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腰上綁了條武裝帶,插了兩把手槍,除此之外,沒別的武器。


    他一走進酒吧,就熟稔地和不同遺跡獵人打起招呼:


    “威廉森,怎麽樣,有找到那個廢棄的軍事基地嗎?”


    “洛克,你還活著啊,不是去找那頭白色巨狼了嗎?”


    “今天有弄到什麽獵物?”


    “山裏的‘無心者’和畸變生物最近還安分吧?”


    ……


    王富貴一名灰土人在這裏表現得就像地頭蛇,和誰都認識,和誰都能聊上幾句。


    就這樣,他慢慢走到了吧台前,敲了下桌麵:


    “來杯肉釀。”


    說話的時候,他側過腦袋,望向了韋特


    這讓他掃到了蔣白棉、商見曜等人。


    王富貴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訝的表情,隔了幾秒才哈哈笑道:


    “你們最終還是來了啊。”


    他沒有特意使用灰土語。


    “你認出我們了?”商見曜一臉的“不可思議”。


    雖然比起兩位女士,他做的偽裝較少,隻是戴了假發,稍微修飾了下麵容,但不管怎麽樣,隻有一麵之緣的王富貴能認出他來也算是不簡單。


    王富貴看了蔣白棉一眼,笑了笑道:


    “你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你們這樣的隊伍不太像遺跡獵人,喲,還有機器人啊?”


    他後麵的讚歎真情實意。


    無論在哪裏,一支遺跡獵人隊伍能配備機器人,都是值得羨慕的事情。


    “在最初城周圍區域,這不是太少見的情況吧?”蔣白棉以反問的方式做出了回應。


    不等王富貴開口,她沒掩飾好奇地問道:


    “你碰到過那頭白色巨狼嗎?”


    “還沒有。”王富貴自嘲搖頭,“要不然,你們可能就見不到我了。雖然公會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情報,但還是有不少遺跡獵人因此死亡,或者說失蹤。”


    說到這裏,他拍了下韋特的肩膀:


    “就像這位,失去了所有的同伴,不過你們也別小看他,能活著回來說明他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普通。”


    韋特的表情頓時有了些許變化,旋即反駁道:


    “我外表哪裏普通了?”


    沒否認本身不普通啊……他剛才的悲傷、恐懼、驚慌又有多少是裝出來的?還是說,一位實力不弱的遺跡獵人也因為白色巨狼之事嚇破了膽子?蔣白棉內心嘀咕的同時,表麵沒有任何變化。


    “這得看和誰比。”王富貴沒有杠到底的想法,輕鬆就擋回了韋特的問題。


    他笑著對“舊調小組”幾位成員道:


    “這裏沒有公會,沒有公證,隻有最基本的、比較薄弱的秩序,你們萬事都得留個心眼。


    “韋特剛剛是不是想向你們賣白色巨狼行蹤的情報?


    “嗬嗬,他確實很悲傷,但這不妨礙他想辦法賺錢,這是大部分遺跡獵人的本能。


    “我不是說他的情報肯定有問題,他會和我翻臉的,我隻能提醒你們,在這裏獲得的任何一份情報,聽到的任何一句話,都得多方驗證,才能相信。”


    王富貴表現得很是友善,一副照顧“老鄉”的模樣。


    “是我們主動提這方麵事情的。”蔣白棉幫韋特說了一句話。


    商見曜則好奇問道:


    “那你剛才說的這些,是不是也得多方驗證,才能相信?”


    王富貴頓時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自嘲道:


    “你說得對。”


    “哈哈。”韋特見狀,笑了起來。


    他抹了抹眼角道:


    “王,你終於能體會我平時的感受了。”


    他旋即吐了口氣道:


    “我還堅持留在這裏,堅持賣情報,而不是逃回去,躲在被子裏哭,是因為他們還有家人,還需要金錢和物資。”


    王富貴正色回應:


    “你當時看起來已經完全崩潰,我都懷疑你隨時會瘋掉,沒想到你竟然走出來了。”


    這……韋特的形象在龍悅紅心中再次有了一定的翻轉。


    他最初認為這是一個失去了同伴但本身還算幸運的可憐人,等王富貴揭穿韋特這段時間一直在賣白色巨狼情報後,又覺得這是一個老油條,悲傷或許有,但更多是為了生意,這沒什麽可以譴責的,灰土上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一切為了生存,生存就是一切。


    而現在,龍悅紅調高了對韋特的評價,並且很難用具體的語言去形容這個人,感覺他很複雜,既有不錯的一麵,又存在狡詐的地方,某些時候還得警惕他。


    王富貴再次望向“舊調小組”,繼續起之前的話題:


    “這裏並不太平,隨時可能有人拔槍幹你們,嗬嗬,你們車呢?有留人看著嗎?我怕你們出去就找不到了。”


    “我們有安裝報警器和監控攝像頭。”商見曜誠懇回答。


    這是當初對付真“神父”時購買的電子器材,“舊調小組”賣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


    “……”王富貴突然覺得自己的提醒好像有點杞人憂天。


    對麵那支隊伍看起來已經脫離了需要留人看守這個層次,相比絕大部分遺跡獵人,他們在科技上強了至少一個檔次。


    那些電子物品,有的獵人是會用但買不起搞不到,有的幹脆就不會擺弄。


    蔣白棉笑著化解了對方的尷尬:


    “有了機器人,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我們操心。”


    “也是。”王富貴接過了老板推過來的杯子,咀嚼著吃起肉釀。


    “舊調小組”也一人要了一杯,品嚐起這處前進營地的特色。


    至於格納瓦,已經找到了充電的地方。


    那裏豎著牌子,寫著價格。


    肉釀很腥,這是龍悅紅的第一感受,接著,略酸的口味彌漫開來,卻又被濃鬱的植物香味壓住,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種種滋味混雜在一起,竟然還算不錯。


    吃完肉釀,啃了條麵包,王富貴站起身來,擺了擺手:


    “我去休息了,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說著,他露出了笑容:


    “收費的。”


    目送王富貴離開後,韋特望向蔣白棉、商見曜等人:


    “你們認識很久了?”


    “不,就之前在別的地方見過一麵。”蔣白棉如實回答。


    她刻意表現出了好奇的神色:


    “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韋特沉默了兩秒道:


    “我剛才說過,在這裏,獵人們往往需要組成隊伍才能保證自身安全,隻有極少數是獨行者。


    “他就是其中一個,隻偶爾和人一起行動。”


    龍悅紅聽得眼皮微抬,下意識又望了酒吧門口一眼。


    他記得韋特當時對獨行者的評價是:


    強大到可怕。


    花20奧雷買下韋特的情報後,蔣白棉等人站了起來,準備返回停車的地方。


    他們沒有去問這裏治安情況究竟差到了什麽程度,因為白晨事先就告知過其他人。


    在這裏,根本沒有治安,除非你願意付錢。


    負責維持這個前進營地秩序的是一隊“最初城”士兵,他們主要的責任是監控山裏的變化,及時對外界做出預警。


    於他們而言,那些遺跡獵人隻要沒鬧到大規模槍戰的程度,都不需要去管,反正死得又不是自己的熟人。


    所以,在前進營地,被人偷了,搶了,甚至暗殺了,都不是太少見的事情。


    韋特之前關於獨行者話語的潛台詞就是:必須抱團,才能生存。


    灰土上許多地方,都是如此。


    可能是格納瓦的形象震懾了暗中窺探的那些人,“舊調小組”放在車上的報警器沒有被弄響,監控攝像頭也未拍到誰試圖靠近。


    因為他們之前開山路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現在天色已經很暗,不遠處有哇哇哇的烏鴉叫聲回蕩。


    “老規矩,睡在車上,輪流值夜。”蔣白棉手按吉普前蓋,下達了命令。


    這處前進營地是有旅館的,並且提供安全停車場,但沒多少遺跡獵人去住。


    這一方麵是他們更相信手裏的槍和認識多年的同伴,另一方麵是舍不得。


    “舊調小組”不住的唯一理由則是,蔣白棉想讓組員們適應下類似環境。


    就像白晨之前說的那樣,灰土上的荒野流浪者和遺跡獵人們,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灰暗,壓抑,痛苦。


    類似的處境下,他們自然會於某些方麵尋找發泄的渠道,不時變得張揚而肆意。


    一眼望去,龍悅紅看到了大量的改裝車輛和摩托,而這和“無根者”們的改裝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更強調獨特,強調個性,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除了這個,男男女女碰上之後,隻要身邊沒有伴侶,對方又還算順眼,且自身能保證安全——各方麵的安全,都不吝嗇發生一段超友誼的關係,用這種方式忘記終究會到來的明天,留在快活的當下。


    他們當然舍不得去營地旅館,也不敢到外麵野地樹林裏,要麽車上湊合一下,要麽角落裏隨便找點遮掩。


    於是乎,某些聲音時不時就鑽入龍悅紅的耳朵,某些車輛搖晃得他麵紅耳赤。


    這時,格納瓦提議道:


    “要不今晚我全權負責,反正電池夠?”


    “不行。”蔣白棉正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你沒辦法每次都代替他們。”


    格納瓦分析這句話的時候,山裏某處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嘶吼:


    “嗷嗚!”


    這讓龍悅紅、白晨瞬間有了夢回沼澤1號遺跡的錯覺。


    不過,這嘶吼聲沒那麽恐怖,沒那麽誇張,也沒誰應和。


    “那頭白色巨狼?”商見曜一下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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