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四海眉頭一皺,內侍?


    這不是那些太監用的令牌嗎,難道這兒童失蹤案還與宮裏有關?


    他看向劉平,淡淡說道


    “看來,這才是你懷疑官府的真正原因吧?”


    說完,他不動聲色地收起令牌,威脅道


    “今日之事,敢與第四個人說,我的老朋友就會來找你們。”


    二人哪敢廢話,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萬萬不敢,大人。”


    正在此時,一隻飛蟲飛到了嚴四海耳邊,嗡嗡嗡叫個不停。


    嚴四海麵色一變,迅速跑出了劉平家。


    那隻飛蟲引著嚴四海過了兩條街,來到了狀元街。


    大概因為今年的科考即將開始的緣故,此時的狀元街非常熱鬧,那飛蟲領著嚴四海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個說書攤邊,此刻那說書的書生正在說著牛郎織女的故事,然而那飛蟲來到此處,便不再往前,隻是在半空中不斷盤旋。


    嚴四海神色陰翳,像一條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書生說道


    “卻說王母娘娘將織女抓回天庭後,那牛郎卻是癡心不改,二人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一個日日以淚洗麵,一個天天叩拜上蒼,祈求上蒼憐憫,準二人相見,此番真情流露,感動了那心軟的月老,那月老便私下差自己手下童子,在天庭與人間築起一道橋,引二人相見,卻又怕那王母娘娘發現,又一次拆散二人,隻得以鵲築橋,待得二人相見之後,便趕走喜鵲,拆去橋梁,如此,二人才得以難得相聚一次。”


    “好!”


    周圍眾人鼓掌叫好。


    嚴四海環顧眾人,始終未能發現異常,卻見那飛蟲依舊盤旋不止,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飛蟲。


    暗自思忖:這飛蟲能聞著味兒尋人,可它到了此處便停下了,莫不是它尋到了昨夜的殺手?


    他環視四周,緩緩退出了人群。


    可就在他退出之後,人群裏,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生往他離去的方向偷偷瞟了一眼,確認他離開之後,向著相反的方向,默默離開了人群。


    那小生神色匆匆,在離開人群之後,來到了狀元街最大的酒樓,狀元樓前,他慌亂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珠,站在了門口,似乎在等待著誰。


    不一會兒,一個少年書生與一個富商打扮的老者走了出來,那小生見著老者,便歡喜地迎了上去。


    “布先生,王某給您安排的住所可還滿意?”


    那老者笑眯眯地看著年輕書生。


    那書生卻正是與王煥一道進城的布輕文,而那富商老者,自然便是王煥了。


    布輕文笑道


    “王老板給我尋的自然是好地方,布某在此多謝了。”


    王煥道


    “這狀元樓的雅室清淨得很,布先生大可安心備考,王某也不擾先生清淨了,王某在宮裏靜候布先生佳音。”


    布輕文謝道


    “那便多謝王老板了。”


    王煥瞥了一眼身旁的小生,伸出手,道


    “小林子,咱們走。”


    那名叫小林子的小生低聲應了一聲,便伸手托住王煥的手,扶著他走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


    而這一過程,全被站在對麵屋頂的嚴四海看了個清清楚楚。


    嚴四海眉頭緊皺,自語道


    “莫不是這歹人,還真是宮裏出來的?”


    城主府內


    常笙與李清愁正在大堂之中交談。


    “敢問李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李清愁的臉上,似乎永遠都帶著和煦的笑容,這樣的笑容,總是容易讓人對他放鬆警惕。


    隻見他緩緩展開折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為了在下的未婚妻,付雨竹。”


    常笙道


    :“李公子有話請講便是。”


    李清愁訝異道


    “城主大人似乎並不意外,看來是已經知道我與雨竹有婚約的事情。”


    “那城主大人自然也應該對雨竹的事情有所耳聞了,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前來,是想請城主大人助在下一解雨竹的心事。”


    “我?”


    李清愁微笑著點頭


    “是的。”


    常笙問道


    “付小姐究竟是得了什麽病?”


    李清愁忽然歎了口氣,眉間閃過一縷愁雲,清秀的麵容擰在了一起,更添了一分陰鬱之氣,他緩緩說道


    “她並沒有什麽病,自然也沒有什麽邪祟之說,若非要說病的話,她是得了心病。”


    不等常笙問他,他又繼續說道


    “我與雨竹也是青梅竹馬,自小便定了親事,原本等到我倆年滿十六,也就是今年,就該成親了。”


    “城主大人應該也知道了,就在去年,發生了一次變故,自那以後,雨竹便性情大變,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原本一個明媚開朗的姑娘,卻變成了孤僻陰鬱的瘋子,以往她與我是無話不談,可自那以後,她便與我突然冷淡了起來。”


    常笙微微點頭,這些事她自然已經知道了。


    “一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清愁眉宇間的陰鬱越發濃重。


    “我隻知大概,去年此時,也是科舉之際,那段時間,我收到了一位故人的邀請,離京參加他的宴會,前後來回大約有一個月的功夫吧,開始,我與雨竹還有書信往來,可後半個月開始,我便收不到雨竹的回信了,待我回京之時,卻發現雨竹躲著不見我。”


    “我心生疑惑,便幾次三番地差人去付家打探消息,卻在一次巧合之下,我派去的人,撞見了一個書生與雨竹在付家的後門處相會。”


    李清愁的語氣自始至終沒有起伏,他像是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不疾不徐地描述著這一切,這讓常笙感到很是訝異,即便是她哥哥,似乎都不如麵前這位公子更加深沉。


    他繼續說道


    “至此,我便終於知道為何雨竹會對我突然如此冷淡,隻是這件事情終究是會被撞破的,沒過多久,付大人便發現了二人的事情。”


    “整件事便一發不可收拾了,付大人絕不會允許雨竹嫁給一個書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姑娘,又能多聽話,接下來,自然便是不可開交的爭吵。”


    常笙道


    “這麽說,付小姐是因為那書生,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李清愁微微點頭


    “是的,事情本該朝著戲文裏俗套的方向發展,那書生的結局,要麽被趕出京城,要麽人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了城裏,可就在此時,卻出現了新的轉機,那書生竟然高中了狀元!”


    “既然至此,付大人自然也不好再阻攔二人的事情,與新科狀元結親,不比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少爺差。”


    李清愁苦笑道。


    “然後呢?”


    常笙期待地看著李清愁,說到此處,已經完全勾起了常笙的興趣。


    李清愁繼續說道


    “然後那事情卻又是峰回路轉,那書生竟然死在了雨竹的手上!”


    “什麽!”


    常笙跳了起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的最終結局,竟然是這樣。


    付小姐為何會殺了自己的情郎?


    李清愁看著常笙的表情,沒有絲毫意外,他當然知道,任誰聽到這樣的故事,都會吃驚的跳起來,就連他自己知道那書生的死訊之後,也是嚇了一跳。


    “付大人與我爹壓下了所有的消息,對外謊稱那書生是暴病而亡。”


    常笙又問道


    “那書生究竟是怎麽死的?”


    李清愁搖了搖頭


    “我當時並不在場,隻聽說雨竹突然發瘋,拿刀刺死了那書生,自那以後,雨竹便如同變了一個人,時不時的就會穿起白衣,在大街上撒紙錢,晚上還會在院子裏燒紙錢,我心想,雨竹大概是因為情郎死在了自己手中,愧疚與愛意交織,導致她崩潰了。”


    常笙一陣唏噓,故事的結局真是太……


    “那李公子覺得,我能幫你什麽呢?”


    李清愁站了起來,神情懇切地說道


    “城主您是女子,想來更容易接近雨竹,在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眼看婚期便要到了,隻能病急亂投醫,請城主大人幫忙了。”


    常笙訝異道


    “李公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還願意與付小姐成親?”


    李清愁目光堅定地看著常笙,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自然,我愛雨竹,無論發生了什麽,都改變不了這件早已發生的事實,所以,我也會努力讓她重新愛上我。”


    常笙看著李清愁,心裏竟肅然起敬


    “李公子癡情一片,小妹感動至極,既然李公子覺得小妹能幫上點小忙,那小妹便替李公子做一回媒人。”


    李青愁大喜


    “如此,便麻煩城主大人了。”


    望著李清愁離去的背影,常笙長出了一口氣,清秀的臉上,此刻愁雲滿布。


    周喜兒從一旁跑了出來,剛剛大堂內二人的對話,全都被他偷聽了個一清二楚


    “姐姐,你真要幫他們做媒?”


    常笙將小腦袋磕在桌子上,滿臉愁容


    “唉,都怪我一時衝動,又給自己攬了個活,我怎麽就那麽衝動!”


    她用了拍打著自己的嘴巴,很是後悔自己嘴巴那麽快。


    此時,嚴四海一進來便看見常笙在拍打自己的嘴巴,一陣吃驚,隨即便又陰陽怪氣的說道


    “笙娃子,這是練鐵嘴功麽,這麽刻苦。”


    常笙似乎壓根沒注意到他回來,依舊在毫無表情地拍打著自己。


    周喜兒跑到嚴四海跟前,將大堂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嚴四海。


    嚴四海這才恍然大悟,隨即老神在在地坐了下來。


    “笙娃子,你這到處攬活兒的性格,還真是隨你哥。”


    “廢話少說,你跑出去半天,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沒?”


    常笙白了嚴四海一眼,繼續拍打著自己的嘴巴。


    嚴四海一臉驕傲的表情,翹起了二郎腿,伸了個懶腰。


    “自然是收獲頗豐。”


    常笙停下了手,嬌蠻地指著嚴四海


    “快說!”


    嚴四海隨即從腰間拿出了那塊令牌,並將在外麵的見聞全部告知了常笙。


    常笙一邊拍打著自己的嘴巴,一邊又秀眉緊蹙


    “這麽說來,這兒童失蹤案,還真跟宮裏脫不了幹係,最有嫌疑的就是那王煥了。”


    嚴四海道


    “現在還什麽都說不好,線索還是太少了。”


    常笙一拍桌子,道


    “那簡單,既然這事情與宮裏脫不了幹洗,那咱們隻要盯著宮門便可,那歹人要作案,總要出宮吧。”


    嚴四海點頭道


    “有道理,那咱們就來個夜探宮門。”


    常笙搖了搖頭


    “不是咱們,是你。”


    嚴四海大怒


    “苦活都我老人家幹了,你幹什麽。”


    常笙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嚴四海,撒嬌道


    “這剛剛才接了個新活嘛,人家還要去付家呢,嚴老,您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女子吧。”


    望著常笙那水汪汪的兩個大眼睛,嚴四海忽然感到一陣驚悚,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歎道


    “沒想到,還有讓我老人家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逃出了大堂。


    “姐姐那我幹啥。”


    周喜兒期待的看著常笙,期望她也給自己分個任務。


    常笙想了想。


    “那你去幫我盯著付家,如果看到付小姐出門,便給我報個信。”


    “好嘞!”


    ………


    幾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晚。


    長明湖上涼風習習,泛起陣陣漣漪,各色花舫之上燈火通明,琴簫聲伴著藝伎的歌舞,隨著湖麵的漣漪不斷蕩漾開來,帝京夜裏的繁華,永遠少不了這些鶯聲燕語的功勞。


    站在花舫之上,遙望對岸,便是紅牆黃瓦的皇宮,可見古樹參天而起,冒出宮闈。


    而更加清晰可見的,自然便是那高大雄偉的宮門,此刻,嚴四海一身錦緞,正坐在花舫的最高處,盡情的欣賞著帝都繁華。


    身邊,更是左擁右抱,鶯鶯燕燕。


    “這地方倒是極好。”


    嚴四海享受的張開了嘴巴,一個嬌豔的美人趴在他的懷裏,嫩出水的芊芊玉指正將一顆剝好了皮的葡萄,送進他的嘴裏。


    “嗯…好好好。”


    嚴四海嘴裏含著葡萄,含糊不清的說著話。


    “老爺”


    一聲酥到骨頭裏的嬌笑,讓嚴四海更加忘乎所以。


    “我來了這帝京幾日,這才發現,這帝京裏,還有這等好地方。”


    “老爺,那您可要常來啊。”


    身邊兩個嬌滴滴的女子更加殷勤了。


    嚴四海眯著眼睛,嘴含笑意


    “兩位美人兒,老爺我剛到帝京,也不知這帝京究竟有什麽好玩兒的,給老爺我推薦推薦。”


    右邊的美人輕拍嚴四海的胸口,看向另一邊的美人兒,道


    “老爺,這您可是問對人了,柳巧兒姐姐可是咱們這兒的老人了,帝都就沒有她不認識的地方。”


    嚴四海看向另一邊,叫做柳巧兒的美人。


    “哦?巧兒姑娘可要給我好好說說。”


    柳巧兒嬌笑一聲


    “老爺想去哪兒玩,奴家自然給老爺安排的舒舒服服。”


    嚴四海滿意一笑,手指輕輕刮了一下柳巧兒的下巴,引得柳巧兒咯咯的笑個不停。


    他忽然看向對岸,調笑道


    “美人兒,你們說這皇宮裏的娘娘跟你們比,哪個更美?”


    柳巧兒嬌嫩的臉上,連笑不止


    “咱們蒲柳之姿,哪能與娘娘相提並論呢。”


    嚴四海笑道


    “咦,怎麽不能比,你看,娘娘們和你們都住在這宮門的兩頭,說起來,也是一回事。”


    這話更引得身邊的兩位美人兒笑得花枝亂顫,粉拳不斷捶打著嚴四海的胸口。


    “老爺,您真會說話。”


    嚴四海見狀,乘勝追擊


    “美人兒,像你們這般姿色,怕是那對麵的太監看了都要春心蕩漾了。”


    兩女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老爺,您可別開玩笑了,那些太監,成日裏鬼鬼祟祟的,何曾會來咱們這兒。”


    嚴四海眼神一變


    “哦?怎麽就鬼鬼祟祟了。”


    柳巧兒說道


    “那宮門看著高大,裏麵的醃臢之事可一點不比我們青樓女子少。”


    另一邊的美人兒也說道


    “是啊,那群太監天天半夜裏扛著麻袋,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幹啥。”


    “我看著那裏麵裝的可像是人,不然什麽東西那麽重,要兩三個人抬著。”


    柳巧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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