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大小姐的溫聲軟語,鈴鐺的內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有這麽一個體貼到細致入微的主子,是何等的幸運!


    在遠方的阿娘,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大抵也是會很欣慰的。


    零零壹把藥箱放到桌子上,看了眼鈴鐺胳膊上滲出的血跡,冷漠又淡然地轉移開視線,知趣地離開了屋子。


    零零壹仍是很氣。


    強什麽不好,非得和自己的身體作對。


    嗬,那丫頭,圖什麽?


    零零壹離開正屋後,鈴鐺脫下外衣,薑籽葵則小心翼翼地卷起鈴鐺的衣袖後,輕柔地解開鈴鐺胳膊上的繃帶。


    繃帶上浸了血,薑籽葵看了都於心不忍。


    鈴鐺古靈精怪,卻是柔弱,雖說不至於弱柳扶風、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是尋常姑娘。


    薑籽葵不知道鈴鐺是怎麽忍受的住這等疼痛的。


    鈴鐺胳膊上的貓抓痕傷口很深,這幾天剛有所好轉,竟然又折騰得傷口開裂,以至於滲出很多血了。


    是什麽原因,才會使得一處傷口開裂得那麽嚴重,乃至鮮血淋漓呢?


    鈴鐺不說,薑籽葵心裏也有三四分了然。


    薑籽葵把那沾了血跡放到盆子裏。


    鈴鐺胳膊傷口處掉了的痂和血跡混合在一起,觸目著實驚心。


    鈴鐺卻是沉默不語地垂著眸,偶爾遞給薑籽葵幾個“我很好”的眼神,愣是沒吭聲。


    薑籽葵在處理鈴鐺胳膊傷口處血水混合的痂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你覺得不適,就跟我說一聲。”


    “好。”


    待薑籽葵重新為鈴鐺傷口上好藥,直至用繃帶包紮完畢。


    除了撒藥粉時略有刺激,使得鈴鐺吸了口涼氣地瑟縮了下外,鈴鐺都悶不吭聲。


    薑籽葵隻得悠悠的在心裏歎口氣。


    這丫頭,軟弱時,就像一隻小白兔,遇到事,卻堅強得像一顆挺拔的鬆柏,巋然不動。


    薑籽葵叮囑鈴鐺:“你這胳膊上的傷剛養好一階段,如今傷口再次開裂,往後,你可別再使得你這胳膊受什麽傷了。


    “別說會留疤什麽的,我和零零壹,也會心疼掛念的。”


    鈴鐺微怔。


    噢?零零壹真的也會心疼她的嗎?


    鈴鐺不自覺的撫上自己胳膊處的傷口,還沒觸碰到,就被薑籽葵拉開了手。


    “誒,你現在的這隻胳膊,金貴得很,不能隨隨便便磕著、碰著,行事要小心、多加注意。”


    鈴鐺有被薑籽葵貼心的話語暖到。


    但她有些無奈,苦笑著開口,眼裏是滿滿的誠摯:“大小姐,我這胳膊哪裏能談得上‘金貴’二字?我不要緊,希望大小姐您一直平安喜樂才是。”


    薑籽葵接受了鈴鐺真心實意的祝願,她笑了笑,看著鈴鐺,說道:“你永遠是我竹瀾居的一份子,也要平安喜樂才行。”


    鈴鐺感激地應了薑籽葵一身“嗯”。


    很快,得到允許的零零壹推門進屋,後腳都還沒在正屋的地板上踏熱,就聽到了薑籽葵的吩咐。


    “零零壹,你過來,把這些繃帶拿去扔掉。”


    這是打斷算把什麽苦活累活都扔給他了?


    零零壹沒做聲,循著薑籽葵所在的方位,看到了盆子裏的繃帶。


    一如他第一次看到鈴鐺為自己的傷口上藥,看到的那盆繃帶那樣,零零壹有些小小的驚愕。


    繃帶上的血很多。


    一如既往的令人目不忍視。


    零零壹沒有往盆子上多看幾眼,迅速地將其拿起來後,都沒有別有深意地再看鈴鐺一眼,就把那盆子上的繃帶處理掉了。


    -


    另一邊,薑裕的住所處。


    薑裕看著前來稟告的侍從,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你說,你看到竹瀾居的那位丫頭了?”


    “是!


    “我雖然沒見過那丫頭幾次,但竹瀾居就那麽一位侍女,還是有一定辨識度的。”


    薑裕輕輕的點點頭後,道:“那依你的意思是,那丫頭被人刁難了?”


    “是。”那侍從的眼裏浮現出幾絲希望的曙光。


    這大管家針對大小姐,沒幾天,府上的下人圈便人盡皆知。


    畢竟,沒有哪個人會那麽有“閑情逸致”,幾次三番地找別人的茬。


    既然不是吃飽了撐著,那麽,就是有意而為之。


    如今薑籽葵有薑銘撐腰,地位水漲船高,府內的下人見著,隻敢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懈怠。


    但薑籽葵的行蹤不定,府內的下人,想討好薑籽葵,抱薑籽葵的大腿,機不逢時,還難如登天。


    但是,討好薑裕,就很簡單了。


    在平常日子裏,府上基本難尋薑籽葵的蹤影,暗裏向薑裕“通風報信”薑籽葵的幾個不是,薑籽葵根本不會覺察和發現。


    這就給想要做牆頭草兩邊倒的侍從一個絕好的機會。


    因而,府裏的侍從,看到、聽到關於竹瀾居的什麽風聲,都會第一時間來告知薑裕,以便多在薑裕麵前混眼熟。


    要是抓住了薑籽葵什麽把柄,就是大功一件。


    那從今往後,在府內的地位,也會非同一般。


    此等美差,府裏的哪個侍從不爭著搶著、趕趟的往上湊?


    薑裕則蹙了蹙眉頭,若有所思了會。


    他在想,了解到竹瀾居那位丫頭的一些事,對他把那廢物徹底拉下神探,會不會有所幫助。


    須臾,薑裕問那侍衛:“那你可有看到,刁難竹瀾居那丫頭的人,是誰?”


    侍從掂量著回答道:“有……”


    薑裕登時頗有些不耐煩。


    他最討厭這種說話說到半路,有一句沒一句的人。


    索性那侍從是個知趣的,很快就繼續說道:“是爾容姑娘的兩個小跟班。”


    人算不如天算。


    薑裕一聽到“爾容”的名字,臉都黑了,冷聲說道:“怎麽,你是想步爾容的後塵?”


    如若爾容沒出意外,沒整幺蛾子,或許直至現在,她都會是他手下很好的一顆棋子。


    可惜,非得作,把自個兒作沒了。


    薑裕知道,爾容已經被送去火葬場火葬的事。


    一個不識抬舉的棋子,不要也罷。


    嗬,他料想眼前這人是個懂分寸的,怎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眼巴巴的來觸黴頭了?


    薑裕抿了抿嘴,眼裏有明顯的不悅。


    他可不想在愚蠢的屬下身上,再栽一次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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