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匡不知所以的看著常安,小蟲的屍體落在了石匡的肩上,石匡並沒有感覺到分毫。


    常安輕輕捏住了那隻蟲子,眼中透著無邊的殺意。


    “咋了?”


    石匡問道


    常安冷冷的說道


    “夏日蟲鳴,掩人耳目,果然是好手段!”


    石匡驚訝的說道


    “蟲子,是蟲子在殺人?”


    常安點了點頭


    “確切地說,是蠱。”


    石匡問道


    “難道是魔王在操控蟲子殺人。”


    常安緩緩走到常笙的身旁坐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我不知道,隻是如此一來,事情便能說的通了。”


    石匡不解


    “你說的什麽意思,俺完全聽不懂。”


    常安輕輕將常笙靠在了肩上,背靠著牆,他閉上了眼睛。


    “石兄,你可知道石村的由來。”


    石匡點頭道


    “村裏的記載提到過,俺們村子是幾千年前搬來此處的,據說來自幽州,記載裏沒有詳說,隻說當年搬來的先祖在江湖上也是大人物。”


    常安喃喃自語


    “幽州啊。”


    石匡說道


    “幽州咋了。”


    常安輕輕搖頭。


    “那裏出來的人,的確都是大人物。”


    石匡撓了撓頭,傻笑著說道


    “俺們村的祖先原來這麽厲害。”


    常安意味深長的說道


    “何止厲害。”


    說罷,一陣困意湧上,他打了個哈欠,說道


    “那人暴露了手段,今夜便不會出手了,快睡吧,明日怕是會更麻煩。”


    不等石匡再說話,常安已經沉沉睡去,他這一天實在太累了。


    第三日,清晨。


    常安被一陣哭聲吵醒,揉了揉眼睛,睜開雙眼,他便看到楊柏趴在石匡的懷中哭泣。


    想來楊家村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


    “哥哥。”


    常笙雖然也休息了很久,但依舊一臉憔悴,似乎還沒從昨天那一幕裏走出來。


    常安輕輕握住常笙的手,常笙頓時感到一股暖流自常安手掌傳來,流入她的手心,沒入她的全身,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


    另一邊,石匡正在安撫著楊柏


    “楊妹妹,不如你跟俺回石家村吧。”


    楊柏無力的趴在石匡懷裏,沒有回答他,她的哭泣聲也變為了抽泣,她醒來之後沒有再想著尋死,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她慢慢恢複了理智。


    常安望著石匡已經麻木的雙腿,又看向憔悴的楊柏,說道


    “石兄,我們現在回石家村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石匡望著自己的雙腿,現在才又想起自己的腿已經癱瘓,頓時一拍腦袋,乞求的注視著常安。


    “常兄弟,要不你們帶著楊妹妹離開這兒吧。”


    楊柏忽然抬起了頭,她下意識的抓緊了石匡的手臂。


    “不,我不走!”


    石匡伸出手,溫柔的抹去楊柏臉上的淚痕,黝黑的臉上露出樸實的笑容,他輕輕的說道


    “俺這樣已經走不了了,楊妹妹,你不能跟俺一起死。”


    楊柏拚命的搖頭,眼淚止不住的泛出眼眶,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好拚命的搖頭。


    一旁的常笙看的不忍,隻是沒有任何辦法,她一臉希冀的望著常安,隻盼常安能有什麽辦法。


    常安無奈一笑,緩緩說道


    “事到如今,石兄,看來,我們得同生共死了。”


    石匡大驚,連忙勸道


    “常兄,俺雖然與你相識不久,可你已經救過俺兩次性命,也救過楊妹妹的性命,你和常笙妹子都是好人,俺們村裏的事,不應該連累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


    常安聽完大笑了起來,他雖然年幼,但自問生平結識的人不少,有嚴四海那般腹黑的,也有像劍宗那般一身浩然正氣的,更有那些曾經救濟過的,快意恩仇的遊俠,可是像石匡這般真誠率直的,卻從未有過。


    “石兄,咱們好歹也一起趟過赤江水,共過生死,怎麽也算的上是生死之交了,你就這麽看不起我這個與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常安拍了拍身邊的常笙,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我兄妹二人也命不久矣,來到此處,也不過是為了尋一個生機,既然能遇上石兄你,就是我們的緣分,至於生死,隨緣便是!”


    常笙也笑了起來


    “傻大個,你就別勸我哥了,他決定的事,我可改變不了。”


    石匡望著常安與常笙,熱淚盈眶,他用力的點了點頭,一旁的楊柏終於不再抽泣,她艱難的站了起來,走到常安與常笙麵前,二話不說,便撲通跪了下去。


    “常公子救命之恩,石大哥都跟我說了,我無以為報,隻能給常公子嗑幾個響頭,感謝常公子救了我和石大哥。”


    說罷楊柏便真的要嗑起頭來。


    常安趕忙把她扶住,道


    “別,我可不習慣女孩子給我磕頭。”


    楊柏掙開了常安的手,堅持道


    “不,一定要磕。”


    常安無奈,心想,這傻姑娘……


    楊柏用力磕了兩個響頭,抬頭時,卻見麵前已經沒有了人,她茫然的看向旁邊的常笙,隻見常笙正笑盈盈的看著她,常笙雙手扶起楊柏,說道


    “楊姐姐,這下你頭也磕了,快起來吧。”


    楊柏環顧四周,正在尋找著常安,卻見常安早已在她磕頭之時來到了她的身後,站在了石匡身前。


    “楊姑娘,我快餓死了,你會做飯嗎。”


    楊柏趕忙說道


    “會,我這就去看看,給你們燒點好吃的。”


    說著,她向廚房跑了過去。


    看著楊柏的背影,石匡說道


    “接下來該怎麽辦。”


    “等。”


    “等?”


    “那人暴露了手段,不會輕易再出手,但他肯定不會放棄,下次再出手,便是決生死的時刻,我們幾人行動不便,現在能做的隻有守株待兔。”


    石匡點了點頭,常安看了看屋內,為了防止屍體的氣味散發,昨夜石村村民將屍體都搬到了村口外堆放在一起,隻是等到他們打算再處理其他家的屍體之時,厄運便突然降臨了。


    常安又看了看天空,太陽正剛剛升起,說道


    “夜間光線昏暗,利於偷襲,此人極為謹慎,下一次出手,應該還是會在夜裏。”


    石匡擔憂的望著遠處,說道


    “也不知道村長他們怎麽樣了。”


    常安默然,石匡見他的神色,便知了答案,當下便有些傷感。


    石匡又問道


    “常兄弟,俺知道你聰明,你可不可以告訴俺,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旁的常笙也催促道


    “對啊,哥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村子裏的人突然都死了。”


    常安看了看石匡,又低頭想了想,說道


    “雖然我還不知道那人的確切目的,但我的確想通了一些事情。”


    常安頓了頓繼續說道


    “事情應該要從你們祖先的來曆說起,幽州,這個地方自有記載以來,便一直是江湖上的禁地,因為那裏有一股令三大門派都忌憚的勢力,幽府,整個江湖最神秘的組織,而你們的祖先,應該便來自幽府。曾經有一個叫柳一刀的人來過赤江,傳說裏,他便是在赤江畔破開魔宗門戶,飛升魔宗,興許是因為柳一刀的原因,幽府派你們的祖先來到了此處,為了尋找柳一刀的秘密,從此便在此處紮下了根。”


    常安頓了頓,繼續說道


    “長生不死,是世人永恒的追求,幽府自然也不例外,當今世上,流傳著四種長生法,昆侖山巔登天梯,赤水河畔入魔宗,千鈞一力淩空破,幽府棺中走一遭。這第四種,便是說的幽府,所以,照現在看來,你們的祖先應當是在這裏尋到了一些端倪,而這,或許便是你們厄運的由來。”


    石匡不解,問道


    “既然已經找到了長生法,那為什麽又沒有離開。”


    常安搖了搖頭,說道


    “找到方法隻是第一步,難的是實現它,就像昆侖山的天梯就在那,誰都知道爬上去就能成仙,可也隻有劍神上去過……於是,一個延續千年,殃及不知多少代人的計劃,便開始實施了。”


    石匡聽得雲裏霧裏,他覺得有些荒繆


    “常兄弟,你說的越來越離譜了,就算俺們村子全村被殺了,他們為什麽又要放過娃娃。”


    常安隻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卻令在場的常笙和石匡都感到不寒而栗。


    “圈養”


    “殺死已經成熟的大人,留下尚未成熟的孩子,等那些孩子長大,成家,又有新的孩子出生,而那些長大的孩子便會成為新一輪的養料,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竭,永無止境。”


    “畜牲!”


    石匡憤怒的拍打著自己的大腿,雖然他已經沒了知覺,可他還是能感到陣陣鑽心的疼痛。


    常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的手不停的顫抖,常安這個可怕的猜想著實把她嚇得半死。


    “哥哥,就算你的說法說得通,可還是有其它可能的啊,比如說,可能是有人謀財害命之類的。”


    常安沉默了,僅僅憑借在石家村與楊家村所見,他所作的假設的確過於誇張了,但他心裏知道,因為某些現在還不可說的原因,他所作的推測與事實真相恐怕無比接近了。


    石匡眼中冒著火氣,憤怒的說道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俺祖先幹的。”


    常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隻知道魔王的傳說在你們這兒流傳了千年,可是,外界從未有過魔王之說,傳出這個說法的人,隻想讓你們知道這個傳說,或者也可以說,這個傳說,隻對你們來說有意義,這麽做,應該是想讓你們相信這一切都是魔王的安排,心甘情願的成為魔王的祭品,那麽留下傳說的人,恐怕便是設局之人。”


    石匡眼中的憤怒漸漸轉變為絕望,他抬頭仰望著天空,臨近中午,此時太陽已經漸漸變得熾熱,可他的心底卻如墜冰窖,被他們敬奉為先祖的人,卻把他們當豬狗般圈養,常安望著石匡,歎了口氣,他知道,任誰知道這樣殘酷的事實,一時都無法接受,更為可怕的是,這樣的圈養,直至如今,還在繼續。


    常笙忽然說道


    “這麽多年,就沒有人想過離開這裏嗎。”


    常安一聲歎息,說道


    “或許有吧,隻是他們既然是被圈養的,便不可能輕易逃離。”


    常笙又問道


    “我還是沒明白,這些村民,跟長生能有什麽關係。”


    常安微笑著說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隻是他們的一部分計劃吧。”


    常笙看著常安意味深長的笑容,忽然有種感覺,似乎哥哥知道的,並不隻是這些。


    常安突然站了起來


    “三兩,你去四處找一些柴火放在院中。”


    常笙點了點頭,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慢點兒!”


    常安笑著說道。


    石匡問道


    “常兄,你準備做什麽。”


    “蠱蟲怕火,準備一些,到時候能做些防禦。”


    常安又說道


    “我出去看看,等會三兩拿來柴火,你們便把火生起來,以免對方搞突然襲擊。”


    石匡點了點頭


    “常兄弟,你多加小心。”


    常安走出了院子,院子外麵,三叔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地上,因為沒人處理,屍體周圍已經布滿了螞蟻,有一部分螞蟻已經爬到了三叔的身上,沿著三叔的手臂,爬進了三叔腹部那個拳頭般大小的洞口,開始啃食起裏麵的內髒。


    常安沿著螞蟻看過去,本想將三叔抬走,和村口的那些屍體堆放在一起,可他定睛一看,卻看到了極其驚人的一幕。


    沿著三叔腹部那個大洞朝裏望去,他竟看到裏麵空無一物,五髒六腑早已消失,連身體裏的血都早已幹涸了,再看那些螞蟻,他們哪裏是在啃食內髒,他們隻是在啃食三叔僅剩的骨架上殘留的肉渣。


    隻是一夜之間,絕不可能啃食的如此幹淨,常安頓覺詭異,他將三叔的身體緩緩翻了過來,卻看到了更詭異的事,三叔身下的泥地變得潮濕泥濘,常安仔細看了看周圍的路麵,發現路麵都是幹的,隻有三叔身下這一片是潮濕的,常安伸手摸了摸那片爛泥,等他收回手時,卻清晰的看到手中泥土的顏色是暗紅色的,他將泥土置於掌中,輕輕聞了一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嗆得他打了個噴嚏。


    他震驚的看著那灘爛泥,滿眼不可置信,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施展輕功,極速向村外趕去,沒有多久,他便趕到了村口。


    村口,幾具屍體淩亂的堆疊在一起,蚊蟲不停的在他們上空盤旋,發出刺耳的聲音,常安走近看去,那些屍體竟都幹癟如皮包骨頭,麵部的輪廓已經完全凹陷了進去,最底下那一具屍體,常安竟然看到他的手指那裏,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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