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老經紀不是騙人的,這女鬼特麽還真是這副模樣...許七安心裏一陣悚然。


    但他並不害怕,悚然是作為一個曾經的普通人在現實見到鬼魂,自然而然的反應。


    畢竟他是一個看完恐怖片不敢上廁所,憋不住,就用脈動飲料瓶來解決的人。也得虧了用脈動,普通礦泉水瓶根本無法滿足他的尺寸。


    白衣女鬼愣了愣的看了他們片刻,似乎察覺到了威脅,嘴角裂開到耳根,漆黑的鮮血流淌,無聲嘶吼,朝兩人撲了過來。


    幽深的井底,陰氣強盛了數倍,刺激的許七安皮膚凸起雞皮疙瘩。


    我不會對付怨魂啊....直接給她一刀吧....許七安握住了刀柄,打算搶到褚采薇前頭,但黃裙小美人壓了壓手,阻止了他的行動。


    她手訣掐動,風水盤上中央的太極魚旋轉起來,許七安看見天幹中的“癸”字亮了起來。


    一股烏光衝出風水盤,將女鬼裹挾住,收入風水盤裏。


    褚采薇收回風水盤,握在手裏,扭頭朝許七安嫣然一笑,然後指了指井底,擺動著腰肢遊了過去。


    兩人在井底勘察片刻,沒有收獲。


    “嘩啦...”許七安鑽出水麵,水底無處借力,雙手撐著井臂往上爬,回頭說道:


    “抓住我的腿。”


    褚采薇“噢”了一聲,抱住許七安的雙腿,讓他帶著自己往上爬。


    許七安感應了一下,小聲嘟囔:“小荷才露尖尖角....成天吃吃吃,怎麽就長不大呢。”


    “你說什麽?”褚采薇沒聽清楚。


    “沒啥,你再往上爬一些,我褲子快被你拽下去了。我上麵還有一個柄,夠你搭把手的。”


    褚采薇一個勁兒的找,也沒找到許七安說的柄在哪裏。


    從井底出來,許七安運轉氣機蒸幹濕漉漉的井水,褚采薇則捏了個手訣,從風水盤裏調出一抹橘色光焰,繞著身體走了幾圈,水蒸氣彌漫卻不毀壞衣物。


    身體重新變的涼爽後,褚采薇道:“這隻是個普通的怨魂。”


    隻是普通的怨魂?那她是怎麽維持這麽久的....許七安皺了皺眉,老經紀說過,鬧鬼事件已經持續兩年多。


    褚采薇接下來的話,解開了疑惑,“井底連通著地底暗流,井中的怨氣就是那麽來的。我猜測是地底有陰脈。”


    許七安估摸著陰脈是風水學上的術語,恍然的點頭:“所以你的淨化不起作用,前幾任大師的法事沒用,因為他們不是術士。”


    褚采薇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是術士,很驕傲,“這個宅子別要了,陰脈在地底,風水極差。嗯,這座宅子下麵,要麽是一條小型陰脈。住久了會黴運纏身。”


    “幹嘛不要,這宅子老便宜了。”許七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找你辦事,真的隻是看看?你得幫我把風水弄好。”


    “那多累啊...”褚采薇苦著小臉,她天天學習煉金術已經很辛苦了,“那你得...”


    “得加餐嘛,我懂。”許七安說。


    這還差不多...她撇撇嘴,重新躍上屋脊,朝著下方喊道:“送我上天。”


    你要與月亮肩並肩嗎....哦,今天沒月亮,那沒事兒了!許七安心裏吐槽著,躍上屋脊,雙手搭成“小板凳”。


    褚采薇跳了起來,腳尖點在他的掌心,借著武夫恐怖的怪力,輕盈的身軀宛如利箭衝向夜空。


    在這個過程中,她利用風水盤的神異,召來絲絲縷縷的風,托舉著身體,延緩下墜。


    清光眼開啟,褚采薇俯瞰著整個宅子,然後轉頭腦袋,觀測宅子附近的區域,觀測整個大區的風水。


    褚采薇落葉般徐徐飄落,蹙眉道:“奇怪,這片地區風水不錯,不應該形成陰脈啊....”


    是不是你業務水平太差啊...許七安不敢吐槽,問道:“要不你再看看?或者回司天監找師兄們幫忙。”


    “不用這麽麻煩,”褚采薇擺擺手:“咱們直接通靈女鬼,與她共情,看看她是怎麽死的。如果沒有線索,我再找師兄們求助。”


    “快點哦,我明天還有事兒呢。”許七安說。


    明天要去衙門找魏淵,如果爸爸願意為他頂住壓下,那萬事大吉。如果爸爸不管他,他就隻能躲起來,後續再找機會看怎麽解決二五仔反水帶來的影響。


    而這座宅子,就是許七安給自己找的據點。


    這裏鬧鬼,平時不會有人靠近,也不是達官顯貴雲集之地,距離主街有段距離,非巡城禁軍和打更人重點關注的區域。


    褚采薇說:“女鬼陰氣太重,與她共情,需要承受陰氣入體,對女子身體不好。得你來,武者氣血旺盛,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好!”


    褚采薇摘下風水盤,嘴唇開闔,太極魚緩緩轉動,一團淡淡的黑霧被彈了出來,漂浮在風水盤表麵三寸。


    黑霧躁動亂竄,但無法離開風水盤,每次都被清光壁彈回太極魚上方。


    褚采薇屈指輕彈:“去!”


    黑霧激射,撞入許七安眉心。


    許七安渾身一涼,一縷寒意從脊背升起,接著感應到了充滿怨恨、瘋狂、恐懼的意念。


    這團意念瘋狂的衝擊他的元神,試圖控製身體,突然,女鬼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變的很安靜....不,是戰戰兢兢。


    這讓許七安打消了意念壓製怨魂的想法,仔細感知著女鬼的意識。


    她是不是察覺到了神殊和尚的存在....和尚確實沉睡了,不然說不定就剿滅了女鬼....


    他的意念將怨魂包裹,兩者產生共情,下一刻,一段段陌生的畫麵浮現,宛如播放電影。


    女子本是太康縣一個富戶家的女兒,因為長的漂亮,求親的人踏破門檻。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她會嫁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是某次出行改變了一生,在一個僻靜的巷子裏,人販子強行擄走了她,她被送來京城的一座大宅裏。


    宅子裏住著許多與她一樣的女子,也有很多眉目清秀的少年,甚至男孩。


    他們做著一樣的事情,那就是每晚陪著出入宅子的客人們睡覺,供他們玩弄。


    他們彼此之間稱呼“大人”,顯然是有官身的人。褪下官袍的大人們比禽獸還禽獸,肆意的玩弄著宅子裏的女人。


    女鬼伺候過許多大人,甚至被逼著和一個陰柔少年一起伺候。她心裏充滿了痛苦和怨恨,但害怕死亡,隻能忍辱負重。


    就這樣過了幾年,她被一位客人看中了,成為了那個客人專屬的情人,處境變好了。


    那個客人叫塔姆拉哈,是個中等身材,粗壯,大餅臉單眼皮的男人。


    她的死因是某次偶然間,聽見了拉姆拉哈和一位大人物的談話。


    談話中涉及到“雲州”、“火炮”、“器械”等字眼。


    大宅的後院有一口化生井,井裏葬著許多自盡的,或是被客人折騰死的女子、少年、男童。女子被殺後,也丟入了那口井中。


    她死後化作了厲鬼,卻被困在井中,因緣巧合之下,順著井底的暗流來到了這裏。


    並借著暗流中溢出的怨氣滋養,留存到了現在,魂魄沒有湮滅。


    在這一段段的記憶碎片中,許七安見了許多熟悉的麵孔,尤其是女子死亡前夕,那場談話,他通過女子的視覺,看見了與塔姆拉哈交談的大人物。


    齊黨工部尚書!


    “呼...”許七安睜開眼,一吐胸腔中的鬱氣。


    這共情真不是人幹的事兒,他在第一視覺裏,男上加男了n次,深刻體會到了被騎在胯下的恥辱。


    同時也被女鬼的怨恨、痛苦、絕望等情緒影響。


    幸好他每天都堅持觀想,磨礪元神,意誌力大有長進,換成普通人,估計得抑鬱症或者精神分裂。


    “似乎有意外收獲...”褚采薇看著他,共情期間,她看著許七安臉色反複扭曲,時而猙獰,時而痛苦,時而悲憤。


    這些當然不是屬於他的情緒,而是來源於那位女子。可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曆,讓一個女人擁有如此多的負麵情緒。


    褚采薇指尖點在許七安眉心,拉扯出女鬼,重新封印在風水盤中。


    那個塔姆拉哈看起來不是中原人士.....西域人種的特點是高鼻梁,眼眶深邃,南疆蠻夷的特點是藍眼睛,北方人皮膚黝黑,且擁有遠古異獸血脈,外形有些非人類....塔姆拉哈更像是巫神教統治地區的人種特征。


    但是巫神教怎麽會和雲州扯上關係?雲州在大奉的東南方啊。雖然隻有隻言片語,但似乎工部一直在外巫神教或者雲州輸送先進器械。


    “這件事涉及到通敵叛國了,我得即可稟告給魏淵...”想到這裏,許七安長話短說,將事情告訴褚采薇。


    褚采薇聽完,很是不解,“生前受盡折磨,死後怨氣不散,不一定會成為厲鬼,但如果數量累積起來,就會怨氣衝天,內城如果有這樣的地方,打更人早發現了呀。”


    “此事稍後再說....哦,對了,你把鏡子還給我。”許七安說。


    他現在要立功了,就不怕所謂的“貪贓枉法”罪名,鏡子自然也不用交給褚采薇保管。


    開玩笑,裏頭有九百多兩黃金呢。


    ......


    許七安帶著褚采薇往打更人衙門行去,沿途碰到值守的四位銅鑼,被攔住盤問。


    “是我。”許七安亮出腰牌。


    “許大人?”


    盡管是同級,但許七安作為魏淵坐下頭號童子,幾位銅鑼們不敢怠慢。


    “您怎麽還在外頭亂逛?今日刑部府衙和大理寺派了大堆人馬闖入衙門,帶走了許多同僚。”一位銅鑼說:


    “據說名單上還有您呢,隻是您不在衙門,躲過了一劫。是不是家裏回不去....”


    他的意思很明顯,您不會準備逃跑吧。


    “都抓了那些人?”


    許七安一問,發現被抓的四位金鑼裏包括薑律中。而銀鑼中,有李玉春,閔山和楊峰三位桑泊案中在他麾下的銀鑼。


    薑金鑼為人處世還算正派啊,就算有貪也是小貪,怎麽也被抓了.....是因為他和我關係不錯,被姓朱的給報複了....春哥真特麽慘,錢沒貪到,先進了牢....


    果然,姓朱的挾私報複是有目標的,專挑許七安親近的人下手,既削弱打更人,又報複了仇人。


    “魏公肯定會救他們的,這群衣冠禽獸,真當我們好欺負。”


    “哎,你別說,其他這些年大家都不幹淨....”


    “呸,李銀鑼總幹淨的吧,不一樣進去了。”


    三位銅鑼無能狂怒,在許七安麵前大發牢騷。


    “聽說是陛下親自下令調查的,魏公怕是也難辦,這可如何是好?衙門裏今天氣氛格外惶恐、沉默。”


    許七安安慰道:“會有辦法的。”


    三位銅鑼搖搖頭,悲觀的很,歎息著巡邏去了。


    .....


    許七安一路返回衙門,直奔浩氣樓,在樓底被守衛攔了下來。


    “魏公已經休息,任何人都不見,這是規矩。”守衛是識得許七安的,隻是入夜了,魏淵這個時間點不見人。


    “我有要事,快去通傳。”許七安沉聲道。


    “許大人明日再來。”守衛很硬氣。


    ps:這幾章要埋伏筆,以及思考將來引出伏筆的劇情,所以寫的很慢,卡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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