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學習太晚,穆楚次日困倦到不行。
顧秦喊她起來健身時，被她無情踹了一腳，自顧自翻個身繼續睡。
顧秦一時失笑,盯著她的背影：“今天不早起？”
穆楚眉心擰起來,起床氣快要按捺不住：“你別吵！”
聽著她的聲音，顧秦笑意斂去，唇線逐漸拉平。
想到她昨天淋雨的畫麵，他探手過去摸她的額頭,目色漸沉：“穿上衣服，咱們去醫院。”
穆楚頭疼的要死,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麽,隻覺得聒噪，眉心的褶皺更深了，揮手打他：“你幹嘛呀！”
“傻瓜,你發燒了。”顧秦捉住她的手,俯過來抱住她，身上也燙。
他剛醒那會就覺得她身上熱。
穆楚每月生理期要來時體溫都會比平時高些,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他剛才就沒在意。
此時聽聲音不對他才反應過來,這是發燒了！
見她躺著不動，顧秦將人抱起來,幫她把衣服套上。
穆楚一直迷迷糊糊,大腦混沌的厲害,隻隱約記得顧秦帶著她去醫院,因為高燒嚴重輸了液。
她意識徹底清醒時，人在病床上躺著。
寂靜的房間裏，輸液吊瓶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顧秦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著，手指撥弄膝上的ipad，似乎在忙工作。
掃一眼牆上的時間，已經八點鍾了。
感覺到這邊的動靜，顧秦放下ipad起身，手撫上她額頭，已然退燒。
他鬆口氣：“肚子餓不餓？”
穆楚搖頭。
她剛睡醒，暫時沒什麽胃口。
顧秦看一眼輸液瓶：“快滴完了，不餓的話我們回家吃，讓阿姨給你做。”
見她想坐起來，顧秦扶住，給她腰部加了軟墊。
“我好像沒事了。”她現在不覺得自己哪兒有問題，見他臉色沉沉的，不想讓他擔心。
但一開口，聲音仍有些沙啞。
顧秦撫過她散落的碎發，沒說話。
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四十度了。
她從小到大體質都不弱，很少發這樣的高燒，顧秦第一次見她小臉蒼白成那樣。
不知道，他昨天在路邊遇上她之前，她究竟已經淋了多久的雨。
“花花。”他握住她一隻手，力道加重，“哥哥反悔了。”
穆楚意識到什麽，抬頭撞上他的視線。
他凝著她，一字一句說：“昨晚答應你的事，不做數。”
穆楚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
她眼睫耷拉下去，輕輕顫動著，試圖辯駁：“可是我——”
“沒有可是。”顧秦打斷她，想到她昏迷時的樣子，心上又悔又疼，“你若不願跟著我，想繼續留在財務部也可以，但要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另外，以後去公司，把戒指戴上。”
“……”
見她垂著小腦袋不開心了，顧秦喟歎一聲，指尖捏著她的下巴輕輕上抬，迫使她望著自己：“乖一點，別讓我擔心。”
穆楚咬了下唇，最後點頭：“好。”
輸完液回到家，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因為知道穆楚生病，口味做得極清淡。
餐桌上，顧秦給穆楚盛了湯遞過去：“今天阿姨在家裏照顧你，別去公司，也先不要學習，好好養病，多休息，記得吃藥。”
穆楚乖乖應著：“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顧秦這才放心下來。
他今天有個收購合同要簽，看一眼腕上的時間，開口：“哥哥要去上班，今天早點回來陪你。”
摸摸她腦袋，顧秦從餐廳出來時，跟阿姨仔細交待幾句，這才打著電話往外麵走。
穆楚吃飯時，順便給李瀟淩打電話請了病假。
顧秦不讓她去公司，她隻能老老實實在家休息，刷刷手機，看個電視。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她正閑的發慌，李瀟淩給她打電話：“穆楚，你身體好點了嗎？”
穆楚正在陽台照料自己的茉莉，彎腰澆著水：“吃過藥現在好多了。”
“是這樣的，昨天讓你去銀行拿的單據，現在要用。”
李瀟淩頓了頓，聽她聲音沙啞，還有鼻音，也沒好意思說讓穆楚帶病送過來，又道，“要不然你把你家地址發過來，我讓人去取一下？”
穆楚這才想起來，她昨天去銀行拿的對賬單，現在還在家裏呢。
她昨天請假，今天又請假，其實是挺不好的。
顧秦打算在她病好之後公開身份，穆楚覺得這事板上釘釘，她攔不下了。那公開之前，還是應該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
何況，把顧秦的地址發給李瀟淩好像也不太合適。
思索著，她道：“那我現在親自送過去吧，我家離公司挺近的，你等我一會兒。”
李瀟淩猶豫了一下，應道：“那也行，今天外麵冷，記得穿厚點。”
掛了電話，穆楚回臥室把單據拿出來，在玄關處換鞋。
阿姨在廚房裏聽到動靜，走出來：“穆小姐，先生不是讓你今天在家養病嗎？”
穆楚指指手裏的包，衝她笑：“阿姨，我就去公司送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阿姨很堅持：“先生今天不讓你公司的。”
“我剛剛跟他說過了。”
“是嗎？”
“嗯，打過電話了。”穆楚應得毫不心虛。
阿姨沒再說什麽，囑咐她穿件外套。
等人走了，阿姨繼續回廚房忙碌，提前準備晚飯的食材。
隔了好久，她思來想去的，還是拿出手機給顧秦打了個電話。
——
穆楚的車昨天停在公司車庫沒開回來，打了個出租去公司。
到辦公室，她將單據取出來，給李瀟淩送過去。
她今日沒化妝，臉色顯得有些憔悴，又因為生得漂亮，此時帶了幾分孱弱的美。
李瀟淩抬眼看過來，關切地問：“還發燒嗎？”
穆楚笑笑：“已經沒事了。”
既然已經來公司了，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穆楚索性就沒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打開電腦，聽到外麵一陣吵嚷聲，似乎是起了爭執。
季淵從總監辦公事出來，沉聲問：“外麵怎麽了？”
恰有同事從洗手間回來，大概了解外麵的情況，便說：“歆康製藥的劉副總來了，說我們交的財務分析報告數據有錯，害他在剛剛的季度會上發言出了醜。”
季淵擰了下眉，看向周怡靜：“歆康製藥的報告，你交給誰做了？”
周怡靜停下手頭的工作，想了下，似乎憶起什麽，說：“我最近在做歡夢飲品的資產評估，歆康製藥的財務分析報告，是穆楚做的。”
季淵看向穆楚，還沒說話，劉副總人已經氣勢洶洶進了辦公室，手裏還拿著一份打印出來的報告。
他一看見季淵，火氣又上來了：“季總監，你手下的人也太魯莽了吧，身為財務人員，金額數字都能搞錯？那麽多股東在台下看著，我拿著這樣的財務報告發言，丟的到底是我的臉麵，還是你們財務總部的臉麵？”
季淵接過劉五江遞過來的財務報告翻看，發現用筆圈起來的季度銷售額，多了個零。
劉五江作為歆康製銷售副總，是歆康總經理的內弟，其實沒多少斤兩，靠著裙帶關係得了個閑職，平時愛幹的事就是吹牛逼。
如果他拿著這樣的報告在會議上大吹特吹，結果發現是數據搞錯，多了個零，確實夠丟人的。
不過，財務部上交的資料有問題，也是他財務總監的責任。
季淵雖然知道穆楚跟顧總的關係，但這會兒既然沒公開，他隻能公事公辦。
他把報告遞給穆楚：“你做的？”
穆楚翻開看了眼，瞳孔微變，還真有錯！
但是不可能的，她檢查過很多遍，怎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她打開電腦去找原版對照。
結果發現，電腦裏的原件，不見了。
打開公司內部交流軟件，她發給周怡靜的文件記錄，也沒了。
她昨天下午去過銀行後，沒回公司，所以電腦沒帶回去。
這會，她的報告卻憑空消失了。
穆楚似乎明白到什麽，唇角輕輕扯了下。
她望向季淵，如實說：“季總監，這份出錯的報告應該被人改過，但是，我最初的那一版，現在不見了。”
周怡靜立馬抬頭：“穆楚，你這話聽著，怎麽像暗示我改的呢？昨天那份文件，你發給我，再由我傳給歆康那邊。你這麽說，我嫌疑最大是嗎？”
“那周姐最好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有沒有改過。”
周怡靜冷笑：“我閑著沒事陷害你？你可別血口噴人，說這話得講證據。”
穆楚望著她，神色不見波瀾：“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不就是覺得我電腦裏原件被刪了，找不出證據，查無對證？”
“你是想再給我安一個動你電腦，刪你文件的罪名嗎？”周怡靜輕嗤，“這我可不敢認，你電腦有密碼，我怎麽刪你文件的？”
說到密碼，穆楚想起昨天午飯時，小陳說要看她電腦。
她把密碼，告訴了小陳。
穆楚視線移過去，小陳頓時慌了，從位置上站起來，緊張得有點哆嗦：“穆楚，我就試玩了一下你電腦，沒動你文件……”
她張了張嘴，後麵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忍下了，隻舉著手發誓，“我絕對沒刪過，否則我下班被車撞！”
那邊劉五江聽得沒了耐心：“你們財務部現在想互相推卸責任？我現在根本不想知道為什麽到我手上的報告是錯的，隻想知道，你們財務部，怎麽給我這個交代！”
季淵有點頭疼，本來這事很好處理，發落做錯事的人，讓劉五江出去這口氣也就沒事了。
但現在出錯的人是穆楚，著實難辦。
處置輕了，劉五江是個潑皮，肯定要撒潑鬧個沒完。
重了，他也不敢。
季淵摸了下鼻子，覺得還是跟劉五江私下裏談談。
他拍了拍劉五江的肩膀：“劉副總，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需要仔細調查……”
周怡靜望過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莫非總監相信穆楚的話，覺得是我改了她的報告？”
她眼眶漸漸犯了紅：“穆楚來騰瑞實習，我也辛辛苦苦帶過她，如今她做的報告出了問題，總監就憑著她一張嘴把髒水往我身上潑？萬一，她是為了擺脫責任，故意刪了電腦裏的文件來陷害我呢？畢竟文件就經過我一人的手，出了問題，不是她的錯就是我的……”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我家裏要什麽沒有，來這裏上班就是真心實意喜歡這份工作，如今卻平白無故被人誣陷。我爸早說過不讓我來這兒受委屈，我不聽，沒想到，今日真的忍受這種冤枉。早知道，我就應該聽我爸的話，不該來……”
寂靜的辦公室內，大家盯著啼哭抽噎，可憐兮兮的周怡靜。
穆楚沒想到，周怡靜之前挺橫的一個人，現在居然還會裝小白花，一邊扮柔弱，一邊還把銀行董事長的老爸搬出來，可謂相當精明了。
一時沒忍住，穆楚笑出聲。
這一哭一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引過來。
劉五江自然曉得周怡靜身份，這會兒正義感爆棚，信了周怡靜的說辭，對穆楚嗬斥：“人家什麽身份的人，還能陷害你個小實習生？做錯了事還推卸責任，這可是品行問題，騰瑞怎麽能要這樣的人？我看你也別在這兒實習了，趁早滾蛋！”
穆楚長這麽大都沒聽過誰敢跟她說“滾蛋”倆字。
一時脾氣也來了，望向劉五江，聲音陡然淩厲：“我在不在這兒實習，還輪不到你說了算。這是騰瑞集團，不是歆康，你一個旗下小公司的掛名副總，想置喙騰瑞內部員工去留問題，還不夠格！”
“……”
劉五江沒想到一個小實習生敢這麽跟他說話，有些愣神。
季淵眉梢微揚，顯然也有點意外。
這小姑娘平時工作挺安靜的，乖巧的很，沒想到生氣罵起人來，竟有幾分顧總的影子。
果然是親親女友沒錯了。
穆楚又望向周怡靜。
周怡靜因為穆楚忽而的嗬斥，止了哭聲，正愣愣看過來。
撞上穆楚平靜中帶著點厲色的目光，莫名心裏一虛。
穆楚勾唇：“周姐說我電腦上文件沒了，查無對證，在冤枉你。那如果，我手上還有一份原稿呢？”
幸好她當初留了個心眼兒。
從周怡靜讓她寫報告開始，她就擔心被暗地裏穿小鞋。
所以當初寫完後，才會以讓顧秦幫忙看看為由，發他郵箱裏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也幸好，她在顧秦那裏留了備份。
她就不信了，連顧秦都替她檢查過的報告，能出這樣的低級錯誤！
周怡靜身形微滯，薄唇翕動著：“什，什麽？”
看著她驟變的臉色，穆楚輕笑：“就像你親口說的，這財務報告發給歆康之前，隻有你和我看過。那我手上這份原稿如果沒問題，是不是就證明真是你動了手腳？”
“……”
——
顧秦下午去了工地視察，接到阿姨的電話後，直接給穆楚打電話，結果無人接聽。
他放心不下，趕回騰瑞。
既然決定了公開她的身份，顧秦回公司後直接去32樓財務部找她。
然而從電梯裏出來，發現32樓圍滿了人，似乎在看什麽熱鬧。
沈秘書輕咳了一聲。
眾人看過來，迎上顧秦沉鬱的臉色，身形繃緊：“顧總！”
現在是臨近下班時間，他們是聽說32樓鬧起來了，特地跑來八卦的。
沒想到點兒背，還有幾分鍾就下班了，偷個懶竟被大老板撞上。
辦公室裏傳來穆楚的聲音，顧秦沒心思管這些人，抬步走過去。
圍在辦公室門口的八卦群眾，自覺避讓。
顧秦出現的這一刻，周遭格外寂靜。
他視線掃過室內，劉五江吹鼻子瞪眼，周怡靜梨花帶雨，穆楚在位置上站著，臉色仍舊憔悴發白，側頸處有虛汗往下淌，打濕了碎發，臉上的表情卻從容淡定。
顧秦鳳目微斂，沉著臉問季淵：“怎麽回事？”
不等季淵說話，周怡靜掉著眼淚走過來：“顧總。”
從穆楚說她還有原稿開始，周怡靜就慌了。她明明連電腦上的雲存儲都給刪了，怎麽會還有備份？
她本來是想借機讓穆楚吃個啞巴虧，讓她知難而退，自己離開騰瑞的。
可若是最後把矛頭指向自己，周怡靜覺得真就沒法做人了。
如今看到顧秦，她仿佛看到了最後的希望。
即便她跟顧秦不熟，但她父親跟顧秦的交情在，而他前段日子申請的貸款，還沒批下來，急著用錢呢。
和一個實習生比，此時此刻，為利也好，為情分也好，顧秦應該會給她留點麵子的。
隻要今日顧秦站她這邊，那她就贏了。
一番思量，周怡靜已經想好了說辭，委屈道：“上周五我讓這個實習生做一份歆康製藥的財務分析報告，季度會上要用。昨天這個實習生把報告發給我，我就傳給歆康那邊了。結果今天劉副說財務報告有問題，害他在季度會上丟了臉，過來討說法。”
周怡靜抹了把眼淚：“然後現在這個實習生說，她做的報告沒有問題，是我故意修改了金額陷害她。還誣賴我刪了她電腦上的文件，現在查無對證。剛剛又突然改口，說自己還有備份，卻遲遲交不出來，分明是胡說八道的。”
她抬頭，迎上顧秦俊逸的臉龐，聲音軟軟的：“這等小事本來不應該麻煩顧總的，但是，我也不能平白遭受這份冤枉，希望顧總看在我父親的麵上，替我主持公道。”
顧秦聽著周怡靜的話，目光始終望著穆楚，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下頜的線條肅穆淩厲。
他強忍下當著騰瑞眾員工的麵，將周怡靜推開的衝動。
克製著，一語不發地越過她，走向穆楚。
她病還沒好，又在這兒跟人爭執，額頭虛汗越來越多，順著鬢角往下流，站在那兒身子發軟，看起來很沒力氣。
扶她坐回位子上，顧秦半蹲在她身邊，掏出方巾幫她揩拭掉臉上的汗，聲音是少見的溫柔：“為什麽不聽話，跑來公司？”
他這般親昵對她，所有人都往這邊看，穆楚躲避幾下，輕聲說：“我來送昨天從銀行拿的對賬單，恰巧歆康製藥的劉副總過來，說我寫的財務分析報告有問題。”
她抿了下唇，“就是周日下午，我發你郵箱裏，讓你幫我看的那份，你有印象嗎？”
顧秦繼續幫她擦著汗，靜悄悄的辦公室裏，隻聽得到二人的對話。
他聲音溫煦，帶著幾分寵溺：“你的事，我什麽時候不上心了？”
周怡靜愣愣瞧著那邊，倒抽一口涼氣。
穆楚說的原稿，在顧秦那裏！
穆楚把劉五江拿來的報告給他看：“這個是交去歆康那邊的報告，銷售額數據有錯，我很小心的，不會出這樣的錯。”
接過時碰到她的指尖，一片冰涼。
顧秦掃過報告圈起來的地方，眸光閃過陰鷙，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柔和，帶著安撫：“嗯，不是你的錯，我看過的，你忘了？”
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把方巾塞她手裏，顧秦站起來。
轉身望向眾人時，聲音平淡：“穆楚，是我未婚妻。”
雖然看到剛剛的互動，大家也在心底猜想顧總和穆楚的關係。
可如今“未婚妻”三個字爆出來，還是讓人驚呼。
說是女朋友，大家可能都不會這麽驚訝。
未婚妻的分量大家都懂，那是騰瑞未來老板娘的象征！
周怡靜臉色一抽，身形沒穩住，後退兩步，腿軟得險些沒站穩。
她薄唇翕動著，感覺像是在做夢。
顧秦跟她爸說自己有未婚妻的事，居然是真的。
而這個未婚妻，還是穆楚！
穆楚怎麽會是他的，未婚妻……
顧秦的聲音再次傳來，似有不虞：“她不想搞特殊，隱瞞身份走正規流程進的騰瑞，我由著她才沒公開。為了寫報告，她周末把自己關在家裏，加班到夜裏兩點，也沒跟我叫過苦。”
“你們把她當跑腿的使喚，她更沒跟我抱怨過一字半句，總說自己應付得來，結果卻是她昨天被淋雨，高燒昏迷，進了醫院。”
“我說這些，沒有責怪你們財務部的意思，她隱瞞身份，作為實習生你們給她什麽工作都是應該的。過分的是，她幾個月來循規蹈矩，不曾享有半點特權，吃得苦遭得罪自己咽下去，如今還要帶病陪著你們在這兒演什麽幼稚無聊的勾心鬥角！”
顧秦冷冷望向季淵：“公司養著你們財務部，就是讓你帶著她們玩心計，搞陷害的？”
季淵：“……”
顧秦看著那份報告，繼續說：“既然說她寫的報告有問題，那就翻出來對比一下，是不是她的錯，一目了然。”
他看向沈秘書：“把我電腦拿過來。”
沈秘書提著電腦包過來，正要打開，顧秦攔住他，下巴一抬，示意劉五江：“為免說我護短做手腳，你來打開，其他人也都看著。”
劉五江顫巍巍過來打開電腦，看到桌麵壁紙是穆楚的照片。
看熱鬧的員工麵麵相覷，內心再次驚歎。
顧總平時看上去那麽高冷的一個人，居然會把辦公的電腦桌麵都設置成未婚妻的照片。
那得是多喜歡這個女孩啊。
顧秦仿佛沒看到眾人的表情，指著文件讓劉五江點開，找到那份財務分析報告。
打開後，找到銷售額跟劉五江拿來的那份紙質版比對。
“查出什麽來沒有？”見劉五江不說話，顧秦垂眸望他，聲音淡而冷。
劉五江握著鼠標的手一抖，站起來：“穆楚的報告，沒有問題，數據是正確的。”
顧秦懶懶掀起眼皮，看向門口早已慌亂不已的周怡靜，一字一句地問：“你剛剛說，讓我主持公道？”
周怡靜臉色泛白，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小陳早知道周怡靜是故意擺了穆楚一道，迫於周怡靜的身份，剛剛有話不敢說。
如今有顧總做主，她才站出來，小聲道：“穆楚，我昨天中午用你電腦，輸密碼時無意識把密碼念出來了。當時，周怡靜就在對麵坐著，應該聽到了。後來下班的時候，我忘記拿雨傘跑回來，看到她從你位置上起來。”
“你含血噴人，冤枉我！”周怡靜氣得想衝過去打小陳，被沈秘書攔住，語含警告，“周小姐，這裏是騰瑞，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怡靜還想說什麽，對上顧秦沉鬱的臉色。
他走過來，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語氣冷得攝人：“自己滾出騰瑞，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不讓人逐你出去，是給你爸最後的情分！”
他眸光犀利，鳳目裏的厭惡不加掩飾。
周怡靜哆嗦著，噤了聲，眼淚啪嗒往下掉，卻再不敢囂張。
她頂著所有人的視線，狼狽往外走。
顧秦拿著手上的報告，看向劉五江，仍帶著怒，威嚴不減：“這樣的差錯，若你會前做足準備，能被人鑽空子，讓你在季度會上當著各大股東的麵出醜？不思己過，隻會過來撒潑耍威風，若沒點能耐，趁早收拾滾蛋！”
“顧總說的是，我回去一定反思！”劉五江低著頭，唯唯諾諾應承。
他知道，顧秦從收購歆康開始，看不慣他很久了。
若非姐夫還是歆康的總經理，一直護著他，他早被顧秦換掉。
被訓過了，劉五江灰溜溜離開。
辦公室再一次安靜下來，氣壓低到可怕。
很多人不敢再看熱鬧，各自忙自己的事，仿佛井然有序。
顧秦掃過還沒走的季淵，語氣已經緩和：“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想想怎麽給我交代。”
季淵：“是。”
顧秦這才回到穆楚身邊。
她許是累了，單手執頭趴在辦公桌上眯著，寬鬆的袖口滑落，露出皙白纖細的手腕。
感覺他走近，再一次摸她額頭的溫度，她強睜開眼：“有點頭疼。”
她額頭冰涼，沒有再燒，應該隻是被剛剛的事攪得。
顧秦鬆一口氣，語氣回複那份獨有的溫和：“先跟我去辦公室，一會兒帶你回家。”
她起來時有點沒站穩，顧秦將人扶住。
也沒管財務部眾員工都在偷偷看著，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往外麵走。
穆楚頓時清醒不少。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雖然有人被顧秦剛剛的怒火嚇到，但外麵還是有膽大的在偷摸瞧熱鬧，他怎麽就抱她了呢？
揪住他的衣領，穆楚不自在地道：“你放我下來，別人看到我會議論的。”
顧秦輕哂：“我不抱你，今天這事，他們私底下的議論也不會少。都說是我未婚妻了，別人的眼光，有什麽好在意的？”
顧秦帶她走專屬電梯。
進去後，門關上。
獨屬於二人的空間裏，他在她唇上吮了一下，聲音繾綣又溫柔：“我不在乎別人，隻在乎你。”,,網址m..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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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秦一時失笑,盯著她的背影：“今天不早起？”
穆楚眉心擰起來,起床氣快要按捺不住：“你別吵！”
聽著她的聲音，顧秦笑意斂去，唇線逐漸拉平。
想到她昨天淋雨的畫麵，他探手過去摸她的額頭,目色漸沉：“穿上衣服，咱們去醫院。”
穆楚頭疼的要死,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麽,隻覺得聒噪，眉心的褶皺更深了，揮手打他：“你幹嘛呀！”
“傻瓜,你發燒了。”顧秦捉住她的手,俯過來抱住她，身上也燙。
他剛醒那會就覺得她身上熱。
穆楚每月生理期要來時體溫都會比平時高些,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他剛才就沒在意。
此時聽聲音不對他才反應過來,這是發燒了！
見她躺著不動，顧秦將人抱起來,幫她把衣服套上。
穆楚一直迷迷糊糊,大腦混沌的厲害,隻隱約記得顧秦帶著她去醫院,因為高燒嚴重輸了液。
她意識徹底清醒時，人在病床上躺著。
寂靜的房間裏，輸液吊瓶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顧秦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著，手指撥弄膝上的ipad，似乎在忙工作。
掃一眼牆上的時間，已經八點鍾了。
感覺到這邊的動靜，顧秦放下ipad起身，手撫上她額頭，已然退燒。
他鬆口氣：“肚子餓不餓？”
穆楚搖頭。
她剛睡醒，暫時沒什麽胃口。
顧秦看一眼輸液瓶：“快滴完了，不餓的話我們回家吃，讓阿姨給你做。”
見她想坐起來，顧秦扶住，給她腰部加了軟墊。
“我好像沒事了。”她現在不覺得自己哪兒有問題，見他臉色沉沉的，不想讓他擔心。
但一開口，聲音仍有些沙啞。
顧秦撫過她散落的碎發，沒說話。
早上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四十度了。
她從小到大體質都不弱，很少發這樣的高燒，顧秦第一次見她小臉蒼白成那樣。
不知道，他昨天在路邊遇上她之前，她究竟已經淋了多久的雨。
“花花。”他握住她一隻手，力道加重，“哥哥反悔了。”
穆楚意識到什麽，抬頭撞上他的視線。
他凝著她，一字一句說：“昨晚答應你的事，不做數。”
穆楚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事。
她眼睫耷拉下去，輕輕顫動著，試圖辯駁：“可是我——”
“沒有可是。”顧秦打斷她，想到她昏迷時的樣子，心上又悔又疼，“你若不願跟著我，想繼續留在財務部也可以，但要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另外，以後去公司，把戒指戴上。”
“……”
見她垂著小腦袋不開心了，顧秦喟歎一聲，指尖捏著她的下巴輕輕上抬，迫使她望著自己：“乖一點，別讓我擔心。”
穆楚咬了下唇，最後點頭：“好。”
輸完液回到家，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因為知道穆楚生病，口味做得極清淡。
餐桌上，顧秦給穆楚盛了湯遞過去：“今天阿姨在家裏照顧你，別去公司，也先不要學習，好好養病，多休息，記得吃藥。”
穆楚乖乖應著：“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顧秦這才放心下來。
他今天有個收購合同要簽，看一眼腕上的時間，開口：“哥哥要去上班，今天早點回來陪你。”
摸摸她腦袋，顧秦從餐廳出來時，跟阿姨仔細交待幾句，這才打著電話往外麵走。
穆楚吃飯時，順便給李瀟淩打電話請了病假。
顧秦不讓她去公司，她隻能老老實實在家休息，刷刷手機，看個電視。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她正閑的發慌，李瀟淩給她打電話：“穆楚，你身體好點了嗎？”
穆楚正在陽台照料自己的茉莉，彎腰澆著水：“吃過藥現在好多了。”
“是這樣的，昨天讓你去銀行拿的單據，現在要用。”
李瀟淩頓了頓，聽她聲音沙啞，還有鼻音，也沒好意思說讓穆楚帶病送過來，又道，“要不然你把你家地址發過來，我讓人去取一下？”
穆楚這才想起來，她昨天去銀行拿的對賬單，現在還在家裏呢。
她昨天請假，今天又請假，其實是挺不好的。
顧秦打算在她病好之後公開身份，穆楚覺得這事板上釘釘，她攔不下了。那公開之前，還是應該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
何況，把顧秦的地址發給李瀟淩好像也不太合適。
思索著，她道：“那我現在親自送過去吧，我家離公司挺近的，你等我一會兒。”
李瀟淩猶豫了一下，應道：“那也行，今天外麵冷，記得穿厚點。”
掛了電話，穆楚回臥室把單據拿出來，在玄關處換鞋。
阿姨在廚房裏聽到動靜，走出來：“穆小姐，先生不是讓你今天在家養病嗎？”
穆楚指指手裏的包，衝她笑：“阿姨，我就去公司送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阿姨很堅持：“先生今天不讓你公司的。”
“我剛剛跟他說過了。”
“是嗎？”
“嗯，打過電話了。”穆楚應得毫不心虛。
阿姨沒再說什麽，囑咐她穿件外套。
等人走了，阿姨繼續回廚房忙碌，提前準備晚飯的食材。
隔了好久，她思來想去的，還是拿出手機給顧秦打了個電話。
——
穆楚的車昨天停在公司車庫沒開回來，打了個出租去公司。
到辦公室，她將單據取出來，給李瀟淩送過去。
她今日沒化妝，臉色顯得有些憔悴，又因為生得漂亮，此時帶了幾分孱弱的美。
李瀟淩抬眼看過來，關切地問：“還發燒嗎？”
穆楚笑笑：“已經沒事了。”
既然已經來公司了，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穆楚索性就沒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打開電腦，聽到外麵一陣吵嚷聲，似乎是起了爭執。
季淵從總監辦公事出來，沉聲問：“外麵怎麽了？”
恰有同事從洗手間回來，大概了解外麵的情況，便說：“歆康製藥的劉副總來了，說我們交的財務分析報告數據有錯，害他在剛剛的季度會上發言出了醜。”
季淵擰了下眉，看向周怡靜：“歆康製藥的報告，你交給誰做了？”
周怡靜停下手頭的工作，想了下，似乎憶起什麽，說：“我最近在做歡夢飲品的資產評估，歆康製藥的財務分析報告，是穆楚做的。”
季淵看向穆楚，還沒說話，劉副總人已經氣勢洶洶進了辦公室，手裏還拿著一份打印出來的報告。
他一看見季淵，火氣又上來了：“季總監，你手下的人也太魯莽了吧，身為財務人員，金額數字都能搞錯？那麽多股東在台下看著，我拿著這樣的財務報告發言，丟的到底是我的臉麵，還是你們財務總部的臉麵？”
季淵接過劉五江遞過來的財務報告翻看，發現用筆圈起來的季度銷售額，多了個零。
劉五江作為歆康製銷售副總，是歆康總經理的內弟，其實沒多少斤兩，靠著裙帶關係得了個閑職，平時愛幹的事就是吹牛逼。
如果他拿著這樣的報告在會議上大吹特吹，結果發現是數據搞錯，多了個零，確實夠丟人的。
不過，財務部上交的資料有問題，也是他財務總監的責任。
季淵雖然知道穆楚跟顧總的關係，但這會兒既然沒公開，他隻能公事公辦。
他把報告遞給穆楚：“你做的？”
穆楚翻開看了眼，瞳孔微變，還真有錯！
但是不可能的，她檢查過很多遍，怎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她打開電腦去找原版對照。
結果發現，電腦裏的原件，不見了。
打開公司內部交流軟件，她發給周怡靜的文件記錄，也沒了。
她昨天下午去過銀行後，沒回公司，所以電腦沒帶回去。
這會，她的報告卻憑空消失了。
穆楚似乎明白到什麽，唇角輕輕扯了下。
她望向季淵，如實說：“季總監，這份出錯的報告應該被人改過，但是，我最初的那一版，現在不見了。”
周怡靜立馬抬頭：“穆楚，你這話聽著，怎麽像暗示我改的呢？昨天那份文件，你發給我，再由我傳給歆康那邊。你這麽說，我嫌疑最大是嗎？”
“那周姐最好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有沒有改過。”
周怡靜冷笑：“我閑著沒事陷害你？你可別血口噴人，說這話得講證據。”
穆楚望著她，神色不見波瀾：“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不就是覺得我電腦裏原件被刪了，找不出證據，查無對證？”
“你是想再給我安一個動你電腦，刪你文件的罪名嗎？”周怡靜輕嗤，“這我可不敢認，你電腦有密碼，我怎麽刪你文件的？”
說到密碼，穆楚想起昨天午飯時，小陳說要看她電腦。
她把密碼，告訴了小陳。
穆楚視線移過去，小陳頓時慌了，從位置上站起來，緊張得有點哆嗦：“穆楚，我就試玩了一下你電腦，沒動你文件……”
她張了張嘴，後麵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但最後忍下了，隻舉著手發誓，“我絕對沒刪過，否則我下班被車撞！”
那邊劉五江聽得沒了耐心：“你們財務部現在想互相推卸責任？我現在根本不想知道為什麽到我手上的報告是錯的，隻想知道，你們財務部，怎麽給我這個交代！”
季淵有點頭疼，本來這事很好處理，發落做錯事的人，讓劉五江出去這口氣也就沒事了。
但現在出錯的人是穆楚，著實難辦。
處置輕了，劉五江是個潑皮，肯定要撒潑鬧個沒完。
重了，他也不敢。
季淵摸了下鼻子，覺得還是跟劉五江私下裏談談。
他拍了拍劉五江的肩膀：“劉副總，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需要仔細調查……”
周怡靜望過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莫非總監相信穆楚的話，覺得是我改了她的報告？”
她眼眶漸漸犯了紅：“穆楚來騰瑞實習，我也辛辛苦苦帶過她，如今她做的報告出了問題，總監就憑著她一張嘴把髒水往我身上潑？萬一，她是為了擺脫責任，故意刪了電腦裏的文件來陷害我呢？畢竟文件就經過我一人的手，出了問題，不是她的錯就是我的……”
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我家裏要什麽沒有，來這裏上班就是真心實意喜歡這份工作，如今卻平白無故被人誣陷。我爸早說過不讓我來這兒受委屈，我不聽，沒想到，今日真的忍受這種冤枉。早知道，我就應該聽我爸的話，不該來……”
寂靜的辦公室內，大家盯著啼哭抽噎，可憐兮兮的周怡靜。
穆楚沒想到，周怡靜之前挺橫的一個人，現在居然還會裝小白花，一邊扮柔弱，一邊還把銀行董事長的老爸搬出來，可謂相當精明了。
一時沒忍住，穆楚笑出聲。
這一哭一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引過來。
劉五江自然曉得周怡靜身份，這會兒正義感爆棚，信了周怡靜的說辭，對穆楚嗬斥：“人家什麽身份的人，還能陷害你個小實習生？做錯了事還推卸責任，這可是品行問題，騰瑞怎麽能要這樣的人？我看你也別在這兒實習了，趁早滾蛋！”
穆楚長這麽大都沒聽過誰敢跟她說“滾蛋”倆字。
一時脾氣也來了，望向劉五江，聲音陡然淩厲：“我在不在這兒實習，還輪不到你說了算。這是騰瑞集團，不是歆康，你一個旗下小公司的掛名副總，想置喙騰瑞內部員工去留問題，還不夠格！”
“……”
劉五江沒想到一個小實習生敢這麽跟他說話，有些愣神。
季淵眉梢微揚，顯然也有點意外。
這小姑娘平時工作挺安靜的，乖巧的很，沒想到生氣罵起人來，竟有幾分顧總的影子。
果然是親親女友沒錯了。
穆楚又望向周怡靜。
周怡靜因為穆楚忽而的嗬斥，止了哭聲，正愣愣看過來。
撞上穆楚平靜中帶著點厲色的目光，莫名心裏一虛。
穆楚勾唇：“周姐說我電腦上文件沒了，查無對證，在冤枉你。那如果，我手上還有一份原稿呢？”
幸好她當初留了個心眼兒。
從周怡靜讓她寫報告開始，她就擔心被暗地裏穿小鞋。
所以當初寫完後，才會以讓顧秦幫忙看看為由，發他郵箱裏一份，以備不時之需。
也幸好，她在顧秦那裏留了備份。
她就不信了，連顧秦都替她檢查過的報告，能出這樣的低級錯誤！
周怡靜身形微滯，薄唇翕動著：“什，什麽？”
看著她驟變的臉色，穆楚輕笑：“就像你親口說的，這財務報告發給歆康之前，隻有你和我看過。那我手上這份原稿如果沒問題，是不是就證明真是你動了手腳？”
“……”
——
顧秦下午去了工地視察，接到阿姨的電話後，直接給穆楚打電話，結果無人接聽。
他放心不下，趕回騰瑞。
既然決定了公開她的身份，顧秦回公司後直接去32樓財務部找她。
然而從電梯裏出來，發現32樓圍滿了人，似乎在看什麽熱鬧。
沈秘書輕咳了一聲。
眾人看過來，迎上顧秦沉鬱的臉色，身形繃緊：“顧總！”
現在是臨近下班時間，他們是聽說32樓鬧起來了，特地跑來八卦的。
沒想到點兒背，還有幾分鍾就下班了，偷個懶竟被大老板撞上。
辦公室裏傳來穆楚的聲音，顧秦沒心思管這些人，抬步走過去。
圍在辦公室門口的八卦群眾，自覺避讓。
顧秦出現的這一刻，周遭格外寂靜。
他視線掃過室內，劉五江吹鼻子瞪眼，周怡靜梨花帶雨，穆楚在位置上站著，臉色仍舊憔悴發白，側頸處有虛汗往下淌，打濕了碎發，臉上的表情卻從容淡定。
顧秦鳳目微斂，沉著臉問季淵：“怎麽回事？”
不等季淵說話，周怡靜掉著眼淚走過來：“顧總。”
從穆楚說她還有原稿開始，周怡靜就慌了。她明明連電腦上的雲存儲都給刪了，怎麽會還有備份？
她本來是想借機讓穆楚吃個啞巴虧，讓她知難而退，自己離開騰瑞的。
可若是最後把矛頭指向自己，周怡靜覺得真就沒法做人了。
如今看到顧秦，她仿佛看到了最後的希望。
即便她跟顧秦不熟，但她父親跟顧秦的交情在，而他前段日子申請的貸款，還沒批下來，急著用錢呢。
和一個實習生比，此時此刻，為利也好，為情分也好，顧秦應該會給她留點麵子的。
隻要今日顧秦站她這邊，那她就贏了。
一番思量，周怡靜已經想好了說辭，委屈道：“上周五我讓這個實習生做一份歆康製藥的財務分析報告，季度會上要用。昨天這個實習生把報告發給我，我就傳給歆康那邊了。結果今天劉副說財務報告有問題，害他在季度會上丟了臉，過來討說法。”
周怡靜抹了把眼淚：“然後現在這個實習生說，她做的報告沒有問題，是我故意修改了金額陷害她。還誣賴我刪了她電腦上的文件，現在查無對證。剛剛又突然改口，說自己還有備份，卻遲遲交不出來，分明是胡說八道的。”
她抬頭，迎上顧秦俊逸的臉龐，聲音軟軟的：“這等小事本來不應該麻煩顧總的，但是，我也不能平白遭受這份冤枉，希望顧總看在我父親的麵上，替我主持公道。”
顧秦聽著周怡靜的話，目光始終望著穆楚，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下頜的線條肅穆淩厲。
他強忍下當著騰瑞眾員工的麵，將周怡靜推開的衝動。
克製著，一語不發地越過她，走向穆楚。
她病還沒好，又在這兒跟人爭執，額頭虛汗越來越多，順著鬢角往下流，站在那兒身子發軟，看起來很沒力氣。
扶她坐回位子上，顧秦半蹲在她身邊，掏出方巾幫她揩拭掉臉上的汗，聲音是少見的溫柔：“為什麽不聽話，跑來公司？”
他這般親昵對她，所有人都往這邊看，穆楚躲避幾下，輕聲說：“我來送昨天從銀行拿的對賬單，恰巧歆康製藥的劉副總過來，說我寫的財務分析報告有問題。”
她抿了下唇，“就是周日下午，我發你郵箱裏，讓你幫我看的那份，你有印象嗎？”
顧秦繼續幫她擦著汗，靜悄悄的辦公室裏，隻聽得到二人的對話。
他聲音溫煦，帶著幾分寵溺：“你的事，我什麽時候不上心了？”
周怡靜愣愣瞧著那邊，倒抽一口涼氣。
穆楚說的原稿，在顧秦那裏！
穆楚把劉五江拿來的報告給他看：“這個是交去歆康那邊的報告，銷售額數據有錯，我很小心的，不會出這樣的錯。”
接過時碰到她的指尖，一片冰涼。
顧秦掃過報告圈起來的地方，眸光閃過陰鷙，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柔和，帶著安撫：“嗯，不是你的錯，我看過的，你忘了？”
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把方巾塞她手裏，顧秦站起來。
轉身望向眾人時，聲音平淡：“穆楚，是我未婚妻。”
雖然看到剛剛的互動，大家也在心底猜想顧總和穆楚的關係。
可如今“未婚妻”三個字爆出來，還是讓人驚呼。
說是女朋友，大家可能都不會這麽驚訝。
未婚妻的分量大家都懂，那是騰瑞未來老板娘的象征！
周怡靜臉色一抽，身形沒穩住，後退兩步，腿軟得險些沒站穩。
她薄唇翕動著，感覺像是在做夢。
顧秦跟她爸說自己有未婚妻的事，居然是真的。
而這個未婚妻，還是穆楚！
穆楚怎麽會是他的，未婚妻……
顧秦的聲音再次傳來，似有不虞：“她不想搞特殊，隱瞞身份走正規流程進的騰瑞，我由著她才沒公開。為了寫報告，她周末把自己關在家裏，加班到夜裏兩點，也沒跟我叫過苦。”
“你們把她當跑腿的使喚，她更沒跟我抱怨過一字半句，總說自己應付得來，結果卻是她昨天被淋雨，高燒昏迷，進了醫院。”
“我說這些，沒有責怪你們財務部的意思，她隱瞞身份，作為實習生你們給她什麽工作都是應該的。過分的是，她幾個月來循規蹈矩，不曾享有半點特權，吃得苦遭得罪自己咽下去，如今還要帶病陪著你們在這兒演什麽幼稚無聊的勾心鬥角！”
顧秦冷冷望向季淵：“公司養著你們財務部，就是讓你帶著她們玩心計，搞陷害的？”
季淵：“……”
顧秦看著那份報告，繼續說：“既然說她寫的報告有問題，那就翻出來對比一下，是不是她的錯，一目了然。”
他看向沈秘書：“把我電腦拿過來。”
沈秘書提著電腦包過來，正要打開，顧秦攔住他，下巴一抬，示意劉五江：“為免說我護短做手腳，你來打開，其他人也都看著。”
劉五江顫巍巍過來打開電腦，看到桌麵壁紙是穆楚的照片。
看熱鬧的員工麵麵相覷，內心再次驚歎。
顧總平時看上去那麽高冷的一個人，居然會把辦公的電腦桌麵都設置成未婚妻的照片。
那得是多喜歡這個女孩啊。
顧秦仿佛沒看到眾人的表情，指著文件讓劉五江點開，找到那份財務分析報告。
打開後，找到銷售額跟劉五江拿來的那份紙質版比對。
“查出什麽來沒有？”見劉五江不說話，顧秦垂眸望他，聲音淡而冷。
劉五江握著鼠標的手一抖，站起來：“穆楚的報告，沒有問題，數據是正確的。”
顧秦懶懶掀起眼皮，看向門口早已慌亂不已的周怡靜，一字一句地問：“你剛剛說，讓我主持公道？”
周怡靜臉色泛白，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小陳早知道周怡靜是故意擺了穆楚一道，迫於周怡靜的身份，剛剛有話不敢說。
如今有顧總做主，她才站出來，小聲道：“穆楚，我昨天中午用你電腦，輸密碼時無意識把密碼念出來了。當時，周怡靜就在對麵坐著，應該聽到了。後來下班的時候，我忘記拿雨傘跑回來，看到她從你位置上起來。”
“你含血噴人，冤枉我！”周怡靜氣得想衝過去打小陳，被沈秘書攔住，語含警告，“周小姐，這裏是騰瑞，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怡靜還想說什麽，對上顧秦沉鬱的臉色。
他走過來，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語氣冷得攝人：“自己滾出騰瑞，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不讓人逐你出去，是給你爸最後的情分！”
他眸光犀利，鳳目裏的厭惡不加掩飾。
周怡靜哆嗦著，噤了聲，眼淚啪嗒往下掉，卻再不敢囂張。
她頂著所有人的視線，狼狽往外走。
顧秦拿著手上的報告，看向劉五江，仍帶著怒，威嚴不減：“這樣的差錯，若你會前做足準備，能被人鑽空子，讓你在季度會上當著各大股東的麵出醜？不思己過，隻會過來撒潑耍威風，若沒點能耐，趁早收拾滾蛋！”
“顧總說的是，我回去一定反思！”劉五江低著頭，唯唯諾諾應承。
他知道，顧秦從收購歆康開始，看不慣他很久了。
若非姐夫還是歆康的總經理，一直護著他，他早被顧秦換掉。
被訓過了，劉五江灰溜溜離開。
辦公室再一次安靜下來，氣壓低到可怕。
很多人不敢再看熱鬧，各自忙自己的事，仿佛井然有序。
顧秦掃過還沒走的季淵，語氣已經緩和：“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想想怎麽給我交代。”
季淵：“是。”
顧秦這才回到穆楚身邊。
她許是累了，單手執頭趴在辦公桌上眯著，寬鬆的袖口滑落，露出皙白纖細的手腕。
感覺他走近，再一次摸她額頭的溫度，她強睜開眼：“有點頭疼。”
她額頭冰涼，沒有再燒，應該隻是被剛剛的事攪得。
顧秦鬆一口氣，語氣回複那份獨有的溫和：“先跟我去辦公室，一會兒帶你回家。”
她起來時有點沒站穩，顧秦將人扶住。
也沒管財務部眾員工都在偷偷看著，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往外麵走。
穆楚頓時清醒不少。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雖然有人被顧秦剛剛的怒火嚇到，但外麵還是有膽大的在偷摸瞧熱鬧，他怎麽就抱她了呢？
揪住他的衣領，穆楚不自在地道：“你放我下來，別人看到我會議論的。”
顧秦輕哂：“我不抱你，今天這事，他們私底下的議論也不會少。都說是我未婚妻了，別人的眼光，有什麽好在意的？”
顧秦帶她走專屬電梯。
進去後，門關上。
獨屬於二人的空間裏，他在她唇上吮了一下，聲音繾綣又溫柔：“我不在乎別人，隻在乎你。”,,網址m..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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