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月,天氣愈發炎熱。


    保安堂,大堂中央,曹誠姐弟立於門前,身上負著包袱,麵朝王晏許仙等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承蒙道長出手相救,許官人收留,一連叨擾數日,此份恩情李某銘記於心,他日定當圖報。”


    曹誠的姐夫李三,神態謙卑,躬身施禮。


    “李公子客氣了,醫者,救死扶傷是為本分,何況你們也沒有白住,談不上什麽圖報不圖報!”


    許仙麵帶微笑,拱手還了一禮。


    在這兒住了這麽久,李三的病症已經痊愈,三人想著投親,所以幹脆便向他們辭行,奔赴餘杭。


    “李公子,聽說南越叛軍,不日就要打到餘杭了,城裏的人往外逃還來不及,你們為何又非要去呢?萬一碰上戰亂兵險,那豈不是羊入虎口麽?”


    王晏打量著這三人,好心出言提醒了一番。


    “說得是啊!三位莫非就沒有別的親戚了?若實在不濟,不如留下來,繼續在我保安堂安身?”


    許仙聞言,想起姐姐姐夫,心中也有些憂慮。


    曹姝曹誠二姐弟,齊齊搖了搖頭,唯有李三垂首不語,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抬頭朝他們說道。


    “二位的好意,我等心領了,不論餘杭府的形勢如何,我等都得去看看,眼下這是我們唯一的親人了,隻有見到他們無恙,我們也才能夠心安。”


    見他們去意已決,王晏也不好再強行挽留。


    “既然如此,那三位一路順風,萬事小心。”


    “告辭了!”


    曹誠三人齊齊見禮,隨即便欲邁步離開。


    “無妨!貧道送送你們吧!”


    王晏麵帶微笑,緊接著隨同三人沿路而去。


    曹誠三人隻以為對方好客熱情,故而也就沒有再推遲,殊不知他們剛剛離開,暗中忽然躥出幾個大漢,一番交頭接耳,鬼鬼祟祟,跟蹤他們而去。


    王晏一路相送,直送出城去二裏開外,此時周圍是一片開闊地,兩側雜草叢生,矗立不少巨石。


    正所謂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待得三人遠去之後,王晏屹立原地,打量著四麵八方,微微冷笑。


    “都出來吧!何必躲躲藏藏?”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安靜,並無風吹草動。


    “哼!看來是不給貧道麵子啊!”


    王晏一聲冷哼,驟然出手,元氣灌注於右手掌心,猛然朝著左側一塊巨石轟去,隻聽“砰”的一聲炸響,巨石立時粉碎,石後的兩人當場被炸出。


    這兩人一經現身,藏於後方灌木之內的兩名大漢,心知早已被發覺多時,索性自灌木當中躍出。


    總共四名大漢,身上皆配了長劍,一身灰黑色裝束,行走之間氣勢不俗,直朝著王晏圍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跟著我等究竟意欲何為?”


    王晏的目光從四人身上一掃而過,沉聲問道。


    “你沒機會知道了!”


    為首一名壯漢斥喝一聲,緊接著拔劍刺來。


    陡見此幕,王晏心中暗自忖度,看來他們是衝著自己來的,不過就憑這幾個歪瓜裂棗,便想殺自己,未免也太過於天真了,因此完全不放在心上。


    這四人行跡可疑,王晏昨日便已經有所察覺了,他們數次在保安堂附近轉悠,而且王晏在感應之下,發現這四人身兼邪煞之氣,不是普通人等。


    隻因搞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也不知是奔著誰來的,況且尚未危及到保安堂,王晏便想靜待一時。


    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倘若真與那黑袍番僧有關,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直搗對方的老巢。


    故而當時,他便沒有出手,怎奈今日一早,曹誠姐弟辭行之時,他們再度出現,並且帶了兵刃。


    一來王晏怕他們對曹誠姐弟不利,二來自己也想弄清楚其中的緣由,因此便一路護送他們出城。


    沒想到這四個人,果然繼續跟蹤他們而去。


    “不自量力,螳臂當車!”


    麵對那人刺來了一劍,王晏根本不擋不避。


    “鐺!”


    一道清脆的響聲,長劍刺在王晏胸前,雖然衣服被刺破,無奈卻難以透過皮質,好似刺在玄鐵之上,長劍當即應聲而斷,那人虎口也被震得劇痛。


    壯漢麵露驚愕之色,望向王晏,猶如見鬼。


    王晏伸手之間,揪住他的衣領,一把便將他提了起來,右手緊緊攥拳,照著小腹就是一拳轟出。


    壯漢心驚之下,棄劍回臂,試圖抵擋。


    “噗……”


    壯漢噴出一大口鮮血,雙臂骨骼瞬間碎裂。


    “擋?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擋得住麽?”


    王晏鬆手將他丟開,那壯漢癱軟倒地,鮮血不斷的從口鼻當中溢出,隻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


    其餘三人見狀,一時之間,不由麵麵相覷。


    “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什麽人?意欲何為?”


    王晏繼而望向那三人,目光冷峻,恰似閻羅。


    “快!快!叫人!”


    當中一人反應過來,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顫顫巍巍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竹筒,便俗朝天拉響。


    隻是他的手尚未觸碰到引線,一柄長劍,早已經懸停在了他的咽喉之前,劍光乍閃,寒氣逼人。


    不知何時,他腰間的配劍已經出鞘,並且被眼前之人持在手中,一雙眸子緊盯自己,威壓駭人。


    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他的雙手僵在半空。


    “撲咚……”


    “道長饒命,道長饒命啊!”


    另外兩人整齊劃一,跪倒在地,不住磕頭求饒。


    “我說!我什麽都說!我們是陰山……”


    話剛出口,三人的心胸莫名其妙,驟然絞痛起來,緊接著口噴黑血,往後倒了下去,氣絕身亡。


    “嗯?”


    這一幕,使得王晏大惑不解,他連忙蹲下,伸手按在一人胸口之上,元氣注入,探知他的全身。


    兩個呼吸的功夫,掌勢一拍,一隻極其細小的黑色甲蟲,自他的右鼻孔中鑽了出來,迅速逃竄。


    “蠱蟲!”


    王晏眼見得這隻甲蟲,一語道破了它的身份。


    拈指一彈,一道金光射中蠱蟲,頓時爆裂。


    此情此景,顯然是有人在幕後操縱他們,想想自己素來不曾與人結怨,除了那個黑袍番僧以外。


    若真有人故意針對自己,番僧的可能性最大。


    正思忖間,眼角餘光一瞥,見到那人的衣服裏麵,似乎繪製有一道圖案,乍看上去十分的眼熟。


    王晏伸手將那人外麵的衣服扒開,露出裏麵一件道服,道服之上的圖案,正是一頭閉眼的窮奇。


    “國師門人,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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