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為火,他的心髒驟然劇烈跳動,竟似要跳出身體。


    常安大汗淋漓,整個人痛苦萬分,但越是在此刻,他便越告訴自己要冷靜,五行道法雖殺人於無形,但終歸不比刀劍利刃來的更鋒利,更可怕。


    他暗忖道:即是五行相生,解法自然是五行相克,木生火,而水克火,而腎為水。


    他頓時一笑,此解法正和他意,隻見他暗自運功,右手雙指之上,近乎實質化的內力緩緩遊曳在指尖周圍,然後,他雙指輕輕往腰間一點。


    “咚!”


    頓時,他身體一陣清涼,龐大的內力不斷激活著腎髒部位,逐漸壓製住了那燒人心神的心火。


    張玉官麵色難看,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琢磨出的五行道術,竟然就這麽被破解了。


    “好手段!”


    他怪笑一聲,但這畢竟沒有讓他太過驚訝,若是常安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卻也無法成為他的對手。


    此時,常安的劍已然到了他的麵門。


    “鐺!”


    他不避不擋,常安的劍卻已被金身穩穩的攔住了,常安麵色平靜,劍尖一陣內力迸發,將他遠遠推離了張玉官。


    張玉官輕笑著說到


    “你連我的金身都無法破解,又如何能與我對等一戰。”


    話雖如此,他的身體卻未曾停下,常安剛剛後退,他卻猛然向前,朝著飛退而去的常安發難。


    “砰!”


    爆裂的一拳重重的砸在常安的身體氣牆之上,隻一個照麵,便將常安的護體氣牆砸的粉碎。


    常安胸前被那恐怖的一拳正麵砸中,頓時口吐鮮血,遠遠的被砸了出去數丈之遠。


    好可怕的力量,常安躺在地上,隻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散架了。


    但張玉官的攻擊遠遠沒有結束,卻見他肥胖的身軀從天而降,砂鍋大一般的拳頭,迎著常安麵門而來,躺在地上的常安卻感覺恐怖的拳風在耳畔呼嘯而過,他頓時睜大眼睛,將長劍橫於胸前。


    “鐺!”


    落筆生花的指力砸向劍身,聞劍之聲席卷整片平原,張玉官頓時感覺耳畔傳來重擊之聲,竟然讓他感覺一滯,整個人停了下來。


    常安趁機飛退而去,逃離了張玉官的攻擊範圍,站在遠處一邊咳血,一邊苦笑


    “這家夥也太可怕了,簡直比那送棺人還要強大。”


    張玉官必殺一拳落空,卻也不惱怒,嘲諷的看著常安


    “怎麽了,天下第一高手就這點能耐?”


    常安麵色潮紅,五髒六腑在體內翻江倒海,不過片刻的交手,他竟然狼狽至此,當真是始料未及。


    但張玉官哪裏會給他感慨的功夫。


    “吼!”


    平原之上空曠無際,沒有任何阻擋,張玉官手捏道訣,恐怖的吼聲震顫平原,比之剛剛常安的聞劍之聲,宏大不知凡幾。


    尚未鎮定下來的常安,卻又頓感耳膜快要被那吼聲炸穿,就連心神都被震得一陣搖曳。


    他頓時雙腳點地,極速竄上半空之中,整個人不斷向遠處掠去,直到很遠之處,吼聲才漸漸沒了威力。


    常安心有餘悸的看著遠處的張玉官,卻見張玉官金身加持雙腿,向此處狂奔而來。


    常安麵色凝重,自語道


    “既然硬碰硬不是對手,那便隻好與你纏鬥了。”


    他心一橫,咬牙迎了上去,卻在二人即將交手之際,常安生生調轉了方向,逃離了張玉官的拳頭。


    張玉官冷冷一笑


    “想逃?”


    加快速度,他追了上去,但論輕功,常安卻不比他差,甚至還略勝半分,二人你追我趕,片刻之後,常安頓時停了下來。


    張玉官眼中露出喜色,一拳朝著他的後背打了上去,卻見常安卻收斂內力氣牆,身形輕輕一閃,竟然輕易便躲開了他霸道的一拳。


    張玉官一擊不成,卻有些意外,隨後又是一拳打去,卻又被常安輕易躲開。


    此刻,常安轉過身來,雖然被張玉官打的滿臉狼狽,可他此時卻咧開嘴笑了起來


    “我都忘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你根本不會武功。”


    張玉官雖說道行極高,可終究是奪來的,加之他在強大也沒習過武,對於身經百戰的常安來說,招式實在太過直接了一些。


    張玉官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爆裂的拳頭瘋狂的向著常安麵門連續砸去,可常安卻輕鬆便避開了所有的攻擊。


    二人一攻一守,常安越發遊刃有餘,閃轉騰挪之間,已然過了數百招。


    常安逮住張玉官的一個空檔,一劍刺向他的腹部,可金身咒實在遠勝武者的內力氣牆,竟可在毫厘之間,覆蓋全身,穩穩擋住了常安那一劍。


    而對麵,張玉官似乎也有些累了,他畢竟是個胖子,打久了便也上氣不接下氣。


    兩人退開一段距離,張玉官此刻已然火冒三丈,雖然常安奈何他不得,但他身為匹敵大宗師的高手,竟然也奈何不得常安,自是令他火氣大增。


    卻見他不再衝向常安,單手捏道印。


    頓時他眉心大放光彩,平坦的土地之上,在他眼中無限放大,極細微的地形在此刻他的眼中也無所遁形,突然間,他雙眼微微抖動,青草地上,極細微的一道裂縫在他眼中出現。


    他大喜,頓時喝道


    “裂土!”


    隻見張玉官雙手不斷變換,捏出一個無比繁複的道印。


    片刻之後,什麽也沒發生,但常安不敢鬆懈,越發戒備,下一刻,張玉官剛猛霸道的拳勁再一次襲來。


    常安左右躲閃,不斷後退,可在一次後退之間,他一腳居然險些踩空跌落。


    他頓時冷汗直流,這裏是平原,怎麽會踩空?


    他往後一看,卻見平整的土地之上,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可怕的深溝,那深溝深約半丈,寬數尺,簡直像是一個專門在這裏買好的陷阱一般等他踩入。


    他一陣後怕,看著眼前的張玉官,冷汗直流,這家夥原來早就計算好要將他逼入此處,他剛剛所始道法竟然提前在此處埋下了一個陷阱,若是一腳踩入,當真是萬劫不複。


    當下卻不容他多想,即便他沒有踏入陷阱之中,可張玉官的拳頭卻在他停滯的片刻砸向了他。


    常安急中生智,踩著那溝壑的邊緣,單腳用力,一個後空翻越過溝壑,躲開了張玉官那一拳。


    張玉官站在溝壑前,冷笑著說道


    “佛家講因果,道家講順勢,如今這平原上的一切,都可因勢利導,成為你的葬身之所,可小心了。”


    說話間,卻聞得天雷滾滾,霎時間,天邊烏雲密布,轟鳴之聲貫徹天穹。


    瓢潑大雨頃刻落下,豆大的雨點落在青草地上,濺起水星四濺。


    雨水順著張玉官麵上的輪廓不斷下滑,清洗著他原本灰頭土臉的模樣,他大笑不止,眉宇之間在雨中光芒依舊,在水珠的折射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華彩。


    道家堪輿術再一次施展出來,但這一次,他卻欣喜若狂。


    “當真是天助我也。”


    說話間,他雙手不斷揮舞,並且越來越快的結出道印,但是手法卻比之前更加繁雜。


    隨後,卻見他的胸口光芒大盛,一張道符緩緩而出,同時,張玉官口中念念有詞


    “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病,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五雷咒!”


    卻見天邊轟鳴大盛,一朵裹挾著無盡雷電的烏雲緩緩而出,來到張玉官頭頂。


    “轟!”


    倏然間,可怕的雷電如同有靈一般,竟然直接擊向常安,常安麵色大駭,迅速施展輕功,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那雷電,卻見常安逃離之後,原地竟被雷電炸出極大一片焦黑!


    常安麵色難看,大罵道


    “召喚雷電,你這哪裏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什麽鬼玩意兒!”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雷電當頭劈下,常安隻得四處躲避,一邊躲避還一邊咒罵,這貨簡直比他之前看到的遠古刑天還要離譜,竟然能引雷?這還怎麽打?


    話雖如此,但總不能束手等死,常安麵色陰沉到了極點,他一邊躲閃著雷電的攻擊,一邊觀察著張玉官。


    卻見張玉官狀況也沒有多好,五雷咒顯然消耗極大,此刻的張玉官已是麵色蒼白,大喘著粗氣,就連金身都已無法支撐,自動散去。


    常安暗道機會來了,他閃轉騰挪之間,雷電跟隨而至,但他卻漸漸向張玉官所在之處靠近。


    可張玉官如此會算計之人,怎麽可能看不懂他的計算,卻見張玉官嘴角上揚,頓時,一道雷電在常安麵前炸開,阻斷了他了去路。


    常安麵色一沉,心裏卻已有了數,張玉官雖然用雷電堵住了他的去路,卻不知道,剛剛不過是常安的試探,而張玉官的反應也告訴了常安,他現在確實懼怕常安近身。


    常安冷笑一聲,將輕功施展到了極致,卻見他的身形在平原之上高低起落,借著大雨的掩護,竟然偶爾還能消失在張玉官的視線之中。


    張玉官麵色一變,頓時空中電閃雷鳴,而就在下一個瞬間,常安忽然出現,朝著張玉官直衝而來,這一次,他毫不閃躲,竟然筆直的朝他衝了過來。


    張玉官冷笑不斷,自語道


    “蠢貨,這麽衝過來,不是找死嗎。”


    幾道閃電沿著常安奔來的軌跡連續炸響,常安衣衫襤褸,雖然險險的躲過了那些攻擊,但還是被閃電的餘波傷到了軀體。


    可他不管,依舊朝著張玉官猛衝而來,張玉官卻絲毫不慌,前幾次攻擊之下,常安的速度已然大減,下一擊,便是常安喪命之時。


    他緩緩朝著常安伸手,頓時,手掌所指,轟鳴聲響起。


    可就在此時,他的心頭卻微微一顫,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竟令他心神一顫,手上的動作都遲鈍了起來。


    “救救我!救救我!”


    雷雨交加之下,淒厲的慘叫之聲,竟然突兀的出現。


    那是……


    張玉官目光大震,這聲音他太熟悉了,然後,一個小小的木偶升到了半空之中。


    那是小翠送給他的木偶!


    怎麽會在此處?不應該實在他的衣櫃之中嗎?


    他眼中忽然有淚,曾經的回憶竟然在此刻不合時宜的湧上心頭。


    “刺啦!”


    常安的劍穩穩的刺穿了張玉官的胸膛,張玉官卻似乎忘記了一切,眼中隻剩下那半空之中的木偶。


    “我記起來了清晰的記得,小翠死在我眼前的時候,她的懷中,還放著她新作的木偶。”


    張玉官已然熱淚盈眶,口中鮮血如泉湧,可他此刻卻全然不在乎,他的瞳孔裏,隻剩下了那個木偶。


    “常安,你確實厲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看來,自一開始,這一戰我便毫無勝算。”


    常安微微一歎


    “我也隻是在賭,賭你良心未泯,賭你見到木偶的那一刻,會有一瞬間的動搖。”


    “你賭贏了,看似比別人多活一世的我,竟然成了我最大的弱點。”


    張玉官苦笑一聲,應聲而倒。


    瓢潑大雨之中,常安被淋成了一個落湯雞,他看著仰躺在草地上的張玉官,淡淡說道


    “你何止輸了這一戰,那一日,你燒毀那一屋子的曼珠沙華之時,我便猜到,你們要運送的東西,根本不是它。”


    彌留之際的張玉官忽然驚恐萬分的看著常安


    “你……你怎麽……知道?”


    他口中鮮血混著雨水,含糊不清。


    常安說道


    “一開始就有所猜測,你雖屠了周家村,但終究還是有一個孩子逃了出來,他叫周喜兒,你們一路派人追殺他,不僅是因為要滅口,還因為你們一直在找一樣東西。”


    說著,他緩緩蹲了下來,嘴貼到張玉官耳邊,輕輕說道


    “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麽,它就在……”


    張玉官死死的瞪著眼睛,拚命地看著他,想要起身,可他此刻根本沒有力氣起來,不斷的用力,不過是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片刻之後,常安緩緩離去,平原之上,隻剩張玉官不甘的孤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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