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青壯聞言,一時之間,不由麵麵相覷。


    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被強行征收過來的,幾乎沒有自願的,整天沒日沒夜的幹活也就罷了,連飯菜都吃不飽,至於所謂的報酬,更是少之又少。


    更有甚者,稍有鬆懈,便會被看守棍棒相加。


    這哪裏是征收工人前來做事,分明就跟苦役一般,不僅毫無尊嚴可言,甚至都不把他們當人看。


    有人想逃,也有人反抗過,可是都徒勞無功。


    最終所換來的結果,無非是被打得半死,扔到後山喂狼,莫家隻手遮天,沒人敢說個“不”字。


    如今有人前來搭救,便猶如天神下凡一般,亦似黑暗中的光明,眾人心中既有些激動,同時又有些質疑,他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值不值得相信。


    “道長,其實在你們來之前,就曾來過兩位道長,隻不過他們被此處的統領帶上山莊了,至今杳無音訊,不知那兩位道長,是否與各位有關係?”


    此刻眾民工當中,一名赤膊壯漢走出來說道。


    “哦?那兩位都是我的師兄!”


    聞聽此言,王晏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哎呀!這可不得了!那莫家山莊之內,機關重重,更隱藏有不少打手,兩位道長就這麽被帶了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呀。”


    青年壯漢聽罷,麵色一變,不由為他們擔憂。


    “哼!若是這樣的歪瓜裂棗,想傷我師兄,他們還不夠資格!總而言之,莫家所做的惡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一定會為各位做主,諸位大可放心。”


    張端製住手中的那名官差,麵色微微冷笑。


    “諸位鄉親父老,不必害怕,這件事情就放心的交給我們,不瞞各位,我等都是嶗山弟子,專門除魔衛道,你們現在自由了,都趕緊回家去吧!”


    雲中流望向眾人,此刻也是一揮手,安撫道。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頓時一陣唏噓。


    “原來是嶗山的仙長,咱們大夥兒有救了。”


    “嶗山的威名我可聽說過,那可是連當今皇上都敬奉的仙門啊,嶗山的道長個個都是仙人!這麽些年了,遭天遣的莫家,報應可總算是來了啊!”


    “承蒙各位道長出手,救我等於水火之中,我等願意相信道長,希望道長能為我們除去一害。”


    一聽到嶗山弟子這幾個字,在場眾人,不由紛紛滿心的激動,自從嶗山被皇上封賞了以後,在民間的名氣,是愈發壯大,不少人都知道這個門派。


    “多謝道長搭救之恩。”


    “多謝了!”


    有人領頭帶動了氣氛,其餘的人,就算有不知道的,卻也跟著一道反了,畢竟他們遭受莫家的欺壓,著實太久了,積累在心中的怨氣,何等龐大。


    如今有人領頭,便如一團火一般,將他們胸中的怨氣徹底點燃,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扔下手中的工具,一邊道謝,一邊逃離此處。


    這幾位既然是存心來找莫家麻煩的,那麽一會兒勢必將會有一場大戰,生死相搏,那種層麵的大戰,他們這些普通人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


    為免殃及池魚,倒不如早早離去,少惹麻煩。


    “反了!反了!你們這些刁民竟然敢跑,等莫老爺到了,把你們一個個都抽筋拔骨,哎呦……”


    眼見得這麽多民工全都逃跑了,那名官差也是滿心的驚慌失措,他們看守不力,回去就是個死。


    隻是他話未說完,張端將手一鬆,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那官差一個狗吃屎,摔出了一丈開外。


    門牙摔掉兩顆,滿口是血,顯得十分的狼狽。


    “還敢猖狂,你身為朝廷官差,不知報效國家,造福百姓,卻反而做起了地方惡霸的狗腿子,倚仗權勢欺壓百姓,簡直罪無可恕,萬死難容!”


    張端怒目圓睜,指著他一通大罵,毫不留情。


    “好了!陳師兄他們已經去了山莊,我看咱們也趕緊趕過去吧,至於這升仙台,集聚陰穢煞氣之地,招鬼之所,留著也是個禍害,不如毀了好。”


    王晏說著,右掌凝聚出一道掌心雷,朝著那升仙台便轟了過去,“砰”的一聲大響,一股黑煙夾帶著滾滾煙塵,憑空升騰而起,升仙台支離破碎。


    不再去理會這些官差,五人縱身一躍,騰空飛起,直朝著莫家山莊飛去,眨眼之間便已經抵達。


    莫家山莊距離升仙台並不遠,也就三五裏路的樣子,隻不過山莊建在泥石嶺的深處,亦有繁茂的樹林阻隔,幾乎與外界隔絕,在這裏根本看不到。


    王晏他們身處於高空,俯瞰而下,泥石嶺的一切,自然瞞不過他們的雙眼,距離老遠,尚且能夠感應到一股龐大的妖氣衝天而起,可見絕不一般。


    五人降下雲頭,落到山莊門前,放眼望去,整座山莊一片殘敗不堪,似乎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


    大門已經徹底破碎,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彌漫開來,台階上躺著兩具死屍,而山莊裏麵,更是一片慘絕人寰,橫七數八的躺了不少屍體,血流成河。


    隻是絕大部分屍體,全都變成了幹屍,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幹了血,隻有一小部分死屍尚且完好。


    “有人嗎?陳師兄!”


    張端打量著周圍,放聲大喊。


    隻是除了他的回音,並沒有其他的什麽動靜,整座山莊之內,此刻是一片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看來師兄已經與他們交上手了!”


    王晏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家散開來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我就不信,整個莫家的人全都死完了!”


    雲中流一聲吩咐,眾師兄弟聽令,當即散開。


    他和王晏是此次論道大典的負責人,所以其他的師兄弟,路上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他們的指揮。


    嶗山可不會因為入門的前後來安排職位,隻會依照個人的能力大小來決定是否重用,能者居之。


    進入莊內,王晏從大堂開始搜索,穿過廂房,轉入後院,再到祠堂,最後輾轉來到了正院當中。


    其他的地方,相對而言不是那麽的亂,唯獨這院子裏麵,可謂是一片狼藉,樹植被連根拔起,到處都是深坑,隨處可見劍痕,可見打鬥極為慘烈。


    王晏在此處仔細的搜索了一圈,尋找線索。


    “嗯?這是什麽?”


    院子右側,一顆被斬斷的老槐樹橫倒在地,老槐樹的樹幹之上,置有一張古畫,古畫完全展露。


    之前還沒有注意到,如今目光掃視之下,心有感念,隻覺得這張古畫十分怪異,仿佛擁有著生命一般,內蘊無限生機,又好似暗藏著無窮的力量。


    王晏湊上前去,仔細打量,這張古畫不大,長約有一尺,寬不過六寸,外質看上去有些破舊,兩側的手柄為烏黑木質,手柄上刻有陰陽雙魚圖案。


    至於圖畫的內容,則是一幅山水畫。


    畫裏有山川、有河流、有草木、更有風雨雷電等自然景象,皆是栩栩如生,隻是唯獨沒有文字。


    王晏躬身垂首,想要仔細的研究一番。


    “師兄,我找到了個活人。”


    恰在此刻,一道聲音響起,王晏扭頭望去,隻見歐陽劍南引著一個年輕漢子,從側院走了出來。


    此人衣裳單薄,披頭散發,身上傷痕累累,不過麵貌看上去還算清秀,一雙眸子尚且內蘊靈氣。


    “這小子說是被莫家抓來的,就關在地牢裏,我想他或許會知道些什麽,所以就把他帶來了。”


    王晏將目光望向那人,邁步走將過去。


    “你是誰?這山莊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王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叫平和,是平家坡人氏,半個多月前,被莫懷文那畜生抓來,奪了我的寶物,還將我百般折磨,索性今日得幾位道長相救,真是不勝感激。”


    那男子拱手朝著王晏施了一禮,出言感謝道。


    “平和?你就是平和。”


    聽到這個名字,王晏感到十分熟悉,不禁打量起來,這不正是之前,土地爺與他說過的那人麽?


    “在下就是平和,怎麽道長認識我?”


    王晏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同時岔開了話題。


    “對了!莫家山莊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平和搖了搖頭,表示他對此也不是很清楚。


    “我一直被關在地牢,對於外麵的情況,實際上所知甚少,不過就在不久前,我曾聽看守我的人說起過,說是大敵當前,莫懷文讓他們都趕緊出去應戰,至於具體出了什麽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平和說完之後,望著周圍的場景,不由冷笑。


    “這莫家作惡多端,喪盡天良,想不到也會有今天,還真是老天開眼,莫家合該有此劫難啊!”


    見從他的口中問不出什麽,王晏索性也就作罷了,沒有再理會他,繼而再次研究起那副古畫來。


    “嗯?寶珠,我的寶珠!”


    忽然間,一旁的平和麵色一變,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他迅速的移動腳步,也來到了那幅古畫前。


    感應越來越強烈,胸前起伏不定,極為焦慮。


    與這蛟珠相伴了兩年,朝夕共處,早已是心有靈犀,隻要蛟珠散發神威,他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你剛才說什麽?”


    王晏同時也有所感應,並且心中還隱隱有了猜測,看來這幅古畫,絕非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我的寶珠被莫懷文所奪,也不知他以什麽方法,竟將這蛟龍丹珠禁錮起來,使我難以感覺到它的氣息,可是就在剛才,我真真切切的感應到了它的存在,好像就在這裏,可為何又什麽都沒有?”


    平和望著眼前的古畫,滿臉的詫異之色。


    “不!不是沒有,而是在這幅畫裏。”


    王晏的目光驟然堅毅起來,已然得出了定論。


    “什……什麽?”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平和,就連身側的歐陽劍南,也是麵露驚訝之色,當即湊上前來仔細觀望。


    “不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陳師兄他們與那莫家的妖孽,還有你的蛟珠,應該全都在這幅圖畫裏麵,隻是究竟該怎麽進去?卻是一個問題!”


    王晏伸手將古畫拿了起來,大膽的做出推測。


    “歐陽師弟,你去把其他師兄弟請來。”


    一聲令下,歐陽劍南不敢違抗,忙轉身離去。


    這幅古畫太過於神秘,以至於他堂堂人仙,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敢輕舉妄動,倒不如將其他師兄弟叫來,一起研究研究,或許能有所突破。


    “區區一副圖畫,怎麽可能裝得下人呢?”


    平和沒有真正的修行過,他的能力,都是蛟龍的蛟珠所給予的,並且對於這些神異之事,也並不是十分了解,圖畫裏麵能藏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不了解並不奇怪,但王晏何等人也,一介人仙,不敢說是百曉生,可領悟能力卻是非同凡響。


    何況之前土地爺就曾提醒過他,說那金蝙蝠擁有一件寶物,威力無比,有些像是仙家法寶,隻是具體是什麽法寶,土地爺也不清楚,因為他也隻是見這妖物施展過一次,法寶的真麵目,並未看清。


    因為當時那件法寶施展之時,是籠罩在一團強烈的金光之內的,土地爺道行不夠,又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的觀望,饒是如此,亦被餘威所撼。


    這張古畫看上去很不起眼,而且還有些殘破,製作粗糙,凡人肉眼凡胎,很難看出其中的奧妙。


    便是王晏,一開始也沒有特別的去注意。


    想想上古至寶山河社稷圖,裏麵自成一方天地,內養天人,可化生萬物,乃女媧娘娘之法寶。


    如今眼前的這幅古畫,在王晏看來,絕不可能是如此至寶,畢竟山河社稷圖,後來被女媧娘娘賜予楊戩,以收複梅山七怪所用,現在應存留於楊戩手中,絕不可能被區區一個老妖,便隨意的盜出。


    王晏全神貫注,打量著圖畫上的一草一木,雙手持著木柄,不經意間,拇指按上了木柄上的太極圖案,猛然間心生異狀,這太極圖案竟有所感應。


    王晏心有所感,一絲元氣注如其上,隻見原本聚攏在一起的陰陽兩麵,此刻竟然緩緩的分開了。


    就好像一把原本鎖住了的鎖,忽然間被鑰匙打開了一般,推開大門,一個嶄新的世界顯現而出。


    古畫迸發出一股極為耀眼的光芒,同時周圍飛沙走石,狂風大作,畫中憑空生出一道漩渦,將王晏以及平和兩人籠罩其間,一股極其強悍的吸引之力傳出,兩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吸入了圖畫之中。


    “啪嗒!”


    一聲輕響,光芒盡散,古畫掉落到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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