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了午飯,王晏將兔子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求道經曆,一五一十的全都向她敘述了一遍。


    聽聞相公已經學得仙術歸來,許鳶一開始本有些不信,直到王晏為她演示了一番小法術,驚得她瞠目結舌,這才堅信不疑,同時也為他感到高興。


    如今的他,與三年前的那個紈絝書生相比,已是全然不同,看來這三年的道觀生涯並沒有白待!


    以前的王七雖然貪吃貪玩,不過對待妻子卻是極好,夫妻的情分也很深厚,許多人都羨慕不來。


    將自身的經曆大概講述了一遍之後,王晏繼而又向她詢問起家中的情況。


    與信中提到的差不多,王家的兄弟姐妹們,現在依然還在為繼承人的事情而吵鬧糾結。


    王晏如今入道修行,對於家產之事倒是不怎麽在意,在他看來,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就足夠了,黃白財帛,終究隻是身外之物。


    至於發小鐵柱,聽她所言,在自己離開家後不久,這小子就跟了一幫強盜混跡,打家劫舍不說,甚至還鬧出了人命,最後被官府所擒,砍了腦袋。


    留下老母妻女三人相依為命,劉大娘受了刺激,自那時起就變得瘋瘋癲癲,唯一的一個女兒才六歲,全靠妻子在外做工,才能勉強補貼家用。


    街坊四鄰見其可憐,平日裏也會幫襯一二。


    聽完之後,王晏也是不禁微微歎息,時也命也,上天早有安排,又豈是人力所能逆轉的?


    劉大娘的病拖了太久了,加上年紀也大了,僅憑他現在的修為,連內視他人的體質結構都做不到,自然不敢輕易的下手施救。


    畢竟人的腦部神經錯綜複雜,稍有不慎,便很可能會給予致命的一擊。


    下午未時五刻,六姐王小蝶踏入了王家小院的門檻,她見許鳶一去許久不歸,心中有些擔擾,因此便特意出來尋找。


    入門見了王晏,心中先是一驚,隨即上前揪著他耳朵就是一頓大罵。


    說他這一走三年,丟下妻子不管,家也不顧,也沒個書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在外麵了呢!


    王晏默默承受,既不還口,也不還手。


    這位六姐要長他三歲,打小就疼他,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著他,哪怕犯了錯被老爹教訓,第一個求情的也都會是六姐。


    這幾年來如果沒有她的幫襯,難以想象,許鳶該如何過得下去!


    所以六姐責罵他,理所應當,他心甘情願承受。


    如此直到許鳶上前勸解,六姐這才忿忿不平的鬆開了手,胸中的氣也漸漸消了大半。


    不管怎麽樣,這人終究是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修行,就是陪著妻子四處遊玩,三年的等候,對於一名女子來說,實在是太苦了,他必須得好好補償回來。


    想想王寶釧為薛平貴苦守寒窯十八載,這個時代的女子,對於心裏認定的真愛之人,極大多數,哪怕到死也會苦等,可謂是忠烈非凡。


    她們對於情愛的執著,非一般人所能夠理解。


    在此期間,王晏又到六姐的府上住了幾天,特別感謝她們對鳶兒的照顧,大哥府上也回去探望了一番,不過見他們熱情不高,所以隻待了兩個時辰就走了。


    其餘的兄弟姐妹太雜,有的甚至不住在城裏,王晏也就沒有逐一的去拜訪。


    一晃半月,如今已是四月中旬。


    這日清晨,天才剛亮,許鳶就早早的起床,梳洗完畢,做好了早飯,又將一些香燭果品放到了一個竹籃裏,一切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王晏從修行中醒來,於大堂中用罷了早飯,片刻之後,六姐與姐夫相繼上門,衣著光鮮亮麗,滿麵笑容,顯得十分歡喜。


    今日是四月十七,也是金花娘娘的誕辰,城裏一會兒將會舉行廟會,所以他們特地前來相邀,趁著這個機會,一家人正好出去熱鬧一番。


    金花娘娘在本縣向來十分靈驗,送子送雨,有求必應,所以她的誕辰,自然是十分隆重的。


    六姐和姐夫兩人,成婚至今,膝下無子,故而也是想趁機前去拜祭一番,以望能夠早生貴子。


    至於許鳶,說是跟著去湊湊熱鬧,順便求金花娘保佑他們一家身體健康,無病無災,平平安安。


    最後甚至直接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竹籃,使得王晏驚愕不已。


    另外這話聽著,他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這金花娘娘,主管送子送雨還不夠累麽?什麽時候把保生大帝的活也給搶過來了!


    不過她都已經準備好了,顯然是早有此意,姐姐姐夫兩人親自上門,總不好不給麵子,當下也隻好答應了下來。


    一切準備完畢,四人自五柳巷出發,直往縣城以南走去。


    相較以往,今天的街道上十分熱鬧,不少善男信女挎著竹籃,竹籃裏擺著香燭供品,言笑晏晏。


    金花娘娘的廟宇在城南長樂街,此刻的廟宇周圍,大紅燈籠高掛,對聯橫飛,賣貨的、算卦的、雜耍的、唱戲的等等,聚集了各類三教九流的人物,鑼鼓喧天,一片繁華。


    至於這整條街,就更不用多說了,一隊舞獅的徑直前行,當中跟著踩高蹺的,全都帶了臉譜,一些小屁孩甩著鞭炮,跟在後麵簇擁著又吵又鬧。


    抵達了金花娘娘廟,四人入內上罷了香,拜祭過後,六姐提議,說是在周圍逛上一逛,好好的遊玩一番,順便看有沒有什麽需要買的。


    由於人多擁擠,漸漸的王晏就和六姐姐夫他們走散了,好在這兩人又不是小孩子,也用不著他去操心。


    故而王晏隻是緊緊的跟在許鳶身邊,將她看好便足矣!


    殊不知在此期間,六姐夫和妻子也被人流衝散,眼下舉目四顧,卻連道人影子都沒見著。


    王晏的這位六姐夫姓於,名任俠,長相普普通通,讀過幾年書,後來發現沒這個天賦,索性就跟著家裏去經商了,幾年下來,倒是收益頗豐。


    此人性格和善,對妻子也極為溺愛,一般家中的事情,都會聽從妻子的建議。


    沿著原路返回,邊走邊尋找妻子的蹤影,雖然不擔心她會走失,但是廟會上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萬一遇上壞人吃了虧,那可就不好了。


    “這位相公且請留步。”


    於任俠正自走著,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扭頭望去,隻見右側擺著一處卦攤,攤子裏一名算命道人奔將出來,直接攔在了他的身前。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大禍呀!簡直是大禍臨頭啊!”


    那道人一邊打量著他,一邊無奈的搖頭。


    “這位相公,可否讓貧道為你算上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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