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台。


    陳良和克雷奇相對而坐。


    中間的小桌上擺著正宗的青花瓷杯,以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紫砂壺。


    “克雷奇先生,你喜歡喝茶?”


    沒錯。


    杯子裏裝的是正宗的東方老茶。


    這讓陳良不禁感到非常意外。


    實話實說,茶葉雖然算是東方的特產,但就算他都不覺得茶有多好喝。


    就算偶爾去茶館坐坐,那也隻是附庸風雅。


    就和不會喝酒的人永遠不會覺得酒好喝一樣。


    或許是還沒到那個年紀,也或許他還沒有習慣。


    “最開始覺得挺難喝的,但多嚐了幾次,卻發現了它的與眾不同。就像生活,苦與澀才是主旋律,不管願不願意,人終究會慢慢適應,然後逐漸的喜歡上它。”


    陳良笑著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真知灼見。”


    對這樣的馬屁視若無睹,克雷奇輕輕摩擦著茶杯,扭頭看向遠方海天交際的風景。


    “你和薇拉,發展到哪一步了?”


    陳良倒不覺得尷尬,沉默了下,也沒說隻是普通朋友的混賬話,委婉道:“克雷奇先生,我和薇拉的關係或許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我問過女傭。”


    克雷奇麵無波瀾,看不出喜怒。


    “你們似乎並沒有住在一起?”


    陳良啞然,終於知道剛才對方回來,和女傭的短暫溝通究竟是聊了什麽。


    或許西方人比較開放,但在東方,即使真的隻是情侶,在第一次在對方長輩家裏留宿的情況下,肯定也是不好意思同床共枕的。


    “你膽子真的很大。”


    克雷奇手指緩緩摩擦著茶杯,視線從遠方移了過來。


    “薇拉敢來找我也就罷了,可是你居然也敢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麵對陳良,他頭一次露出笑容,危險而又玩味。


    “要知道,這裏用來處理屍體,再合適不過了。隻要把屍體往下麵一扔,一個浪花過後馬上就會被衝走,然後被魚啃**光?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陳良麵不改色。


    “克雷奇先生,你如果真想殺我?就不會和我說這些了。”


    “你就這麽自信?”


    克雷奇眼神深沉的盯著他。


    “或許薇拉和你做過什麽保證,但是你應該明白,薇拉現在自身難保,而且她也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陳良神色平靜,低頭喝了口茶。


    “克雷奇先生?你即使真的殺了我?我想你也肯定不會把我的屍體扔下海。”


    “噢?”


    克雷奇挑了挑眉,


    “那你覺得?我會怎麽做?”


    “很簡單,無非就是拿我的屍體去和梅利莎邀功。”


    陳良從容不迫?像是一個局外人。


    “抱歉,或許用邀功這個字眼不太合適,但是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的屍體發揮出最大價值?不是嗎。”


    克雷奇沉默不語?眼神閃動。


    “我死了?克雷奇先生接下來就可以協助梅利莎篡改遺囑,甚至想各種理由?強行宣布遺囑無效?可是再然後呢?”


    坐在幾百米的懸崖上?陳良不急不緩道:“在我們東方有句古話?伴君如伴虎。即使我死了?這件事依然會是一個不能見光的秘密,知情的薇拉肯定也得被處理掉?或者柔和一點,被軟禁起來。可是薇拉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克雷奇先生?你又能確定自己能夠左右梅利莎的想法嗎?”


    “你知道了這個秘密,就當於捏住了她的把柄?哪怕你幫了她,她依然會如鯁在喉,寢食難安。其實設身處地的設想一下,就可以知道她會怎麽做了。”


    “克雷奇先生,我並不是威脅恐嚇,你如果殺了我,其實同時也是在給自己掘墳墓,畢竟這世上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很精彩的演講。”


    克雷奇笑了笑,“你就是憑借這份口才,害得薇拉被逐出家族的嗎?”


    陳良莞爾。


    “事實上,是薇拉主動找的我,不得不承認,我很佩服她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放棄目前的安逸生活,去為未來的危機冒險的。”


    “未來的危機?”


    克雷奇仿佛沒有聽出他的意有所指,喝著茶,沉靜道:“看來,你並不了解薇拉。”


    陳良看著他。


    “你覺得,薇拉對於梅利莎的恨,完全隻是出於嫉妒?”


    克雷奇搖頭。


    “她是說過梅利莎的不少壞話,但是梅利莎的心眼也不會如此狹隘。隻要她乖巧一點,梅利莎不大可能會找她麻煩,她之所以如此不顧一切,不惜冒殺身之禍,都是為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


    其實陳良也覺得奇怪,那妞確實從來沒提過自己的雙親。


    “眾所周知,我們沃德家族是靠礦產發家,直到現在,礦產依然是我們的重要產業。薇拉的父母曾經就是被派去南非監管一個新發現的礦區,結果當地發生了武裝暴動,雖然最後暴動被鎮壓,但是她的父母卻也沒能回來。”


    “我記得,那時候她才八歲。”


    陳良默然。


    這麽說來,那尤物不是比自己還悲慘了?


    這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難怪有時候她處理事情的方式那麽瘋癲、甚至是瘋狂。


    “現在,你應該能夠理解了。我知道,關於父母的事,她似乎早已經忘了,可實際上,在心裏她肯定還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是死於意外,但她應該把父母的死怪在了整個家族、乃至現在的梅利莎頭上。”


    “克雷奇先生,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種時候,沒必要再拐彎抹角了,


    陳良直接道出困惑。


    “我和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把薇拉當作利用工具,那丫頭雖然聰明,但是仇恨往往能夠蒙蔽人的雙眼。”


    克雷奇盯著他,眼神銳利。


    “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假如有人把她當工具,我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保證。”


    貌似被威脅的陳良不慍不怒,有感而發。


    “克雷奇先生,你是一位好叔叔。”


    “不敢當,隻是誰也不想自己死後,被人指責是一個動物,不是嗎。”


    兩個不同年齡層的男人對視一眼,竟然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氣氛和諧,近乎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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