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事情便徹底亂了套。


    要知道這位北長老在白展堂的口中可是一絲功夫也不會的!之所以位列葵花派第一長老,就是因為他身為其他三大長老“二大爺”的身份。


    這話當初聽起來有趣,如今細細想來,卻讓人寒毛直豎!


    一個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神秘組織,居然以親緣關係定階級,這不是有點兒扯蛋嗎?


    更何況這個販夫走卒高門大戶各行各業囊括其中的神秘組織、一個白展堂和祝無雙這樣的身手都隻能位列末數第一第二的強大組織、居然會隻有長老一職!


    這不是更讓人感覺莫名的違和嗎?


    先說這四大長老:


    西長老出身大理段氏,明顯是坐鎮西南邊地;南長老出身南少林三十六房,則是坐鎮南疆;東長老隻說是六扇門總顧問,而這六扇門最大的勢力範圍就在東南沿海、江浙一帶。


    那麽,這位神秘的北長老坐鎮“天子守國門”的北地國都……便十分的合情合理了。


    再看這葵花派的鎮派武學。


    懂的人都知道他的出處來曆——皇宮大內。


    這樣如果還說這個神秘的葵花派的門主與皇室沒有關係,傻子都不信!


    從這葵花派包羅萬象囊括宇內的體係來看,這位神秘的門主很大的可能就是當今皇帝本帝。


    又或者說該是曆任大明皇帝!


    而這個表麵上的江湖門派實際上更應該說是類似於粘杆處、血滴子之類的直屬特務機構!


    這樣再稍一聯想,佐證便更多了許多!


    而麵前這位身為宗室的朱家前輩自然便是代表皇家身份坐鎮其中的暗探。以他的皇族血脈,得一個皇帝之下第一長老之位,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居然一手挑起了葵花派的內鬥,直接導致皇帝手下的最後的殺手鐧分崩離析。而他自己則假死脫身、隱藏幕後,那所圖的……


    除了頭頂那一人的位置,還能有什麽?!


    事情到此,本來已經清晰明了可以告一段落。


    可沒想這位北長老見自己隨口一句便震驚的眼前小輩驚慌失措、眼神失焦徹底亂了方寸,便起了一絲老叟戲頑童的心思,居然再次開口說道:


    “你或許在想,老夫為何如此位高權重卻又去做這些勞心勞力之事吧?”


    “哈哈哈,他老朱家也不想一想,本王明明身為親王,卻一出生便要以夭折為名被送出宮,每天起五經、爬半夜,學些江湖門道各派功夫……為的卻是什麽?為的卻是那天生就該坐上王位的敗家子?!”


    “老夫本該叫朱常治!當年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脈、是能繼承皇位的嫡親血脈!憑什麽為他一生飲恨埋名、隻有死後才能被秘密的葬入皇陵,甚至連個諡號都留不下?!”


    “哈哈哈,如今距離大功告成隻差一步。待信王世子弑殺當今陛下的消息傳來,老夫便是這挽救大明江山於既倒的唯一正主!”


    “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布滿了廳堂,可卻沒有一人在意這失禮的舉動了。


    “轟——”


    狂言一出,如同炸雷。不僅直播間中的觀眾們被雷了個外焦裏嫩,就連從頭聽到尾的路霄,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整個人愣怔當場似乎完全失了方寸。


    誰知道這裏邊還牽扯這麽多的人、這麽多的舊事!


    手中唯一的情報是對方對信王一家誌在必得,卻不知他們並不想將他扶上皇位,而是早就有了後備的人選,想要將正選和備選,全部一網打盡!


    而他們現在真正要做的就是行弑君王之事,這比之前預估的結果更要糟糕!


    …………


    另一邊,寢宮之中。


    準備好的馬車在買通的宮城侍衛放行下直驅入皇城,就那麽在群臣驚愕的目光中馳向後宮。


    也因為這顛覆禮製的一幕,這一天注定要載入史冊。


    可是對於隨時可能咽氣的皇帝而言,爭分奪秒都嫌不夠,那位潘公公恨不得能直接一把將那不成器的世子拖到自己的麵前。


    此時見馬車馳入宮中,也不顧得體與否便從那座椅中一躍而起,小跑著便來到了馬車前,一把掀開簾子、如同趕鴨子一般將嚇了一跳的世子殿下趕入殿中。


    寢宮空蕩蕩的,除了一個臉色灰敗如死灰的老太醫和幾個宮女太監,便是側臥在睡榻之上的皇帝陛下。


    儀式進行到一半皇帝便嘔血退場讓人始料未及,所以這裏除了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太醫和服侍人以外,並沒有其他人。


    天啟帝一見信王世子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被人推進來,便是眉頭一皺。


    “石頭,這是怎麽回事兒?”


    話說的有些中氣不足,但對於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來說,已經十分難得了。


    一旁等候多時的潘公公聽到皇上召喚,連忙湊上來小聲道:


    “世子殿下前些時日傷了腿,一直也未好轉,這次為了麵見君王才強拖著病腿來參加儀式,現在告一段落便用回了帶來的素輦……”


    “胡鬧!”天啟帝朱由校臉色一冷,隨即又像想到什麽一般緩和了些許不滿道:“既然有傷就不要強撐著行禮,便坐著說話吧。”


    隨手打發了攙扶著世子殿下起身行禮的小太監,天啟帝看了一眼身旁的潘公公。


    對方會意低頭俯首退到寢宮門口,雙目微閉瑟縮在那裏,整個人頓時如同化作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再沒了半點聲息。


    “最近功課如何?皇伯父可是要考校你了!”


    “陛下盡管吩咐,侄臣必定知無不言。”


    例行客套過後,坐在輪椅上的世子朱慈烺拱了拱手,一次即將影響天下大勢的奏對便即展開。


    “你父王剛剛所說言不由衷,其中更多安慰之意。如今朝局朕心中有數,不如你來說說,如今我大明天下最大的隱患為何?”


    朱慈烺眉頭一皺,卻沒想到這位皇帝陛下如此直接,想必是自知時日無多才如此急迫。


    眼珠一轉便有了答案,口唇輕張吐出一個字:


    “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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