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錚和祝國瑞所打的算盤不可謂不響,但世事的發展總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在陳良被關進看守所的第四天,一名獄警走到監舍門口,掏出鑰匙。


    “哐當”一聲。


    鐵門打開。


    繼而一道雄渾有力的聲音傳來。


    “陳良,你可以出去了。”


    監舍裏的犯人聞言,都是一愣。


    他們都知道新任大哥是關係戶,關禁閉隻關了一個晚上,但是才進來這麽幾天,怎麽就這麽快就被釋放了?


    這真是來度假的嗎?


    哪怕陳良自己,都有點意外。


    可是獄警自然不是在和他開玩笑,敲了敲鐵門,發出一連串哐當響聲,再度喊道:“陳良,你可以走了。”


    短暫的錯愕過後,喪彪那幾個馬仔立即喜形於色,仿佛就像自己被釋放一樣,連忙對陳良發出恭賀。


    “大哥,恭喜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喪彪垮台,現在還躺在救護室裏,也不知道傷勢到底怎麽樣,作為底下的馬仔,他們在這個監舍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這幾天過得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


    陳良雖然沒將他們如何,可並不影響他們的提心吊膽,唯恐哪裏做的不好,哪句話說錯,就會惹得新大哥不快,然後被暴打一頓。


    現在得知陳良出去,對他們而言,就相當於移開了頭頂籠罩的陰雲,拿掉了脖子上懸掛的利劍,哪能不歡天喜地。


    詫異歸詫異,但能出去,總歸是好事,陳良從床上起來,朝角落的武智遠看了一眼。


    對方同時也朝他看來。


    二人對視一眼,陳良點了點頭,旋即朝門口走去。


    換了衣服,領了被暫扣的諸如錢包鑰匙之類的物品,陳良走出看守所大門,迎著明媚的陽光,情不自禁緩緩呼出口氣。


    雖然這幾天在監舍內,他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可是畢竟是階下囚的身份,此時重見天日,難免還是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環視了一圈,陳良有點奇怪的發現董冬他們並沒有來接他,不過他也沒在意,徒步走到下一條街道,攔下一輛出租。


    “師傅,東方銀座。”


    ……


    此時。


    東方銀座a棟1601內。


    希望破滅的顧橫波情緒激動的表達著內心強烈的憤慨。


    “蕭小姐都出麵作證了,證實確實是有人別有用心的設計進入這裏,然後將那袋海落因藏在了馬桶水箱中,根本就和陳良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他們還不肯放人?”


    找到蕭美姝這個證人,並且對方深明大義願意挺身而出,她本以為可以借此助陳良化險為夷,可哪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雖然現在可以確定有人進來過,但是卻無法證明進來的人與那袋海落因就有著必然聯係,陳少的嫌疑並沒能完全洗清,所以沒法被釋放。”


    說話的是湯曉龍。


    對於陳良已經從看守所出來的事情,他們似乎都還一無所知。


    “我已經聯係了律師,實在不行,隻能把事情鬧大,用輿論來施壓了。通過那些部門的態度,我想肯定是段錚提前打了招呼,刻意為難我們。”


    董冬沉聲道:“真讓他們這麽拖下去,不知道良子會在裏麵待到猴年馬月。”


    “真是一幫蛀蟲!”


    顧橫波怒斥道。


    董冬和湯曉龍盡皆沉默。


    誰都知道陳良是被冤枉的,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沒有所謂的黑與白,也沒有所謂的公道可言。


    森林法則在人類社會同樣適用。


    弱肉強食。


    強者為尊!


    突然,就在氣氛有些沉悶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


    並不是有人敲門,而是大門被鑰匙給打開。


    “都在啊。”


    在顧橫波幾人眼中本以為還在看守所受苦的某人若無其事走了進來。


    董冬幾人下意識扭頭,盡皆一愣,像是白日見鬼,滿臉不可思議。


    顧橫波神色凝滯,最先反應過來,眼中淚光盈動,情不自禁的跑過去,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如乳燕投林,一下子撲進陳良的懷中。


    “嗚嗚嗚……”


    幾天沒堆積的情緒如洪水決堤,她情難自禁,埋在陳良懷裏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住的道歉。


    如泣如訴。


    陳良一怔,停在那裏,緩慢的抬起手,輕柔的拍著那柔軟的後背。


    “沒事了。”


    董冬和湯曉龍不約而同站起身,感於此景,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一兩分鍾,顧橫波才控製住情緒,抬起梨花帶雨的臉蛋,也顧不得丟人不丟人了,語氣還透著哽咽。


    “你、你怎麽回來的?”


    陳良目露不解,反問道:“不是你們救我出來的嗎?”


    隨即,他下意識朝董冬和湯曉龍看去,可卻發現兩人也都是一副困惑詫異的樣子。


    這下子,他不禁有些疑惑了。


    “良子,我們找到了人證,就是住在你隔壁的蕭小姐,她可以證明在事發當天,有一幫不明身份的人假借家政的名義潛入了你家,可即使如此,相關部門還是堅持你有嫌疑,不肯輕易放人。”


    董冬停頓了下。


    “所以,你是怎麽回來的?”


    “難道你們還會覺得我是越獄跑出來的不成?”


    陳良笑了下,“是看守所釋放了我,我還以為,是你們在使力。”


    幾人都是疑慮不已。


    “不管怎麽說,陳少能夠回來,就是好事。”


    湯曉龍插話道:“既然看守所放人,那就說明沒事了。”


    言之有理。


    董冬點頭,暫且壓下心頭困惑,看著陳良,擠出笑容。


    “這幾天受累了,快去洗個澡,衝一衝晦氣,晚上我請客,給你接風洗塵。”


    顧橫波鬆開了他,這時候倒是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抹了抹臉上的淚。


    “快去吧,一身臭味,難聞的很。”


    陳良抬起胳膊嗅了一下,笑道:“哪有。”


    “陳少,你還是去洗洗吧,或許是你在裏麵待了幾天,習慣了這種味道呢。”


    湯曉龍也跟著開了句玩笑。


    幾人都用這種方式,來試圖衝淡這場劫難的沉重感。


    可是誰都明白,陳良被釋放,並不代表這場事件就此結束,相反,或許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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