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棉已見過太多的異常,隻是瞳孔略有放大,就保持住了冷靜。


    她壓著嗓音對商見曜等人道:


    “看那邊。。”


    龍悅紅、白晨、商見曜循著提示,側頭望向了臨河村。


    那一點點燈火同時映入了他們的眼眸。


    這看起來很溫暖,就像在守候夜歸之人,可與整個環境,以及先前的死寂對比起來,又是那樣的讓人毛骨悚然。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


    這直接驅散了龍悅紅心中湧現的種種恐懼。


    “原來得讓屍骨重歸完整,入土為安,才能激發出異常。”商見曜用恍然大悟的口吻說道。


    他隨即疑惑自語:


    “可佛門不都講肉身皮囊,一把火燒幹淨最好嗎?怎麽世自在如來想要遺蛻完好埋葬?”


    “畢竟祂還是道家的‘莊生’。”蔣白棉簡單回了一句。


    白晨望著亮起一盞盞燈光的臨河村,本能擺出了防禦的姿態。


    此時,她斟酌著說道:


    “有異常發生是不是說明這具屍骨確實屬於杜少衝,屬於‘莊生’降世體?”


    “不一定。”商見曜誠實回答,“萬一這具屍骨來自‘菩提’的降世體呢?它同樣可以激發佛門聖地的異常。”


    蔣白棉則點了點頭:


    “雖然還存在別的一些可能,但事情發展到了當前,這具屍骨屬於杜少衝,屬於‘莊生’降世體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這基本就證實了兩件事情:


    一,這具拚湊完整的屍骨屬於杜少衝;


    二,杜少衝確實是“莊生”的降世體。


    ——之前台城第一高級中學那場夢境裏,因為所有人都是“莊生”某個人格的顯化,擁有同樣的過去,所以“舊調小組”還不能完全肯定杜少衝就是“莊生”的降世體,畢竟他可能是“莊生”某個人格在扮演過去的某位同學。


    “舊調小組”之所以嚐試性把杜少衝與“莊生”降世體劃等號,是因為他確實是一個激發點,而且他們之前遇到的某位叫小衝。


    隨著沼澤1號廢墟被證實是大江市,英才初中就在“城市智網控製中心”隔壁街道,杜少衝等於小衝長大後的樣子,等於“莊生”降世體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了。


    現在更是如此。


    隊友交流間,商見曜望向臨河村那一點點燈火,躍躍欲試地說道:


    “要去探索一下嗎?”


    “太危險了吧。”龍悅紅當即表示反對,“要是像台城第一高級中學那樣,進去之後就陷入‘莊生’的夢境,扮演起某個人,這次可沒有老格來救我們。”


    商見曜胸有成竹地給出了方案:


    “兩個人進去,兩個守在外麵,一發現不對,立刻去野草城請老格救場。”


    “這一來一回正常得十天半個月,陷入夢境的人肯定撐不到那個時候。”白晨選擇站在龍悅紅那邊。


    蔣白棉“嗯”了一聲:


    “先別急,我們遠觀一下。


    “這又不像台城第一高級中學,從外麵看一切正常,我們站在這裏都能發現它有不對。”


    說話間,蔣白棉拿起了望遠鏡,將它湊至眼前。


    商見曜等人紛紛仿效。


    借助那一盞盞或偏黃或純白的燈火,他們看見臨河村許多房屋內人影幢幢,很有煙火氣息。


    那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看著電視,或刷著手機,或拚成一桌,玩著紙牌或麻將,每個窗口呈現出來的景象都各有不同。


    “這是舊世界毀滅前的景象?”龍悅紅低聲自語了起來。


    這是毋庸置疑的,重點隻在於究竟是舊世界毀滅前多少天,或者多少月,多少年。


    蔣白棉思索了片刻道:


    “這應該是某一年過年前後的臨河村。”


    “為什麽這麽說?”龍悅紅脫口詢問。


    蔣白棉簡單解釋道:


    “我研究過不少舊世界的人文資料和鄉土民俗,其中不少都提到一點:


    “大部分灰土人的村落,因為城市的吸附和聚集效應,年輕人越來越少,隻有過年前後,才能出現這麽熱鬧的、闔家團圓的場景。”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


    有道理啊……龍悅紅愈發感覺到了自己和組長的差距。


    同樣的一幕場景,組長就是能看出更多的細節,推斷出更多的信息。


    “我記得舊世界毀滅就是在某一年過年前幾天。”白晨想了一下道。


    這是有公論的,而當初水圍鎮田二河的回憶也證實了這一點。


    蔣白棉正要點頭,忽然看見臨河村最大也唯一的那條街上,許多小朋友從某家店裏走了出來,拿著一根根手持煙花棒,興高采烈地玩了起來。


    他們年紀都不大,能買到的隻有最安全的那種,煙花虛弱無力地一點點往外噴發著,依舊帶來了夢幻般的美景。


    “小衝!”商見曜突然出聲。


    龍悅紅等人隨之看到,那群小朋友裏的領頭者長得和小衝很像,臉蛋肉乎乎的,裹著一件黑色的棉襖。


    隔了幾秒,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是很像小衝,但年齡好像更小,隻有五六歲的樣子。”


    “舊調小組”認識的小衝差不多七八歲,而他某些時候說起話來,都有十歲朝上的感覺。


    “我懂了!”商見曜一手拿著望遠鏡,一手拍了下自己的臉蛋,“這是小衝小時候!”


    小衝小時候……以小衝等於杜少衝,杜少衝在台城第一高級中學讀過書看,現在這幕場景在舊世界毀滅前很多年啊……蔣白棉據此有了新的判斷。


    龍悅紅和白晨也幾乎同一時間閃過了類似的想法。


    他們繼續通過望遠鏡,觀察著臨河村裏的情況,重點放在了那群小孩身上。


    疑似小衝的那個小朋友領著小夥伴,蹦蹦跳跳地往村口而來,沿途放著煙花,非常高興。


    突然,他咕噥了一聲,轉身走向了村口野地的陰暗之處。


    蔣白棉從口型判斷,小衝說的應該是“去撒個尿”。


    當然,她不怎麽懂唇語,不敢肯定真是這樣。


    她隻是當初聽力不好的時候,麵對聽不清楚又不好意思詢問的場景,習慣性結合嘴唇動作、肢體語言、環境因素來判斷具體的意思。


    很快,小衝找到一個地方,扯下褲子拉鏈,尿起了尿。


    這證實了蔣白棉的判斷。


    而小衝的夥伴們全部跟了過去,不管男女,都和他排成一排,或站或蹲,或扯拉鏈或脫褲子地撒起了尿。


    “這也太整齊了吧?”龍悅紅疑惑自語。


    商見曜笑了出聲:


    “這麽晚,一起上廁所很正常,結伴才有勇氣。”


    正常才怪!蔣白棉腹誹了起來。


    那群小朋友就算真要結伴上廁所,以壯膽量,也不可能全部都去,總會有幾個不想尿的,而且,這裏麵還有幾個小女孩。


    白晨跟著說道:


    “如果隻有三四個人,這樣是挺正常,可這有十一二個。”


    “舊調小組”討論之中,小衝撒完了尿,扯上了拉練。


    他隨即衝著小夥伴們嚷了起來。


    因為這次聲音比較大,而且他們已經走出了村口,距離老槐樹不算太遠,所以蔣白棉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你們怎麽老學我?


    “之前都不想,我一說要尿尿,都來尿了。”


    其他小朋友七嘴八舌地回應起來:


    “就突然想了。”


    “都怪你提了尿尿兩個字!”


    “……”


    蔣白棉聽著聽著,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等那群小朋友吵完,她沉吟了下道:


    “你們聯想到了什麽?”


    龍悅紅還沒來得及思考,商見曜發出了“噓”的聲音。


    對啊!龍悅紅瞬間明白了組長想問什麽。


    這時,白晨做出了回答:


    “想到了最初城時小衝的‘噓’聲,它讓聽到的人忍不住想小便。”


    蔣白棉緩慢點頭道:


    “現在會不會是本質相同的情況?


    “小衝無意識說出的尿尿兩個字和他的行動產生了類似‘思維引導’的作用。”


    “很像。”龍悅紅越想越覺得這就是原因。


    商見曜“又驚又喜”,尋求確認般問道:


    “小衝從小就有覺醒能力?”


    龍悅紅和白晨聽得愣了一下,隨即發現這幕場景透露出了一個異常重要的信息:


    雖然作為“莊生”降世體,從小就有點不同尋常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情,但這個情況讓許多人共有的某個疑問第一次得到了解答:


    舊世界毀滅前,就有覺醒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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