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商見曜身上不同位置分別冒出了九個腦袋。


    他們一共二十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102”的房門。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過了幾秒,魯莽的商見曜得意忘形地說道。


    他操縱起雙腿,走向了那扇看起來和周圍同類沒有任何區別的房門。


    刷刷刷,商見曜腰部長出了多條手臂,或箍或摁,強行控製住了腿部的動作。


    “想找死別連累大家!”謹慎怕死的商見曜怒罵起魯莽那個。


    “是啊是啊。”另一個商見曜附和出聲。


    “真以為自己是閻虎啊?閻虎當時已經是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的覺醒者,哪怕誤入執歲的夢境,也有機會發現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逃出生天。”誠實的商見曜跟著嗤笑起來。


    “舊調小組”初步認定閻虎已進入“新世界”,隻是因為某種緣由,被哪位存在困住,無法自由地返回灰土。


    他不可能是陷在執歲夢境裏難以掙脫,那樣的話,他會真正成為植物人,在缺乏醫療設備支持的情況下,身體無法長久地保留活性,直至當前。


    目前隻有進入“新世界”的強者,才能表現出這樣的特殊。


    求新求奇的商見曜斟酌了一下道:


    “開門還是可以開的,但別急著進去,在門口觀察觀察裏麵的情況。”


    冷靜理智的商見曜點了點頭:


    “如果什麽都不做,我們進來是為了什麽?證明籠罩台城第一高級中學的確實是執歲的夢境?”


    他沒明言是“莊生”,畢竟“菩提”也是執歲,而且執掌一月,在“心靈走廊”對應的房間同樣是“1”字開頭。


    經過一輪緊張的投票,商見曜們勉強達成了共識。


    他身上多餘的腦袋和手腳同時縮了回去,恢複了正常人類的模樣。


    因為民主協商會已經決定,所以平和慈悲的普渡禪師不得不代表集體,走到“102”房間前,探掌握住了黃銅色的把手。


    他輕輕一擰,那朱紅色的木門就緩緩向後敞開,發出微弱的吱嘎聲。


    門內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普渡禪師商見曜試著往前走了一步。


    他眼前霍然開朗,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頭頂是烏雲密布晦暗難言的天空,前方是一片水泥砌成的廣場,身後是正緩慢合攏的電動伸縮門,對麵和兩側分別有一棟棟教學樓、辦公樓……


    無需回憶,商見曜直接認出了這幕場景:


    台城第一高級中學!


    他剛剛見過,印象極為深刻。


    見背後的電動伸縮門即將合攏,商見曜連忙退了兩步。


    這一退,他直接退到了“心靈走廊”上。


    “102”房間的朱紅色大門不知什麽時候又關上了。


    凝視了片刻,商見曜選擇回歸現實世界。


    他從台城第一高級中學的門口站起身來,走回蔣白棉等人旁邊,將自己在“心靈走廊”內的經曆大致描述了一遍。


    “‘102’通往‘莊生’的夢境啊……”白晨自語了起來。


    蔣白棉點了點頭,望著商見曜,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你沒有及時出來,或者說往前又走了幾步,會不會像我們之前一樣,陷入夢中,被植入相應思維,扮演起裏麵某個角色,再也掙脫不出,找不回自我認知,徹底迷失?”


    “肯定會。”冷靜理智的商見曜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認為既然現實世界和“心靈走廊”內兩處夢境“外形”完全一樣,那表現應該也不會存在太大區別。


    “這就是執歲夢境的危險之處。”龍悅紅沒有掩飾自己的後怕。


    這和其他房間的心理陰影分屬不同的概念。


    蔣白棉“嗯”了一聲:


    “我在想,當初閻虎究竟是怎麽在‘102’房間,也就是‘莊生’夢境裏找回了自我,發現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至少閻虎現在還“好好”待在“新世界”,沒迷失於“102”房間的夢境中。


    “他可能運氣不錯,撞到了某個關竅,這才找回了自我,也可能他提前做了一定的準備,扮演學生或者老師時總是會迷迷糊糊地夢到灰土上的各種場景,於是產生疑惑,一點點找出了夢境的虛假。”格納瓦給出了自己經分析後認為最有可能的兩種情況。


    蔣白棉忽然歎了口氣: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如果有辦法聯絡到閻虎,就能掌握‘通關秘籍’,這不僅可以讓我們較輕鬆地解除掉這處佛門聖地的異常,而且還能幫助喂在‘心靈走廊’內闖過一處執歲夢境,那樣的話,他應該就相當於探索到‘心靈走廊’深處了。”


    “可惜啊!”商見曜頓時捶胸頓足,“當初沒問閻虎要聯絡方式!他就知道喊‘救我’!”


    “現在來不及了。”龍悅紅冷靜指出,“紅石集遠在南方。”


    蔣白棉輕輕頷首:


    “要是這次實在沒辦法解決‘莊生’夢境帶來的異常,那回公司休整後,再次過來前,還是先去紅石集繞一圈。”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天色:


    “先撤出這個城市廢墟,明早再來。”


    “舊調小組”搶在夜幕徹底降臨前,從原本的出口離開台城廢墟,就近找了個有幹淨水源的地方宿營。


    分派值夜任務時,蔣白棉突然想起一事,詢問起格納瓦:


    “老格,我在那個‘夢境’裏扮演的角色原形叫什麽名字?我記得你之前提了一句,是叫徐喬,對吧?”


    “對。”格納瓦眼中紅光閃爍了起來,很有主動性地把其他人的角色名字也報了一遍,“小紅是張華棟,小白叫林言,喂叫杜少衝。”


    林言和杜少衝是他經過對比和排除確定的名字。


    “每個角色都有名字,那裏每個學生每位老師都有名字,而且不像是隨機生成的……”蔣白棉用疑惑的口吻緩慢說道,“哪怕曾經的‘莊生’降世體真在台城第一高中上過學或者講過課,也不可能記得下所有人的名字啊,要知道,這裏麵絕大部分人都是他沒有直接接觸過的,根本不可能知道對方的姓名,再是執歲,也沒法無中生有吧?”


    這樣的疑問龍悅紅也有,即使“盤古生物”內部屬於每一層的那種學校,人數極少,他也隻認識自己班上的人和部分其他年級的同學,不可能掌握全部學生、老師和校工的名字。


    “不要用凡人的思維去理解執歲的威能!”誠實的商見曜開啟了群嘲模式,“我們辦不到的事不表示執歲辦不到,記下整個學校所有人名字這種小事老格都沒有任何問題。”


    老格和我們能一樣嗎?蔣白棉本想這麽回一句,可轉念之後發現這可以順理成章地推衍出“執歲和我們能一樣嗎”這句話,於是選擇閉嘴。


    場麵頓時變得有點尷尬,龍悅紅、白晨和格納瓦都懷疑蔣白棉下一秒會重拳出擊。


    少頃,蔣白棉斟酌著說道:


    “我之所以突然問老格我扮演的角色叫什麽名字,是因為我剛才回顧今天的遭遇時,發現殘餘的植入思維裏包含角色本身的一些記憶。”


    每個人的思維模式、行為風格都和過去的部分記憶分割不開。


    安靜的營地內,跳動的篝火旁,蔣白棉的聲音仿佛帶上了幾分飄忽:


    “我記得那個角色每次考試都在年級前三,但性格比較內向,因為一直和父母分離,在外地求學,借住於親戚家中……


    “再多,我就記不起來了,找回自我的時候,被植入的思維絕大部分都自然消散了。”


    白晨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我想了想,我那個角色身體一直不是太好,時常感冒頭疼,請假在家……”


    “我那個角色比較自卑,小學時候被人欺負出來的……”龍悅紅也開始回憶。


    商見曜則笑道:


    “我說過了,我那個角色成績優秀,常年前十,體育也很強,就是喜歡和差生混在一起,愛惡作劇,膽大包天,誰都敢作弄。”


    “不僅每個角色有名字,有相應的思維模式,而且他們都還有背景故事,有過去的種種經曆……”格納瓦幫忙做起總結,“就算是我,要給幾千號人分配之前十幾年、幾十年的人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


    這“莊生”的夢境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一旦陷入,真的讓人分不清是“莊生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莊生”。


    “這是一點。”蔣白棉輕輕頷首,環顧了一圈道,“另外一點是,這些角色和我們本身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之處。”


    “我把這稱為匹配原則。”格納瓦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


    龍悅紅、白晨等人回想了一下,覺得應該就是這樣。


    蔣白棉正要說散會,腦海靈光一閃,猛地望向了商見曜。


    “不能打臉!”商見曜不知想到了什麽,抬手護住了臉孔。


    蔣白棉沒理睬他,自顧自說道:


    “按理來說,喂身上有另外一個點可以用來匹配,而且有符合的人。”


    “哪個點?”龍悅紅疑惑問道。


    蔣白棉的表情異常凝重:


    “他是‘莊生’領域覺醒者這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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