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董,我覺得,小懲大誡一番也就夠了,一個季度的獎金,已經算是個教訓了,這檢討信,我看就不必寫了吧。”


    從段錚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劉勤有些憂慮的看向陳良建議道。


    他當然不是改變了立場。


    隻是以段錚的個性,讓他寫檢討,這簡直和要殺了他差不多,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拒不配合,然後雙方徹底撕破臉。


    站在一名股東的角度,劉勤自然不願意看到事態進入那種極端的地步。


    “難道我讓他寫檢討,不算是小懲大誡嗎?”


    陳良若無其事的反問。


    “可是,陳董,他再怎麽說,也是段董的兒子,讓他寫檢討,然後通告全公司,他肯定放不下麵子。”


    猶豫了下,劉勤還是說出了心裏的最大的擔憂。


    “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他把手裏的股權全部拋售怎麽辦?”


    假如隻是一個運營總監,那倒是好辦,開了也就開了,可關鍵的是,段錚手裏還捏著25%的股份,比任何一個董事都多。


    假如他破釜沉舟,惡意拋售手中股票,絕對會導致股票大跌,到時候,所有董事的利益都會受損。


    這就是劉勤不願意將段錚逼的太狠的原因。


    “劉董,你覺得段錚有那種魄力嗎?”


    陳良倒是表現得雲淡風輕,似乎對劉勤的憂慮早有考量。


    “段家是d.g的第一大股東,以段錚手裏的股票體量,一下子放出去,市場沒辦法立即消化,所以他隻能低價賤賣,在這其中,他會承受多大的損失?和一封檢討信比起來,孰輕孰重?”


    “而且,d.g一直被他視作他們段家的家族產業,你覺得他會舍得就這麽放手?”


    劉勤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


    假如段錚真的惡意拋售股票,這就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而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恐怕都不會這麽做。


    但關鍵的是,假如段錚一時間熱血上頭發了瘋呢?


    以段錚的性格,不是沒有這種魚死網破的可能。


    “陳董,理是這麽個理,但段錚這麽一個人,沒辦法以常理揣測,他很多時候做事,都不會考慮什麽後果,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做出這麽荒唐的行為來,假如他真的不計代價,寧願玉石俱焚呢?”


    陳良神色波瀾不驚,依然沉著冷靜。


    “假如他真的那麽做,也無需憂慮,我會回購他所拋股票,有多少我收多少,保證股價不會崩盤。”


    劉勤聞言,精神不禁一震。


    段家手裏的股票,少說價值三四十個億,一口氣吃下,可不是簡單的事。


    對於陳良的實力,他倒是有了進一步認識。


    “有陳董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立即放下了擔憂,露出笑容。


    “陳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陳良點頭。


    等劉勤離開後,他走到剛剛段錚坐過的位置上坐下,笑容消失,眉頭微微皺起。


    剛才他和劉勤說的那些話,其實有點吹牛的嫌疑,雖然估計段錚不太可能走到那極端的一步,可假如段錚真的不走尋常路,以他目前的財力,想要全盤收購段錚手裏的股份,絕對力不從心,哪怕將東方銀座的所有房產變賣都不夠。


    果然。


    ‘學曆越高的人越會覺得自己無知’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良此時就發覺自己其實還是很窮的。


    好像,係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給自己派發任務了啊。


    ……


    “錢所長,到底怎麽回事?姓陳的怎麽就突然被放出來了?!”


    回到辦公室,段錚立馬忍不住打電話開始興師問罪。


    “段少,這我也沒有辦法,是上麵下的命令放人,我也隻能照辦。”


    對方的話音透著無奈。


    “上麵?哪個上麵?!”


    憋著一肚子火的段錚咄咄逼人。


    “段少,我看你還是給孫局打個電話吧。他應該知道。”


    “啪。”


    段錚二話不說直接掛斷手機,然後又撥通了禁毒委的電話。


    這些當官的平日裏跟他稱兄道弟,好處拿的手軟,可這個時候,卻開始閃爍其詞,隻說這是程序要求,昨天還拍著胸脯說完全沒有問題,今天卻開始轉變口風,張口閉口就是什麽證據不足,連案子都直接給撤銷了。


    一氣之下,段錚差點將手機都給砸了!


    這幫王八蛋!拿錢的時候一個個都答應得無比爽快,可轉頭就不認人了!


    鐵青著臉,段錚又撥通了祝國瑞的手機。


    “祝兄,出事了。”


    低沉的聲音一傳出,電話那頭的祝國瑞便預感到什麽。


    “怎麽了?”


    “姓陳的那小子被放出來了。”


    “什麽?!”


    聞言,祝國瑞還是難免很是驚詫。


    “這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我剛才剛和他打過照麵,這小子豈是沒有,像是剛度假回來一樣。”


    明明是自己設計陷害他人,可段錚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他自己才是受害者。


    “我剛才給看守所打過電話了。”


    “他們怎麽說?”


    “說是按上級指令辦事,然後我又給禁毒委打電話,結果說什麽證據不足。”


    電話那頭的祝國瑞沉默了一會,應該是在思索。


    “段少,這事有些詭異啊。我來打幾個電話問問。”


    “嗯。”


    電話掛斷,段錚站在窗前,緩緩吐出口濁氣,耐著性子等了一會。


    十幾分鍾後,祝國瑞的電話回了過來。


    “打聽到了什麽嗎?”


    祝國瑞的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並且透著疑惑。


    “沒,都在打官腔,不是避重就輕就是轉移話題。段少,我估計,姓陳的沒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啊。”


    “祝兄,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小子應該已經知道是咱們設計陷害的他,他剛才已經向我宣戰了。”


    聞言,不知為何,祝國瑞像是下意識接了一句。


    “段少,這件事我完全隻是在幫你。”


    這話聽起來,像是想把他自己給摘出去。


    段錚語氣一頓,眼神驟然陰沉。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麽說有點傷感情,祝國瑞很快笑了笑,像是補救道。


    “段少,不管如何,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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