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一架馬車在幾十騎的護衛下不緊不慢地奔行著。</p>
蕭若風來的時候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此番回行卻特意放慢了步伐,他坐在馬車之上,煮上了一壺茶,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雷夢殺坐在他的身邊,終於按捺不住,掀開幕簾,望著騎著烈風馬行在最前麵的百裏東君:“你知道他為什麽不肯進馬車裏坐嗎?”</p>
“他不是說了嗎?這是他少有的出遠門的機會,想要看看沿路大好河山。”蕭若風閉著眼睛回道。</p>
“呸,這個理由你也相信。”雷夢殺罵道,“這難道還不夠明顯?你從天啟城裏跑來抓他的師父,現在他的師父死了,難免他不把這件事情怪到你頭上,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就是他的殺師仇人了!”</p>
“我來抓他師父,和他的師父最後死了,這是兩碼事。”蕭若風睜開了眼睛,看著嫋嫋升起的茶煙,“如果連這個都分不清楚,那麽,他就不是我想找的人。也不是師父所需要的弟子。”</p>
“等著看吧。”雷夢殺笑了一下,雙手抱在頭上,往後一靠,幽幽地說道,“就算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p>
行上山坡的時候,百裏東君忽然停住了馬,轉身望去,望了很久都沒有動,雷夢殺和蕭若風相視一眼,都困惑不解,雷夢殺走下馬車,順著蕭若風的目光望去,才終於恍然大悟,他笑了笑:“是的,跨過這座山坡就再也看不到乾東城了。”</p>
下方的乾東城像一個小棋盤,被一些星星點點的小城鎮圍在中間,百裏東君歎道:“小時候覺得乾東城很大,怎麽逛都逛不夠,大起來又覺得乾東城也不是很大,騎馬騎上個小半日就到頭了,現在來看,乾東城卻太小了,小到隻要再走遠些,就看不見了。”</p>
“你和父母有好好告別嗎?”雷夢殺問道。</p>
“父母都不肯見我,說要相見,就五年後好好地回來見。隻有爺爺和我說了會話,他說若是有人欺負我,就派人給他千裏傳信,他帶著破風軍來踏天啟城。”百裏東君笑了笑。</p>
雷夢殺也跟著笑了:“侯爺真是豪邁的性子。”</p>
“他真的會做的,但那就是謀反了,我不會讓他這麽做,所以我在天啟,一定會好好的,傳回乾東城的,隻可能是我名動天下的好消息!”百裏東君轉身,用力一甩韁繩。</p>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在一家小鎮上的客棧裏停了下來。客棧不大,其他的護衛們擠著幾張小桌子,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自然留給了蕭若風和雷夢殺。兩個人相對而坐,雷夢殺倒了一杯茶:“你說他會坐過來嗎?”</p>
“我又不是算卦的,我怎麽知道。”蕭若風回道。</p>
剛剛停馬回來的百裏東君隻掃了一眼大堂,就毫不猶豫地朝著蕭若風他們這桌走來,並且在蕭若風的正對麵坐了下來。</p>
“來來來,喝茶。”雷夢殺急忙殷勤地推過去一杯茶。</p>
“多謝。”百裏東君接過茶杯,飲了一口後依然垂著首,沒有看蕭若風一眼。</p>
氣氛微微有些尷尬,雷夢殺張了張嘴,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p>
蕭若風拿出一雙筷子放在了百裏東君的麵前:“這一路你都沒有看我,也沒有和我說話,這是為什麽?”</p>
百裏東君沒有回答。</p>
蕭若風也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你若以後真的入了稷下學堂,需得叫我一聲師兄,以後吃住也會同在一個屋簷上,你是我帶去的人,以後你的考學品行,也都與我息息相關,你不可能真若這般,想不理我,就不理我。”</p>
“我沒有不想理你。”百裏東君臉微微一紅,抬起頭,望著蕭若風,“隻是我很怕,你以為我會記恨你,所以……有些尷尬。”</p>
蕭若風啞然,雷夢殺則愣了一下,大笑起來:“果然還是我說的多,不管再怎麽樣,十七歲的孩子終究還是有些孩子氣。”</p>
“不,這叫少年氣。”蕭若風也笑道,“你且說說,為什麽會覺得我會以為你記恨我?”</p>
“因為你來了,師父死了。”百裏東君回答的幹脆。</p>
“是。”蕭若風點頭。</p>
“但這是兩件事。你來了,師父死了,這兩件事看起來有著脫不開的幹係,但真若這樣說起來,其實若我沒有失控舞劍,大家也就不會知道師父藏身在乾東城,師父也就不會死,真正害死師父的人是我。”百裏東君歎道。</p>
雷夢殺急忙道:“萬萬不能這樣想,這樣想就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p>
“對,若真這樣想,那我也就走不出乾東城了。我真正的殺師仇人,是那兩個不明身份的無法無天,我對於這一點很清楚,所以請雷兄還有九皇子殿下明白,不必多想。”百裏東君沉聲道。</p>
雷夢殺此時已經眉開眼笑:“果然,果然,果然不愧是以後要和我們同門的人!”</p>
蕭若風則望著百裏東君微微握緊的拳頭:“你的話還沒有說完?”</p>
百裏東君用拳頭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是的。但即便我想了很久,想了這麽多道理來說服自己,心裏仍然還有一股怨氣。你若沒有來,可能我爺爺加上我舅舅,就足以護住師父了。所以我仍然想……打你一頓!”</p>
蕭若風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等你有朝一日,能夠打得過我的時候。”</p>
“一言為定。”百裏東君沉聲道。</p>
蕭若風點頭:“一言為定。”</p>
“好!”百裏東君一把拿過桌子上的饅頭,大口地嚼了起來,桌上的氛圍終於變得輕鬆起來了,雷夢殺也終於舒了一口氣,隻是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若風是先生座下最優秀的弟子,我比他早入門幾年,卻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要能打過他,怕不是得等到老了。”</p>
百裏東君夾起一塊牛肉:“很快他就不是先生座下最優秀的弟子了。”</p>
雷夢殺惑道:“為何?”</p>
百裏東君咬下牛肉,傲然道:“因為是我了。”
蕭若風來的時候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此番回行卻特意放慢了步伐,他坐在馬車之上,煮上了一壺茶,然後就開始閉目養神。雷夢殺坐在他的身邊,終於按捺不住,掀開幕簾,望著騎著烈風馬行在最前麵的百裏東君:“你知道他為什麽不肯進馬車裏坐嗎?”</p>
“他不是說了嗎?這是他少有的出遠門的機會,想要看看沿路大好河山。”蕭若風閉著眼睛回道。</p>
“呸,這個理由你也相信。”雷夢殺罵道,“這難道還不夠明顯?你從天啟城裏跑來抓他的師父,現在他的師父死了,難免他不把這件事情怪到你頭上,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就是他的殺師仇人了!”</p>
“我來抓他師父,和他的師父最後死了,這是兩碼事。”蕭若風睜開了眼睛,看著嫋嫋升起的茶煙,“如果連這個都分不清楚,那麽,他就不是我想找的人。也不是師父所需要的弟子。”</p>
“等著看吧。”雷夢殺笑了一下,雙手抱在頭上,往後一靠,幽幽地說道,“就算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孩子。”</p>
行上山坡的時候,百裏東君忽然停住了馬,轉身望去,望了很久都沒有動,雷夢殺和蕭若風相視一眼,都困惑不解,雷夢殺走下馬車,順著蕭若風的目光望去,才終於恍然大悟,他笑了笑:“是的,跨過這座山坡就再也看不到乾東城了。”</p>
下方的乾東城像一個小棋盤,被一些星星點點的小城鎮圍在中間,百裏東君歎道:“小時候覺得乾東城很大,怎麽逛都逛不夠,大起來又覺得乾東城也不是很大,騎馬騎上個小半日就到頭了,現在來看,乾東城卻太小了,小到隻要再走遠些,就看不見了。”</p>
“你和父母有好好告別嗎?”雷夢殺問道。</p>
“父母都不肯見我,說要相見,就五年後好好地回來見。隻有爺爺和我說了會話,他說若是有人欺負我,就派人給他千裏傳信,他帶著破風軍來踏天啟城。”百裏東君笑了笑。</p>
雷夢殺也跟著笑了:“侯爺真是豪邁的性子。”</p>
“他真的會做的,但那就是謀反了,我不會讓他這麽做,所以我在天啟,一定會好好的,傳回乾東城的,隻可能是我名動天下的好消息!”百裏東君轉身,用力一甩韁繩。</p>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在一家小鎮上的客棧裏停了下來。客棧不大,其他的護衛們擠著幾張小桌子,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自然留給了蕭若風和雷夢殺。兩個人相對而坐,雷夢殺倒了一杯茶:“你說他會坐過來嗎?”</p>
“我又不是算卦的,我怎麽知道。”蕭若風回道。</p>
剛剛停馬回來的百裏東君隻掃了一眼大堂,就毫不猶豫地朝著蕭若風他們這桌走來,並且在蕭若風的正對麵坐了下來。</p>
“來來來,喝茶。”雷夢殺急忙殷勤地推過去一杯茶。</p>
“多謝。”百裏東君接過茶杯,飲了一口後依然垂著首,沒有看蕭若風一眼。</p>
氣氛微微有些尷尬,雷夢殺張了張嘴,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p>
蕭若風拿出一雙筷子放在了百裏東君的麵前:“這一路你都沒有看我,也沒有和我說話,這是為什麽?”</p>
百裏東君沒有回答。</p>
蕭若風也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你若以後真的入了稷下學堂,需得叫我一聲師兄,以後吃住也會同在一個屋簷上,你是我帶去的人,以後你的考學品行,也都與我息息相關,你不可能真若這般,想不理我,就不理我。”</p>
“我沒有不想理你。”百裏東君臉微微一紅,抬起頭,望著蕭若風,“隻是我很怕,你以為我會記恨你,所以……有些尷尬。”</p>
蕭若風啞然,雷夢殺則愣了一下,大笑起來:“果然還是我說的多,不管再怎麽樣,十七歲的孩子終究還是有些孩子氣。”</p>
“不,這叫少年氣。”蕭若風也笑道,“你且說說,為什麽會覺得我會以為你記恨我?”</p>
“因為你來了,師父死了。”百裏東君回答的幹脆。</p>
“是。”蕭若風點頭。</p>
“但這是兩件事。你來了,師父死了,這兩件事看起來有著脫不開的幹係,但真若這樣說起來,其實若我沒有失控舞劍,大家也就不會知道師父藏身在乾東城,師父也就不會死,真正害死師父的人是我。”百裏東君歎道。</p>
雷夢殺急忙道:“萬萬不能這樣想,這樣想就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p>
“對,若真這樣想,那我也就走不出乾東城了。我真正的殺師仇人,是那兩個不明身份的無法無天,我對於這一點很清楚,所以請雷兄還有九皇子殿下明白,不必多想。”百裏東君沉聲道。</p>
雷夢殺此時已經眉開眼笑:“果然,果然,果然不愧是以後要和我們同門的人!”</p>
蕭若風則望著百裏東君微微握緊的拳頭:“你的話還沒有說完?”</p>
百裏東君用拳頭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是的。但即便我想了很久,想了這麽多道理來說服自己,心裏仍然還有一股怨氣。你若沒有來,可能我爺爺加上我舅舅,就足以護住師父了。所以我仍然想……打你一頓!”</p>
蕭若風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等你有朝一日,能夠打得過我的時候。”</p>
“一言為定。”百裏東君沉聲道。</p>
蕭若風點頭:“一言為定。”</p>
“好!”百裏東君一把拿過桌子上的饅頭,大口地嚼了起來,桌上的氛圍終於變得輕鬆起來了,雷夢殺也終於舒了一口氣,隻是搖了搖頭:“你可知道若風是先生座下最優秀的弟子,我比他早入門幾年,卻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要能打過他,怕不是得等到老了。”</p>
百裏東君夾起一塊牛肉:“很快他就不是先生座下最優秀的弟子了。”</p>
雷夢殺惑道:“為何?”</p>
百裏東君咬下牛肉,傲然道:“因為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