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風沙漫天,滿眼盡是一片土黃色,火辣辣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邊,令站在黃沙之上的人感到每一刻都在火上被烤著。


    沙漠中,孤零零搭著一頂帳篷,周圍除了黃沙,便再無其它物體。


    “如何?”


    帳篷內,年僅十歲的少年常安,緊張的看著對麵的老頭,對麵老者的手正搭在一個女娃娃的脈上,蹙著眉,麵色狐疑


    “不好說”


    常安更顯緊張


    “老嚴,你說吧,我扛得住。”


    女娃娃咿咿呀呀的張著嘴,奶聲奶氣的學著常安的語氣說道


    “老嚴,你說吧,我扛得住。”


    老嚴慈祥的看著這個剛剛才滿兩歲的女娃娃,眼裏滿是疼愛,想說的話,卻又不忍說出口,他望著女娃娃沉默了許久,終是歎了口氣,說道


    “她沒有病。”


    常安一愣,不解道


    “沒有病?”


    老嚴點了點頭,解釋道


    “她生命力遠超常人,生來體內真氣充盈,若是我所料不差,她體內的真氣量恐怕遠高於一般的宗師級高手。”


    常安更不解了


    “三兩才兩歲,沒有習過武,怎麽有如此巨量的真氣隱藏在體內?”


    老嚴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會診錯,不僅如此,她體內的內力還依然在緩慢的增強,好像有一股力量即將在她體內慢慢覺醒。”


    少年又問道


    “所以,她經常會昏睡,甚至於陷入假死狀態?”


    老嚴點了點頭


    “不錯,她才兩歲的身體卻要承載著如此龐大的生命力,若非你爹娘時常為她調理身體,她的身子比同齡人要強一些,恐怕早就爆體而亡了,就算這樣,多半也活不過今年了。她這本就不是病,她這是命裏克自己。”


    少年望著老嚴痛心疾首的模樣,心中一陣腹誹,他和老嚴雖然認識不久,彼此卻是相見恨晚,見他如此做派,心下以為多半是要談條件了。


    當下便冷笑了一聲,說道


    “說吧,你有什麽辦法救她。”


    哪知老嚴說道


    “救她?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她體內如此龐大的生命力本不該凡人所有,除非尋得傳說中的長生法,或者有大羅神仙下凡,抽去她體內多餘的生命力,否則便是大宗師,也無能為力。”


    常安心中一緊,不敢再開玩笑


    “那就真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老嚴神秘一笑,從身後的櫃子裏取出一個小木匣,望著那小木匣,滿臉不舍的說道


    “你可知我鬼醫嚴四海當年也是名震江湖,別說是普通的江湖人,就是江湖上那兩位大宗師,也對我禮敬有加,又為何要跑到這個塞北沙漠裏受風吹日曬?”


    常安指著那木匣,笑道


    “你這麽說,自然就是為了它”


    “好小子,聰明得很,正是為了它!”


    老嚴緩緩打開木匣子,匣子裏裝著一隻黑色小蟲子,那蟲子不僅通體黝黑,還渾身散發著黑色的氣息,正在匣子裏緩慢蠕動著,常安隻看得一眼,老嚴便迅速合上了匣子。


    “這蟲子我花了老大勁才找著,書上稱它蠱中之王,傳說中可以吞噬生命力,莫說是人,便是神明境的高手,一旦被它鑽入體內,也會源源不斷吸收宿主的生命力。”


    常安一陣惡心,暗自思忖這老頭名為鬼醫,所行之事果然對的起他的名號,千裏迢迢遠赴塞北,廢這麽老大勁卻是為了抓一條如此惡心的蟲子。


    但他卻也一陣後怕,若不是找到這麽邪性的人,恐怕妹妹真的便沒救了。


    “這能治好我妹妹?”


    老嚴重重敲了一下常安的腦門,疼的常安齜牙咧嘴


    “臭小子,這可是蠱中之王,專門吞噬人的生命力,不過即便是它,也隻是能壓製住她體內瘋漲的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這玩意兒,常人觸之便會被抽幹,即便是特殊如她,若是十歲生日之前還不能找到長生法,也會被它反噬而死。哦,對了,千萬不能練武,內力越高之人,每每調動內力,這蟲子便會越發興奮,傳說中,被無限激活的它,曾經瞬間抽幹一位扶搖境的高手!”


    常安咽了口口水,呆呆的望著那隻黑色蠱蟲


    “這玩意兒會不會太危險了。”


    老嚴不置可否


    “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麽。”


    常安又問道


    “要是我找到了長生法,又該怎麽解除這蠱。”


    老嚴道


    “給它提供更有誘惑力的宿主就行,比如神明境高手或者仙人,對於它來說,恐怕也隻有神明境和仙人的生命力,能比這女娃娃更具吸引力了。”


    常安大怒


    “老騙子!你讓我去哪裏尋神明境和仙人!”


    老嚴也很生氣,又敲了一下他的腦門


    “剛說你聰明,你要是尋到了長生法,還怕找不著仙人嗎,你要是尋不到長生法,爆體而死還是被蠱蟲殺死對她來說有區別嗎?”


    常安一怔,是啊,好像沒什麽區別。


    說完老嚴將木匣子收了回去,眼見常安眼巴巴的望著那個木匣子,嘿嘿邪笑了兩聲,緩緩說道


    “正事說完了,那麽現在,我們該談談報酬了吧。”


    常安看著老嚴那不懷好意的表情,心中打鼓,這家夥出了名的不愛錢,就愛搞邪門歪道。


    “說吧,要我做什麽。”


    老嚴道


    “你可知道江湖高手內力分為多少等級?”


    常安道


    “這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薄玉級,通核級,闊府級,宗師,大宗師,以及傳說中脫離凡俗的扶搖境和神明境。”


    老嚴又問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現在已經是通核級了吧。”


    常安點頭道


    “沒錯,那又如何?”


    老嚴忽然整了整衣衫,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莊重一些,並操起了一口地道的官話


    “你也知道,老夫是個學者。”


    “呸!”


    常安一臉嫌棄,打斷了他的話


    “就你還學者?整天跟毒花毒蟲為伴,研究那些害人的玩意兒。”


    老嚴麵色微紅,卻依然故作鎮定,假裝沒有聽到常安的話


    “老夫一生所求,無外乎醫術的巔峰,生死人肉白骨,追求傳說的路上,老夫一人踽踽獨行,醫術之高早已遠超世間那些所謂神醫,即便是與曆史上那些名垂青史的名醫相比,也不遑多讓……”


    “能不能說人話。”


    常安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咳咳!”


    老嚴幹笑了兩聲,說道


    “我想拿你試藥。”


    “不行!”


    “為什麽?就一顆。”


    “你說為什麽,你的藥吃死過幾個人你心裏沒點譜嗎?就就……就現在躺外麵那個,不是昨天試藥那個嗎?”


    “桀桀,小娃娃不要怕,你十歲就已經堪比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我這藥非你莫屬,吃完包你二十歲前就成為宗師,你要知道,整個江湖,也才十來個宗師級以上的高手啊……”


    “我寧願五十歲才成為宗師,也不要吃你的假藥!”


    “看,你爹!”


    “啊!”


    “咕嚕”一聲,常安還是猝不及防,吞下了嚴四海的藥丸……


    大陸極西邊之地,昆侖,終年被風雪所覆蓋,除了世代生存在此處的族群,少有外來客。


    昆侖,也是天梯所在。


    “村長爺爺,大叔又去天梯那了!”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奶娃,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在村裏大聲叫喊著。


    “吱呀”門被推開了,滿頭華發的村長拄著拐杖,站在家門口,看著奶娃,揮著手,吃力的說道


    “好了好了狗娃,別喊了,到底還是去送死了。”


    那個奶娃頭甩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奶聲奶氣的說道


    “村長爺爺,那個大叔才不是去爬天梯的。”


    說著,奶娃手裏舉著一本書,興奮的說道


    “村長爺爺你看,大叔還給了我一本武功秘籍。”


    村長笑了笑,走回了屋子,歎了口氣,嘴裏還念念有詞


    “都說是來參悟的,結果不都是死在了那裏……哎,這些人呐,就是不肯死心啊……”


    “村長在嗎?”


    一位穿著貂皮大襖的中年人忽然站在村外。


    奶娃見到那中年人,興奮的朝他揮了揮手,喊道


    “大叔!”


    村長又從屋裏走了出來,疑惑的看著中年人,說道


    “你要走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從腰間取出了一袋錢


    “叨擾了數日,有所領悟,也該走了,狗娃的底子不錯,我給了他一本劍譜,倘若日後狗娃想要出去闖蕩,便由他去吧,不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對他來說,實在有些可惜了。”


    村長接過錢袋,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朝著奶娃笑罵道


    “狗娃!還不快謝謝大叔。”


    奶娃不舍的看著大叔


    “大叔,再見!”


    半月之後,中年人來到了赤江畔,他在赤江畔逗留了數日,便又起身離開了。


    又一個月後的北方,中年人神色複雜自賈家莊離去,歎了口氣,快馬加鞭趕向了劍閣……


    數月後,一隻信鴿自劍閣飛出,千裏迢迢,橫跨大陸,曆經數日,停在了青州城裏,常家院內,常家大少爺臥房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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