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巡查,許仙當即將娘子以及王晏等人叫了出來,自己的身份來曆姓名,各自登記在冊,尤其他們幾乎都是外地而來,須得出示證明以證清白。


    許仙是從餘杭發配至此,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關於他的記錄,衙門裏就有公文,倒也無需擔心。


    至於王晏,躋身道門數十年,亦有道籙為證。


    不過當他聽說此事之後,心中未免有些唏噓。


    如今又非盛世,到處戰火連天,皇帝老兒不在京城好好待著,反倒是南下巡遊,這不合常理呀!


    天下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這時候離了京城這個保護圈,到處亂逛,豈不是自己嫌自己的命長?


    想想古往今來的帝王,巡遊天下,不是在天下一統之時,就是盛世和平之際,明地裏是宣揚皇室威嚴,彰顯大國風範,可暗中皆有著自己的目的。


    便如當年的始皇帝,統一六國之後,曾經五次巡遊,行程那是何其遼闊,所到之處,萬民朝拜。


    後人曾有猜測,說他其實是為了尋找長生不老藥,宣揚國威是一方麵,尋仙訪道才是緣由所在。


    當今大盛王朝的皇帝,不是也在祈求長生麽?


    如此想來,他此次巡遊,隻怕沒有那麽簡單。


    公差登記完畢之後,緊接著便告辭離去了,還有很多戶數等著他們去巡查,可謂是公務繁忙啊!


    經過這幾天的精心調養,曹誠的姐夫身體已經大好,得知是王晏出手相救,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此人姓趙,家中排行老三,人皆稱他為趙三。


    他自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生來就這麽叫,說是賤名好養活,關於大名字號什麽的,卻是沒有。


    但是在王晏眼中看來,總感覺此人出身非同尋常,而且他似乎並不愛說話,甚至於都很少出門。


    如此貴氣纏身之人,說是窮苦百姓,能夠瞞得了別人,王晏卻無論如何也不信,隻是對方既然不願意透露,他也總不好強行盤問,隻能順勢而為。


    望氣之術,王晏隻學了些皮毛,對於凡人,能夠通過頂上之氣,預測出吉凶禍福,而且還尚不精細,像白素貞這等修行中人,便什麽也看不透了。


    望氣術終究不比卜算之術,卜算之術要更加的複雜,通過生辰八字,能夠將人的命格算得精確無比,而望氣術就不同了,何況這門術法王晏還不精通,目前隻能預測個大概,可是對他而言也足矣!


    當今天子巡遊的消息,轉眼間便傳遍了整座姑蘇府,大小官吏絲毫不敢懈怠,好一番肅清整治。


    民間百姓,雖也有翹首以待的,但大部分窮苦人家,對此卻是嗤之以鼻,甚至還有心中大罵的。


    隻是在地方官吏的號召之下,無奈何,隻能配合,哪怕窮得叮當響,也要裝出衣食無憂的樣子。


    根據前方線報來看,天子龍輦,最多五日便會抵達此處,先行官早已經通知府縣官員,做好迎接準備,稍有不妥之處,責罰事小,殺頭抄家事大。


    ……


    金山寺。


    金山寺位於鎮江西北的金山之上,始建於東晉,其布局依山就勢,使山與佛寺幾乎融為一體。


    此乃千年古刹,寺內僧眾諸多,聲名遠揚。


    皇帝巡遊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他們這裏,不過佛門中人,六根清淨,倒也沒有僧人會去在意。


    金山寺住持慧能大師,今已百歲光景,門下弟子雖多,但是真正能令他滿意的,僅僅隻有一人。


    那便是大弟子法海,現為寺中藏經閣禪師。


    法海修行二十八載,曾有際遇,得金山寺師祖遺寶舍利子,身懷百年修為,且為人正派,斬妖除魔,濟世渡人,素有功德,隻是心性尚有些不穩。


    這也是慧能方丈憂心之處,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若不能把持自己的心性,很容易墮入魔道。


    不過其他方麵,卻是他所傳授的弟子當中,最為出色的,隻差心性磨練,修成正果的機會很大。


    這些年外出遊曆數次,一年前回寺,受任藏經閣禪師一職,自此就一直在山上,也沒有再出去。


    金山寺後山,有一片紫竹林。


    紫竹林很幽靜,也很寬敞,周圍立有石柱,隱隱能夠聽到佛寺鍾聲,微風拂來,竹葉簌簌飄落。


    這日清晨時分,法海一身白色僧袍,端坐於紫竹林中參禪修行,師祖上百年道行凝聚而成的舍利子,效用何等非凡,對於修行那是百益而無一害。


    借助這一顆舍利子,再加上本身天賦異稟,至今他的修為已是登峰造極,移山倒海,不在話下。


    參禪了一個時辰,驀然之間,心緒一陣不寧,隻感覺一股極重的煞氣襲來,法海猛然睜開雙目。


    “何方妖孽?竟敢侵入佛門聖地!”


    法海整個身形驟然彈射而起,感應到確切的方位,手中拂塵猛然揮出,一道金光頓時打將過去。


    “轟……”


    憑空一聲炸響,一道黑影頓時現身而出。


    “哈哈哈哈!法海,咱們可好久沒見了!”


    法海定睛一看,來者一身黑袍,手持禪杖,頭頂剃光,兩旁留了長發,耳有鐵環,乃是個番僧。


    “妖僧是你!貧僧可尋了你許久,想不到今日竟然膽敢闖入我佛門聖地,莫不是上門來送死?”


    法海麵色一沉,不怒之威,拂塵指向對方。


    當年寧安縣孩童一案,他曾與這番僧交過手,當時想著為佛門清理門戶,一路追殺,追了他足有上千裏路,可這番僧狡猾異常,還是讓他給逃了。


    後來久而久之,這件事情也就淡了,不過他卻從未忘記,總想著倘若再次碰見,定要送他歸西。


    “哼!法海,本座與你本無仇怨,何苦不死不休,硬生生追殺了我上千裏路,重創於本座,當年之恥,本座可是時常記在心中,從不敢忘懷啊!”


    黑袍番僧也是滿臉怒氣,咬牙切齒的道。


    “哦!這麽說來,你是要找貧僧報仇了。”


    法海對此不以為然,言語之間顯得十分不屑。


    “你說對了!不妨告訴你,本座就在鎮江城,而且叫了朋友,設下天羅地網,你若真有膽量,大可以來闖上一闖,不然鎮江城的百姓,哼哼……”


    黑袍番僧嘴角一揚,露出一道邪惡的笑容。


    “你們這幫妖人,可知威脅貧僧,會有什麽樣的後果?管你有多少同黨,貧僧今日先收了你!”


    法海怒喝一聲,身形一縱,拂塵猛然卷出。


    “大威天龍,金剛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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