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貓頭將飯菜送來之後,王晏也不拘謹,甚至都不等他離開,當即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至於那老道士,則是打了一會兒坐,這才開始進食飲茶。


    如此約莫過去了半炷香的功夫,兩人的房間裏便已經熄了燈。


    從藥效的發揮程度來看,時間上也差不多了。


    張二爺率領著一眾好漢,自己一隊,麻子臉一隊,個個手持刀斧,躡手躡腳地摸到了兩人門外。


    貓頭以送熱水為由,先是敲響了王晏的房門,然而無論他如何敲,裏麵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張二爺伸手蘸了一下口水,捅破一邊的窗戶紙,打眼瞧去,房間裏漆黑一片,好在院子裏的燭光映射而入,昏暗之際,隻能勉強的看個大概。


    床榻之上,一個人背對著房門,似已睡熟。


    “機會來了,小子,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


    張二爺沉聲說畢,朝著對麵的兄弟打個手勢,兩撥人同時行動,以匕首插入門縫,挑開門栓,揮手一推,房門應聲而開。


    人字號丁房,也就是王晏的房間,三五名壯漢如狼似虎的衝將進去,摸到床邊揮刀便砍,隻覺得如砍瓜切菜一般,無比的順利。


    一刀砍下,直接到底,鮮血濺了滿身。


    床上的人都來不及慘叫,便當場命喪九泉。


    “呸!敢惹老子,這就是下場!”


    估摸著已經將王晏砍成了七八段,眾人這才停了下來,張二爺唾罵一聲,隨後讓人掌燈。


    燭火一亮,眼前所見到的一幕,卻令在場的所有人大為驚愕,張二爺原本滿臉得意的神色,此刻也是漸漸的變得猶如死灰一般。


    隻見床榻之上的哪裏是人,分明是個大冬瓜。


    冬瓜已經被他們砍得稀碎,一塊一塊的散落了滿地。


    “怎麽回事?這……這是什麽回事?”


    眾人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隔壁的麻子臉也已率人跑進了屋中,滿臉的驚慌失措。


    顯然他那裏遇到的情況,與此處是一樣的。


    “不可能啊!我送飯菜的時候還明明是兩個大活人,而且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這兒盯著,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怎麽會忽然變成了冬瓜呢?”


    貓頭也是徹底的懵了,怎麽也想不明白。


    “娘的,見了鬼了!”


    他分明看見床上躺著的是個人,如今卻變成了冬瓜,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還是說房內太黑沒有看清?


    張二爺此時,仿佛也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先去找老大,把老大那邊的事兒了結了再說,這兩個賊道若是逃了,便算他們命大,若是還沒走,咱們再細細的跟他們算賬。”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雖然氣憤,好在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他們做山賊攔路搶劫,開黑店殺人越貨,為的不就是錢財二字麽,總不能因為個人恩怨就放棄發財的機會,孰輕孰重,那還是分得清的。


    眾人雖心有不甘,但眼下也別無他法。


    畢竟人都找不到了,還報什麽仇,倒不如先幹正事要緊。


    因此紛紛緊隨著張二爺,直往外堂走去。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天字號上房樓梯底下,之前櫃台裏麵的那名婦人,也就是這家店的店主,眼下身邊聚著三五人,手持刀兵,正在等候著張二爺。


    片刻之後,雙方會合,早已是心有默契。


    今晚來了一夥商隊,兩輛馬車,各綁了一個大箱子,甚至還請了鏢師一路護送。


    他們潛人偷偷的看過,鏢箱裏全是金銀財寶、絲帛綢緞,這可是一樁大買賣。


    那兩名商賈不足為慮,隻是這四五個鏢師,看上去都不好惹,並且也足夠謹慎,吃飯喝水都會以銀針試毒,確認無誤之後,方才敢進食。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錢財既然已經被賊子給惦記上了,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


    因此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蒙汗藥迷煙什麽的,全都派上了用場,這才總算是將幾名鏢師搞定。


    如今時機成熟,正是動手的好時候。


    “擒賊先擒王,領頭的鏢師就在上麵那間屋子裏,一會兒老娘先進去結果了他,其餘的趟子手便交給你們解決,記住,動作要快,要狠!”


    那婦人一通交代下來,一看就知道這種事情沒少幹,顯然是混跡江湖的老手。


    “老大放心,準保一個也跑不了。”


    張二爺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應道。


    “上!”


    一聲令下,婦人持刀率先上樓。


    “嗖嗖嗖……”


    然而那婦人才剛剛上到二樓,尚未展開行動,忽然不知從哪兒飛出來幾根麻繩,轉眼之間,便將她綁了個嚴嚴實實。


    “當啷”一聲,手中的刀直接掉到了地上。


    這些麻繩就仿佛自己擁有生命一般,浮起於半空之中,找準目標,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剩下的壯漢賊人,便全部被麻繩捆得嚴嚴實實,毫無反抗的能力。


    “砰砰砰砰……”


    數聲悶響,二樓的房門齊齊拉開,四五名健壯的鏢師手持兵刃衝出,將這夥賊子團團圍住。


    “果然是黑店!老子差點兒著了你們的道。”


    一名黑胡子鏢師望著這一幕,尚且有些難以置信,但事實如此,不免又使得他氣憤填膺。


    張二爺等人,現下是又驚又疑,不明所以。


    老道士與王晏,此際緩緩的自二樓某間上房內走出,緊隨其後的,還有兩名身材富碩的中年男子。


    “你們這些賊子,謀財害命,當真是可惡至極,罪不容誅,此番若非仙師出手搭救,我等豈不平白被你們害了性命!”


    樓上一名身著錦袍的男子,指著他們破口大罵。


    “是你!是你這妖道壞我好事!”


    乍見此幕,張二爺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多行不義必自斃,爾等枉顧人命,屠戮生靈,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今栽在貧道的手中,爾等也並不冤枉。”


    老道士神色嚴峻,出口斥責道。


    “陳鏢頭,這本賬簿,乃是收納著他們作惡的罪證,賊子可惡,便勞煩各位送去官府吧!”


    王晏此刻邁步上前,經由師父指點,將從暗格之中搜出來的罪狀,交到了那黑胡子鏢師的手中。


    眼前得這一幕,嚇得那婦人是冷汗直流,滿臉的驚愕之色,意亂心慌。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兩個道士竟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她藏在床下暗格中的賬簿都找了出來,就仿佛早已知曉一般。


    她們的計劃行動,甚至是一切,似乎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若是沒有這本賬簿,就等於沒有證據,縱然是到了官府,隻要拒不認罪,她就有法子打通關係。


    屆時減輕罪行,乃至是重見天日,皆不是沒有可能。


    可如今證據確鑿,那可就誰也救不了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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