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不太能理解清軍的顢頇,這不是說好了清軍還沒有完全腐朽的時代麽?說好了這是清軍還有戰鬥力的時代麽?


    兩萬人麵對幾千人,不該是嗷一嗓子就撲上來了麽。準備完善的靠近,然後黏住對方開始打消耗戰。這已經是霍崇在做戰役推演時候做出的大漢政權一方最糟糕的局麵。


    然而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清軍到現在都沒有進行行動,直接給了大漢政權非常有意思的一個選擇題。


    要不要鼓起勇氣,一路包圍殲滅清軍。如果最終成功,無疑是一把就扔出個豹子。是的,是扔出豹子。


    所謂豹子,指的是骰子遊戲中,所有骰子的點數必須一樣,同時,這個點數必須是紅點。


    就如霍崇麵前諸多的戰役選擇之一,是一舉將兩萬清軍在野地裏裏包圍殲滅。這除了要求大漢軍隊行動迅速準確,還得對方配合呢。


    如果這個計劃失敗,大漢軍隊就得有各種備案。正如霍崇在搞項目的時候,得有進度與備案一樣。


    錢清不在參謀部的這段時間,被趕鴨子上架的年輕參謀們真是橫眉冷對草稿紙,俯首怒咬鉛筆頭。


    錢清回來了,參謀部進度提升了許多。尤其是錢清在濟南這邊進行了一段實地工作,對當下情況有第一手了解。


    計劃快速完成了,連著一天都沒睡覺的錢清等參謀部的人員被霍崇攆去睡覺。結果到了中午時分,特種分隊就有些心虛的回來稟報。摸掉了在通向濟南府大路上的清軍軍營。


    然而大家一時太心軟,讓幾個沒就地處決的清軍俘虜跑掉了。


    看這些家夥們這模樣,霍崇也很是訝異。平日裏也沒見他們這麽心狠手辣。仔細一問才知道,呦嗬,自己的寶貝徒弟錢清這次帶隊,光親手殺的俘虜就上百十號。審問完就殺,毫不留情。


    殺到讓這幫特種兵們都心軟了。這才出現了去搞偷襲,還留下俘虜的問題。


    不過這幫人也明白不能這麽仁慈。至少在戰場上,對敵人的仁慈是不可能被敵人理解的。既然都已經殺了不少敵人,剩餘的敵人隻會認為他們此時還能活下來,隻是要以後殺他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霍崇也隻能趕鴨子上架。讓參謀部的那幫人先睡著,全程參加了製定計劃的霍崇把各隊隊長叫來。將作戰計劃安排向各隊隊長做了解釋。


    之前特遣隊裏麵作為向導的全部歸隊,帶領各部隊按照計劃向預定地點出發。


    正如霍崇所料,那三名逃出來的清軍此時正拚命向濟南城方向趕去。這一路上跑得極為辛苦,眼見前麵有個村子,三名清軍也沒多想,直接進了村子。正好看到有人推著些吃的,好像要出去賣。


    三名清軍上去就攔住這人,也不多說,直接拿了東西就往嘴裏塞。逃命了半天,是真的餓了啊。


    本以為吃完之後就沒事了,卻見這人猛然抽出一根棒子對著其中一名官兵輪過來。官兵滿嘴都是食物,被這麽一打,立刻還擊。沒想到一口噎住,隨即被棒子敲在肩頭,捂著喉嚨倒向地麵。


    另外兩人大驚,一人去看同伴怎麽了,另外一人罵著“你要死麽!”對著被官兵搶了的漢子猛烈打去。


    就聽周圍已經有人喊起來,“官軍又來打人搶東西啦!”


    隨著呼喊,村子裏的人並沒有害怕的躲起來,反倒拎著棍棒、鋤頭、耙子等農具衝了出來。畢竟人多勢眾,清軍很快就被這麽多人打的跪倒在地求饒。


    百姓倒也沒殺他們,隻是把他們捆了起來。那個被噎住的官兵嘴裏的東西此時也好不容易噴出一半,咽下去一半。沒被噎死。


    三個人被繩捆索綁,任由村民把他們拖到村子邊一個看農田的窩棚裏。此時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三人再也不想著該如何報信,全部注意力都落到自己怎麽才能活下來。


    霍崇並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既然做了敵人已經聽說一些消息的設定,軍隊行動就不再追求隱蔽。大隊人馬沿著大路快速行動。距離清軍大營二十裏路,才有一隊進入岔道,趁著天黑向清軍背後抹去。


    錢清此時還睡得迷迷糊糊,就由霍崇的六師弟李鐵牛負責帶兵。帶上霍崇的運動手表,部隊在向導與鐵牛帶領下,也不點火把,抹黑向著清軍三大營地與濟南城之間的要地進發。


    如果清軍此時還沒有爆發那麽多破事,他們是能夠發現大隊人馬正在向他們撲來。即便探馬沒有注意到,至少出去禍害周圍村鎮的清軍也能注意到。


    可現在恰恰因為山東巡撫陳世倌受不了清軍的惡性,派了人堵在清軍大門口,以‘霍賊已經派了人前來騷擾’為理由,不許清軍隨意出營。


    清軍各總兵們雖然氣的夠嗆,然而巡撫地位就是在總兵之上,所以總兵們索性就讓各營待在營地裏,派人出來監視著門口的那幫監視者。


    雙方罵罵咧咧,卻還不敢大打出手。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人身上。


    山東巡撫與清軍討伐軍的總兵們都認為自己要用這個正義和正確的借口去壓製對方。卻唯獨沒想到,這個雙方都心知肚明隻是個借口的說法竟然正確以及準確描述出真實局麵的現狀。


    天亮了。


    清軍吃早飯的時候就發現不太遠的地方升起了不少炊煙,這讓清軍感覺不對頭。總兵們紛紛派出人馬,前去查看是怎麽回事。


    守門的山東本地官軍聽到這個理由,當即表示要派人一起去。這可惹惱了總兵們,大家都是體麵的高級武官,哪能受這個氣。總兵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體麵的應對,‘老子不去了!’


    便是到了此時,清軍也沒想到霍崇的軍隊真的打過來了。


    再過了一個多時辰,當大量軍隊排著整齊隊列出現在清軍大營視野內,清軍兩位總兵聽說之後也沒真當回事。隻有來自江蘇的總兵才覺得得看看到底是哪一路人馬過來。


    派出去的人沒能回來,大漢軍隊一頓排槍就解決這幫暈暈乎乎靠過來的清軍。


    這場後世稱為第一次濟南會戰的戰鬥就在大漢軍隊完成了前期準備的局麵下全麵展開。


    此時的清軍與第一次鴉片戰爭時代的清軍相比,還真的不算爛。


    確定果然有敵人發動襲擊,江蘇、河南的總兵迅速整頓好隊伍出營。連山東二十七營剩下的所有部隊組成的山東清軍反應也足夠迅速。


    三個大營沒有集結在一起,而是向著不同方向擺開陣勢。


    霍崇在第殲滅登州鎮總兵那次戰鬥中留守在淄博,隻是看了戰報,主持了戰後總結會議。


    此次算是霍崇第一次指揮萬人級別規模的戰鬥。眼瞅著對麵清軍整齊的陣列,刀槍步兵、弓箭手、火槍手整齊排列。


    騎兵隊在側翼準備。那些盔甲鮮明的軍官們在軍中醒目位置。光是看,還真感覺對方挺有威壓的感覺。


    這邊霍崇的軍隊裏麵的組織就簡單的多。四千火槍隊,四千長矛兵。尤其是這四千長矛兵還是那幫新來的,霍崇也不指望他們衝鋒陷陣,他們能夠在戰鬥中穩穩當當站好,作為四千火槍隊與八百火炮手的活動拒馬工事就好。


    至於八百火炮手,則是16人一個炮組,構成的50個炮組。


    每一個炮組都負責一門三斤炮。此時霍崇還沒搞出來蒸汽機,沒辦法用高爐冶煉鑄鐵。鑄鐵與清代冶鐵爐冶煉出來鐵水的最大區別就在於流動性。


    鐵水流動性不足,直接導致了澆鑄出來的火炮的密度不均勻。


    哪怕是同樣的厚度,火炮自身密度不均勻就會產生很大的內部應力。火藥燃燒之時,炮膛內部承受到巨大壓力,內部應力的作用下,很可能直接導致火炮自己炸膛。


    這也是霍崇聽過的講座裏,那些戰史專家的評價。其實第一次鴉片戰爭,清軍與英軍之間的火器本身沒有出現巨大代差。但是英國工業實力讓英國解決了鑄鐵問題,造出來的火炮在同樣口徑下,重量輕得多。使得英軍可以行動速度比清軍快得多。


    另外就是英軍火炮輕便,炮管厚度自然薄了很多。炮管薄,意味著散熱快。清軍火炮打幾炮就得停歇十幾分鍾散熱。英軍則可以幾分鍾內就充分進行新一輪的射擊。


    同樣數量的火炮,英軍的使用效率又比清軍高得多。


    加上英軍火炮的炮兵射擊技術已經非常成熟,比清軍更是高明的太多太多。不說別的,當時英軍炮兵指揮可都掌握了從死敵拿破侖那邊學來的‘拿破侖射擊參數’。


    沒錯,拿破侖在成為皇帝之前,就已經是一位出色的炮兵專家。針對炮兵做出了許多射擊技術的創新。


    雖然霍崇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裝備,但是霍崇相信,自己這十六人一組的炮隊起碼比滿清的炮兵要先進的多。


    就在此時,清軍的步兵們隨著號令開始進發。霍崇所在的位置乃是河南總兵的正麵。就見參加過之前戰鬥的老兵們一個個握著火槍,精神煥發。


    而那些新來的山東民眾就沒有這樣的勇武,即便沒有驚叫,沒有逃走。從他們身上依舊能感受到強烈的不安。


    就在此時,霍崇這邊的十五門炮開始轟擊。這下,山東老鄉中終於傳出了低聲的驚呼。


    這沉悶的炮聲帶來的壓力,可不是那些春節的炮仗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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