪路,我身邊怎麽盡是些畫風不對勁的朋友.........許七安踏前一步,問道:


    “敢問大師,三花寺出了什麽寶物?”


    中年武僧道:“浮屠寶塔功德圓滿,僅此而已。”


    “未曾聽聞,法寶也能修行的。再者,寶塔功德圓滿,三花寺為何不讓我等進入?難不成,我們還能搶了寶塔?”許七安又問。


    中年武僧道:“與你何幹,一介凡夫,豈知佛寶神妙。”


    無恥,這分明是大奉的龍氣,怎麽就變成佛門的寶貝了。


    許七安沒再說話,目光遠眺,遙望寺廟深處,那座高大的,白牆黑瓦的高塔。


    在他眼裏,那座寶塔是另一個模樣,通體金燦燦,一道金色龍影攀附塔身,緩緩遊走。


    這道龍影體型龐大,將高聳的塔身團團纏繞,與當日貞德帝腳踏的龍脈之靈擁有同等規模的體型,但金光不夠凝練,遠不及龍脈之靈宛如實質的身軀。


    “大師不願意說,那我來替你說,據飛燕女俠所說,寶塔內鎮著當年山海關戰役時,妖蠻兩族和巫神教的高手。二十年過去,那些絕世高手化作血丹和魂丹,這便是超凡的契機,是踏入三品的助力。”


    “胡說八道!”


    中年武僧大怒,棍棒指著許七安,道:“休要妖言惑眾,你若是個人物,就與貧僧打一場。”


    “氣急敗壞了?浮屠塔內鎮壓的人物,當年亦有我大奉的功勞,佛門要獨吞寶物,未免太霸道了些。是不是認為大奉軍神捐軀,便沒人能治你們了?”


    許七安振臂一呼,高聲道:“諸位,魏公戰死在靖山城,而今佛門欺他不在人世,意圖謀奪二十年前大奉的戰果。”


    “沒錯,血丹和魂丹也該有我們大奉一份,佛門憑什麽獨吞,欺我大奉無人嗎。”


    “交出血丹,不然放火燒了三花寺。”


    江湖匹夫們紛紛響應,叫囂起來。


    不少人看向許七安,連連點頭,這位仁兄說的有道理。


    他們這不是搶奪佛門法寶,而是佛門先不當人,他們隻是要回屬於大奉的那一份。


    腰杆瞬間挺直了。


    中年武僧勃然大怒,惡狠狠的瞪著許七安:


    “一派胡言,三花寺沒有血丹和魂丹,這是有心人在挑撥是非。”


    許七安反唇相譏:“信你,還是信飛燕女俠,我等隻會判斷。”


    江湖人士們再次響應:


    “禿驢,臭不要臉。”


    “出家人不打誑語?睜眼說瞎話。”


    要論罵街,三花寺的和尚十張嘴,也抵不過這群混江湖的一張嘴。


    各種下三濫的話滿天飛,左一句問候全家女性,右一句你是我兒子。


    武僧不是禪師,沒有那份定力,九位持棍武僧氣的額頭青筋怒跳。


    “呸,無恥!”


    小白狐最恨佛門了,見大家都在辱罵和尚,她也跟著罵了一句,並為此激動的在慕南梔懷裏活蹦亂跳。


    “狐妖?”


    中年武僧恨不得一棍子敲死許七安,見狀,抓住機會,喝道:


    “膽敢勾結妖族,死!”


    手裏棍棒抖出圓弧,疾奔而來,一棍子劈向慕南梔。


    慕南梔嚇的連連後退,尖叫不止。


    許七安鬼魅般閃現在她麵前,抬起手臂擋住凶狠劈來的棍棒,“哢擦”一聲,灌注了磅礴氣機的棍棒應聲而斷。


    雖然被封魔釘禁錮氣機和氣力,但皮肉筋骨是貨真價實的三品,唯一的抗揍性能算是保留了。


    中年武僧瞳孔微縮,武者的本能給出危機預警,正要抽身後退,與身後的同門組成伏魔陣,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


    “跟他幹!”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卻讓他失去了先機,許七安輕輕吹出一口氣,帶著綠色的氣體撲在中年武僧的臉上。


    “嗬,嗬嗬.........”


    中年武僧呼吸困難,肺部火燒火燎,呼吸聲像是破舊的風箱。


    他絕望的盯著許七安,搖搖晃晃的倒地。


    心蠱的精神影響配合毒蠱,效果還不錯,嗯,以七絕蠱現在的力量,四品之下,我幾乎沒有敵手,當初離開京城時,我的實力最多是弱五品........


    許七安對七絕蠱的培育進度還是很滿意的。


    剛才正是用心蠱影響了中年武僧,讓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周遭的江湖人士見到這一幕,又驚又喜,方才中年武僧以陣法圍殺一名六品銅皮鐵骨武者,強大無匹,讓人忌憚。


    結果碰到了這個青衣人,一照麵,倒了?


    “他用的是毒........”


    人群裏,有人說道。


    “這一眼便能看出來,可是,這個和尚至少是煉神境,一般的暗算不管用。”


    當即就有人反駁。


    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頻頻看向許七安,知道這是一位高手。


    不過.........


    “他似乎想毒死武僧,在三花寺殺武僧,會遭到報複的。”


    “三花寺的主持可是一位四品禪師,很不好惹。”


    “怕什麽,他似乎是雷州商會的人,商會裏也有四品。”


    正說著,一個眼眶深邃,鼻子高挺的青年和尚,從寺內走了出來。


    “淨心師兄。”


    八名持棍武僧大喜,指著許七安,道:“此人帶頭鬧事,用下三濫的手段偷襲了印順師兄。”


    “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飽含慈悲的溫和聲音裏,蘊含著洗滌心情的力量,讓在場所有人戾氣一空,內心柔軟向善。


    “當當”聲裏,眾人手中武器摔落在地。


    幾秒後,江湖匹夫們先後從佛門戒律的影響中掙脫,麵露驚色。


    “是律者?不,也有可能是苦行僧。”


    “大概率是苦行僧,普通律者的戒律沒這麽強........”


    雷州的江湖人對佛門極為了解,這點是其他州的江湖人士無法比擬的。


    “阿彌陀佛,又是施主。”


    淨心和尚雙手合十,不理會眾人,臉色冷峻望向許七安:


    “施主屢次三番來本寺挑釁鬧事,需知佛門慈悲為懷,卻也有金剛怒目。”


    周圍的武僧、江湖人士紛紛看向許七安,看他會如何應對。


    許七安腳尖一挑,像剛才中年武僧挑飛那名六品武夫的屍體那樣,把他挑飛到淨心和尚腳邊。


    淨心和尚雙手一撈,借助中年武僧,仔細查看後,眉頭緊皺。


    “他身上的毒隻有我能解,讓我們進寺,或者,他死。”


    許七安維持著高人的人設,語氣平淡。


    術業有專攻,佛門並不擅長解毒,藥理是毒蠱師和術士的領域,道門粗通。


    原以為許七安服軟,而大失所望的雷州江湖人,聞言頓時眼睛一亮。


    難怪輕易還人,原來是有恃無恐。


    淨心和尚深深看了一眼許七安,側了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


    “施主大可進寺,貧僧做主,讓你進去。”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看向許七安。


    你這是要關門打狗啊.........許七安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見他猶豫,淨心和尚問道:“怎麽,施主膽怯了?”


    要是再年輕十歲,我腦子一熱就上頭了.........許七安負手而立,高聲道:“幾位,此時不出麵,更待何時?”


    話音落下,石階下方傳來爽朗的笑聲:“湯某願意陪兄台進寺。”


    眾人回眸看去,隻見一個身高八尺,背負雙刀的勁裝男子拾階而上,身後跟著一群同樣背負雙刀的門徒。


    “雙刀門來了。”


    有人驚喜喊道。


    許七安的目光自動掠過雙刀門主,看向了他身後一名英氣勃勃的女子,身段高挑,豐唇,明眸,臉型嬌俏,是個很颯的美人。


    叫,叫........柳芸來著,在京城時,我見過她。


    許七安後知後覺的想起了這位美人的名字,旋即看向天宗聖子,發現渣男麵帶微笑,一臉欣賞的端詳著柳芸。


    這時,密林裏一陣響動,伴隨著甲胄鏗鏘聲,一個皮膚黝黑,雙眸明亮的年輕將軍,踏著灌木走出來。


    他背著一杆長槍,腰胯製式軍刀,眼神桀驁凶狠,透著軍人的肅殺之氣,嘴裏叼著一根草。


    “方州鎮撫李少雲!”


    他拄著槍,斜著眼睛看眾人,自報姓名。


    “聽說三花寺出了寶貝,能助四品踏入超凡領域,特來看看。禿驢,敢攔我,老子一槍捅死你們。”


    雷州當兵的桀驁,當將軍的四品更桀驁。


    好狂.........眾江湖人紛紛側目打量,此人一看就是軍方的人,語氣狂傲,毫不掩飾自身的氣息。


    這還沒完,不多時,天空中傳來嘹亮的鷹啼。


    十幾隻展翼三丈七尺的赤尾烈鷹,從遠處飛來,在金光山天空遊曳,緩緩降落。


    雙翼撲打出強風,吹起塵埃和落葉。


    底下的眾人散開,清理出一片可供赤尾烈鷹降落的空地。


    為首的騎士,身穿鎧甲,有著雷州人標誌性的黝黑皮膚,身材魁梧,胡渣子粗硬。


    他身後的赤尾烈鷹背上,清一色的甲胄軍人。


    袁義!


    雷州都指揮使袁義。


    江湖匹夫們大多無緣得見這位雷州地位顯赫的武夫,第一時間沒認出來,直到人群裏有人詫異道:


    “都指揮使袁義?”


    嘩然聲一下子響起。


    前幾天傳出雷州都指揮使袁義,拜訪飛燕女俠,打聽三花寺異寶的消息。


    果然不是騙人的。


    袁義真的來了。


    這下熱鬧了,對於大夥來說,是好事。


    高手越多,局勢就越亂,渾水摸魚的機會也就越多。


    袁義環顧一圈,自動忽略了江湖人士,先朝聞人倩柔頷首,而後看向那名覆甲青年,愣了一下,皺眉道:


    “李少雲,你怎麽來了,身為鎮撫,擅離軍營是大罪。”


    拄著槍的青年咧嘴:


    “都指揮使大人,你少拿官銜壓人,老子就是來搶血丹的,要是能晉升三品,您屁股底下的位置就得拱手讓我。


    “要是沒搶著,大不了挨幾百軍棍,或革職或降職,問題不大。”


    身為四品武夫,修為就是最大依仗,隻要沒有犯下大錯,適當的任性,朝廷和官府都會容忍。


    他有恃無恐。


    “我看你是皮又癢了。”


    袁義瞪了他一眼,罵道:“還不滾過來。”


    李少雲嘿嘿一笑,屁顛顛的跑了過去。


    “都指揮使袁義,雙刀門湯元武,方州鎮撫李少雲,還有那個穿青衣的神秘高手,以及雷州商會的四品客卿........”


    “在場就有五名四品了,五品高手也超過雙手之數,這下看三花寺的和尚怎麽囂張。”


    “不能大意,三花寺的主持和首座都是苦行僧,再加上這個不知哪來的,叫淨心的和尚,實力也不弱。再說三花寺高手如雲。”


    “這不是還有我們嗎,三花寺高手再多,能有我們多?山腳下還有一群混子沒上來呢。待會兒浮屠塔開啟,咱們登高一呼,全來了。”


    交談間,眾人看見一個白眉白須的老和尚,率領一眾僧人走來。


    “阿彌陀佛,袁都指揮使大人,多年不見了。”


    盤龍方丈雙手合十行禮。


    “盤龍大師。”


    袁義拱手。


    “都指揮使大人,你是代表雷州官府,代表大奉而來?”


    盤龍方丈責問道:“大奉與佛門是盟友,江湖人士如何,與大奉朝廷無關,但你不行。速速退去吧。”


    袁義搖頭:“本官卡在四品多年,不得突破,聞三花寺有血丹出世,特來求丹。當年山海關戰役,我大奉出力良多,這血丹,沒道理由佛門獨吞吧。


    “再者,本官是以私人身份而來,隻帶了心腹,沒帶軍隊,與朝廷無關。”


    盤龍方丈又念了一聲佛號,道:“老衲誠心勸說,爾等不聽,罷了。”


    他不再多言。


    但眾人又看到,寺廟裏走出來一夥人,抬著沒有頂的轎子,垂下帷幔,軟塌上坐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花。


    其中一名嬌媚女子咯咯笑道:


    “主持大師,不若讓我們姐妹倆替你宰了這個袁義,大奉朝廷問起來,也與你無關。如果大奉有膽子責問佛門的話。”


    袁義眯了眯眼。


    李靈素立刻低頭,並迅速與徐謙拉開距離。


    這個老頭子不講武德,此時要是再來一腳,他就難受了。


    看到那襲青衣時,東方姐妹倆下意識的眯著眼,仔細審視後,便挪開目光不再關注。


    隻是穿著同樣的青袍,但不是平州擄走了李郎的那家夥。


    “賤人!”


    聞人倩柔忽然暴怒,踏步而出,指著東方姐妹倆怒罵。


    東方婉蓉斂去笑容,眯著眼審視,緩緩道:“這位姑娘,我們認識?”


    東方婉清審視了幾秒,恍然,冷笑道:


    “哦,是那個負心漢當初逃走時勾搭的賤人,姐姐你一路占卜追蹤時,曾經找到過她。要不是這賤人身邊有幾個高手,且當時急於追蹤負心漢,早把她給宰了。”


    說話間,帷幔突然分開,東方婉清化作黑影掠出,殺向聞人倩柔。


    李靈素臉色大變,正要衝出去阻攔,聞人倩柔身邊的四品客卿反應更快,疾奔幾步,雙掌奮力推出。


    [連城.lcds.info]砰!


    氣機碰撞聲宛如焦雷,塵埃瞬間揚起,周遭的樹木像是被強風壓彎了腰。


    英雄好漢們東倒西歪,踉蹌後退。


    聞人家的四品客卿臉色陡然一白,繼而漲紅,強行眼下衝湧到喉嚨的鮮血。


    反觀東方婉清,輕飄飄的落回轎子,麵不改色。


    四品也是有強弱之分的。


    “又,又是四品?”


    “看起來比雷州商會的四品客卿還強。”


    “嘶......這對姐妹什麽來頭?”


    “不是雷州的江湖高手。”


    察覺到東方姐妹的實力,眾人心裏一沉,這對姐妹顯然是三花寺陣營的高手。


    這樣一來,雙方四品高手的人數就扯平了。


    袁義、李少雲,以及雙刀門主,三位四品高手臉色凝重。


    “原來三花寺早就有了盟友,難怪如此霸道,如此的有恃無恐。”


    都指揮使袁義淡淡道。


    淨心和尚轉身,朝寺內躬身合十,道:


    “請度難師叔驅趕這群閑人。”


    東方婉蓉笑吟吟道:“請伊爾布長老驅逐閑雜人等。”


    這兩人的突然開口,讓雷州的英雄好漢們一陣茫然,同時又本能的心裏一沉。


    當是時,兩道可怕的氣息衝天而起,一道氣息來自三花寺深處,另一道氣息來自左側的密林。


    感受到兩股氣息的刹那,眾人腦海裏油然而生兩個字:超凡!


    超越凡人的氣息。


    盡管他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接觸過三品,但那來自生命層次的威壓,讓他們“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對方的層次。


    四品以上,是超凡領域,與凡人再不相同。


    “滾出三花寺方圓五十裏。”


    寺廟內,傳來雷鳴般的咆哮聲。


    眾人聽在耳裏,胸口氣血翻湧,眼前發黑。


    佛門獅子吼,三品武僧施展的佛門獅子吼。


    這還是對方留手了,如果全力咆哮,六品以下,當場喪命。四品以下,神智混亂。


    另一道氣息沒有開口說話,但同樣給眾人帶來巨大的壓力,心裏和身體的雙重壓力。


    雷州的英雄豪傑們戰戰兢兢,袁義等四品高手也沒好到哪裏,四品在任何一州,都是山大王級的人物。


    但在超越了凡人領域的三品麵前,和中低品修士沒有區別。


    咯手的蟲子和咯手老鼠罷了。


    瞧著雷州武夫們一個個臉色發白,神色惶恐,三花寺的和尚們麵帶微笑,悠然雙手合十。


    “這,這........兩位三品?”


    “唉,看來我們與寶物無緣,罷了。”


    “三品不可匹敵,不可匹敵。”


    此情此景,在場的英雄豪傑們心生退意。


    別說兩位三品,便是一位,也足以橫掃他們所有人。


    爭奪寶物,有希望才爭,擺明了不可能的事,那還爭什麽?留著小命去青樓睡婆娘,不是更香嗎。


    雙刀門主歎息一聲。


    袁義幽幽道:


    “看來寶塔裏的血丹,比我們想象中的還有多,還要精純啊。林子裏的那位,是巫神教的靈慧師吧,巫師獨有的氣息,我不會看錯。


    “巫神教剛與我大奉開戰,佛門便立刻與巫神教結盟,眼裏可有我大奉朝廷?”


    度難淡淡道:“大奉朝廷?一個三品武夫都沒有朝廷,比起二十年前,差的遠了。”


    這位護法金剛冷言冷語,表露出對大奉極其糟糕的觀感。


    佛門高層大多都看不慣大奉,因為大奉是出了名的賴皮狗。


    六百年前,大奉開國皇帝當了一回賴皮狗,擺了巫神教一道。


    三百年前,儒家和朝廷又當了一回賴皮狗,在中原大肆滅佛。


    護法金剛是武僧,而武僧脾氣暴躁,直來直往,看不慣就是看不慣。


    袁義臉色鐵青,卻不敢頂撞,以大奉目前的國力,根本不敢和佛門翻臉,就算裏頭那位三品金剛一巴掌把他拍成爛泥,朝廷頂多也就聲討和譴責。


    但被三品金剛如此羞辱,且斷了爭奪寶物的機會,讓他又憤怒又不甘心。


    雙刀門主湯元武身後,柳芸忍不住反駁:“誰說大奉沒有三品,我們大奉許銀鑼要是在此,前輩你可敢口出狂言?”


    寺廟深處那尊金剛默然不語,似是不屑回答。


    密林裏,傳來冷笑聲:“姓許的已經是廢物一個,何懼之有。”


    柳芸臉色陡然漲紅,跨前一步,高聲道:


    “就算前輩是巫神教的靈慧師,小女子也不容許你詆毀許銀鑼。”


    士氣跌到穀底的雷州英雄豪傑們,竟如回光返照般,響起一片抗議聲。


    林子裏的靈慧師笑道:“你敢出刀嗎。”


    柳芸英氣勃勃的眉毛倒豎:“有何不敢。”


    雙手往背後探去,抓住刀柄,正要拔出,豈料雙刀仿佛鏽死在刀鞘裏,無論她怎麽使勁,憋紅了臉,就是無法拔出雙刀。


    “哼!”


    靈慧師冷哼一聲。


    柳芸如遭雷擊,雙膝跪倒在地,“哇”一聲吐出鮮血。


    密林裏得靈慧師淡淡道:“度難金剛,你若顧及盟約,不便出手,那就由我來代勞,清空這群雜魚。正好可以煉成屍兵,帶會靖山城。”


    嘩啦.......群雄連連後退。


    “殺光我們?好大的口氣!區區一個靈慧師,當自己是巫神了?”


    混亂中,突然響起嗤笑聲。


    眾人愕然扭頭,看著那襲青衣,像是在看傻子。


    對一個巫神教的靈慧師用激將法,嫌命長了?


    真當他不敢動手?


    巫神教和大奉如今是生死大敵,殺起人來絕不手軟。


    你想死,別連累我們。


    李靈素眼睛一亮,心說來了來了,這個老怪物要爆發了。


    別人或許會對三品高手奉若神明,但李靈素知道,徐謙這個老怪物,是和監正下過棋的隱世高人。


    ............


    ps:推一本書:《諸天之宗師凶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奉打更人許七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賣報小郎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賣報小郎君並收藏大奉打更人許七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