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七點半!”龍悅紅放下電話,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恨不得現在就趕回495層,揍商見曜一頓,可惜打不過。


    “正好可以去食堂吃早飯。”這種被迫早起的事情,白晨不知道經曆多少回了。


    當然,她之前的被迫早起指的是預定天亮時起,卻不得不半夜轉移。


    “不再睡會?”龍悅紅關心問道。


    距離九點還有一個半小時,還能睡個回籠覺。


    白晨搖了搖頭:


    “不了,已經完全清醒了。。”


    龍悅紅忍不住回頭,望了桌上的電話一眼:


    “我總算能體會到那些舊世界娛樂資料裏的主角對電話又愛又恨的複雜感受了。”


    他將冰涼的右掌按到了臉上,以這種方式強迫自己平複心情。


    吃過早飯,磨蹭了一陣,龍悅紅和白晨於九點半出門,提著預先買好的布料、餅幹、水果,乘電梯抵達了495層。


    今天是周日,活躍於街上、活動中心的員工不少,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認識龍悅紅,看到他牽著白晨的手,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熱情地打起招呼。


    龍悅紅腰板挺得筆直,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局促和不安。


    他大大方方地回應了那些街坊鄰居,帶著白晨一路抵達了c區11號。


    顧紅早開了門,派龍愛紅和龍知顧在外麵走廊上晃蕩,時刻注意著嬌客有沒有來。


    “來了來了!”龍愛紅衝著房內喊了一聲後,快步迎向龍悅紅和白晨,甜甜笑道,“嫂子好!”


    她這一方麵是替哥哥高興,且有點人來瘋,另一方麵是聽哥哥提過,未來嫂子職級高,攢的貢獻點也不少,要是能和她打好關係,將來豈不是又多了個零食來源?


    “你好。”白晨回憶蔣白棉的教導,讓臉上的笑容不要太僵硬。


    這時,顧紅已走出了房間,熱情招呼道:


    “快進屋吧,怎麽在門口就聊起來了?”


    還沒來得及聊好不好?虛偽的女人。龍愛紅腹誹了自己媽媽兩句。


    白晨之前就在腦海內預演過見家長的流程,當即點了點頭道:


    “阿姨好。”


    還沒登記不能改稱呼。


    顧紅掃過白晨的臉龐,還算滿意,可瞧了瞧她的身高,又有點遺憾。


    她臉上笑容不變:


    “進屋吧,進屋吧。”


    龍悅紅趕緊牽著白晨的手,提著買的禮品,走入了房間。


    他把東西遞給了顧紅:


    “媽,這是小白給你們的。”


    “哎呀,太客氣了,不用買這些的!”顧紅一邊笑容滿麵,一邊把禮品交給了龍大勇。


    白晨突然有了種幻視感。


    這和組長用來舉例的場景一模一樣。


    接下來的發展也和白晨預想的差不多,大家分別坐下,帶著笑容,閑聊起她和龍悅紅是怎麽認識的,在灰土上是不是吃了不少苦等話題。


    白晨一五一十地做出了回答,反正也不是什麽敏感的事情。


    這麽一直聊到快午飯,顧紅終於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咱們邊吃邊聊,不能餓肚子啊。”


    “好的,阿姨。”白晨悄然鬆了口氣。


    蔣白棉說過,第一次見家長時,長輩如果還算滿意,就不會拿容易造成分歧的問題來試探,隻會聊些無關痛癢、家長裏短的事情。


    所以,白晨初步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勉強合格,龍悅紅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對自己的印象還可以。


    多聽少說,多誇少怨,多笑少動,如此而已。


    趁著顧紅去幫龍大勇上菜,龍悅紅不好意思閑著的機會,龍愛紅終於找到機會,湊到白晨旁邊,壓著嗓音問道:


    “嫂子啊,你為什麽會看上我哥?”


    “他挺好的啊,為什麽不能看上他?”白晨實話實說。


    龍愛紅笑眯眯追問道:


    “我是問,你們是怎麽產生感情的?”


    白晨回憶著說道:


    “每天待在一起,經常同生,呃,經常共同麵對危險,他又表現得很有勇氣,很重視你,產生感情很正常。”


    “這樣啊……真浪漫!”龍愛紅記起舊世界某些娛樂資料的片段,一臉向往地感慨道。


    白晨沒有打擊這個小姑娘,剛才她連同生共死這個詞都沒敢說,怕刺激到龍悅紅的家人。


    她隻是微笑提醒了一句:


    “你應該不太可能被分到安全部。”


    “是啊……”龍愛紅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轉而望著白晨,兩眼晶晶亮地說道:


    “嫂子,你給我講些冒險的經曆吧,我哥很少提。”


    “回頭有機會的話。”白晨沒有拒絕。


    龍愛紅頓時眉開眼笑:


    “好的好的。


    “嫂子你真好!”


    得到這樣對待的白晨忽然有一種開始融入這個家庭的感覺。


    14號房間外麵,對應走廊的盡頭,一道穿著藍色衣物的人影偷偷摸摸地注視著龍悅紅家。


    這正是商見曜。


    “你在幹什麽?”突然有人從後麵拍了他肩膀一下。


    商見曜刷地轉身,看見了蔣白棉那張熟悉的臉孔。


    “我還以為是秩序督導員。”他明顯地鬆了口氣。


    “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麽?”蔣白棉疑惑地上下打量起這家夥。


    商見曜趕緊解釋道:


    “這不是怕小白怯場,一時沒發揮好嗎?


    “真要出了問題,我就趕過去,引導小紅他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忽略掉不愉快的場景,重新再來一遍。”


    蔣白棉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你還真重視朋友啊。”


    “小紅小白這些年都不容易。”商見曜忽然語重心長。


    他轉而問起蔣白棉:


    “你為什麽到這裏來?”


    今天隻是白晨見家長,又不是擺結婚宴。


    蔣白棉笑了一聲:


    “你能關心小紅和小白,我就不行嗎?


    “我過來看看效果怎麽樣,有沒有需要打圓場的地方。”


    “你遲到了,已經結束了。”商見曜指出。


    蔣白棉磨了磨牙齒:


    “人生的旅途總是充滿各種意外。”


    “於是走著走著就迷……”誠實的商見曜迅速被其他商見曜摁到了“地上”。


    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越過商見曜,望了眼龍悅紅家。


    聽著隱約傳來的歡聲笑語,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走吧,去你房間看看。”蔣白棉收回視線,對商見曜道。


    “你要做什麽?”商見曜大為驚恐。


    蔣白棉白了這家夥一眼:


    “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情。”


    商見曜恍然大悟,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


    “我先回去,你等下過來。


    “記住,b區196號。”


    弄得跟間諜碰頭似的……蔣白棉沒打斷商見曜的玩性,目送他走向了同樓層b區。


    反正他們要聊的事情確實也挺機密的。


    等了幾分鍾,蔣白棉邁開腳步,姿態從容地前往b區。


    沒過多久,她進了商見曜住的196號房間,打量起這個隻有六平米的地方。


    她未做評價,拉過靠窗書桌後的椅子,坐了下來,開口問道:


    “你對‘生命祭禮’教團之事有什麽打算?”


    蔣白棉之所以找機會和商見曜聊這件事情,是因為擔心他終究意難平,做出不理智的嚐試。


    商見曜眼睛一亮道:


    “我打算請你幫忙。”


    “幫什麽忙?”蔣白棉一下提高了警惕。


    坐在床邊的商見曜目光炯炯地說道:


    “如果我們一直沒有行動,影響小白和小紅夢境的那個人會不會按捺不住,再次讓他們做相同的夢境,以此傳遞出更多更重要的情報?”


    “可能性不小。”蔣白棉冷靜評價。


    商見曜笑了起來:


    “我們都知道,通過人類意識是無法分辨誰是誰的。


    “如果那天被影響夢境的人不是小白和小紅,而是你和我,那是不是可以反向感應到目標,將他抓出來,拷問清楚他的目的和‘生命祭禮’教團相關情報的真實性?”


    “理論上可以。”蔣白棉大概明白商見曜的計劃是什麽了。


    商見曜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們找個機會,偽裝成小白和小紅,住進小白的家,等著被影響夢境。


    “這可以趁上班時間做,不容易被發現。”


    “但不可能天天偽裝,我們沒法知道對方哪天會來影響夢境。”蔣白棉潑起冷水。


    商見曜仔細一想,有點垂頭喪氣。


    蔣白棉嗤笑了一聲:


    “做計劃不能依賴於巧合和運氣。


    “你這個方案的成功率還不如直接找梅壽安和悉虞部長問他們是不是‘生命祭禮’教團的成員高……”


    說著說著,蔣白棉忽然沉默。


    商見曜仿佛得到了提醒,啪地握右拳擊左掌道:


    “對啊,可以直接問!”


    他表情逐漸陰狠:


    “找蘇董事太冒險,太突兀,但找梅壽安和悉虞部長,我們有足夠的、合理的理由。


    “以之前承諾的檢查身體情況找梅壽安,以匯報小白和小紅的夢境找悉虞部長,到時候,將‘說服’隱藏在交談裏,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如果他們沒有問題呢?你不可能一直維持‘思維植入’的效果。”蔣白棉沉聲反問。


    商見曜坦然笑道:


    “他們要是真沒問題,是我們想太多,被人利用,那我會自己解除‘思維植入’,接受相應的懲罰。


    “即使被一擼到底,被關起來教育,我也沒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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