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們往北而行,為的是什麽?”</p>


    馬車朝前奔去,君玉很不客氣地又拿走了百裏東君腰間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p>


    百裏東君皺眉道:“師兄你方才應該遇到過他們了。”</p>


    君玉愣了愣:“哦?所以你們此行就是來找他們,找到他們以後呢?”</p>


    “裏麵有一個我的朋友,我要把他帶走。”百裏東君沉聲道。</p>


    君玉低頭沉吟了片刻:“原來如此。方才那馬車之中,的確有一個人的氣息很是微弱,看樣子是受了很重的傷……啊!難道方才我把他們攔住,此行到此就可以結束了?”</p>


    百裏東君漠然地點了點頭:“是的。”</p>


    君玉仰頭又是一口氣,哀歎一聲:“悔之!悔之!”</p>


    百裏東君回想了一下君玉方才的話:“你說……馬車中的人氣息很微弱?”</p>


    君玉想了一下,回道:“與其說是微弱,不如說……快死了?”</p>


    玥瑤忽然道:“他們不會讓葉鼎之死。現在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們在帶走葉鼎之的時候把葉鼎之打成了重傷,第二種,就是葉鼎之體內被度入了虛念功。魂官飛離,他以凡體之軀強行練就了虛念功三重,如果他將這些功力注入到葉鼎之的體內……君玉先生,方才那馬車之中,是否還有一男子。”</p>


    “是。也受了重傷,但沒那麽嚴重。武功底子不弱,但方才的情況,怕是一掌就能打死。”君玉咧嘴笑了一下,“我也是仁慈,才放了他走。”</p>


    “這就沒錯了,飛離強行度了三重虛念功到葉鼎之的體內。所以兩個人現在都十分虛弱。”玥瑤咬了咬牙,“他們比我們想象的要快。”</p>


    百裏東君望著前方:“方才無相使拖了我們太久,我們與他們又拉開了不少距離。可能在到達天外天之前,就很難追上了。”</p>


    “如果是穿城而過,那我踏風而去,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按住他們。”君玉傲然道,“可惜……過了宣城,便是大片的荒蕪之地,我無法尋到他們的方向。”</p>


    玥瑤沉吟片刻,終於是下了決心:“不行。百裏東君,你也要練虛念功。不然到時候廊玥福地的門被關上後,我們就什麽也做不了了。”</p>


    君玉皺眉:“虛念功?小師弟,你也是天生武脈?”</p>


    百裏東君一攤手:“我也很無奈啊。”</p>


    “可是虛念功,虛虛實實,念在無虛。就算是你天生武脈,又豈是這麽好練的?”君玉說道,“沒有一年半載的修煉,除非和他們一樣強行度功,姑娘你難道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也練了幾重虛念功?”</p>


    “先生太高看我了,虛念功豈是我這樣的人能夠練得成的。怕是練到一重就經脈暴裂而亡了。但是東君他,那一年半載的修煉,卻是有的。”玥瑤看了百裏東君一眼。</p>


    君玉一愣:“哦?”</p>


    百裏東君也是一愣:“我怎麽不知道?”</p>


    玥瑤從馬車後麵拿起了一座古琴,放在了麵前,笑著問百裏東君:“可還記得《琴中劍》?”</p>


    百裏東君恍然大悟。當時他們在乾東城古塵舊宅之中曾經翻閱古塵舊書,其實有一本就是《琴中劍》,教人以琴音化劍氣傷人。當時二人都覺得這武功,實用性且不說,光那撫琴傷人的架勢就非常地吸人眼球,所以一整年都在練習這琴中劍,最後玥瑤灑下幾十片落葉,百裏東君撥弦,竟也能在瞬間將它們斬落。他接過那把古琴,輕輕一撫。</p>


    “試試?”君玉問道。</p>


    百裏東君一笑:“可以。”</p>


    君玉將那酒壺往下一倒,竟倒出一柱酒水,他將那酒水輕輕往上一抬,忽然化作一根冰柱,手指在上麵一敲,冰柱化作了數十個小圓珠。他看向百裏東君:“起!”</p>


    百裏東君琴弦一撫,一股清雅的劍氣從弦上掠出。</p>


    隻聽得叮叮當當幾聲清脆的聲響,那數十個冰珠都被整整齊齊地切了開來,摔落在了地上。</p>


    玥瑤喜道:“比起當時,還要更精進幾分了。”</p>


    君玉笑道:“不錯。虛念化力,我都沒練過這功夫。”</p>


    百裏東君將琴放下:“這就是虛念功?那我練到第幾重了?”</p>


    “第幾重?”玥瑤笑了笑,“這隻不過是虛念功的入門所需,你呀一重都沒有。”隨後她掀開幕簾問那青衣侍女:“青兒,此行天外天,最快還需要多久?”</p>


    “日夜兼程,十七天。雪生是天生神駒,比起玥卿公主的墨落要快上幾分,運氣好的話,我們還能在冰原之上截住他們。”青兒回道。</p>


    “好!”玥瑤點頭道,“至少能在廊玥福地攔住他們。東君,從今日開始,你開始修習虛念功,十七日之後,你需要入虛念功第二重。”</p>


    “我可不能輸給葉鼎之。雖然他的功力是白給的,但我也不能輸給他。他既然已經第三重了,那我也要入第三重。”百裏東君傲然道,“十七日,虛念功第三重。”</p>


    君玉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真是豪邁啊,當浮一大白。”</p>


    百裏東君歎了口氣:“我說師兄,喝酒啊不需要這麽多的理由。想喝就喝了,不用每喝一口酒都要和我說一句話。”</p>


    君玉笑道:“我是個讀書人嗎,臉皮很薄的。”</p>


    君玉說“我是個讀書人”的時候,百裏東君就會想起那個返老還童,風流翩翩的師父,總愛裝腔作勢地說一句“我叫南宮春水,是個儒雅的讀書人”,他輕歎一聲:“師兄,你可知師父去了哪裏?”</p>


    “我哪知道。我與師父也有幾十年不曾相見了。他走的時候給我留了封信,讓我來助你一程。說好了,隻是一程,在宣城已經了結了。這一次,我去極北之地,真的隻是看看風景。”君玉回道。</p>


    “師父每次都是這般絕情狠心?”百裏東君無視了君玉的後半句話。</p>


    “或許是因為見慣了太多的離別,所以反而更害怕離別了吧。”君玉仰頭又想喝酒,可是晃了晃酒壺,卻發現一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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