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後背緊緊貼在門上,感覺到他唇瓣似有若無在她耳垂上廝磨,身形頓時僵硬。
她咬了咬唇，低聲說著：“你大半夜突然跑回來,嚇到我了。”
又推他：“我,該去睡覺了。”
顧秦仍站在她跟前,紋絲未動，帶著商量的口吻：“再待一會兒。”
怕她不樂意，又說，“不做別的,就想離你近點。”
穆楚沒拒絕，隻是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下午。”
他總是匆匆的回來,匆匆的走。
顧秦打開了臥室的燈，暖暖的光線灑下來,視線變得清晰。
剛才的那股衝動,似乎也漸漸散了。
感覺到他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穆楚有點不自在,躲閃著：“你盯著我幹嘛？”
他誠實地答：“想你了，怎麽也看不夠。”
穆楚垂著腦袋，披散的長發落在兩側,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顧秦輕輕撩起她柔順的發：“你剛剛不是也說想我了嗎，怎麽不抬頭看我？”
剛剛黑暗中說的話，此時開了燈再被他提起,穆楚莫名覺得羞窘。
她舌尖舔了下唇瓣,一本正經說：“我說的,是妹妹想哥哥那種想，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想。”
顧秦：“我以為的，是哪種想？”
“就是，那種啊。”
“那種是哪種？”他不死心地繼續問，話裏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感覺到他是故意逗她，穆楚閉上嘴，不說話了。
顧秦把玩著她一縷頭發，纏繞在指尖：“今晚上不想放你回去睡覺了，怎麽辦呢？”
她抬頭，撞上他溫柔如水的眸子，心跳又快了些。
麵不改色地錯開目光，慢吞吞開口：“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顧秦凝著她，似有些不解，“什麽不對？”
穆楚想了想，說：“就是，你追我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對。”
其實她也不太懂，就根據自己理解試著解釋：“追女孩子，不應該是你這樣的吧？你這根本就，不像是在追我。”
“哪裏不像了？”他耐心十足地聽她說。
穆楚說不上來，就是直覺上，追人不應該是他們倆這樣的狀態：“我在學校的時候，也有好多人追的，他們就不是你這樣的。”
“哪樣？”顧秦繼續問。
穆楚紅了臉：“就像沈燁，他給我寫過情書，還表過白，但是，人家很紳士，連我手都沒碰過，你卻……”
他抱過她，親過她，今晚還衝動地把她拖進房間。
剛剛，她差點以為顧秦那嚇人的樣子，是要把她拉房間做點什麽。
雖然也沒幹什麽，但是別人追她的時候，沒人敢這樣的。
顧秦一時失笑：“他們不是都沒追上嘛，所以你不喜歡他們，喜歡我，而且就喜歡我這樣對你。”
穆楚心跳瞬間漏了好幾拍，驚訝地瞪他：“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你啦？”
“而且，我更沒有喜歡你……那樣對我！”
顧秦笑意更濃，胸腔處傳來幾聲震顫，氣息輕淺而悠長。
被穆楚一瞪，他收起笑意，摸了下鼻子，認真幾分：“哥哥也是第一次追人，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怎麽對你，你如果不喜歡這樣的，那你教教我，行不行？”
穆楚胡亂扒拉幾下頭發，遮住泛紅的耳根，聲音細若蚊絲：“也，也沒有不喜歡。”
“嗯？”顧秦眉梢輕輕上揚，等著她繼續說。
穆楚垂眸醞釀了好一會兒，忽而抬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薄唇翕動了幾下，卻沒吐出一個字。
顧秦也不催促，十分有耐心地等待著。
周圍靜悄悄的，兩人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她嚐試了幾次，還是沒勇氣說出喜歡他，澄澈明媚的眼眸黯淡下來，她繼續把頭垂下去。
顧秦將她那一閃而逝的不安看在眼裏，頓了頓，笑說：“時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穆楚站著沒動，又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問他：“顧秦，如果我們倆以後在一起了，分手會不會挺尷尬的？畢竟本來兩家關係就親近，說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為過。”
顧秦眉心擰出褶皺，下頜的線條變得嚴肅。
“還有顧惜。”穆楚說，“她到時候夾在中間，是不是也很為難？”
她聲音逐漸小下去，似乎帶了情緒：“如果我沒跟你走到最後，萬一你不喜歡我了，我們分手了，失去你的同時，我是不是連顧惜這個好姐妹也跟著失去了？”
她還記得初一那年，因為她跟顧秦的狀態，她跟顧惜關係就不好。
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她真的怕了。
顧秦默了少頃，拉過她的手腕往裏麵走：“來，給你看樣東西。”
穆楚乖乖跟著他，看他拉開玻璃門，帶她去了陽台。
顧秦臥室的陽台，穆楚一點都不陌生。
期間錯落有致擺著一葉蘭，葉色濃綠，燈光照耀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這一年裏顧秦常常待在a市，但這裏的綠植明顯有人打理，仍舊生機勃勃。
再往隔壁陽台看。
去年暑假，她住這裏時陽台上的茉莉花也還在，開得極好，風吹來時沁著馥鬱的甜香。
顧秦指間撫過蔥蘢翠綠的葉子，溫聲問她：“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一葉蘭嗎？”
穆楚看著那些綠植，搖頭。
他指給她：“你看這種植物是不是跟其它花草很不一樣，一條莖上隻長出一片綠葉。”
聽出他弦外之意，穆楚怔愣地站在那兒，沒接腔。
顧秦回頭，夜幕下他五官輪廓深刻，臉上落有暗影，顯得神色明滅不定，聲音卻極為溫和：“還記得戒指上刻得什麽字嗎？那八個字，你當是我隨便刻來玩的？”
穆楚眼眶有些熱：“但是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的。”
“將來的事說不準，那就回頭看看。”
顧秦掌心撫上她的後腦，揉了幾下她的頭發，言語鄭重又認真：“這些年來，我等著你長大，一直都沒變過心，總是真的吧？”
穆楚咬著下唇，濃密卷翹的鴉睫垂落下去，在眼瞼周圍拓下淺色的陰翳，眨動間宛若蝶翅一般靈巧。
顧秦歎了口氣：“花花，這個問題既然你問起來了，今天咱們就好好談談。”
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她眼眸水潤澄亮，望過來時透著無辜，看得人心都要融化掉。
顧秦道：“我現在是追你，能不能追的上，要看你願不願意成全我。但是，從我跟你表明心意開始，擺在你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你跟我在一起。要麽，我追你一輩子，這期間，我不會讓其他任何男人有機會接近你。”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以後分手了會怎麽樣，因為我鐵了心要跟你綁在一塊兒，分不開的。”
“我永遠都會喜歡花花，不會改變心意。若反過來，是花花將來變了心，想跑——”
他逼近她，環上她纖細的腰肢，大力收緊在懷裏，貼著耳畔一字一句說，“那你也跑不掉！”
穆楚聽得都驚呆了，扭著身子推他：“你，你這是霸道！”
顧秦沒否認，緩和了語氣，似有若無碰著她的鼻尖，輕輕蹭幾下，啞聲哄著：“哥哥從小護著你，讓著你，寵著你。如今，就隻霸道這一次，你也縱容我一下，行不行？”
穆楚在他懷裏漸漸安分下來，小心翼翼抬眸與他對視。
他眼窩深邃，好看的眼尾略微上揚，墨色眼瞳裏清晰倒影出她此時的模樣，眉目間浸染流露幾許化不開的繾綣。
她沉默著，沒有拒絕。
漸漸地，他那張性感好看的唇，朝她貼了過來。
穆楚唇瓣微動，心提了起來，定定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一點點湊過來。
離她越來越近，呼吸也越來越深。
心髒在雀躍，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穆楚逐漸忘了呼吸。
在他要親上來的一瞬間，她驀地偏了頭，他唇瓣剛好擦過她耳畔，驚起似有若無的顫栗。
顧秦似乎愣了下，唇角微勾，在她耳邊輕問：“怎麽躲了？你不吭聲，哥哥還當你默許了。”
他嗓音像含了沙子，喑啞低沉，卻又說不出的魅惑，勾得人心裏又麻又酥。
穆楚紅著臉推開他，囁喏著：“我，還沒想好呢。”
顧秦也沒強求，鬆開她：“那你慢慢想，不逼你。”
幫她理了理頭發，看一眼腕上的時間，他溫聲說：“很晚了，先回去睡覺吧。”
穆楚本來就有點待不下去了，聽他這麽說，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哥哥晚安！”
看她穿過臥室開門出去，顧秦還站在陽台上，低頭看一眼掌心，上麵似乎還殘留她腰間的溫度，方才升騰在周圍的曖昧也尚未徹底消散，幾乎將他籠罩。
夏風吹拂，送來茉莉的甜香。
他偏頭看一眼隔壁陽台上開得正盛的白色小花，唇角勾勒一抹淺笑。
——
穆楚躡手躡腳回到顧惜房間，掀開被子躺下，心上的跳動依然劇烈而有力。
顧惜翻了個身，過來抱住她，呢喃著問：“你幹嘛去了？”
穆楚解釋：“口渴，出去接水。”
“那怎麽這麽久？”
“想喝冰的，等飲水機製冷嘛。”
顧惜沒再多問，咕噥著又漸漸睡熟了。
穆楚依然沒什麽睡意，剛剛的畫麵時不時在她腦海中浮現，以及顧秦那番很霸道的話。
她原本以為，他隻是追她而已。
沒想到，居然這麽強勢。
這應該說明，他……特別喜歡她。
離不開她？
如果這樣的話，她們倆在一起，就不會分手的吧。
她好像，還有點喜歡他說這樣的話，格外讓人心安。
她揉揉發燙的臉，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了。
一定是病了！
估計病得還不輕！！！
——
因為夜裏睡得晚，早上顧惜什麽時候起了穆楚都沒發覺。
直到鬧鈴響起，她看了眼時間，慢吞吞起來穿衣服。
顧惜從外麵進來，很激動地扯著她胳膊晃：“楚楚，我哥回來了！昨晚上半夜回的，還算他有點良心，能想起來送送我。”
穆楚困意還沒散，打著哈欠應了聲，穿好衣服去洗漱。
拍水乳時，看到鏡子裏昨晚上熬夜留下的黑眼圈，猶豫了一下，還是化了個淡妝。
對著鏡子照了照，她滿意地開門出去。
顧秦和顧惜兄妹倆這會兒在電梯口站著，顧秦靠在牆上，兩條長腿自然屈著，手抄在口袋裏，整個人呈散漫放鬆的狀態。
顧惜就站在他前麵一步遠的距離。
不知道顧秦對顧惜說了什麽，顧惜皺眉嘟囔兩句，想反抗又因為壓迫久了，有點慫的樣子，滿臉寫著我很憋屈。
顧秦懶得理她，偏頭時看到穆楚走過來，他勾唇：“早啊！”
穆楚臉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之後大大方方笑迎上去，仿佛很意外的樣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沒提前說一聲。”
顧秦眯眼看著她，還沒開口，顧惜說：“我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昨晚上大半夜就回來了。”
“哦，剛剛沒睡醒。”穆楚淡定解釋。
顧秦忽然低頭，湊在她跟前，打量著她的黑眼圈：“昨晚上沒睡好？”
“……”她明明都遮住了，他怎麽看出來的？
再說了，睡沒睡好他自己心裏沒數？
現在一臉關心她的樣子。
“睡得很好。”她笑盈盈地答，“你看錯了。”
又指指他的眼睛，“倒是你這眼袋，像沒睡好的樣子。”
“嗯。”他應得直白，依舊看著她，仿佛意有所指，“昨晚上睡不著，失眠了。”
“……”
顧惜好奇地看向過去：“哥，你為什麽失眠？”
不等顧秦說什麽，穆楚搶先替他答：“可能是覺得長太醜沒人愛，自我反省得睡不著！”
顧秦望著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忽而勾了勾手指：“你說什麽？過來再說一遍。”
“好話隻能說一遍！”穆楚走到顧惜跟前，挽上她的胳膊，下意識向後半步。
顧秦笑了：“你躲惜惜後麵幹嘛，我能吃了你？”
穆楚拂了下耳邊的頭發，麵不改色：“太長時間不見你了，有點認生，我臉皮薄，不好意思離你太近。”
顧秦：“……”
顧惜：“？”
——
飯後，顧秦開車送顧惜去機場。
機場大廳裏，這會兒顧惜和穆楚姐妹兩個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顧秦在邊上看著，有點無語：“有必要這麽生離死別嗎？搞得跟見不到了似的。”
倆人把他當空氣，繼續互相告著別。
穆楚：“到那邊記得常聯係。”
顧惜抱抱她：“你也是，大學如果談戀愛一定得擦亮眼，別遇上渣男了，要找個對你好的。你如果願意讓我給你把關，那我肯定也是很樂意的。”
顧秦本不樂意聽她們倆說體己話，這會兒不小心聽到了，輕嗤一聲：“有你什麽事，你管的還挺多。”
顧惜翻了個白眼：“我跟楚楚說話呢，也不關你事啊？”
顧秦挑眉，意味不明地打量她：“顧惜，你最近在我跟前脾氣見長啊，誰給你的底氣？在外麵找靠山了？”
顧惜被問的心虛了一下，立馬反駁：“我哪有！”
顧秦手機響起，他去一邊接聽。
打電話的是他媽，問顧惜登機了沒有。
顧秦看了下時間：“應該還有幾分鍾，正跟楚楚膩歪呢。”
“她們倆一起長大，也沒分開過，舍不得很正常。”
秦暖說著，又問顧秦的事：“楚楚不是都畢業了嗎，你喜歡人家得跟人家表明心意啊，天天在a市忙的不可開交，萬一楚楚被別人追走了怎麽辦？”
頓了頓，她提議：“要不然你還是從a市回來吧，那邊的項目讓你爸找別人，別老想著掙錢，咱們家又不差那點，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顧秦笑了：“媽，楚楚剛高中畢業，她還得上大學呢，你這也太急了。”
“你人都沒追上呢，我能不急嗎？人家楚楚各方麵都優秀，肯定很多人惦記著，萬一被別人搶走了，那你找誰哭去？所以你得趕緊把人追到手，到時候把親事訂下來，我不就徹底放心了？”
顧秦按了按眉心：“我心裏有數，您就別瞎操心了，將來我肯定把人給你帶回家不就成了？”
“那這可是你說的，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別跟你爸似的，悶葫蘆一個，要不是我善心**拯救他，他到現在還是一個人。”
“……惜惜要登機了，我掛了。”
收了手機走過去，廣播已經響起。
顧惜朝顧秦這邊看過來：“哥，我走了。”
“嗯。”顧秦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到了記得打電話。”
顧惜應著，跟穆楚道別，進了vip通道。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穆楚收回視線，扭頭時發現顧秦一直在看她。
她沒說話，轉身往外麵走，情緒低落。
顧秦並肩走在她旁邊，話裏帶著點酸意：“我當初去a市，也沒見你不舍成這樣。”
他歎氣，“果然，我在你這兒連顧惜都不如。”
“那你待會兒不是也要走嗎，我可以表現的依依不舍一點。”
她言語輕快，抬眸時顧秦還是捕捉到些微黯淡的神色。
他微怔，揉了揉她腦袋：“哥哥盡量常回來看你。”
“也不用。”穆楚說。
反正，她已經報了a大了。
不過暫時還是不告訴他了，等開學後在a市看到她，說不定比較驚喜。
顧秦停下來，垂眸：“怎麽不用？你堅持要上c大，我若不經常回來刷一下存在感，指不定哪天人就不是我的了。”
穆楚撇嘴：“現在也還不是你的。”
顧秦笑：“你現在人站在我身邊，我就覺得是我的了。”
“那是你厚臉皮！”
“我還想臉皮再厚一點。”他說。
穆楚愕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顧秦攤開掌心，懶懶地問：“手給我牽一下，行不行？”
“……”穆楚下意識把手背在後麵。
他平時拉她一般都是抓的手腕，兩個人沒牽過手。
這個動作，也太親密了！
“不給牽？”他揚眉看著她。
穆楚果斷搖頭。
顧秦絲毫不覺得尷尬，把手收回去：“那下回我再問問。”
繼續抬步往前麵走。
從機場出來，穆楚手還背在後麵，時不時偷瞄一下他的側臉。
他看過來時，再迅速收回視線，裝作在看別的東西。
顧秦無聲地笑了下，當做不知道。
正是晌午的時間，外麵太陽有些毒辣，熱浪翻滾。
顧秦去冷飲店買了兩隻冰淇淋，一個草莓味，一個香芋味，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吃哪個？”顧秦舉著兩隻手，笑問她。
穆楚舔了下唇。
她兩個都想要可不可以？
猶豫了好久，最後把草莓味的接過來，舌尖舔了下，眼睛被太陽曬得睜不開：“咱們現在去哪兒？”
顧秦兩個小時後的飛機，不適合跑太遠。
而且天氣有些熱，穆楚也不太願意動彈，就想盡快找個舒服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顧秦看出了她的心思，說：“去車裏待著吧，清靜。”
而且，隻有他們兩個人。
兩人回到車廂。
穆楚一坐下，直接開了空調。
椅背向後調，懶散地倚著，又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淇淋，感慨：“還是這裏舒服！”
顧秦坐在駕駛位，看到她嘴角沾染的冰淇淋，伸手過去幫她擦掉。
之後看著大拇指腹上的冰淇淋，舌尖舔了下，挑眉評價：“好像比我的甜。”
“……”
穆楚拿著手上的冰淇淋，整個人石化掉。
這人——
怎麽這樣？！！
偏偏他還厚顏無恥地湊過來，指著穆楚手上的草莓味冰淇淋：“再給哥哥吃一口？”
“你自己不是有！”她耳根有些紅，突然後悔答應跟他一起待在車裏了。
她作勢要開門下車，結果門打不開。
“……”
無賴！
她氣呼呼轉身看著窗外，不理他。
顧秦笑笑，把手上那個香芋味的遞過去：“逗你呢，來，這個也給你吃？”
他拿的這個一口都還沒吃。
穆楚盯著那個冰淇淋，咽了下口水：“你，怎麽沒吃？”
“這個口味你不是也喜歡，哥哥給你留著呢。”
穆楚看看自己手裏吃了一半的，想吃那個，又猶豫：“吃兩個應該不太好。”
“那你吃這個。”顧秦把香芋味的塞她手裏，接過那個草莓味的，自顧自地吃起來，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穆楚捧著香芋味的舔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仿佛能淌進心裏去。
“哥哥。”穆楚靠在椅背上，看過去，“你好像又有過生日了。”
顧秦笑：“還記得呢？”
穆楚伸出一把手，晃了晃：“還有5天。”
舌尖卷了下冰淇淋，她慢條斯理地說：“你馬上就23歲了。”
頓了頓，又指指自己：“我才18歲。”
顧秦饒有興味地看她：“所以呢？”
“你大我那麽多，都不會自卑一下的？”
穆楚覺得沒意思，他老欺負她，如今她想反過來逗他兩下都得不到滿足。
顧秦認真想了想：“聽你這麽說，我突然間還真有點自卑了。”
他眉心稍蹙，深邃的目光凝著她的臉，久久沒再開口。
車廂裏突然很安靜。
穆楚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故意哄她，還是真的難受了。
她覺得開這種玩笑不好，趕緊又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顧秦眸光一閃，眯眼看她：“你的意思是，已經接受我了？”
穆楚怔愣片刻，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又掉他的圈套裏了。
他這種厚臉皮的人，才不會因為四歲半的年齡差，感到自卑呢！
原來是故意騙她的！
“哪裏接受你了，我說了，還沒考慮好。”她默默吃著冰淇淋。
顧秦手上那個很快吃完了，拿著濕巾擦著手，話裏含笑：“那你慢慢考慮，考慮多久都行，我雖然比你大幾歲，但還等得起。”
“不過。”他頓了頓，歎息，“我都要23歲了還沒談過戀愛，是不是太可憐了？”
穆楚：“……”
怕說多了她有壓力，顧秦適可而止，換了話題：“想好跟哥哥準備什麽生日禮物了嗎？”
穆楚想了一下，反問他：“你那天回來嗎？”
顧秦似乎在認真思考：“看情況吧，現在還不好說。”
穆楚點了點頭，沒回答禮物的事。
把最後一口冰淇淋吃完，顧秦遞了濕巾過來，她擦拭幹淨。
顧秦看了眼時間：“還早著呢，昨晚上沒睡好，困的話補個覺？”
穆楚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雙手抱臂，緩緩閉上眼睛。
顧秦盯著她望了一會兒，倦意襲來，也準備眯一會兒。
感覺到旁邊漸漸沒了動靜，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穆楚卻沒睡著，緩緩睜開眼，側目看他。
他昨晚上應該真的沒怎麽休息，此時入睡很快，臉偏向她這邊，帥氣英俊，睡著時帶著幾分與往日不同的安靜，眉目更顯溫和。
穆楚又想到昨晚，他說的那番話。
他真的會永遠綁著她，兩個人不分開嗎？
看他睡得沉，鬼使神差的，穆楚伸了手過去。
指尖觸碰到他濃密的眉毛，輕輕地描摹著眉眼的輪廓。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
穆楚身子一僵，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想抽出來，他卻握得很緊，根本掙脫不開。
以為顧秦醒了，她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卻仍在睡著，似乎睡得還很沉。
隻是無意識握住她的手，放在了懷裏。
他掌心溫熱，寬廣，將她的手整個包裹在裏麵。
就像是一個安全避風的港灣，格外讓人依戀。
穆楚漸漸放棄掙紮，任由他握著，自己也緩緩入夢。
……
一覺醒來時，她的手在自己腿上放著，連帶著還有顧秦的手。
兩個人，十指相扣。
穆楚楞了一下，坐直身子。
那邊傳來顧秦的聲音：“醒了？”
又意味不明地說：“你怎麽還趁哥哥睡著的時候，趁機牽我的手呢？”
“……明明是你！”她鬆開他的手，困意頓時散了。
顧秦沒說什麽，輕輕揉了下她的發頂：“哥哥該走了。”
穆楚怔住。
她跟顧秦也分別不了多長時間，而且她開學就會去a市，本來沒必要傷感的。
可是她一覺醒來他卻要走，穆楚還是覺得心上空落落的。
有點難受，又有點不舍得，比送顧惜的時候還強烈。
顧秦說：“我給司機打電話了，他一會兒過來接你，順帶把車開回家。外麵熱，你就別送了，在車裏等著。”
穆楚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以為她是剛睡醒反應遲鈍，笑著捏了下她的臉：“困的話繼續睡吧，哥哥晚上給你打電話。”
他打開車門，走下去。
車門關上的一刹那，穆楚一個人坐在車裏。
身體和思想因為剛剛蘇醒的緣故，目前還有些反應遲緩。
然而不舍的情緒卻在迅速發酵。
她盯著他遠去的背影。
兩秒後，倏而開門追上去：“顧秦！”
聽到她的聲音，顧秦身形微頓，轉身望過來：“怎麽跑下來了？”
話語未落，她人已經追了過來，猛地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
顧秦有片刻的失神，之後撫上她的肩膀，笑了：“花花，你這樣哥哥可是要多想的。”
穆楚抱著他沒動，側臉貼在他胸膛，能聽到他穩健有力的心跳，剛剛那一瞬間的恐慌仿佛終於得到了安定。
她輕輕說：“你不是要生日了嗎，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
“是什麽？”他柔聲問著，將人圈進懷裏。
“是一個很特別的寶貝，你收到以後，一定要珍惜。”
顧秦聲音帶了些啞，下巴親昵地蹭著她的發頂：“好，寶貝在哪兒呢？”
“在——”
穆楚耳根一片紅潤，臉徹底埋進他胸膛，用很小的聲音說：“在你懷裏……”
輕柔的聲音仿若一縷棉絮，飄飄然盤旋而落，被微風送至耳畔時，心間似乎也被什麽悄然劃過。
她突然的回應，讓顧秦愣在當場：“你，想好了？”
穆楚漸漸醒過神，臉上的溫度一點點燃燒，雙頰泛起不自然的紅。
她從他懷中離開，低著頭，也沒看他：“你不是要趕飛機嗎，快走吧。”
之後淡定轉身，向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腳下步子逐漸加快。
她這會兒腦子是空白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時腦熱就出口了，還說這麽矯情的話。
可能是還沒睡醒。
或者，她其實現在是在做夢呢。
她現在回車子上再睡一覺。
醒來會發現，無事發生。
都是夢！
對，就是這樣！
快抓到車門把手的時候，感覺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慌了一下，車也不上了，下意識往遠處跑。
結果被他輕鬆揪了回來，堵在車門上。
“別跑啊，你跑什麽？”
顧秦心上的悸動還在加劇，剛剛聽到的話，恍惚間有點不真實。
他得再找她確認一下。
否則，他今天是走不掉了。
穆楚背靠車門，被他強勢逼近，心突突跳了好一會兒，強自鎮定下來。
她伸手，揪住顧秦的耳垂。
迎上他困惑的目光時，她指甲在他耳垂上掐了一把。
他嘶痛著擰了下眉：“幹嘛？”
穆楚收了手，不太確定地問了一遍：“疼的？”
“你以為呢？”顧秦覺得她反應有點意思，饒有興味地看著。
穆楚用剛才捏過他耳朵的手指無意識放在下唇點著，如夢初醒般琢磨：“看來，真的不是做夢啊。”
她剛剛，真的跟他說了那樣……羞人的話？
聽見她自己都不太確信的小嘀咕，顧秦直接笑了：“花花，你別不認賬啊。”
穆楚紅了臉，想說自己剛剛沒睡醒，身不由己。
但這樣好像會更矯情。
最後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看著他：“我沒有不認賬，我是怕你高興壞了，懷疑剛才事情的真實性，所以好心幫你驗證一下。你看，你剛剛耳朵疼了，不是做夢，我已經幫你確認過了。”
“原來是為了我呀。”他看著她，似笑非笑。
穆楚點頭：“不用感激。”
“所以——”
他雙臂撐在車上，將她整個人圈起來。
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蠱惑：“你現在確確實實，把自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我了？”
“哦。”她臉上已經不會做什麽表情了，一本正經，“大概可能，好像是這樣。”
做都做了，堅決不能輸了氣場，眨著眼看他：“恭喜，你有女朋友了，有沒有很高興？”
她這個表現，顧秦反而愣了。
他其實幻想過很多種她答應他的畫麵，卻怎麽也沒想過，會是今日這種。
還，挺特別的。
他緩緩執起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你摸摸這裏，就知道我高不高興了。”
急速律動的心跳順著手掌傳遞過來，穆楚偽裝出來的淡定，逐漸潰散。
她紅了臉，把手抽回來，聲音嬌軟很多，催促著：“你快走吧，要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趕不上就改簽。”
他現在滿心滿眼，隻剩下她，哪還顧得了旁的？
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耐心又溫柔。
穆楚低著頭：“那你不走，還想幹什麽？”
顧秦喉結微動，大拇指腹掃過她的唇瓣，聲音低啞又渾厚：“接吻行不行？”
穆楚愕然抬頭，往四周看。
機場的泊車區流量很大，顧秦的車雖然停在最角落，但時不時也會有人出沒。
“會被人看到的。”她小聲回了句。
見她沒有果斷地說不行，顧秦笑了下，直接打開後車門，拉著人進去。
車廂後座，穆楚看他關了車門，不自覺往角落裏縮了縮，緊張的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
“現在，沒人看見了。”顧秦拍拍兩人之間很大的空位，熾熱的眸子鎖著她，“你過來，咱們接個吻，慶祝一下。”
“……”
穆楚縮在角落沒動，覺得有必要提前問問，做好心理準備：“哪種接法？就碰一下嘴唇，還是伸舌頭那種？”
這仿佛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問題，她的眼睛裏澄澈幹淨，認真等著他回答。
顧秦卻有些愣了，一時失笑：“惜惜說你讀書讀傻了，腦回路跟別人不一樣。我今天，算是發現了。”
穆楚沒說話。
她其實就是緊張，一緊張容易胡說八道，不過腦子的那種，想什麽就說什麽，根本不管該不該說。
顧秦又拍拍旁邊的位置：“坐過來點，離我那麽遠幹什麽？”
穆楚不動，他自己坐過去，緊挨著她，將人堵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裏。
手臂穿過她後腰，將人抱住，掌心撐起她纖細的腰肢。
顧秦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是緊繃的。
“緊張了？”他問。
見她不說話，他半哄半挑豆地出聲，“不就接個吻嗎，別緊張，我不吃人。”
“我沒有緊張。”穆楚很正經的樣子，繼續不過腦子地胡扯八道，“我隻是覺得，咱們倆今天剛確定關係，伸舌頭應該不太好，進展的有點快，所以最好還是不要伸……”
顧秦被她搞得啼笑皆非，順著她的話說：“要不然，伸一下？就一下怎麽樣？”
“啊？”穆楚想了兩秒，“那你伸還是我伸？”
這也太可愛了！
顧秦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胸腔裏震出細碎的笑意，懶懶散散地，在車廂周圍蔓延。
他一笑，穆楚回了神。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隱約說了什麽不太正經的胡話。
伸……什麽玩意兒？
她端了很久的表情，一瞬間——
垮掉！
大腦迅速充血，臉頰、耳根甚至脖頸都在一瞬間，染上紅暈。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迎上他噙滿笑意的鳳目，撲過去捂住他耳朵，“不是我說的，你剛剛出現幻聽了！”
她想起顧秦逮到她收沈燁的情書那次。
當時情急之下把情書說成情趣內衣，已經夠沒有底線了。
沒想到，她今天還能更沒下限！
穆楚羞極了，腦袋往他懷裏鑽，把自己藏起來。
她怎麽會有這毛病，大腦一放空就亂說話，太丟人了！
顧秦抱住她，怕她尷尬，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聲音放的溫柔：“其實我剛剛有點緊張，沒聽清你說了什麽。”
穆楚埋在他懷裏沒動靜。
隔了好久，她輕輕地喊：“哥哥。”
“嗯？”
她腦袋動了動，聲音含糊不清：“太丟人了，怎麽辦？”
顧秦蹭了蹭她的發頂，親昵地擁著她，安撫：“沒有，我們花花什麽樣哥哥都喜歡。”
又說：“你剛剛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臉紅害羞的就是哥哥了。那這樣的話，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很厲害？”
仿佛有被安慰道，穆楚忽然抬了頭，下巴抵在他胸前，狐疑地問：“你說真的？”
“嗯，真的。”
穆楚眼珠滾動，把剛剛的事拋在一邊，很期待地看著他：“那你臉紅一個給我看看，我想看。”
顧秦：“……”
“快點呀。”穆楚扯著他晃，巴巴等著看他臉紅。
“花花。”顧秦指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啞聲提醒她，“我們倆進來是接吻的，你跑題了。”
他垂首，額頭蹭著她的前額，輕輕地呢喃：“你再亂說話，氣氛都被你打破了。”
穆楚：“……”
她終於安分下來，靜靜望著他靠近自己的那張臉。
他一張臉剛毅，丹鳳眼帶著迷人的深沉，黑瞳裏波濤暗湧，似有一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彌足深陷。
穆楚漸漸什麽都忘了，目之所及，隻剩下他這個人。
無意識地，她雙臂勾在他的後頸，呢喃出聲：“哥哥……”
“在呢。”
顧秦低低應著，手掌扣住她的後腦，緩緩壓向那點朱唇。
溫柔又小心地吮了一下。
穆楚身形僵住，瞳孔驀地放大，似乎又忍不住想說話了，嚶嚀出聲。
他順勢席卷而入，將她未出口的話係數吞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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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別跑》來源：
她咬了咬唇，低聲說著：“你大半夜突然跑回來,嚇到我了。”
又推他：“我,該去睡覺了。”
顧秦仍站在她跟前,紋絲未動，帶著商量的口吻：“再待一會兒。”
怕她不樂意，又說，“不做別的,就想離你近點。”
穆楚沒拒絕，隻是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下午。”
他總是匆匆的回來,匆匆的走。
顧秦打開了臥室的燈，暖暖的光線灑下來,視線變得清晰。
剛才的那股衝動,似乎也漸漸散了。
感覺到他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穆楚有點不自在,躲閃著：“你盯著我幹嘛？”
他誠實地答：“想你了，怎麽也看不夠。”
穆楚垂著腦袋，披散的長發落在兩側,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顧秦輕輕撩起她柔順的發：“你剛剛不是也說想我了嗎，怎麽不抬頭看我？”
剛剛黑暗中說的話，此時開了燈再被他提起,穆楚莫名覺得羞窘。
她舌尖舔了下唇瓣,一本正經說：“我說的,是妹妹想哥哥那種想，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想。”
顧秦：“我以為的，是哪種想？”
“就是，那種啊。”
“那種是哪種？”他不死心地繼續問，話裏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感覺到他是故意逗她，穆楚閉上嘴，不說話了。
顧秦把玩著她一縷頭發，纏繞在指尖：“今晚上不想放你回去睡覺了，怎麽辦呢？”
她抬頭，撞上他溫柔如水的眸子，心跳又快了些。
麵不改色地錯開目光，慢吞吞開口：“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顧秦凝著她，似有些不解，“什麽不對？”
穆楚想了想，說：“就是，你追我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對。”
其實她也不太懂，就根據自己理解試著解釋：“追女孩子，不應該是你這樣的吧？你這根本就，不像是在追我。”
“哪裏不像了？”他耐心十足地聽她說。
穆楚說不上來，就是直覺上，追人不應該是他們倆這樣的狀態：“我在學校的時候，也有好多人追的，他們就不是你這樣的。”
“哪樣？”顧秦繼續問。
穆楚紅了臉：“就像沈燁，他給我寫過情書，還表過白，但是，人家很紳士，連我手都沒碰過，你卻……”
他抱過她，親過她，今晚還衝動地把她拖進房間。
剛剛，她差點以為顧秦那嚇人的樣子，是要把她拉房間做點什麽。
雖然也沒幹什麽，但是別人追她的時候，沒人敢這樣的。
顧秦一時失笑：“他們不是都沒追上嘛，所以你不喜歡他們，喜歡我，而且就喜歡我這樣對你。”
穆楚心跳瞬間漏了好幾拍，驚訝地瞪他：“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你啦？”
“而且，我更沒有喜歡你……那樣對我！”
顧秦笑意更濃，胸腔處傳來幾聲震顫，氣息輕淺而悠長。
被穆楚一瞪，他收起笑意，摸了下鼻子，認真幾分：“哥哥也是第一次追人，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怎麽對你，你如果不喜歡這樣的，那你教教我，行不行？”
穆楚胡亂扒拉幾下頭發，遮住泛紅的耳根，聲音細若蚊絲：“也，也沒有不喜歡。”
“嗯？”顧秦眉梢輕輕上揚，等著她繼續說。
穆楚垂眸醞釀了好一會兒，忽而抬頭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薄唇翕動了幾下，卻沒吐出一個字。
顧秦也不催促，十分有耐心地等待著。
周圍靜悄悄的，兩人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她嚐試了幾次，還是沒勇氣說出喜歡他，澄澈明媚的眼眸黯淡下來，她繼續把頭垂下去。
顧秦將她那一閃而逝的不安看在眼裏，頓了頓，笑說：“時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穆楚站著沒動，又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問他：“顧秦，如果我們倆以後在一起了，分手會不會挺尷尬的？畢竟本來兩家關係就親近，說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為過。”
顧秦眉心擰出褶皺，下頜的線條變得嚴肅。
“還有顧惜。”穆楚說，“她到時候夾在中間，是不是也很為難？”
她聲音逐漸小下去，似乎帶了情緒：“如果我沒跟你走到最後，萬一你不喜歡我了，我們分手了，失去你的同時，我是不是連顧惜這個好姐妹也跟著失去了？”
她還記得初一那年，因為她跟顧秦的狀態，她跟顧惜關係就不好。
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她真的怕了。
顧秦默了少頃，拉過她的手腕往裏麵走：“來，給你看樣東西。”
穆楚乖乖跟著他，看他拉開玻璃門，帶她去了陽台。
顧秦臥室的陽台，穆楚一點都不陌生。
期間錯落有致擺著一葉蘭，葉色濃綠，燈光照耀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這一年裏顧秦常常待在a市，但這裏的綠植明顯有人打理，仍舊生機勃勃。
再往隔壁陽台看。
去年暑假，她住這裏時陽台上的茉莉花也還在，開得極好，風吹來時沁著馥鬱的甜香。
顧秦指間撫過蔥蘢翠綠的葉子，溫聲問她：“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一葉蘭嗎？”
穆楚看著那些綠植，搖頭。
他指給她：“你看這種植物是不是跟其它花草很不一樣，一條莖上隻長出一片綠葉。”
聽出他弦外之意，穆楚怔愣地站在那兒，沒接腔。
顧秦回頭，夜幕下他五官輪廓深刻，臉上落有暗影，顯得神色明滅不定，聲音卻極為溫和：“還記得戒指上刻得什麽字嗎？那八個字，你當是我隨便刻來玩的？”
穆楚眼眶有些熱：“但是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的。”
“將來的事說不準，那就回頭看看。”
顧秦掌心撫上她的後腦，揉了幾下她的頭發，言語鄭重又認真：“這些年來，我等著你長大，一直都沒變過心，總是真的吧？”
穆楚咬著下唇，濃密卷翹的鴉睫垂落下去，在眼瞼周圍拓下淺色的陰翳，眨動間宛若蝶翅一般靈巧。
顧秦歎了口氣：“花花，這個問題既然你問起來了，今天咱們就好好談談。”
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她眼眸水潤澄亮，望過來時透著無辜，看得人心都要融化掉。
顧秦道：“我現在是追你，能不能追的上，要看你願不願意成全我。但是，從我跟你表明心意開始，擺在你麵前的，就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你跟我在一起。要麽，我追你一輩子，這期間，我不會讓其他任何男人有機會接近你。”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以後分手了會怎麽樣，因為我鐵了心要跟你綁在一塊兒，分不開的。”
“我永遠都會喜歡花花，不會改變心意。若反過來，是花花將來變了心，想跑——”
他逼近她，環上她纖細的腰肢，大力收緊在懷裏，貼著耳畔一字一句說，“那你也跑不掉！”
穆楚聽得都驚呆了，扭著身子推他：“你，你這是霸道！”
顧秦沒否認，緩和了語氣，似有若無碰著她的鼻尖，輕輕蹭幾下，啞聲哄著：“哥哥從小護著你，讓著你，寵著你。如今，就隻霸道這一次，你也縱容我一下，行不行？”
穆楚在他懷裏漸漸安分下來，小心翼翼抬眸與他對視。
他眼窩深邃，好看的眼尾略微上揚，墨色眼瞳裏清晰倒影出她此時的模樣，眉目間浸染流露幾許化不開的繾綣。
她沉默著，沒有拒絕。
漸漸地，他那張性感好看的唇，朝她貼了過來。
穆楚唇瓣微動，心提了起來，定定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一點點湊過來。
離她越來越近，呼吸也越來越深。
心髒在雀躍，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穆楚逐漸忘了呼吸。
在他要親上來的一瞬間，她驀地偏了頭，他唇瓣剛好擦過她耳畔，驚起似有若無的顫栗。
顧秦似乎愣了下，唇角微勾，在她耳邊輕問：“怎麽躲了？你不吭聲，哥哥還當你默許了。”
他嗓音像含了沙子，喑啞低沉，卻又說不出的魅惑，勾得人心裏又麻又酥。
穆楚紅著臉推開他，囁喏著：“我，還沒想好呢。”
顧秦也沒強求，鬆開她：“那你慢慢想，不逼你。”
幫她理了理頭發，看一眼腕上的時間，他溫聲說：“很晚了，先回去睡覺吧。”
穆楚本來就有點待不下去了，聽他這麽說，如蒙大赦，撒腿就跑：“哥哥晚安！”
看她穿過臥室開門出去，顧秦還站在陽台上，低頭看一眼掌心，上麵似乎還殘留她腰間的溫度，方才升騰在周圍的曖昧也尚未徹底消散，幾乎將他籠罩。
夏風吹拂，送來茉莉的甜香。
他偏頭看一眼隔壁陽台上開得正盛的白色小花，唇角勾勒一抹淺笑。
——
穆楚躡手躡腳回到顧惜房間，掀開被子躺下，心上的跳動依然劇烈而有力。
顧惜翻了個身，過來抱住她，呢喃著問：“你幹嘛去了？”
穆楚解釋：“口渴，出去接水。”
“那怎麽這麽久？”
“想喝冰的，等飲水機製冷嘛。”
顧惜沒再多問，咕噥著又漸漸睡熟了。
穆楚依然沒什麽睡意，剛剛的畫麵時不時在她腦海中浮現，以及顧秦那番很霸道的話。
她原本以為，他隻是追她而已。
沒想到，居然這麽強勢。
這應該說明，他……特別喜歡她。
離不開她？
如果這樣的話，她們倆在一起，就不會分手的吧。
她好像，還有點喜歡他說這樣的話，格外讓人心安。
她揉揉發燙的臉，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了。
一定是病了！
估計病得還不輕！！！
——
因為夜裏睡得晚，早上顧惜什麽時候起了穆楚都沒發覺。
直到鬧鈴響起，她看了眼時間，慢吞吞起來穿衣服。
顧惜從外麵進來，很激動地扯著她胳膊晃：“楚楚，我哥回來了！昨晚上半夜回的，還算他有點良心，能想起來送送我。”
穆楚困意還沒散，打著哈欠應了聲，穿好衣服去洗漱。
拍水乳時，看到鏡子裏昨晚上熬夜留下的黑眼圈，猶豫了一下，還是化了個淡妝。
對著鏡子照了照，她滿意地開門出去。
顧秦和顧惜兄妹倆這會兒在電梯口站著，顧秦靠在牆上，兩條長腿自然屈著，手抄在口袋裏，整個人呈散漫放鬆的狀態。
顧惜就站在他前麵一步遠的距離。
不知道顧秦對顧惜說了什麽，顧惜皺眉嘟囔兩句，想反抗又因為壓迫久了，有點慫的樣子，滿臉寫著我很憋屈。
顧秦懶得理她，偏頭時看到穆楚走過來，他勾唇：“早啊！”
穆楚臉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之後大大方方笑迎上去，仿佛很意外的樣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沒提前說一聲。”
顧秦眯眼看著她，還沒開口，顧惜說：“我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昨晚上大半夜就回來了。”
“哦，剛剛沒睡醒。”穆楚淡定解釋。
顧秦忽然低頭，湊在她跟前，打量著她的黑眼圈：“昨晚上沒睡好？”
“……”她明明都遮住了，他怎麽看出來的？
再說了，睡沒睡好他自己心裏沒數？
現在一臉關心她的樣子。
“睡得很好。”她笑盈盈地答，“你看錯了。”
又指指他的眼睛，“倒是你這眼袋，像沒睡好的樣子。”
“嗯。”他應得直白，依舊看著她，仿佛意有所指，“昨晚上睡不著，失眠了。”
“……”
顧惜好奇地看向過去：“哥，你為什麽失眠？”
不等顧秦說什麽，穆楚搶先替他答：“可能是覺得長太醜沒人愛，自我反省得睡不著！”
顧秦望著她，似笑非笑的表情。
忽而勾了勾手指：“你說什麽？過來再說一遍。”
“好話隻能說一遍！”穆楚走到顧惜跟前，挽上她的胳膊，下意識向後半步。
顧秦笑了：“你躲惜惜後麵幹嘛，我能吃了你？”
穆楚拂了下耳邊的頭發，麵不改色：“太長時間不見你了，有點認生，我臉皮薄，不好意思離你太近。”
顧秦：“……”
顧惜：“？”
——
飯後，顧秦開車送顧惜去機場。
機場大廳裏，這會兒顧惜和穆楚姐妹兩個抱在一起，難舍難分。
顧秦在邊上看著，有點無語：“有必要這麽生離死別嗎？搞得跟見不到了似的。”
倆人把他當空氣，繼續互相告著別。
穆楚：“到那邊記得常聯係。”
顧惜抱抱她：“你也是，大學如果談戀愛一定得擦亮眼，別遇上渣男了，要找個對你好的。你如果願意讓我給你把關，那我肯定也是很樂意的。”
顧秦本不樂意聽她們倆說體己話，這會兒不小心聽到了，輕嗤一聲：“有你什麽事，你管的還挺多。”
顧惜翻了個白眼：“我跟楚楚說話呢，也不關你事啊？”
顧秦挑眉，意味不明地打量她：“顧惜，你最近在我跟前脾氣見長啊，誰給你的底氣？在外麵找靠山了？”
顧惜被問的心虛了一下，立馬反駁：“我哪有！”
顧秦手機響起，他去一邊接聽。
打電話的是他媽，問顧惜登機了沒有。
顧秦看了下時間：“應該還有幾分鍾，正跟楚楚膩歪呢。”
“她們倆一起長大，也沒分開過，舍不得很正常。”
秦暖說著，又問顧秦的事：“楚楚不是都畢業了嗎，你喜歡人家得跟人家表明心意啊，天天在a市忙的不可開交，萬一楚楚被別人追走了怎麽辦？”
頓了頓，她提議：“要不然你還是從a市回來吧，那邊的項目讓你爸找別人，別老想著掙錢，咱們家又不差那點，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顧秦笑了：“媽，楚楚剛高中畢業，她還得上大學呢，你這也太急了。”
“你人都沒追上呢，我能不急嗎？人家楚楚各方麵都優秀，肯定很多人惦記著，萬一被別人搶走了，那你找誰哭去？所以你得趕緊把人追到手，到時候把親事訂下來，我不就徹底放心了？”
顧秦按了按眉心：“我心裏有數，您就別瞎操心了，將來我肯定把人給你帶回家不就成了？”
“那這可是你說的，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別跟你爸似的，悶葫蘆一個，要不是我善心**拯救他，他到現在還是一個人。”
“……惜惜要登機了，我掛了。”
收了手機走過去，廣播已經響起。
顧惜朝顧秦這邊看過來：“哥，我走了。”
“嗯。”顧秦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到了記得打電話。”
顧惜應著，跟穆楚道別，進了vip通道。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穆楚收回視線，扭頭時發現顧秦一直在看她。
她沒說話，轉身往外麵走，情緒低落。
顧秦並肩走在她旁邊，話裏帶著點酸意：“我當初去a市，也沒見你不舍成這樣。”
他歎氣，“果然，我在你這兒連顧惜都不如。”
“那你待會兒不是也要走嗎，我可以表現的依依不舍一點。”
她言語輕快，抬眸時顧秦還是捕捉到些微黯淡的神色。
他微怔，揉了揉她腦袋：“哥哥盡量常回來看你。”
“也不用。”穆楚說。
反正，她已經報了a大了。
不過暫時還是不告訴他了，等開學後在a市看到她，說不定比較驚喜。
顧秦停下來，垂眸：“怎麽不用？你堅持要上c大，我若不經常回來刷一下存在感，指不定哪天人就不是我的了。”
穆楚撇嘴：“現在也還不是你的。”
顧秦笑：“你現在人站在我身邊，我就覺得是我的了。”
“那是你厚臉皮！”
“我還想臉皮再厚一點。”他說。
穆楚愕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顧秦攤開掌心，懶懶地問：“手給我牽一下，行不行？”
“……”穆楚下意識把手背在後麵。
他平時拉她一般都是抓的手腕，兩個人沒牽過手。
這個動作，也太親密了！
“不給牽？”他揚眉看著她。
穆楚果斷搖頭。
顧秦絲毫不覺得尷尬，把手收回去：“那下回我再問問。”
繼續抬步往前麵走。
從機場出來，穆楚手還背在後麵，時不時偷瞄一下他的側臉。
他看過來時，再迅速收回視線，裝作在看別的東西。
顧秦無聲地笑了下，當做不知道。
正是晌午的時間，外麵太陽有些毒辣，熱浪翻滾。
顧秦去冷飲店買了兩隻冰淇淋，一個草莓味，一個香芋味，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吃哪個？”顧秦舉著兩隻手，笑問她。
穆楚舔了下唇。
她兩個都想要可不可以？
猶豫了好久，最後把草莓味的接過來，舌尖舔了下，眼睛被太陽曬得睜不開：“咱們現在去哪兒？”
顧秦兩個小時後的飛機，不適合跑太遠。
而且天氣有些熱，穆楚也不太願意動彈，就想盡快找個舒服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顧秦看出了她的心思，說：“去車裏待著吧，清靜。”
而且，隻有他們兩個人。
兩人回到車廂。
穆楚一坐下，直接開了空調。
椅背向後調，懶散地倚著，又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淇淋，感慨：“還是這裏舒服！”
顧秦坐在駕駛位，看到她嘴角沾染的冰淇淋，伸手過去幫她擦掉。
之後看著大拇指腹上的冰淇淋，舌尖舔了下，挑眉評價：“好像比我的甜。”
“……”
穆楚拿著手上的冰淇淋，整個人石化掉。
這人——
怎麽這樣？！！
偏偏他還厚顏無恥地湊過來，指著穆楚手上的草莓味冰淇淋：“再給哥哥吃一口？”
“你自己不是有！”她耳根有些紅，突然後悔答應跟他一起待在車裏了。
她作勢要開門下車，結果門打不開。
“……”
無賴！
她氣呼呼轉身看著窗外，不理他。
顧秦笑笑，把手上那個香芋味的遞過去：“逗你呢，來，這個也給你吃？”
他拿的這個一口都還沒吃。
穆楚盯著那個冰淇淋，咽了下口水：“你，怎麽沒吃？”
“這個口味你不是也喜歡，哥哥給你留著呢。”
穆楚看看自己手裏吃了一半的，想吃那個，又猶豫：“吃兩個應該不太好。”
“那你吃這個。”顧秦把香芋味的塞她手裏，接過那個草莓味的，自顧自地吃起來，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
穆楚捧著香芋味的舔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仿佛能淌進心裏去。
“哥哥。”穆楚靠在椅背上，看過去，“你好像又有過生日了。”
顧秦笑：“還記得呢？”
穆楚伸出一把手，晃了晃：“還有5天。”
舌尖卷了下冰淇淋，她慢條斯理地說：“你馬上就23歲了。”
頓了頓，又指指自己：“我才18歲。”
顧秦饒有興味地看她：“所以呢？”
“你大我那麽多，都不會自卑一下的？”
穆楚覺得沒意思，他老欺負她，如今她想反過來逗他兩下都得不到滿足。
顧秦認真想了想：“聽你這麽說，我突然間還真有點自卑了。”
他眉心稍蹙，深邃的目光凝著她的臉，久久沒再開口。
車廂裏突然很安靜。
穆楚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故意哄她，還是真的難受了。
她覺得開這種玩笑不好，趕緊又道：“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顧秦眸光一閃，眯眼看她：“你的意思是，已經接受我了？”
穆楚怔愣片刻，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又掉他的圈套裏了。
他這種厚臉皮的人，才不會因為四歲半的年齡差，感到自卑呢！
原來是故意騙她的！
“哪裏接受你了，我說了，還沒考慮好。”她默默吃著冰淇淋。
顧秦手上那個很快吃完了，拿著濕巾擦著手，話裏含笑：“那你慢慢考慮，考慮多久都行，我雖然比你大幾歲，但還等得起。”
“不過。”他頓了頓，歎息，“我都要23歲了還沒談過戀愛，是不是太可憐了？”
穆楚：“……”
怕說多了她有壓力，顧秦適可而止，換了話題：“想好跟哥哥準備什麽生日禮物了嗎？”
穆楚想了一下，反問他：“你那天回來嗎？”
顧秦似乎在認真思考：“看情況吧，現在還不好說。”
穆楚點了點頭，沒回答禮物的事。
把最後一口冰淇淋吃完，顧秦遞了濕巾過來，她擦拭幹淨。
顧秦看了眼時間：“還早著呢，昨晚上沒睡好，困的話補個覺？”
穆楚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雙手抱臂，緩緩閉上眼睛。
顧秦盯著她望了一會兒，倦意襲來，也準備眯一會兒。
感覺到旁邊漸漸沒了動靜，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穆楚卻沒睡著，緩緩睜開眼，側目看他。
他昨晚上應該真的沒怎麽休息，此時入睡很快，臉偏向她這邊，帥氣英俊，睡著時帶著幾分與往日不同的安靜，眉目更顯溫和。
穆楚又想到昨晚，他說的那番話。
他真的會永遠綁著她，兩個人不分開嗎？
看他睡得沉，鬼使神差的，穆楚伸了手過去。
指尖觸碰到他濃密的眉毛，輕輕地描摹著眉眼的輪廓。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
穆楚身子一僵，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想抽出來，他卻握得很緊，根本掙脫不開。
以為顧秦醒了，她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卻仍在睡著，似乎睡得還很沉。
隻是無意識握住她的手，放在了懷裏。
他掌心溫熱，寬廣，將她的手整個包裹在裏麵。
就像是一個安全避風的港灣，格外讓人依戀。
穆楚漸漸放棄掙紮，任由他握著，自己也緩緩入夢。
……
一覺醒來時，她的手在自己腿上放著，連帶著還有顧秦的手。
兩個人，十指相扣。
穆楚楞了一下，坐直身子。
那邊傳來顧秦的聲音：“醒了？”
又意味不明地說：“你怎麽還趁哥哥睡著的時候，趁機牽我的手呢？”
“……明明是你！”她鬆開他的手，困意頓時散了。
顧秦沒說什麽，輕輕揉了下她的發頂：“哥哥該走了。”
穆楚怔住。
她跟顧秦也分別不了多長時間，而且她開學就會去a市，本來沒必要傷感的。
可是她一覺醒來他卻要走，穆楚還是覺得心上空落落的。
有點難受，又有點不舍得，比送顧惜的時候還強烈。
顧秦說：“我給司機打電話了，他一會兒過來接你，順帶把車開回家。外麵熱，你就別送了，在車裏等著。”
穆楚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以為她是剛睡醒反應遲鈍，笑著捏了下她的臉：“困的話繼續睡吧，哥哥晚上給你打電話。”
他打開車門，走下去。
車門關上的一刹那，穆楚一個人坐在車裏。
身體和思想因為剛剛蘇醒的緣故，目前還有些反應遲緩。
然而不舍的情緒卻在迅速發酵。
她盯著他遠去的背影。
兩秒後，倏而開門追上去：“顧秦！”
聽到她的聲音，顧秦身形微頓，轉身望過來：“怎麽跑下來了？”
話語未落，她人已經追了過來，猛地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
顧秦有片刻的失神，之後撫上她的肩膀，笑了：“花花，你這樣哥哥可是要多想的。”
穆楚抱著他沒動，側臉貼在他胸膛，能聽到他穩健有力的心跳，剛剛那一瞬間的恐慌仿佛終於得到了安定。
她輕輕說：“你不是要生日了嗎，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
“是什麽？”他柔聲問著，將人圈進懷裏。
“是一個很特別的寶貝，你收到以後，一定要珍惜。”
顧秦聲音帶了些啞，下巴親昵地蹭著她的發頂：“好，寶貝在哪兒呢？”
“在——”
穆楚耳根一片紅潤，臉徹底埋進他胸膛，用很小的聲音說：“在你懷裏……”
輕柔的聲音仿若一縷棉絮，飄飄然盤旋而落，被微風送至耳畔時，心間似乎也被什麽悄然劃過。
她突然的回應，讓顧秦愣在當場：“你，想好了？”
穆楚漸漸醒過神，臉上的溫度一點點燃燒，雙頰泛起不自然的紅。
她從他懷中離開，低著頭，也沒看他：“你不是要趕飛機嗎，快走吧。”
之後淡定轉身，向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腳下步子逐漸加快。
她這會兒腦子是空白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時腦熱就出口了，還說這麽矯情的話。
可能是還沒睡醒。
或者，她其實現在是在做夢呢。
她現在回車子上再睡一覺。
醒來會發現，無事發生。
都是夢！
對，就是這樣！
快抓到車門把手的時候，感覺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慌了一下，車也不上了，下意識往遠處跑。
結果被他輕鬆揪了回來，堵在車門上。
“別跑啊，你跑什麽？”
顧秦心上的悸動還在加劇，剛剛聽到的話，恍惚間有點不真實。
他得再找她確認一下。
否則，他今天是走不掉了。
穆楚背靠車門，被他強勢逼近，心突突跳了好一會兒，強自鎮定下來。
她伸手，揪住顧秦的耳垂。
迎上他困惑的目光時，她指甲在他耳垂上掐了一把。
他嘶痛著擰了下眉：“幹嘛？”
穆楚收了手，不太確定地問了一遍：“疼的？”
“你以為呢？”顧秦覺得她反應有點意思，饒有興味地看著。
穆楚用剛才捏過他耳朵的手指無意識放在下唇點著，如夢初醒般琢磨：“看來，真的不是做夢啊。”
她剛剛，真的跟他說了那樣……羞人的話？
聽見她自己都不太確信的小嘀咕，顧秦直接笑了：“花花，你別不認賬啊。”
穆楚紅了臉，想說自己剛剛沒睡醒，身不由己。
但這樣好像會更矯情。
最後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看著他：“我沒有不認賬，我是怕你高興壞了，懷疑剛才事情的真實性，所以好心幫你驗證一下。你看，你剛剛耳朵疼了，不是做夢，我已經幫你確認過了。”
“原來是為了我呀。”他看著她，似笑非笑。
穆楚點頭：“不用感激。”
“所以——”
他雙臂撐在車上，將她整個人圈起來。
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蠱惑：“你現在確確實實，把自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我了？”
“哦。”她臉上已經不會做什麽表情了，一本正經，“大概可能，好像是這樣。”
做都做了，堅決不能輸了氣場，眨著眼看他：“恭喜，你有女朋友了，有沒有很高興？”
她這個表現，顧秦反而愣了。
他其實幻想過很多種她答應他的畫麵，卻怎麽也沒想過，會是今日這種。
還，挺特別的。
他緩緩執起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你摸摸這裏，就知道我高不高興了。”
急速律動的心跳順著手掌傳遞過來，穆楚偽裝出來的淡定，逐漸潰散。
她紅了臉，把手抽回來，聲音嬌軟很多，催促著：“你快走吧，要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趕不上就改簽。”
他現在滿心滿眼，隻剩下她，哪還顧得了旁的？
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耐心又溫柔。
穆楚低著頭：“那你不走，還想幹什麽？”
顧秦喉結微動，大拇指腹掃過她的唇瓣，聲音低啞又渾厚：“接吻行不行？”
穆楚愕然抬頭，往四周看。
機場的泊車區流量很大，顧秦的車雖然停在最角落，但時不時也會有人出沒。
“會被人看到的。”她小聲回了句。
見她沒有果斷地說不行，顧秦笑了下，直接打開後車門，拉著人進去。
車廂後座，穆楚看他關了車門，不自覺往角落裏縮了縮，緊張的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
“現在，沒人看見了。”顧秦拍拍兩人之間很大的空位，熾熱的眸子鎖著她，“你過來，咱們接個吻，慶祝一下。”
“……”
穆楚縮在角落沒動，覺得有必要提前問問，做好心理準備：“哪種接法？就碰一下嘴唇，還是伸舌頭那種？”
這仿佛是一個再正經不過的問題，她的眼睛裏澄澈幹淨，認真等著他回答。
顧秦卻有些愣了，一時失笑：“惜惜說你讀書讀傻了，腦回路跟別人不一樣。我今天，算是發現了。”
穆楚沒說話。
她其實就是緊張，一緊張容易胡說八道，不過腦子的那種，想什麽就說什麽，根本不管該不該說。
顧秦又拍拍旁邊的位置：“坐過來點，離我那麽遠幹什麽？”
穆楚不動，他自己坐過去，緊挨著她，將人堵在逼仄狹小的空間裏。
手臂穿過她後腰，將人抱住，掌心撐起她纖細的腰肢。
顧秦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是緊繃的。
“緊張了？”他問。
見她不說話，他半哄半挑豆地出聲，“不就接個吻嗎，別緊張，我不吃人。”
“我沒有緊張。”穆楚很正經的樣子，繼續不過腦子地胡扯八道，“我隻是覺得，咱們倆今天剛確定關係，伸舌頭應該不太好，進展的有點快，所以最好還是不要伸……”
顧秦被她搞得啼笑皆非，順著她的話說：“要不然，伸一下？就一下怎麽樣？”
“啊？”穆楚想了兩秒，“那你伸還是我伸？”
這也太可愛了！
顧秦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胸腔裏震出細碎的笑意，懶懶散散地，在車廂周圍蔓延。
他一笑，穆楚回了神。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隱約說了什麽不太正經的胡話。
伸……什麽玩意兒？
她端了很久的表情，一瞬間——
垮掉！
大腦迅速充血，臉頰、耳根甚至脖頸都在一瞬間，染上紅暈。
“我，我……”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迎上他噙滿笑意的鳳目，撲過去捂住他耳朵，“不是我說的，你剛剛出現幻聽了！”
她想起顧秦逮到她收沈燁的情書那次。
當時情急之下把情書說成情趣內衣，已經夠沒有底線了。
沒想到，她今天還能更沒下限！
穆楚羞極了，腦袋往他懷裏鑽，把自己藏起來。
她怎麽會有這毛病，大腦一放空就亂說話，太丟人了！
顧秦抱住她，怕她尷尬，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聲音放的溫柔：“其實我剛剛有點緊張，沒聽清你說了什麽。”
穆楚埋在他懷裏沒動靜。
隔了好久，她輕輕地喊：“哥哥。”
“嗯？”
她腦袋動了動，聲音含糊不清：“太丟人了，怎麽辦？”
顧秦蹭了蹭她的發頂，親昵地擁著她，安撫：“沒有，我們花花什麽樣哥哥都喜歡。”
又說：“你剛剛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臉紅害羞的就是哥哥了。那這樣的話，你想想自己是不是很厲害？”
仿佛有被安慰道，穆楚忽然抬了頭，下巴抵在他胸前，狐疑地問：“你說真的？”
“嗯，真的。”
穆楚眼珠滾動，把剛剛的事拋在一邊，很期待地看著他：“那你臉紅一個給我看看，我想看。”
顧秦：“……”
“快點呀。”穆楚扯著他晃，巴巴等著看他臉紅。
“花花。”顧秦指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啞聲提醒她，“我們倆進來是接吻的，你跑題了。”
他垂首，額頭蹭著她的前額，輕輕地呢喃：“你再亂說話，氣氛都被你打破了。”
穆楚：“……”
她終於安分下來，靜靜望著他靠近自己的那張臉。
他一張臉剛毅，丹鳳眼帶著迷人的深沉，黑瞳裏波濤暗湧，似有一種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彌足深陷。
穆楚漸漸什麽都忘了，目之所及，隻剩下他這個人。
無意識地，她雙臂勾在他的後頸，呢喃出聲：“哥哥……”
“在呢。”
顧秦低低應著，手掌扣住她的後腦，緩緩壓向那點朱唇。
溫柔又小心地吮了一下。
穆楚身形僵住，瞳孔驀地放大，似乎又忍不住想說話了，嚶嚀出聲。
他順勢席卷而入，將她未出口的話係數吞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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