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堂之中,除了李太公和幾名家仆之外,另有兩名婦人坐在一旁,揮袖擦拭著眼角的淚痕。


    全府上下,個個麵有愁容,氣氛異常壓抑。


    “二位貴客遠道而來,老朽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李太公手中持著拐杖,朝著他們拱手見禮。


    “太公客氣了,我夫妻二人雲遊四海,承蒙太公收留過夜,已是不勝感激,又怎敢奢求太多?”


    王晏連忙稽首回禮,如是說道。


    “老朽李懷春,未請教二位客人高姓大名?”


    王晏當下也不猶豫,報出了自己的道號。


    “不敢!貧道典清子,這位是貧道的妻子,姓許!”


    這年頭道人雲遊天下,孤身一人的倒是很常見,身邊帶著道侶妻子的,卻也不是沒有。


    李太公年輕時做生意,終究也走過南闖過北,見多識廣,故而對此也並沒有感到多麽的新奇。


    道門弟子成家娶妻,除去全真一脈,正一道脈其實是很常見的,哪怕是全真一脈,也並非沒有例外,隻不過那些都是出家之前便已經成了家的。


    王晏與妻子兩人各有修行法門,隻不過王晏的是金丹大道,講究性命雙修,既修內在的道,也修外在的道,性指心性精神,命為生命能量。


    至於許鳶,據她所言,自己修的是太陰之道,主修腹中一股太陰真氣,氣走八脈,證道升仙。


    從古至今,夫妻雙修,互相扶持,互相努力,登臨仙道的例子不計其數,不同於專門的陰陽雙修功法,實際上很多人都被雙修一詞給誤導了。


    聽完他的介紹,李太公的目光,此刻聚集在了許鳶的身上,將她仔細打量一番,忽而長歎一聲。


    “唉!二位不該來這裏的,尤其是許姑娘。”


    這話說出口,王晏與許鳶兩人皆是一臉茫然。


    “太公此言,不知從何說起?”


    李老太公一臉的無奈,搖了搖頭。


    “二位客人不要誤會,老朽並無他意,隻因咱們村子近來遭了劫難,老朽也是有些擔心,怕你們受到連累。”


    王晏聞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老太公,你言重了,你肯讓我與相公在府上借宿,這已是莫大的恩德,又何談什麽連累呢?”


    許鳶當下也是開口,麵帶微笑的安撫他道。


    “說的是啊!對了,太公,適才你說村子裏遭了劫難,不知可否與我等說一說,入村時貧道看見各家各戶關門閉戶,莫非也是這場劫難引起的?”


    王晏表示讚同妻子的話,隨即又朝他詢問。


    “唉……二位隻是一介過客,沒必要摻合進來!且聽老朽一言,二位飯罷休息了之後,倘若夜晚聽到了什麽動靜,還請千萬不要出來,尤其是許姑娘,務必要謹記,否則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李太公也是不想他們受到池魚之殃,怎奈已經開門迎客,總不好再趕出去,不然一開始就不應該收留他們。


    “什麽劫難如此嚴重?還請太公直言相告,若是不平之事,說不定我夫妻二人還能幫到你呢!”


    聽到這裏,王晏的心中已是隱隱有了猜測。


    “對啊!老太公,我們可不是一般人,如果真有什麽困難,就請你直接說出來吧!”


    許鳶也是從旁附和,同時望了相公一眼。


    “這……你們真的要管?”


    李太公蒼老的麵容上,展露出一絲為難。


    王晏許鳶神態堅定,讓他不必過於拘禮。


    “既然如此,那老朽可就直說了。”


    李太公頓了一頓,緊接著整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他們這個村子,由於依山傍水,先天地理環境優越,種出來的莊稼,都能夠得到好的收成,原本也是家家戶戶安居樂業,生活得十分安寧平靜。


    可是也不知造了什麽孽,不久之前,忽然不知從哪兒來了位怪人,自稱是仙人下凡,能夠保佑村民們風調雨順,前提是要他們向自己朝拜進貢。


    朝拜進貢也就罷了,關鍵這供品還不一般,必須得是妙齡的少女,若是不遵從他的意願,就要降災給村子。


    一開始村民們自然不信,進貢什麽的就更不可能了,畢竟沒有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女兒,當做供品拱手送給他人。


    然而恐怖的就是,在接下來的數天之內,不僅田地裏的莊稼迅速枯死,就連水井也幹涸了,緊接著又發生疫病,不少村民全都患病離奇身亡。


    與此同時,村民們尚未反應過來,那怪人化為一道黑霧,忽然降臨了村子,並且放話恐嚇眾人,說這就是不尊重他意願的下場,若再如此,死的人隻會更多,緊接著還強行擄走了三名妙齡少女。


    直至此刻,村民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進城報官?棄村逃命?


    他們根本就走不出村子,對方好像時刻監視著他們一樣,一旦有什麽動靜,立馬就能夠察覺到。


    而且那人心狠手辣,抓住了直接取其性命。


    奮起反抗?與他拚命?


    這就更不用多說了,那人精通妖術,僅憑他們凡人之軀,根本就難以反抗,隻能任人擺布。


    如此一來二去,時至今日,村子裏尚且待字閨中的姑娘們,已然是屈指可數,所剩無幾。


    而幾乎所有被擄走的姑娘,沒有一個能回來的。


    包括李太公家,老太公的三個孫女兒,硬生生被擄走了兩個,至今生死不明,甚至就連年輕一點的小兒媳婦,也沒有幸免於難,眼下家裏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小孫女兒。


    那怪人每隔十天半個月,都會到村子裏來一趟,算算日子,今天不來,明天也肯定會來了。


    而這次一來,他最後的小孫女兒,怕是也難保了,兩個兒媳婦方才就是因此,感到傷心落淚。


    他又見許鳶如此年輕,想起那怪人可惡至極,定然是不會放過的,故而為她感到擔心。


    聽完李太公的敘述,王晏眉頭微蹙,麵色顯得很是陰沉,強行擄掠妙齡少女,甚至是傷人害命,這哪裏是什麽仙人?


    在他看來,此子若不是妖孽,就必然是精通法術的魔道妖人。


    許鳶此時,也是一臉的憤然之色,猛然一拍旁邊的桌子。


    “真是可惡,此人如此傷天害理,就不怕遭到天遣報應麽?”


    王晏冷冷一笑,緩緩出言。


    “妖孽魔修,這種事情幹得還少麽?若是指望報應,那他們基本上可以一直逍遙法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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