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從雲州複活回來,立了功,封了爵位,與臨安和懷慶的關係突飛猛進。


    打更人那邊,魏淵也承諾提拔他為銀鑼,不管是前途、錢途,亦或者是情場,都在穩步提升。


    可以預料,再過幾年,出任公爵,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巔峰........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京城自古繁華,物資豐富,醫療水平社會福利等等,都走在這個時代的前沿。人就是喜歡往繁華的城市聚集,許七安也不例外。


    當年他也北漂過的。


    不是沒辦法,他不想離開京城。


    大師,你這是為難我胖虎啊.......許七安皺眉問道:“大師,為何要離開京城?”


    神殊和尚側了側頭,望著某個方向:“我能感覺到,西方教要來了。”


    西方教?


    許七安怔了一下,才意會到神殊和尚說的是西域佛門。


    對了,桑泊案時,青龍寺的盤樹僧人得知神殊大師脫困,當即便離寺西行.......這麽說,佛門的人過來興師問罪了?


    難怪神殊要讓我離開京城,萬一給西方的大光頭發現神殊在我身體裏,我可能真的會被壓在五指山五百年。


    而我沒有齊天大聖那根又粗又硬的定海神針,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您讓我暫離京城?”許七安臉上露出一定的憂慮。


    神殊和尚緩緩點頭。


    “好吧,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對了大師,聽說佛門有神奇的煉體法門,無需錘煉體魄便能修成金剛不壞之身,能不能教我?”


    趕緊先攫取好處。


    神殊和尚搖頭:“我隻是一個殘魂。”


    你是不是殘魂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想白嫖我.......許七安嘴角一抽。


    薄薄的霧靄合攏,包裹住破舊寺廟,而後漸漸淡化、消失.........許七安睜開眼,回到了房中,自己正姿勢不變的坐在床頭。


    “不用想也知道,西域佛門是為神殊和尚而來,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他們頂多看一看卷宗,了解一下案發經過,不可能會在京城待太久。


    “那麽,我離京隻是暫時,甚至不需要太久便能回來。”


    許七安微微點頭,這樣的話,他還是可以接受的。就當是放個假,休息休息,去一個富饒的城市,過幾天有錢人的枯燥生活。


    “反而是請假條不好寫,無緣無故的離京,衙門製度不允許。而且,魏淵也離不開我。


    “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肯定會被駁回,老魏不懂我的梗。


    “對了,找金蓮道長商量,讓他隨便為了想個理由,比如地書聊天群裏某個家夥遇到了麻煩,需要我支援........”


    許七安打算找金蓮道長商議,就說自己想離京一段時間,但打更人衙門製度森嚴,等閑離不開京。主要是得給魏淵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些事要收尾,比如參加明日的酒宴,比如要交代一下獄卒,看好那對夫婦,二郎春闈後能不能留京,全靠他們了。


    再比如試探一下魏淵打算怎麽抱負陳貴妃。


    福妃案雖然結束,可梁子算是結下了,魏淵要查陳貴妃背後的勢力,絕對會有後續動作。


    而皇後失去了唯一的胞弟,恐怕不會再佛係下去,元景帝後宮勢必展開一番女人之間的腥風血雨。


    許七安關心的是她們的戰火會激烈到何種程度,他可不想京城回來,聽說陳貴妃歿了,或者皇後薨了。


    倘若如此,臨安和懷慶便將勢如水火,做不成姐妹。


    他許白嫖大明湖畔三人行的美夢差不多就破滅了。


    這時,一名下人來到門外,喊道:“大郎,司天監的采薇姑娘拜訪。”


    “她來做什麽?”


    許七安回應道:“知道了,讓嬸嬸先招待她,我稍後過去。”


    他把日記、銀子等私密物品收入地書碎片,為離開京城做準備,確認沒有見光死的物品遺漏,這才鬆口氣,出門去見褚采薇。


    ........


    客廳裏,褚采薇一手一塊馬蹄糕,飛快的往嘴裏塞,那狼吞虎咽的架勢,仿佛有人跟她搶吃的.......


    確實有人跟她搶吃的,她對麵站著許鈴音,一手一塊馬蹄糕,飛快往嘴裏塞,那狼吞虎咽的架勢,就是為了跟褚采薇搶吃食。


    兩人之間,擺著七八種糕點,種類豐富,量也不少。


    褚采薇今天拎著一大包食物來許府,邊吃邊等許七安,突然,一個小小的孩子不知何時出現,眼巴巴的看著她。


    大眼美人還記得她,是許寧宴的妹妹,一個很能吃很饞的小孩。


    “想吃什麽自己拿,姐姐這裏有很多.......”


    褚采薇記得自己是這麽說的。


    最開始,大小吃貨能和平共處,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其樂融融。可是,吃著吃著,褚采薇忽然發現,這丫頭吃的比我快啊。


    不行,太吃虧了,我也得吃快些。


    許鈴音一看,這個姐姐突然吃的快起來了,明顯是要和我搶吃的嘛。不行,太吃虧了,我得吃的再快些。


    全程沒有一絲交流,但吃貨之間的戰爭迅速進入白熱化。


    整場戰役的開始到高潮,用兩個字形象概括: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許七安來到後廳,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喂喂喂,不能這麽吃。”


    許七安看了眼小豆丁圓滾滾的肚皮,把她拎到一邊,左顧右盼:“我嬸嬸呢?”


    嬸嬸不在廳裏,估摸著是安排明日的宴席,不然肯定不會讓小豆丁這麽個吃法。


    “大哥大哥,馬蹄糕真好吃........”許鈴音奮力掙紮,表示很著急,這麽眨眼間,那個姐姐又多次了好幾塊。


    “吃不死你。”


    許七安指了指桌上的糕點,沒好氣道:“快收起來,收起來.......采薇姑娘有何貴幹。”


    他猜測褚采薇是來找自己玩的,複活之後,他一直忙碌著調查福妃案,有個半旬沒和她見麵。


    憑我現在巔峰的顏值,她惦記著我的美色也不奇怪.......許七安笑了笑。


    “老師讓我來請你去觀星樓做客。”褚采薇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剩下的糕點重新大包,裝進腰間的鹿皮小包。


    監正請我去觀星樓........許七安暗暗皺眉,不過沒有太大的抗拒。


    監正在第幾層,許七安估摸不出來,但他在第幾層,監正心裏門兒清。


    兩人結伴出了許府,各自騎著馬,向觀星樓而去。


    “那些糕點是五師姐托我買的,結果被你家妹妹吃了一大半。”褚采薇握著馬韁,目視前方,嬌聲道:


    “許寧宴你得賠我銀子。”


    “談銀子傷感情,咱們之間的感情不是銀子能衡量的。”


    許七安一夾馬腹,道:“別讓監正大人等久了,駕駕駕......”


    馬兒,快特麽跑起來。


    到了司天監,許七安就當做糕點的事從沒發生過,根本不等褚采薇,輕車熟路的進了樓。


    “咦,今天司天監怎麽如此冷清?”


    一層大堂,空蕩蕩的隻有零星幾名醫者值守,表情也不太對,時不時的往樓梯口看,生怕會有怪物下樓似的。


    聽到許七安的話,門口一位白衣醫者回答說:“許公子,他們都跑醫館坐診去了。”


    “今兒什麽日子?”許七安問。


    白衣醫者訕訕然一笑,沒有回答。


    許七安一頭霧水的登樓,到第七層時,發現煉丹房被炸了,平日裏異常活躍的煉金術師們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順利抵達八卦台。


    首先看到監正的背影,穿著白衣,白發披散,坐在八卦台邊緣,麵朝著樓外。


    接著,他看見監正身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套著簡單的亞麻袍子,伏案吃喝。


    之所以判斷出她是女人,主要是在男人趴著時,勾勒出的臀型不會那麽豐滿渾圓。


    “見過監正!”


    許七安遠遠停下,抱拳問候。


    “不錯,根基很紮實。”監正點評了一句。


    這時,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褚采薇裙擺飄飄,拎著幾袋糕點上來。


    她把糕點放在桌上,推給伏案狂吃的女人,女人側頭看了一眼,說:“這麽少?”


    “被一個愚蠢的小孩吃掉了。”褚采薇把鍋甩給許鈴音。


    女人點點頭,繼續吃著。


    五師姐?


    這個時候,許七安才回過味來,想起了曾經與魏淵的一番交談。


    監正有五位弟子,其中五弟子常年閉關,不了解司天監的,都認為司天監隻有褚采薇一位女弟子。


    “就是她啊?”許七安心想。


    這時,監正醇厚的聲音響起:“這把刀用的怎麽樣?”


    “很好用,多謝監正大人。”許七安恭聲道。


    同時在心裏腹誹:這把刀不就是為我的天地一刀斬量身定製嘛,這不都在你的算計中嘛,盡說一些廢話。


    “脫胎丸效果如何?”監正又問。


    “非常好。”許七安斟酌道:“就是容貌大變給我造成了些許困擾,不如我以前那般溫潤如玉的低調。”


    “這樣啊.......”監正點點頭,笑道:“我可以幫你恢複原樣。”


    啊?這都能變回來嗎.......許七安有些呆滯,連忙擺手:“不敢勞煩監正。”


    其實做一個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男人,才讓我更有代入感!


    在監正麵前,他不敢說騷話,隻能在心裏皮一下。


    監正緩緩點頭,說道:“鍾璃是我五弟子,五品預言師,她會隨你曆練一段時間。”


    褚采薇一愣,看了眼監正,又扭頭看了眼許七安。


    原來術士五品叫預言師........可是,為什麽要隨我曆練一段時間?許七安試探道:


    “這......卑職能知道原因嗎?”


    監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喊了一聲:“鍾璃。”


    穿亞麻長袍的女人起身,朝許七安施了一禮,道:“老師你說運氣不錯,跟著你,我的厄運會一定程度的降低,你就是我的機緣。”


    聲音倒是挺悅耳,挺好聽。


    許七安盯著她的臉猛看,但她微微低頭,披散著雜亂又濃密的頭發,完全遮住了臉。


    “厄運?”他反問道。


    鍾璃措辭片刻,誠懇回答:“預言師能窺探天機,遭天道反噬,厄運纏身,隻有扛過三千六百劫,才能晉升。抗不過,則身死道消。


    “但凡能扛過天道反噬的,都是有大氣運的人。”


    聽了鍾璃的解釋,許七安首先想到兩件事,第一是終於明白為什麽司天監六品煉金術師辣麽多,而六品之上,他隻見過一個楊千幻。


    第二件事,逼王居然是有大氣運的人,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預言師能窺探天機?嗯,這是天機師的前置職業.........許七安好奇道:“天道反噬是以怎樣的形式出現?我得評估一下所謂的反噬有多可怕,畢竟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銅鑼。”


    他預料的沒錯,監正是自己知道身上古怪運氣的。


    鍾璃想了想,說道:“禍從口出,有時候我無意中的一句話,會轉化為實質性的災禍,牽連身邊的人,包括我自己。


    “有時候一個無意中的舉動,也會招來難以預料的災禍。且大小無法控製,可能隻是後退一步,就招來生死大劫。”


    說著,她象征性的後退了半步。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意外發生了,堂堂一位五品強者,竟然腳底一滑,從八卦台摔了下去,摔了下去.......


    “救人啊!!!”


    許七安臉色大變,本能的喊了出來。


    觀星樓高達百米,這種高度跌下去,就算是許七安自己,沒到銅皮鐵骨境的話,都必死無疑。


    而術士的體魄很一般,遠遠無法與武夫相提並論。


    與此同時,許七安的腦海裏不受控製的飄過一句歌詞: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麽大........


    監正歎口氣,探出了寬袖之下的手,輕輕一抓。


    墜樓的鍾璃被抓攝上來,躲過了墜樓身亡的命運。


    她低著頭,黑發披散,語氣很平靜:“其實如果有準備的情況下,即使從觀星樓跳下去,我也不會受傷,但剛才不知道為什麽,腦子一片混亂,沒有任何自救的念頭.......


    “嗯,如果是別人出手幫我擺平厄運,它是不作效的。隻有自己親身挨過考驗才行。”


    所以,就需要我這位歐皇來幫助你這位非酋,把厄運降到最低........許七安恍然點頭,明白了監正請他過來的真正原因。


    “抱歉。”


    許七安搖頭拒絕:“我近來要離京,有要事處理,不方便帶著人。”


    突然,一杯酒隔空飛到他麵前。


    許七安伸手接過的同時,耳邊響起監正的傳音:“喝了它,不必離京。”


    監正知道我為什麽要離京?他果然知道神殊和尚在我身體了.........酒是普通的酒水,他打算怎麽幫我.......許七安飲盡杯中酒水,有了相應的猜測。


    屏蔽天機!


    術士的拿手好戲。


    ............


    與京城相隔萬裏之外的雲州,白帝城外軍營。


    飛燕軍的軍帳中,李妙真褪下了輕甲,收起了銀槍,換上天宗的道袍。一如她當初下山時的模樣。


    紙人蘇蘇指揮著一眾鬼魂,幫忙打包細軟。


    .......


    ps:先更後改,好久沒求月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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