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巨狼區,離小衝租住的那棟公寓不遠的地方,一個三室一廳的房間內。


    蔣白棉立在窗邊,望著外麵遠勝於青橄欖區的燈光,由衷感慨了一句:


    “‘最初城’的底蘊還是很深厚啊。”


    過了枯水的冬季,電能供應一下就不那麽緊張了。


    當然,最初城絕不隻有水力發電,圍繞著這座城市,還有舊世界遺留的一座核電站、兩座以煤炭為燃料的電廠。


    如果不是“最初城”大部分工業都集中在這片區域,耗電量巨大,這座城市原本並不會缺電。


    收回目光後,蔣白棉對組員們道:


    “各自回房間休息吧,按照製定的時間表輪流值夜。”


    “其實,我不需要房間和睡床,對我來說,躺著開省電模式和坐在沙發上開省電模式沒任何區別,反正旁邊都有充電的地方。”格納瓦用略帶合成感的男中音回了一句。


    蔣白棉還沒有開口,商見曜已是笑道:


    “作為一個人,肯定是躺著比坐著舒服,老格,你說是不是?”


    格納瓦飛快運算了一下,動了動金屬鑄就的脖子:


    “也是。”


    短暫的插曲就這樣結束,蔣白棉正想說我先征用衛生間,龍悅紅已遲疑著開口:


    “組長,‘噩夢’這件事情,我們究竟能做什麽?”


    不管是幫歐迪克、烏戈老板報仇,還是避免更多人出現類似的情況,“舊調小組”似乎都無處著手。


    如果是麵對現實中的敵人,龍悅紅覺得以“舊調小組”目前的實力和裝備,哪怕在大規模戰爭裏,也能發揮不小的作用,可“噩夢”這種虛無縹緲,難以真正觸及的敵人,他真的想不出該怎麽解決。


    小組裏實力最強,也最擅長應對這種事情的商見曜之前麵對“噩夢”不也無計可施,勉強靠著杜衡和小衝的“麵子”,才嚇退了對方?


    而這明顯可一不可再。


    蔣白棉沉吟了幾秒道:


    “首先,‘噩夢’必然有源頭,這也許是實體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是人類,就像烏戈老板和歐迪克同樣可以影響別人夢境,隻是程度不同一樣。


    “其次,我們在最初城活動受限,就算出力,也隻能做輔助,更多得依賴‘真我教’。他們應該和‘拂曉晨星’相同,是對付類似‘噩夢’的專家。


    “最後,如果沒什麽線索,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裏耽擱太久,廢土13號遺跡內的霍姆生殖醫療中心才是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地。”


    見組長思路清晰,龍悅紅不再多說,排隊等待起洗漱。


    收拾好自己,回到房間後,蔣白棉還未來得及坐下,商見曜就突然開口:


    “你剛才沒說我們還能做的是盡力提高自己。”


    “這不是給小白和小紅他們壓力嗎?他們沒有覺醒,無法在心靈世界裏提升。”蔣白棉搖頭笑道。


    她隨即躺了下去,對商見曜道:


    “關燈!”


    …………


    “起源之海”內,蔣白棉又一次攀登上了那座恐懼島嶼。


    她具現出地圖,寧慢不快地再次找到了地下大樓的入口。


    穿過熟悉的停車場,來到通往地底的電梯前,蔣白棉這次沒有進去,而是盤腿坐了下來。


    她開始回憶聽到歐迪克瘋掉時的心情。


    比起隻是打過幾次交道的烏戈,和他們並肩作戰過的歐迪克顯然更讓她在意。


    雖然對歐迪克結果可能不太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真正確認他瘋掉時,蔣白棉還是相當的悲傷、憤怒、失落和沮喪。


    那一刻,她竟有點覺得自己太過弱小,沒能給朋友提供有效的幫助,心底湧現出來了強烈的提升自己的渴望。


    事後,她隱約感覺這也許是自己戰勝當前恐懼島嶼的一個方向。


    除去真正冷酷無情的那種,絕大部分人都會害怕失去親朋,失去熟悉的生活,但這種害怕,在很多人那裏肯定是不會上升到心理陰影程度的。


    因為沒選擇淡漠感情、封閉心靈的路線,所以蔣白棉不認為自己闖過這座恐懼島嶼後,就不會不害怕失去親朋,失去熟悉的生活,隻是那個時候,這種害怕會限製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和很多人一樣。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現在就降低這種害怕的程度,或者說將這種害怕轉化為逼迫自身強大的動力?


    蔣白棉盤腿坐在地下大樓那多部電梯前方,心中回想著當時的種種細節,以求盡可能地還原歐迪克瘋掉帶來的憤怒、悲傷、沮喪和失落。


    這些情緒如同燃料,支撐著她內心的渴望熊熊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蔣白棉感覺大地顫抖了一下。


    這稍縱即逝,轉眼無蹤。


    蔣白棉不驚反喜,因為這是她多次嚐試以來第一次激起當前恐懼島嶼的變化。


    雖然這還非常微弱,但足以說明她找到了一個也許有效的方向!


    隻是顫抖了一下……那種動力還不夠充足,還無法攜帶著內心的害怕前行?或者,還欠缺了某些內容?蔣白棉略顯疲憊地想道。


    總是燃燒情緒,對精神消耗很大。


    …………


    “心靈走廊”,“912”房間,那艘遊輪上。


    商見曜退出又重進,成功躲過了混亂的夜晚。


    高空陽光照耀下,他在甲板上隨意找了個目標,靠攏過去。


    “好久不見!”他非常激動地對一名灰土人說道。


    那灰土人不到四十,但在船上已經算是年長之人,他一臉疑惑地詢問起商見曜:


    “你是?”


    他本來挺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對方,但商見曜熱情的態度讓他又有點不自信了。


    商見曜笑道:


    “你看:我們共乘一艘遊輪;又都是灰土人;所以……”


    他之前已經確認,不處於混亂狀態時,於這處心理陰影內使用能力是不會遭受“汙染”的。


    “這叫百年修得同船渡。”那灰土人跟著笑道。


    商見曜立刻問道:


    “你去過鐵山市廢墟嗎?”


    “怎麽可能去過?”那灰土人很是詫異,“這裏是黃金海域,和鐵山市隔了那麽遠!”


    他知道的似乎是舊世界毀滅前的鐵山市。


    商見曜一臉失望,揮了揮手道:


    “既然沒去過,那就沒什麽好聊的,回頭再聚。”


    他開始尋覓下一個受害者,不,下一個目標。


    忙碌了許久,商見曜終於完成了和甲板上那些乘客的單對單“聊天”。


    如果不是害怕群體影響群體詢問可能帶來意料之外的變化,他肯定不會用這種笨辦法。


    這累得他不行。


    而那些乘客裏麵沒有去過鐵山市廢墟的“522”房間主人。


    現在甲板上的人還不到整艘遊輪的三分之一,仍需努力啊!商見曜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退出了這處心理陰影。


    他要用睡眠來恢複精神。


    …………


    第二天上午,“舊調小組”開著吉普回到了烏戈旅館附近。


    他們再次遇上了昨天那些治安員。


    蔣白棉摁下車窗,主動打起招呼:


    “有發現嗎?”


    昨天盤問他們的那名治安員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


    “昨晚一切正常!”


    昨晚沒人做“噩夢”?蔣白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車輛啟動後,商見曜做起猜測:


    “被嚇到不敢再來了?”


    “也許。”龍悅紅本想說“希望”。


    他們繞了半圈,再次來到了“真我教”那個據點外。


    此時,公寓門口已有人守著,以門衛的姿態。


    “我們找克裏夫。”蔣白棉簡單說明了來意。


    那門衛點了點頭:


    “老地方。”


    進了公寓,來到一樓左側最裏麵那個房間,“舊調小組”再次見到了“破夢之人”克裏夫。


    不等克裏夫開口,蔣白棉搶先問道:


    “那場‘噩夢’你們有找到什麽線索嗎?有什麽需要我們提供幫助的?”


    套著黑色罩袍的克裏夫歎了口氣道:


    “在執歲注視下,那場‘噩夢’已經消退。


    “你們不用再擔心,事情結束了。”


    啊?不僅白晨、龍悅紅,就連蔣白棉、商見曜都沒想到會聽見這麽一個回答。


    他們有些茫然地離開了“真我教”所在的這棟公寓,直到外麵的陽光刺入他們的眼睛,他們才清醒過來。


    事情結束了?


    事情結束了。


    蔣白棉、商見曜等人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更加沉默。


    無人說話的氛圍裏,他們上了自己那台吉普。


    白晨開著它,從另一個方向繞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們路過了之前租住的那棟樓房。


    樓房出口處,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留著金棕色頭發,穿著黑色風衣,架著深色墨鏡的男子走了出來。


    吉普越過這棟樓房,沿街道駛向了紅巨狼區。


    差不多三百米後,格納瓦突然開口:


    “你們看見剛才那個男人了嗎,戴黑墨鏡的?”


    “怎麽了?”龍悅紅問道。


    格納瓦嗓音低沉地說道:


    “我采集、分析了他墨鏡相關的光線數據,發現了一件事情。”


    墨鏡並非完全不透明,要不然戴墨鏡的人也看不見前麵的景象。


    “什麽事情?”龍悅紅追問道。


    格納瓦眼中的紅光閃爍了幾下:


    “他墨鏡後的眼睛,一個大,一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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