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林·風在危急時刻所作出的選擇,楓·喬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真的害怕。那件事情至少表明,林·風真的不怕死的,更不怕拉著別人一起死的——混蛋!


    有敵人的耳目混進來了,這怎麽可能?


    有些事情本來已經過去很久了,作為旁觀者的楓·喬也早該淡忘了才是。可是,偏偏最近發生的一切,又大多與當年有著扯不斷的聯係。那些事情,在近幾天的回顧中,就好像剛剛發生過一樣。


    當年,就是林·風首先發出了警告……


    說到推演,楓·喬也是不大不小的耍起了滑頭。真若是想捋順西南之地的變遷,本應從最初的警示開始。如果那時候,能夠有人重視林·風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後麵的許多事情,多半是不該發生的。


    可是,這樣的推演又會牽扯出太多、太多的高層,任何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是敢不敢,而是做了之後又能怎樣?


    沒用的,這種事情隻會被悄無聲息的壓下來……這前前後後的料賬太多,無論局裏局外都沒人願意提起。


    說起來,處於這爛局中的林·風,能夠活到今天實屬奇跡……或許,是因為她這些年下來還算識趣,躲在這要塞中不聲不響,一副事事與之無關的態度。也或許,是因為當年這要塞中幸存下來太多難以處理的人,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楓·喬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招惹這樣一個多餘,且不怕死的貨色,幹嘛?


    僅僅輕飄飄一句警告“敵人的眼線混進了要塞”,他就得服軟。木·子那些人的教訓,足以震懾他這種人,隻因林·風真的會看著他——去死!


    乖乖的將人送過去,然後畢恭畢敬的請教——敵人這個問題。在某些事情上,楓·喬絕對是能屈能伸的典型。用他的話說,隻要能夠為戰爭帶來勝利,能夠減少戰爭中的傷亡,這就不算個事。


    臉麵,會比命重要嗎?


    隻是,當了這許多天孫子,你——林·風竟然給我看一對傻鳥!你不會是,真拿我當傻子吧?


    我忍你好多天了,知道嗎?


    憤怒中的楓·喬,決心給林·風點眼色看看,而且能夠上眼色的物件就停留在麵前不遠處。


    “傻鳥!”


    楓·喬於憤怒中大喝道……


    ……


    “我真傻!”


    幾日後,頭上纏著紗布的楓·喬,終於信了。


    “你們說,這世上真有殺光不死的生靈嗎?”


    這話讓身旁的副官,還有侍立的騎士不知該如何回話。說有吧,那麽就是承認你是真傻;說沒有——前些天發生的事情,即使沒親眼見過,也已經聽說過。


    而這也正是讓楓·喬感到無措的地方——殺不死,這仗還怎麽打?眼前還隻是一對輕盈的鳥兒,若來的是體型巨大的熊羆……


    想到這裏,楓·喬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不願再想下去。


    “去請林·風將軍來一趟……”


    一旁的副官小聲提醒,“剛剛已經請過了,林·風將軍很忙。”


    楓·喬扶著額頭,感覺傷處又開始隱約跳動,有些鑽心,有些無可奈何……


    “把當年的資料找出來。”


    副官愣了一下,“什麽資料,林·風將軍的?”


    “所有人的!當年要塞中無論死去的,還是活下來的,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痕跡,無論是人言,還是獸語,都給我找出來!”


    副官猶豫片刻,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哪還有什麽痕跡……但麵對心情不佳的上司,隻能認命般的匆匆離去。


    身為將軍的楓·喬亂了方寸,指揮部也就跟著亂了分寸。


    ……


    相比楓·喬那邊的不安與混亂,林·風這裏卻顯得安靜祥和。將孩子安頓下來後,就似乎忘記了他們。褪去那身光鮮的軍服,那個如村姑般的林·風似乎又回來了。要塞怎樣,軍中如何,都與她沒有了關係。


    當年,她對領民還負有責任,畢竟那是應她的招募而來。戰爭結束後,最後的幾人也都被她打發走了。如今這座軍事重鎮中的平民更像是野草,誰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反正,林·風不知道。她隻知道,這其中多半與軍營那邊脫不開關係。


    孩子們怎麽想,林·風不在乎。她甚至沒有主動去解釋任何事情,全當不清楚軍營中發生過什麽。隻是讓他們吃好、喝好,然後各自聯係家人。至於自家的那個晚輩,她全當沒看見這麽個人……一直涼在旁邊。


    至於他們在叢林中的經曆,林·風表現得興趣缺缺。軍營中受到的委屈,更是與她沒有絲毫關係。誰給你們委屈了,你們有本事就自己報複回來,我能把你們接回來,就算你們福大命大。


    但越是表現得啥也不圖,孩子們就越是想說點啥……於是,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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