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轉折,雯靖就被拖入一處陰暗角落,丟到了地上。隱隱作痛的幾處擦傷,讓他知道自己還好好的活著。至少沒折手斷腳,也沒被一槍貫喉,所以嚎叫聲依舊響亮……當然,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後麵會不會發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尚未可知。


    繼續幹嚎了幾聲,見無人搭理,雯靖也就嚎不下去了。先是訕訕的收了聲,然後偷眼打量周圍。一眼過後,則是驚聲尖叫,啊——


    雯靖整個人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一改之前夾著腿的扭捏樣子,甩開了所有零件就想跑。可惜,眼前的女人明顯要比他那個親姐姐靠譜,所以沒跑成……


    四周比較幽暗,那個女人的身後竟然亮起了無數眼睛,閃爍著讓人心悸的邪惡熒光。好在,受到尖叫聲刺激,那無數眼睛起了一陣騷動,讓雯靖得以看清——原來是數不清的鳥兒擠在那裏,於是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那麽一丁點。那一雙雙眼睛,雖依舊亮晶晶的,卻不再如方才般讓他感到邪惡。


    ……


    其實,區秀並非算到了這對姐弟會跟上來,僅是習慣使然。而且,她原本也沒想停留這麽長時間,隻是那天夜裏一場從天而降的塵埃,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讓她產生了一些變化。而且從那天開始,變化就一直持續著。


    帶著一絲忐忑,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開始審視那些變化,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從小,她就是夥伴中的異類,隻是從不願承認罷了。可是無論承認與否,她終究無法融入到同齡人當中,所以隻能作為異類,孤獨的遊離在群體的邊緣。


    雖然她也努力掩藏過,但不同就是不同。這些不同,讓她的言行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僅是男孩子們引以為傲的力量、反應,就不及她太多。而且還有更加讓人無語的事情,當她安靜下來時,就好像變得透明了一樣,會讓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小時候,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哦,原來你剛剛也在。”所以為了不被人忽略,她就得時不時的製造出一些動靜。就像那日,架著鳥、牽著狗,在喧囂中大搖大擺的去往城外。


    她不喜歡被忽視、遺忘,可是她同樣也不喜歡喧囂,所以她的行為總是顯得矛盾而又執拗,也就與周圍的——人,還有他們的世界,更加格格不入。


    在赤羽的鳴嘯中,有塵埃從天而降,弄得她灰頭土臉,亦如她此前的人生。可是在那層層灰燼中,她卻仿佛重生了一般,開始蛻變。幾日下來,她察覺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若隱若現。它隱秘在真實世界的背後,滲透出絲絲縷縷的晦暗氣息,化作那無所不在的斑駁暗影。


    說它陌生,卻又帶著讓人難以抗拒的親切感。那親切感讓區秀生出一絲溫暖、一絲熟悉,好似闊別已久的家園。她也因此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世界。


    ……


    此時,雯靖偷眼打量著身前的女子,已經忘記了此前刺客的反複交待,把最近幾日的所作所為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抖落出來。小到半夜上了幾次廁所,大到區秀家房倒屋塌……總之呢,這一切都不是他願意做的,全是被他那個親姐姐逼的。包括這一次,也都不關他什麽事,要找就找他的姐姐好了……不遠的,就在穀口處。


    並且還不忘提醒,有個巡林武士也在那邊,所以一定要小心些。那老小子壞透了,簡直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這種人不能留啊!免得不小心被禍害了……


    老實孩子,一向會受到命運的眷顧。將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全都說了;將該賣的,不該賣的人,也全都賣了。雯靖腰纏草裙,娉娉褭褭的回來了。剛一回來,就癱坐在地止,先是大罵刺客不是個東西,然後又指責姐姐不顧血脈親情,出賣至親的弟弟。捎帶著,把那些沒有忠心護主的隨從,也訓斥了一遍。


    鬧完了,則是誇功。若非他機智過人,百般討好,區秀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幸好,在他的努力說和下,區秀決定暫且記下之前的舊賬。


    說到這裏,雯華忍不住了,“暫且記下,是什麽意思?”


    雯靖撓撓頭,再次強調了一遍:“就是暫且記下。”


    雯華一撇嘴,大概明白了——這事不算完,還要看後麵的那些人,是怎麽回事?


    “區秀,她人呢?”


    “走了,說是可以合作,讓我們去峽穀另一邊布置,這邊交給她。”


    雯華有些不確定,“她一個人?”


    倒不是懷疑區秀的實力,而是埋伏襲殺是一回事,能不能盡可能多的留下那些尾隨者,並且拷問出口供,則是另外一回事。雯華覺得,在這山穀中,區秀絕對有機會襲殺自己,但是想要留下所有人,則不大可能。以此類推,這件事情還要靠自己這邊多出力。


    不過呢,雯靖對此有著不同看法,隻見他提高聲音說道:“不是一個人,還有一群鳥兒和幾隻狗。我覺得它們很厲害也很可靠,至少比我們這邊的某些人——厲害、可靠。”


    呃,這話不能接,也沒人接,全當有陣腥風刮過,捏會鼻子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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