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一身青色衣裳十分破舊,發髻也是亂糟糟的,不過麵容較好,此刻眼巴巴的望向王晏,哭得是梨花帶雨。


    王晏感應到這女子的氣息不俗,隻是卻探查不出來是什麽,總之不是妖氣,它比妖氣更為高尚。


    “福生無量天尊,姑娘是誰?為何會招惹到這幫水妖?”


    王晏心頭又驚又疑,不禁出言詢問道。


    “道長容稟,三娘本是洞庭龍宮的三公主,七年前遠嫁涇河龍王的二兒子河伯,怪隻怪三娘糊塗,不曾識得這河伯的真麵目,自從我過門之後,河伯全然不顧夫妻情分,終日在外麵沾花惹草,放蕩取樂,我好心規勸,反遭他謾罵毒打!”


    “三娘氣不過,便去懇求公婆,怎奈公婆溺愛兒子,對此不僅不加以管束,反而誣陷我不守婦道,抽去我的龍髓,致使我法力全失,並將我囚於這涇河兩岸牧羊,日夜遭受風吹雨打之苦。”


    女子一邊說,一邊哭泣,顯得十分淒慘。


    “道長所看到的羊,也並非是俗世之羊,此乃‘雨工’,用以涇河一帶行雲布雨,倘若是餓得瘦了,罪責也會歸咎於三娘頭上,更免不了一頓責罰!”


    “也許是天可憐見,前些日子,有位秀才相公路經此處,同情三娘的遭遇,願為三娘傳送書信回鄉,隻是這個消息,不知如何泄露而出,那河伯為了防止書信傳回洞庭龍宮,派出夜叉前去追殺柳公子,又派蝦兵蟹將上岸,虐待於我,所幸道長出手相救,還請道長大發慈悲,救柳公子於水火。”


    聽到這裏,王晏的心中已然明白過來。


    柳毅傳書!


    這麽經典的民間故事,他自然聽過。


    下山之前,師父就對他說起過,他所碰上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對道途有著影響。


    自己想著前往黎山,去看看娘子,如今卻好巧不巧的碰上了這麽一件事,萬事萬物,皆由緣定。


    如果隻是尋常的事件,他順手就給解決了,怎奈此事涉及水族龍族,他不得不謹慎考慮。


    “道長!三娘知道,道長身為修道中人,不便於直接插手水族之事,三娘隻求您能救救柳公子,他一片好心為我傳書,我又怎能讓他因為我而喪命呢?道長神通廣大,普度眾生,若能施以援手,我洞庭水族對道長定當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見王晏麵色漠然,龍女三娘不禁再度拜求道。


    此人有能力能夠救她,對付夜叉自然是不在話下,柳公子的性命與她的自由,可就全係於此了。


    王晏思索了一會兒,微微一歎,上前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罷了!既然讓貧道在此刻遇上了你,也算是你我有緣,你所說的柳公子,現往何處去了?”


    一見王晏答應了下來,龍女三娘滿心激動,連聲道謝,說著又要給他跪下,好在王晏將她攔住。


    “道長大恩,三娘他日必有回報!那位柳公子名喚柳毅,麵容白淨,做書生打扮,騎了一頭白額老驢,前日啟程,沿涇河之下往鄴縣而去。”


    了解了柳毅的相貌特征以及前往方向,王晏點了點頭,讓她放寬心,自己會沿途多加注意的。


    至於龍女三娘,她讓王晏不用擔心自己,不管怎麽說,自己終究還是洞庭龍宮的三公主,身份擺在這裏,涇河龍族還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王晏駕起雲霧,當即沿著涇河之下直追而去。


    王晏剛走,涇河之中一陣水浪滔天,回去報信的蝦兵蟹將,此刻在河伯的引領之下,上得岸來。


    那河伯一身白袍,手持折扇,麵容帶了幾分瀟灑,身後一眾夜叉水將,身旁則另跟著兩名女子。


    “好你個賤貨,竟敢聯合外人來對抗於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裏。”


    河伯滿臉的怒氣,折扇一揮,一道藍光射出,龍女三娘根本毫無反抗的餘地,當場被擊飛數丈。


    “說,那道士呢?”


    河伯目光陰沉,盯著她沉聲問道。


    “隻不過是一雲遊道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已經將他打發走了。”


    三娘冷漠的回了一句。


    “哼!算他命好!來人,將這賤女人給我押回龍宮,好生伺候著。”


    語畢,身後蝦兵蟹將上前,將龍女死死押製住。


    龍女嘴角帶血,咬牙切齒,隻是滿目怨恨的望向他,並不再多說一句話。


    “殿下,咱們現在怎麽辦?如果真讓那凡人把消息帶回了洞庭龍宮,咱們可不好交代呀!”


    身側一名蝦兵上身,麵色紅潤,頭戴一頂高帽,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在河伯的耳邊提醒道。


    “放心!他走不到洞庭龍宮的!”


    河伯冷冷哼了一聲,隨即聲色俱厲的道。


    “傳我的命令,發布涇河水族追殺令,之前不是說有人見過那凡人麽?畫好他的畫像一並散發出去,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見到此人,格殺勿論。”


    “是!”


    蝦兵拱手抱拳,畢恭畢敬!


    涇河支流渠水遍布燕趙齊楚,加之流入的湖泊河道,隻要他沒有走出這個範圍,都能夠探查到。


    比起東海的五湖四海追殺令,也是毫不遜色。


    話說王晏身在空中,沿路而飛,目光時刻注意著下方,碰到人多的地方,則會降下雲頭仔細觀察。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盡力去找,如果能夠找到自然最好,找不到的話,也隻能算是對方命有此劫。


    畢竟天下之大,哪怕明知道對方經過的路徑,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並非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涇河水族就不同了,這個範圍之內,隻要有河流湖泊,遠一些的,隻要涇河的水流到了那裏,不管是小魚小蝦,還是其他水族生物,依照畫像見到了柳毅,便能第一時間將信息通報到涇河龍宮。


    一個人找和一群人找,那差別還是挺大的。


    根據龍女三娘所言,柳毅前天才出發,騎著的又是一頭老驢子,想來跑得不快,應該走不遠。


    所以王晏駕雲也是很慢,一路上沒有見到相似之人,他便會下到地麵,向沿途的客棧驛館打聽。


    柳毅傳書之經典美談,王晏不僅聽老人們講過,戲曲中也曾見過,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能夠參與到其中。


    他現在倒不擔心自己找不找得到人,他擔心的是柳毅已經被那夜叉所殺,到時候他傳不了信,龍女三娘勢必要飽受折磨。


    而自己若是前往傳信,就等於直接插手了此事,與涇河水族結怨事小,就怕到時候弄得裏外不是人,那才是真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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