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有了錘子,看啥都像釘子。當區秀發覺幾隻猛虎的窺視時,不由心癢難耐想要試試。大抵的想法就是——這可是神器吔,別跑!死在神器之下,將會是你們的榮幸……


    榮幸這種東西,到底沒有命來得實在,所以幾隻猛虎用行動闡釋叢林法則中較為殘酷、而又現實的一麵——我隻要比其他幾個跑得快,就可以了。出於野獸對危險的直覺,他們是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區秀呢,若是輕裝前進,應該是可以追上一兩個的,可是她的身邊有個拖後腿的存在——虎妞。而且這一次不再是彼此間的絞殺,而是形勢分明的追與逃。當一方頭也不回的向著遠方奔去時,追殺就變成了純粹的腳力比拚。


    按理說呢,猛虎並不以耐力見長,可是這幾隻猛虎著實讓區秀開了眼界。相比那幾隻猛虎,虎妞就差得太多了……


    即使這樣,區秀也沒有追丟,至少大方向上不曾。身為巡林武士,這種尾隨追蹤正是最拿手的。何況,神器為她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映月,這是神器的名字。在神器融入到她的體內後,有些信息自然而然流入心間,有些則依舊被迷霧籠罩,就仿佛那聲歎息——對,也不對。


    那聲歎息,不是來自赤羽,甚至沒有鳥兒聽到。可是區秀篤定,那不是幻聽。怎麽說呢,那歎息帶著明顯的失望,好似多年的付出都喂了狗……但終究是喂了多年,所以隻能這樣,算了!


    可是,又沒有真的算了,畢竟神器的秘密沒有完全展示給她……


    對於區秀來說,是不能就這樣算了,因為這聲歎息勾起了太多疑問。而且,這些疑問大多與她那不太快樂的童年有關。例如,我是誰?為什麽和他們不太一樣?


    拋開童年的一切,眼下忽然冒出來的你,又是誰?可惜,除去那一聲虛幻的歎息,留給她的隻有融入體內的神器——映月。可能,答案就在這裏麵……


    這一次,神器沒有為她再次展露世界的真實,反而布上了一層迷霧。


    ……


    能夠對付神器的,隻有神器。


    這是虎頭很小的時候,聽祭司說的。那時身為一頭小老虎,還處於蔑視權威的年紀,所以毫不猶豫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包括製造神器的人嗎?就像你所說的——神明。


    好在,那個年紀也是接受權威的階段,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換來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還是帶梅花印的……


    有些事情,即使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老祭司依然記得清清楚楚。說實話,許多孩子挨得打都很冤枉,因為很多問題他也無法解釋,所以隻能用無能狂怒去掩飾。


    祭司!


    即使身為祭司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這到底算是個怎樣的職位?他甚至沒有弄清楚,自己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


    一切都是因為神器,是神器選擇了他,讓他從蒙昧中擺脫出來。他的知識、眼界幾乎都來自神器,甚至——他如今的生命。以猛虎的壽命來算,他早該死了。可是,時至今日他依舊活得好好的……


    不但要自己活得好好的,還要帶領那些族人、後輩,好好的。若想好,就要從小事做起,這是神器教導他的。當然,他也的確這樣做了,無論擅長還是不擅長的事務。事情麽,總得有人去做,對吧?


    就像——起名字這種事情。沒經驗,也沒參照,所以就按照出生順序,從頭到尾安個名字上去。例如,虎頭、虎須……直至虎尾。隻是孩子未免太多了些,從頭順了一遍後,還有一些孩子眼巴巴的等著。沒辦法,再從頭來一遍就是了,例如把虎頭換成虎腦……


    辦法總是有的,隻要願意花些時間,動動心思。隻是其中的苦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多少個不眠之夜才想出來的辦法。為此,連嘴邊的虎須都揪幹淨了……幸好,這胡須如同新生的孩子一樣,總是一茬接著一茬……


    其實,那片獨木林挺好的。隻是神器忽然給出了啟示,說是族人太多,那裏已經不堪重負,是時候尋找一片新的領地了。


    關於新的領地,神器沒有給出明確的方向,因為這是給予他的一次考驗。對此,他沒有感受到多少壓力,畢竟對於他們這個新興的族群來說,無論去往哪裏,他們都是叢林中的王者。


    為了減少遷徙過程中的消耗,他把族中幾個胃口特別好的憨貨,打發得遠遠的。探察神器,就是一個不錯的借口。還有一些精力旺盛的,就用來當先開路,基本也能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那些調皮搗蛋的走了,他也得以清靜幾分,專心思考族中的未來。可是,那些不安分的,即使打發得再遠,也依舊會惹得他煩心。


    如同以往一樣,往篝火中撒入一搓能夠靜心凝神的藥草,一縷青煙隨即直上中天。而他,則在青煙繚繞的藥香中,窺見過去、現在,還有未來……於是,他看到了那幾個不省心的小家夥,正亡命奔逃。他們奔逃的方向,正是這裏。


    在他們的身後,則是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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