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墓?”


    許七安聞言,扭頭朝南邊山脈望去,黑夜中,群山靜靜蟄伏,彼此簇擁,輪廓仿佛一朵綻放的蓮花。


    隻是看了幾眼,完全不懂風水的許七安便收回目光,卻發現金蓮道長和楚元縝,還有恒遠,看的極為認真,專注凝望。


    相比起他們,我的根基還是太淺薄,也怪武夫體係太low逼,不懂風水.........誒?不對啊,看風水不是術士的專長麽?


    想到這裏,許七安開口問道:“你們,能看懂那邊那片山脈的風水?”


    金蓮道長收回目光:“不懂。”


    楚元縝和恒遠跟著搖頭。


    不懂你們還看的那麽認真,一個個比我還會裝.........許七安嘴角一抽,然後聽見金蓮道長皺眉說:


    “雖然不懂風水,但地脈之勢略同一二,即使那片山脈是風水寶地,可也未必就有大墓吧。”


    對啊,道長說的有理,風水師隻能看風水,難道連底下有墓地都能看到?許七安看向鍾璃。


    “大墓被人掘開了,陰穢之氣衝霄。”鍾璃眼裏閃著清光,一邊觀測地勢,一邊說道:


    “狀如蓮花,主峰朝東,接納紫氣,背麵是一條河,想必地底會有暗流,底部得黑水滋養,是三花聚頂地勢。如果山中再有鐵礦,那便五行俱全了。”


    五行俱全了嗎?許七安心想,嘴裏問道:“所以?”


    “能選中這種風水寶地,墓中之人絕非凡俗。”鍾璃說。


    “其實我挺好奇的,除術士之外,其他體係都不懂風水,那麽,這墓是誰選的?”許七安撓頭。


    鍾璃有問必答,“除術士外,巫師略通風水,道門也懂一些。”


    術士脫胎於巫師體係,巫師懂一點皮毛,倒是可以理解........道門也懂風水?許七安忍不住看向金蓮道長。


    其他人同步看去。


    金蓮道長搖頭:“地宗不學這種東西,天宗和人宗倒是倒是有所涉獵。準確的說,天宗是因為修行到高深境界,與天地同化,感應萬物,因此自帶這種能力。


    “人宗修行,業火纏身,需依附帝王,所以是主動研究風水這方麵。不過沒有術士精通。”


    院長趙守和我說過,與氣運相關的事物有三種:儒家、術士、朝廷!人宗修行也要依附帝王,可為什麽不在此列?許七安心想。


    鍾璃繼續說道:“此墓中或有異寶,但也伴隨著大凶。”


    她直勾勾的盯著南邊,又向往又忌憚。


    許七安和天地會的幾位成員交換了個眼神,金蓮道長搖頭道:“先找人吧,下墓以後再說。”


    找到五號就回京城,就當沒有這回事。


    恒遠看了眼鍾璃,頷首道:“逝者已矣,沒必要再去打擾人家。”


    楚元縝表示很讚,“而且我們準備也不充分,下墓之事從長計議。”


    大家的求生欲都好強,都是讓人心安的隊友,沒有事逼和事精,真好.........許七安欣慰極了。


    至於如何找人,眾人商議了一番,絕對從三個方麵入手。


    一,許七安利用打更人的身份,調動官府的官差、鄉鎮民兵搜索。


    二,金蓮道長和楚元縝可以禦劍(物)飛行,負責主城周圍的鎮子和村落。


    三,恒遠大師在城中找江湖人士、市井百姓打聽情況。


    “五號是南疆人,外貌特征明顯,長的可愛嬌俏,隻要見過,應該都會記得。”金蓮道長說道。


    長的可愛嬌俏........許七安從荷包裏掏出一把碎銀,遞給恒遠大師:“找人打聽情況,最好的辦法是銀子,其次是拳頭,恒遠大師可以雙管齊下。”


    恒遠接過銀子,點點頭。


    .............


    襄州的下轄八個州,十十六個郡縣,襄城是主城,有人口五十萬餘,雖無法與京城想必,但也算一等一的大城。


    天剛亮,許七安便帶著鍾璃進了城,街上除了謀生的攤位,以及早起趕工的手藝人,普通百姓還沒下床。


    倒是青樓和勾欄這些娛樂場所,早早的就開門了。


    嫖客們打著哈欠出來,在微冷的晨風中打了個哆嗦,各自散去。


    不知道襄城的勾欄和京城比起來如何,這小曲好不好聽,女子水靈不水靈........許七安逮著路人問了府衙方向,郎心如鐵的把青樓和勾欄拋在身後。


    進了府衙,憑借銀鑼的腰牌,見到了襄州知府。


    知府姓李,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個,客客氣氣的接待許七安。


    許七安喝著茶,道:“本官要找一個來自南疆的女子,很年輕,貌美如花,外貌特征很容易辨認。希望李知府發動人手去搜尋。


    “一有消息,就在城門口發布公告,本官看到後,自然就會尋來。”


    李知府頷首:“許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照辦。”


    許七安這才滿意的喝一口茶,繼續問道:“襄城地界,近來有發生什麽異常?或者,有古怪人物在附近戰鬥。”


    李知府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等許七安走後,李知府喊來同知,將事情轉述於他。


    “這不是大海撈針麽,雖說南疆人士外貌特征明顯,但襄城那麽大,如何找啊。”


    同知一聽是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有心推脫。


    李知府擺擺手:“京城來的銀鑼,不能拒絕,你就敷衍一下便成。”


    說完,他忽然眉頭一皺,道:“銀鑼許七安.......總覺得這個名字和稱呼頗為耳熟。你去把昨日朝廷發來的邸報取來。”


    昨日府衙收到一份朝廷發過來的邸報,說是司天監與西域佛門鬥法大勝,吩咐各州各府將此事張貼出去,廣而告之。


    邸報送來後,李知府定睛一看,凝視著一行字久久不語:銀鑼許七安代司天監鬥法。


    真是這尊大神來了啊........李知府看向同知,沉聲道:“這件事,你立刻去辦,務必要盡心盡力。”


    他指頭點了點邸報,“剛才離開那位銀鑼,就是邸報上的大人物。”


    “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同知連連點頭。


    ................


    日頭漸高,許七安帶著鍾璃在城裏轉了幾圈,專挑一個江湖人士打聽,但一無所獲。


    “按理說,如果五號真的遭遇了地宗的妖道,她恐怕凶多吉少,或者被抓住了........


    “金蓮道長帶我們來尋人,這不是大海撈針麽。除非他認為五號能在地宗妖道手中逃脫。


    “這才帶我們過來,循著蛛絲馬跡找五號。這樣的話,襄城地界內,必定留下戰鬥痕跡,而根據我在府衙打探到的情況,如果有人目睹過那般激烈的戰鬥,早就報官了,府衙不可能不知道。


    “當然,不排除李知府隱瞞不報的可能,可我在城中打探了許久,並沒有聽說奇聞異事,要知道,百姓的嘴是信息傳播最快的渠道........果然還是勾欄聽曲去吧。”


    心裏想著,許七安便帶鍾璃進了勾欄。


    “打探了大半天,饑渴難耐,我們進去休息片刻,喝點水吃些東西。”許七安這般解釋。


    鍾璃猶豫一下,順從的跟了進去。


    “客官裏邊請。”


    勾欄裏的青衣小廝,熱情的迎上來,引著許七安和鍾璃往大堂走。


    “挑二樓上好的雅間,準備酒菜瓜果。”


    許七安屈指彈出一粒碎銀,語氣熟練的就仿佛來到熟悉的會所,對媽媽桑說:老包間,讓2號和5號過來,晚上我帶她倆出台。


    青衣小廝打量了鍾璃幾眼,露出曖昧笑容:“那客官樓上請。”


    一般來說,像這樣帶著女人進勾欄的,都是純粹的聽曲看戲。但也有例外的,就是喜歡把外頭的女人帶來勾欄玩。


    這種女人大多來路不正,不好帶回家裏,才選擇了勾欄。


    這位客官看著俊俏非凡,沒想到喜歡這種不修邊幅的女子.........青衣小廝心裏嘀咕,腿腳卻很利索,領著許七安上了二樓,推開一間雅室。


    “你們要找的是誰?”鍾璃一邊吃菜,一邊小聲詢問。


    “是一個隱秘組織裏的成員,那個組織是地宗的金蓮道長創建的。”


    許七安並不怕工具人把自己的隱私透露出去。


    鍾璃小口小口的咀嚼,許七安依舊看不到她的臉,隻能看見吃東西時,露出紅潤的小嘴,唇形還挺漂亮。


    “他的元神是殘缺的。”鍾璃突然說。


    “什麽意思?”許七安一愣。


    鍾璃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與你在教坊司的相好一樣,元神與肉身並不契合。”


    沉默了很久,許七安點點頭,以正常的語氣“哦”了一聲。


    “你們手裏的那件法寶是地書?”鍾璃又問。


    許七安點頭。


    “地書是遠古至寶,據說可以追溯遠古人皇時代,是一件得天地造化的法寶,但後來碎了。”鍾璃說。


    “怎麽碎的?”許七安來了興趣。


    “我聽監正老師說過,他猜測,嗯,應該是道尊打碎的。”鍾璃抿了一口酒,解釋道:


    “司天監有一本法寶圖錄,專門收錄了九州的法寶信息,是監正老師親手修的。”


    這件法寶很重要,關乎金蓮道長清理門戶的計劃,如果落入地宗妖道手裏,後果不堪設想,畢竟誰也沒把握從一位二品道首手中搶奪地書碎片。


    道長肯定急爆了,但沒有在我們麵前表現出來.........許七安暗暗心想。


    ..............


    腳下踩著紙鶴,金蓮道長臉色沉重的掠過下方大地,許七安猜的沒錯,他確實有些著急。


    五號不回傳書時,他已經有不好的預感,等到地書碎片失去聯係,金蓮道長便知出問題了。


    誰能料到五號運氣竟如此糟糕,她修為不弱的,縱使遇到地宗的妖道,打不過也能逃........


    有了紫蓮的教訓,地宗妖道必定不會像之前那樣,持著地書碎片挨個尋找持有者們。


    很可能會一直雪藏在地宗。


    碎片無法集齊的話,他的大計便失敗了一半。


    現在,隻能祈禱五號沒有落入地宗之手,這樣還可以把小丫頭救下來。至於地書碎片.......


    “時也命也?”


    金蓮道長內心長歎,露出苦澀笑容。


    另一邊,楚元縝踏著飛劍滑行,速度極快,以他的目力,隻要掃過一眼,哪裏發生過戰鬥,就能一清二楚的看見。


    “如果地書碎片找不回來,那麽好不容易恢複正常傳書的天地會,又得靜靜蟄伏,不敢出聲了。


    “這樣既不利於彼此交換情報,也會讓產生一定感情的成員慢慢疏離,最重要的是,金蓮道長的計劃很難成功。而我們答應過幫他清理門戶,變相的提高了風險。”


    這時,地書碎片的持有者們同時悸動。


    【二:我打算去一趟江州,調查一個案子,而後再去京城,沿途鏟奸除惡。嗯,天人之爭延期幾日吧,殿試過後,我會來京的。】


    殿試過後,那就是二十天以後,不算太晚.........楚元縝其實心裏隱約有個猜測,李妙真要突破了,所以才一拖再拖。


    “這說明她對天人之爭並沒有太大的把我,對我而言是好事。可如果她順利突破四品,那必定是生死之爭,無法避免。”


    【六:五號出事了,她在襄州消失不見,金蓮道長失去了地書碎片之間的感應,極有可能被地宗的妖道抓走了。】


    靜默了十幾秒,二號的傳書過來了,大段大段的:


    【確定是被地宗妖道抓走了嗎,襄州是吧,金蓮道長也在襄州?我立刻過來,一起尋找五號。她失蹤好些天了,金蓮道長有找到線索嗎?這姑娘怎麽那麽倒黴?南疆蠱族的長輩腦子怎麽長的。


    一個涉世不深的丫頭遠赴他國,竟然不派人保護,蠻族就是蠻族........】


    二號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任誰都聽出了她的急切。


    【一:如果是在襄州遭遇了地宗妖道,那麽勢必發生戰鬥,尋找當地官府幫忙吧。】


    這時,金蓮道長傳書了:【二號,你不必過來,沒有意義。四號和六號也在襄州。】


    幾秒後,金蓮道長又一次傳書:【盡人事,聽天命。】


    任誰都能從字裏行間看出道長的無奈,一時間,天地會眾人心裏沉甸甸的。既有法寶落入妖道手中的擔憂,也為五號生命安全憂心。


    ...........


    “咦,道長居然沒提我,看來“貓道”這個身份確實讓他很忌憚,就說嘛,人不能又怪癖,有了怪癖還讓人知道,那就是活生生的把柄。”許七安嘿嘿一笑。


    接著,他看向鍾璃,“吃飽了嗎?”


    “嗯!”鍾璃乖巧的點頭。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許七安旋即開口。


    “我建議你藏好大膽的想法。”鍾璃警惕道。


    幾分鍾後,戰戰兢兢的司天監五師姐,被許七安拉到大街上。


    “你隨便指一條明路,用你預言師的能力,我覺得或許能讓我們找到線索。”


    “按照我的經驗,即使有了線索,最終也會讓事情走向更糟糕的結局。”鍾璃提醒道。


    陽光灑在她身上,秀發閃爍著七彩的光,她其實挺幹淨的,就是不修邊幅,讓人錯以為是髒丫頭。


    “可是你別忘了,我是有大氣運的人,能抵消你的部分厄運。”


    鍾璃被他說服了,本身就是乖巧的女子,缺乏一些主見。


    她低下頭,瞳孔裏凸顯出清光凝固的古怪紋路,幾秒後,略顯空洞的聲音傳來:“往南走三裏,會有我們想要的線索,青色衣衫.......男人.......惶恐不安.......”


    說完,她虛弱的跌坐在地。


    “預言師每日隻能預測一次,而後厄運會升級成天譴。若沒有大氣運,或特殊法陣庇佑,我活不過兩個時辰。”


    預言師本身就厄運纏身,泄露天機後,就直接遭天譴了?聯係監正的做事風格,感覺這個術士這個體係簡直是天生的陰謀家,暗中布局的老銀幣..........許七安心裏吐槽的同時,背起鍾璃。


    “我帶你走。”


    小姐姐還挺有料的!後背傳來的觸感,以及豐滿柔軟的手感,讓他心裏補充了一句。


    三裏路,走到不太平,許七安遭遇了一次當街縱馬的衝撞,兩次馬車突然的失控,以及一位江湖人士把鍾璃錯認成自己跟野男人私奔的妻子,含怒下殺手。


    三裏路怎麽走出了西天取經的感覺?我的天,這女人有毒吧........許七安心裏吐槽。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鍾璃說。


    “都小意思啦,我許七安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絕對沒有怪你。”許七安說。


    “我,我會望氣術的.......”她小聲道。


    “........”


    許七安假裝沒聽見,環顧四周,看見路邊有一位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他盤膝而坐,身前放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


    “江湖救急,誠意要求七品以上高手相助,重金回報,非誠勿擾。”


    這濃濃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許七安靠攏過去,盯著青衣男子看了片刻,道:“兄台,遇到什麽麻煩了?”


    青衫男子麵沉似水,看他一眼,沒搭理,指了指木牌。


    許七安剛想說話,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厲喝:“狗賊,你殺我全家,我今日要你血債血償。”


    回頭看去,是一名魁梧的江湖客,手持一把鋼刀,怒氣衝衝的奔了過來。


    “喝!”


    鋼刀劈砍而來。


    青衫男子臉色一變,喊道:“小心。”


    豈料許七安躲都不躲,任由鋼刀看在頭上,“叮”的銳響中,鋼刀卷刃。


    青衫男子瞪大了眼睛,顫聲道:“六,六品?!”


    滿目凶光的江湖客也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認錯了,砍了一個六品的銅皮鐵骨,嚇的臉色發白。


    連忙跪地磕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認錯人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滾犢子!”


    許七安一腳把他踢飛,然後看著青衫男子,“我這點微末伎倆,夠不夠幫忙?”


    “夠夠夠.......”


    青衫男子狂喜,滿臉激動:“請大俠幫忙救人,報酬好說,報酬好說。”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竟能遇到一位六品的武者,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


    “大俠,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青衫男子說著。


    換個地方就會遇到別的麻煩,還是待在原地吧.........許七安突然明白鍾璃為什麽不從坑裏爬出來了。


    遇到情況不明的危機,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選擇,真是熟練的讓人心疼啊。


    “行,行吧........”青衫男子也隻能照做,咳嗽一聲,壓低嗓音:“在下叫錢友,是後土幫的舵主。”


    好名字!許七安疑惑道:“後土幫?”


    青衫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的活計是挖掘一些古代遺跡、墓穴,讓裏麵的物件重見天日。”


    哦哦,盜墓賊,不對,摸金校尉!許七安恍然大悟。


    錢友緊盯著許七安觀察,見他沒有反感後,繼續道:“大概在去年的年尾,我們幫的客卿發現襄城外有一片風水寶地,底下極有可能藏著大墓。


    “挖掘之後,發現果然如此。但我們的副幫主說,墓穴裏汙穢之氣甚是恐怖,怕有邪物,光是我們後土幫搞不定..........”


    “等等!”許七安喊停,盯著他,質問道:“你們副幫主如何得知墓穴汙穢之氣甚是恐怖?”


    錢友驕傲的挺了挺胸膛,“我們後土幫的這位副幫主是術士,江湖上罕見的術士。”


    術士?!許七安愕然的看向鍾璃,見她臉色未變,恍然間想起以前在天地會內部詢問過,術士體係雖隻有六百年的時間,但六百年隻是對比其他體係,顯得短暫。


    整個大奉的國運目前也就六百年而已。


    除了司天監之外,九州是有野生術士存在的。


    “什麽品級啊?”許七安問道。


    “七品風水師。”錢友回答。


    果然,對野生術士而言,七品差不多到極限了,六品煉金術師需要依附王朝,得到百姓的“好評”反饋,這是普通術士很難具備的條件。


    許七安頷首,“你繼續說。”


    “我們準備了足足三個月,四處招攬高手,準備工具,其中包括至剛至陽的物品,克製墓**的陰穢之氣。直到近期才準備妥當,帶人下墓,結果........”


    錢友有些慢慢蒼白,眼裏浮現焦慮和擔憂:


    “結果幫主他們再也沒有回來,我知道他們必然出現了意外。奈何本領低微,無能為力,隻能繼續招攬高手,援救他們。”


    那座墓看起來大凶啊,能讓這群專業人士陰溝裏翻船..........嗯,官府通常是不會管這些破事的,甚至還會把他抓起來,因此才在這裏“擺攤”求助.........等等!


    許七安心裏一動,連聲問道:“你剛才說招攬高手,嗯,有沒有招攬到一位南疆的姑娘,修為很不錯的樣子。”


    錢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大俠怎麽知道?確實有一位南疆來的姑娘,力大無窮,從南疆千裏迢迢而來,缺了盤纏,餓了三天三夜。


    “幫主請她大吃一頓,承諾帶她去京城,路上管吃管住,她便答應下墓幫我們。”


    原來如此,難怪鍾璃的預言指向這位老哥..........原來五號不是被抓走了,是下墓倒鬥出了意外.........可為什麽地書碎片會被屏蔽?


    為了一口飯和一點盤纏,這個傻妞竟然就跟人下墓了,這就是所謂的獸人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許七安滿腦子都是槽。


    見他久久不語,錢友忙說道:“墓中有大寶貝,隻要大俠肯幫忙,不但可以得到墓中寶貝,我們後土幫還會重金答謝。”


    許七安看了他一眼:“既然走投無路,其實報官更穩妥。”


    “報官的話,小人第一個被抓,官差也不會急匆匆的去救人,並不穩妥。”錢友連連搖頭。


    “這個任務我接了。”許七安頷首。


    ...............


    半個時辰後,錢友隨著這位六品的強大武夫出了城,去的並不是南邊山脈,而是北邊。


    錢友幾次提醒走錯方向,他也不理,隻是淡淡解釋說:找幾個朋友相助。


    一路上,錢友從信心滿滿,到戰戰兢兢..........原因是,這位六品高手實在太倒黴了。


    一會兒被馬車衝撞,一會兒被人誤認為仇人,一會兒被官差誤認為江洋大盜、通緝要犯。


    好幾次差點波及到自己。


    “這不會是天煞孤星吧,這種人下墓真的沒問題麽,不會人沒救成,反而連累到幫主他們吧..........”


    一念及此,錢友心生退意。


    “你到遠處等待,盡量遠些,捂住耳朵。”許七安吩咐道。


    “好!”


    錢友應了一聲,閃身進入林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人雖然實力強大,但他實在太倒黴了,倒黴的連我都看出問題來..........回城之後,換個地方擺攤吧..........幫主你們一定要撐住,我一定想辦法找來救兵。


    錢友心情沉重,突然,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滾滾音波震的密林抖動。


    他眼前一黑,氣血翻湧,耳鳴陣陣,立刻捂住耳朵蹲下。


    過了好幾分鍾,他才緩過勁來,拍了拍疼痛的耳朵。


    “怎麽回事?”錢友駭然心想。


    這時,聽力尚未恢複的他,隱約聽見尖銳的呼嘯聲,忍不住抬頭看去,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劍身站著一位青衫男子。


    另一個方向,一隻紙鶴振翅而來,鶴身盤坐一位老道士。


    而他們,很有目的性的朝倒黴的六品高手匯聚。


    “神,神仙幫手........”錢友喃喃道。


    他沒想到路邊偶遇的高手,不但自身是五品,竟還有能飛天遁地的朋友。簡直是撿到寶了。


    有這幾位高手相助,何愁救不了幫主和兄弟們。


    回去,得回去,立刻回去,抱住這根大腿,打死不放!


    這個念頭在心裏無比堅定。


    地書碎片不能用,不然會暴露我身份,還好嗓門比較大,通訊全靠吼..........許七安望著疾速趕來的金蓮道長和楚元縝,說道:


    “恒遠大師還在城裏,道長,你通知他一下。”


    金蓮道長從紙鶴背躍下,邊取出地書碎片,邊急切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麽線索了。”


    楚元縝看著許七安。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許七安沉吟道:“好消息是,我知道您那位小友身在何處。她不是被地宗的妖道抓住,而是遇到了其他麻煩。”


    “什麽麻煩?”金蓮道長連聲追問。


    這時候,恒遠大師趕來了,他在城中聽見了隱約的獅子吼,知道可能是許七安在聯絡眾人。


    礙於城中百姓眾人,不方便展示速度,耐著性子出城,才發力狂奔。


    得知許七安有了五號的線索,恒遠雙手合十,慶幸的念誦佛號,而後,期待的看著許七安。


    “她還在襄城地界,並沒有遭遇地宗妖道。”許七安指著南邊,沉聲道:“她下墓了。”


    下墓了?!


    這個答案委實超出了三人的預料,愣了半天。


    許七安遙遙看見錢友返回,臉色興奮,連滾帶爬,笑道:“正好,道長可以親自盤問。”


    一番詢問後,金蓮道長三人再無疑惑,接受了五號下墓的事實。


    “道長,如果五號在墓中,那麽地書碎片被屏蔽是怎麽回事?”楚元縝皺眉。


    “除了地宗秘法能封印地書碎片,其他手段也可以,隻是比較苛刻。”金蓮道長目光南眺,眯著眼:


    “墓中必有大陣,屏蔽了地書碎片,讓她無法接受到我們的傳書。”


    原來是沒信號了........許七安心說。隨後,他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墓中有大陣,而眾所周知,司天監是專業玩陣法的。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下去吧。”金蓮道長迫不及待。


    “不行!”


    許七安搖頭:“我剛才還說過,有一個壞消息。”


    三人頓時直勾勾的看著他。


    迎著他們的目光,許七安臉色嚴肅:“鍾璃為了尋找線索,使用了預言的能力,而今處在遭天譴的狀態。”


    三人又直勾勾的看著鍾璃。


    略顯沉默的氣氛中,金蓮道長緩緩道:“既然知道了五號的下落,那,那也不急於一時,貧道覺得,咱們不妨稍作休整,明日再下墓。”


    恒遠大師雙手合十:“貧僧也是這般認為的。”


    楚元縝頷首:“善,大善!”


    大家的求生欲都好強,都是讓人心安的隊友,沒有事逼和事精,真好.........許七安欣慰極了。


    而後,他愣了愣,心說這句話如此熟悉,好像剛剛說過似的。


    .............


    ps:今天肝了一整天,終於碼出來了。繼續第二章,十二點前應該能更新,但不是大章。記得糾錯別字。


    另外,感謝大家為小母馬的筆芯和送禮。真是群好讀者,讓人心情複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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