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嫌棄警方進展太慢，盯了那麽多天，人家愣是穩得住根本不聯係。因此他偷偷摸摸搞了點小動作。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被動等待可不是他周致的風格。
……
付新野下班途中出了個小車禍，剮蹭，都不用報交警，私下裏就可以解決的小問題。
但，他卻被嚇出了一頭冷汗。
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一點小小的動靜，都能讓他心驚肉跳，仿佛死神隨侍在身邊，隨時準備收割他的性命。
杯弓蛇影！
他承認自己開始患上被害妄想症，可是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沒法不去想。
顧佳豪不會害他！
顧佳豪想讓他死！
兩個念頭在腦子裏麵糾纏不休，誰都無法說服另外一個。
車禍殺人，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且是最方便不落痕跡的一種方式，過去他們常用。誰能保證，今天的車禍不是一場試探和警告？
以顧佳豪的手段，完全可以雇人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殺死他。
什麽下毒殺，推樓殺，掐死殺……種種手段不僅下乘，還容易留下痕跡牽連到自身。沒有比車禍更簡單的方式。
他怕死！
他不想死！
但他還存有一點希望。
他冒險給顧佳豪發了一封郵件。
郵件內容就一句話，“你是不是想殺死我？”
很快，他得到回複。
“出來聊一聊吧！十幾年的朋友出來一起見個麵，警方也沒說不允許。“
兩人去了山頂，四周空曠，視野極好，別說人，就算是個鳥影子，都能清楚看到。不怕被人偷聽監聽。
坐在石墩上，腳踩著粗壯的鐵鏈，就像是普通登山遊客。
風有點大，吹得嗚嗚作響。
顧佳豪戴著墨鏡，完美的蓋住了一雙眼睛，讓人無法窺探到他的真實想法。
“山上風大，怎麽沒有多穿點。”
看到付新野上山，顧佳豪第一句就是關心，來自老朋友的關心。
“我不冷！”
付新野的態度很冷淡。
天氣再冷，也比不上內心的寒冷。
顧佳豪挑眉一笑，“你給我發郵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昨天我出了車禍，有一輛車直接撞上來。”
“你懷疑是我做的？”顧佳豪笑了，“我們認識十幾年，我做事，什麽時候這麽拖泥帶水。如果真的是我做的，你根本沒機會發郵件，也沒機會見到我。”
這話倒是不假。
要麽不做，要麽一擊必中。
這才是顧佳豪的做事風格，他不會玩什麽試探警告那一套，嫌多餘。
要麽不理會，要麽直接殺！
死了就死了，多簡單。
行動越複雜，隻會讓事情變得越複雜。
就像現在，本不該見麵的兩個人，約在山頂見麵。不出意外，警方人員就在一百米之外的草叢裏躲著。
真是……
太不理智。
付新野明顯愣住，是啊，他是多不冷靜，才會認為顧佳豪會玩警告試探那一套。
隻是……
“真的不是你派人做的？”
“我有必要這麽做嗎？警察沒來找過我，我就知道你什麽都沒說。我們是好兄弟，多年的朋友，我信你。甚至可以說，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這話，委實有點感動。可是付新野不敢全信，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拔不掉，遲早會生根發芽。
“警方說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付新野盯著對方。
“就算有證據，也是間接證據。否則，我們兩也沒機會坐在這裏吹風說話。”
顧佳豪神情輕鬆，甚至還發出了笑聲。
似乎是在嘲笑警察的愚不可及。
付新野又說道：“這次不一樣，負責的警察來自龍城。想必文斯莉是找了關係，她不信任本地警方。”
顧佳豪為了給他力量，讓他堅定，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就算真的出了事，我也會想辦法保住你。”
付新野張張嘴，沒作聲。
“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被警察叫去問話，我沒出麵，你是不是以為我不關心你？不是的。明知道警方正在守株待兔，我們做事更要小心。我很清楚警方手頭沒有證據，最多48小時你就能出來。因此我沒有動手，但我一直有關心你的情況。我的關心一直在心裏麵，默默的，你一定能感受到。”
顧佳豪太了解付新野，對方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他也清楚要怎麽說，怎麽做，才能安撫對方。
付新野發出靈魂拷問，“我真的能信任你嗎？”
“當然！我們彼此信任這麽多年，這份信任堅不可摧。”
“如果有一天警察找你問話……”
“沒有證據，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這一點，你且放心。”
付新野鬆了一口氣，頭頂上的陰霾散去了一點點。
他訴苦，“這幾天我太累了，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我瞧著都像是警方的便衣。我想出國散心一段時間，可是表舅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張律師說的對，一動不如一靜。算了，你以後有什麽事，或是想找人傾訴，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你不怕警方監聽嗎？”
“我怕什麽。我沒有做虧心事，當然不怕鬼敲門。鬼要是真有那麽厲害，也就不會留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千古警句。可見，連鬼都怕惡人。鬼和人一樣，都是欺軟怕硬的主，隻會欺負老實人。你凶惡一點，神鬼莫近。”
這番歪理邪說，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
隻是，鼓勵人們做個惡人，似乎不太好吧。
付新野想反駁，卻發現無法反駁，“這麽說我還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
他調侃，更是嘲笑。
他們兩如果是好人，這天下間怕是沒有惡人。
顧佳豪哈哈一笑，“我們當然是好人。你必須從內心深處堅定相信這一點，懂了嗎？”
付新野似懂非懂。
顧佳豪拍拍他的肩膀，“下山吧，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今天我請你。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牛排店，非常新鮮地道。”
如果用餐途中，付新野沒有提起老鬼，這將是非常愉快的一頓晚餐。
鬼使神差，吃到七分飽的時候，他突然說道：“警方找到了老鬼的屍體，我看見了照片，已經死了好幾年。”
融洽的氣氛瞬間凝固。
盡管顧佳豪還在優雅地吃著牛排，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變得格外緊張。
“老鬼？這種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想來很多人都希望他死吧。尤其是那些曾出入過他的地盤的那些名流們，不能被公眾知道的一麵被老鬼捏著，任何人都會害怕。他的死，我一點都不意外。”
“警方說，老鬼死前遭遇長期的非人折磨，屍骨上全是虐打痕跡。”
“你說這些做什麽？”顧佳豪擦拭著嘴角，“好好的胃口都被你敗壞了。今天就這樣吧，我說的話始終有效。”
“老鬼到底是誰害死的？”
“這得問警察。新野，你很不對勁，不如好好休息幾天，或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散散心。”
“我……”
“不要再提不相關的人。我們隻是普通人，查案是警察的事情。走吧，我送你回家。”
顧佳豪態度強硬，付新野隻能跟著他離開。
……
如今真正能依靠的人隻有表舅。
回到家，付新野就給表舅張律師打了電話。
得知二人見麵的經過，張律師在電話那頭深深歎了一聲。
“你啊你……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顧佳豪是不是有點什麽想法？你太容易被他影響，事事都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樣子下去怎麽得了。我不放心你，我這就去定機票，回國親自替你盯著這件事。”
“沒什麽大事，表舅不用特地飛回來。”
“你懂什麽。我不管你和顧佳豪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但是這一回，關係到身家性命，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你還是太輕信，這樣下去可不行，等我回來。”
付新野猶豫說道：“他應該不會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在他麵前就是話太多，讓他起了防備心。”
張律師掛了電話，第一時間定機票準備回國。
付新野這邊休息了兩天，又開始按部就班的上班，偶爾參加一兩個應酬，一切仿佛都很正常，什麽都沒發生過。
殊不知，湖麵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湧。
有人惡意散播謠言，稱付新野要對警方招供地下菠菜公司所有事情，要把參與賭局的人都招供出來，換取警方寬大處理。
這段時間，付新野進進出出按時上班，那是在麻痹大家。私下裏，警方早就開始了調查。
等到大家察覺的時候，也是警方收網的時候。
這則謠言要命啊。
關鍵是，這些謠言隻是在賭客當中傳播，外界無從得知。
付新野發現自己被跟蹤了，不同於警方的盯梢，他雖然沒看到可疑的人，卻感覺到毛骨悚然，讓他心生恐懼。
有人想要他的命！
接連發生兩起意外，回到家還遭遇伏擊，付新野徹底崩潰了。
為了逃命他直接衝上了大馬路，一輛箱式貨車直接衝他開過來，關鍵時候還是秦世安救了他。
人到了警局，他卻始終驚魂未定。
一點小擦傷，不足掛齒。
手裏捧著一杯熱水，哆哆嗦嗦，嚇得半死。
即便身處警局，也無法讓他感覺到安全感。
直到張律師到來，他才從魂不守舍中回過神來。
“表舅！”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我現在作為你的代表律師，申請單獨聊一聊。請你們警方回避。”
秦世安揮揮手，警方人員退出小會議室，將空間留給舅甥二人。
“到底怎麽回事？你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
“表舅，有人要殺我。我差一點就死了，幸虧警察及時趕到。”
張律師緊皺眉頭。
“你確定有人要殺你，不是有人故意製造意外。”
“我確定有人要殺我，到底是故意製造意外，還是要殺我，我分辨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
“警方要我合作，否則他們將撤銷對我的保護。表舅，我該怎麽辦？我完了，我徹底完了。遲早是要死的，不如……”
“胡說八道什麽。你是無辜的你忘記了嗎？”
付新野抱著頭，神情瘋癲。
“我活不了了，他一定是嫌我多事，一定會想辦法除掉我。就算我去了國外，他也不會放過我。表舅，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張律師歎了一聲，“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有罪嗎？”
沉默！
許久的沉默。
付新野緊抿雙唇，表情糾結扭曲，眼神躲閃心虛。
張律師歎了一聲，說不失望是假的。他一直想要說服自己，外甥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犯罪。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
可是現在……
他如何還能自欺欺人。
“如果你有罪，你是希望被法院審判，還是死於非命？”
“不！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被任何人審判。我沒有罪，我是無辜的。對，我是無辜的。”
“你，你非要這樣嗎？”
“表舅，我想回家。”
張律師長歎一聲，“好吧，我帶你回家。”
這一次他是受害者，所以手續很快辦完。
秦世安從辦公室出來，看著舅甥兩人，“這是要離開？外麵可不安全。”
“多謝秦隊關心，光天化日之下，我想沒人敢亂來。”張律師客客氣氣，將付新野擋在身後。
“行吧！既然要回去，我讓人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開車過來的。”
“那就祝你們路上平安，有什麽情況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目送舅甥二人離去。
小鄭不太服氣，“秦隊，就這麽讓他們走了？姓付的也太忘恩負義了吧。我們救了他，他卻什麽都不肯透露。”
秦世安嗬嗬一笑，“派人跟上去。”
“還要跟啊！”小鄭抱怨。
秦世安一個眼神，小鄭隻能領命照辦。
秦世安躲到辦公室，給周致打了個電話。
“姓周的，你的動作是不是誇張了一點。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查到你的頭上，到時候請你到警局喝茶，那可是大新聞。”
“我做什麽了你們要查我？我可是良好公民。”
“你還跟我裝傻。今天付新野接連遭遇意外，不是你安排的？你要嚇唬他，好歹把握分寸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可沒安排人嚇唬他。”
“真不是你安排的？”秦世安頓覺不妙。
周致冷哼一聲，“這種事情我犯得著騙你嗎？之前的一些小意外，的確是我讓人做的，就是為了逼付新野。但是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我安排的。說不定有人真的想讓他死。”
“tmd，你怎麽不早說。”
“你冤枉我，你還罵人。姓秦的，你……”
電話被掛了，竟然被掛了。
周致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有點懵逼。秦世安啊秦世安，你可膽肥。
“追蹤付新野的電話，確定位置，然後通知我。”秦世安抓起鑰匙就衝了出去，動作太猛，差點撞翻其他人。
幾乎是跳上車，車子一發動就像是猛虎出籠一般衝了出去。
不是周致派人嚇唬付新野，那會是誰？
必須盡快把人帶回來。
電話響起，接通。
“喂，秦隊，定位到付新野的電話正在朝他家方向移動。”
“給他打電話，讓他回警局。聯係小鄭護送他們舅甥二人，確保安全。”
“電話打不通。”
“怎麽回事，難道是占線。趕緊給小鄭電話，確定情況。”
“已經聯係上小鄭，小鄭一直跟著舅甥兩個人的車，暫時安全。”
“趕緊把人帶回來。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通報。”
tmd，希望隻是虛驚一場。
千萬不要立g，墨菲定理不是說著玩的。
紅綠燈路口停車等待，等過了這個紅綠燈前麵拐個彎，很快就到家了。
付新野全身放鬆，回想今天的遭遇，總感覺不太真實。
恍恍惚惚，人腦子都有點不清醒。
車子開始動了，轉彎，緩慢跟在一輛貨車後麵。
他沒注意到，後麵跟上來一輛泥頭車，緩慢勻速徐徐向前。
不料，前麵貨車一個刹車，轎車跟著刹車，泥頭車卻依舊勻速前進，似乎是來不及踩刹車，或是踩了刹車卻不管用。
反正，泥頭車直接開上去，那重量，短短兩秒鍾時間，足以將一輛轎車積壓成一塊鐵板。
死了！
張律師當場死亡，司機當場死亡。
付新野命大。關鍵一秒鍾，張律師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外加小鄭及時趕到，控製住泥頭車，付新野才得以死裏逃生。
總之，哪怕誤差半秒鍾，付新野的性命今天就沒了。
他被緊急送往醫院，推進手術室。
秦世安氣得暴打牆壁。
“醫生怎麽說？”
“腿斷了，不一定能保住。還有內出血，反正很危險。”
“司機控製住了嗎？”
“控製了。那司機一看就是老油條，死活不承認自己謀殺。隻說前方突然刹車，他車子重，反應遲緩，才會造成這次車禍。秦隊，這事要交給交警大隊嗎？”
“這是我們的案子，證人危在旦夕，涉嫌被人謀殺。司機是嫌疑人，交警大隊多大臉和我們搶人。把人給我控製住，沒我的命令誰都別想把人帶走，一會回去我親自審。”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被動等待可不是他周致的風格。
……
付新野下班途中出了個小車禍，剮蹭，都不用報交警，私下裏就可以解決的小問題。
但，他卻被嚇出了一頭冷汗。
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一點小小的動靜，都能讓他心驚肉跳，仿佛死神隨侍在身邊，隨時準備收割他的性命。
杯弓蛇影！
他承認自己開始患上被害妄想症，可是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沒法不去想。
顧佳豪不會害他！
顧佳豪想讓他死！
兩個念頭在腦子裏麵糾纏不休，誰都無法說服另外一個。
車禍殺人，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且是最方便不落痕跡的一種方式，過去他們常用。誰能保證，今天的車禍不是一場試探和警告？
以顧佳豪的手段，完全可以雇人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殺死他。
什麽下毒殺，推樓殺，掐死殺……種種手段不僅下乘，還容易留下痕跡牽連到自身。沒有比車禍更簡單的方式。
他怕死！
他不想死！
但他還存有一點希望。
他冒險給顧佳豪發了一封郵件。
郵件內容就一句話，“你是不是想殺死我？”
很快，他得到回複。
“出來聊一聊吧！十幾年的朋友出來一起見個麵，警方也沒說不允許。“
兩人去了山頂，四周空曠，視野極好，別說人，就算是個鳥影子，都能清楚看到。不怕被人偷聽監聽。
坐在石墩上，腳踩著粗壯的鐵鏈，就像是普通登山遊客。
風有點大，吹得嗚嗚作響。
顧佳豪戴著墨鏡，完美的蓋住了一雙眼睛，讓人無法窺探到他的真實想法。
“山上風大，怎麽沒有多穿點。”
看到付新野上山，顧佳豪第一句就是關心，來自老朋友的關心。
“我不冷！”
付新野的態度很冷淡。
天氣再冷，也比不上內心的寒冷。
顧佳豪挑眉一笑，“你給我發郵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昨天我出了車禍，有一輛車直接撞上來。”
“你懷疑是我做的？”顧佳豪笑了，“我們認識十幾年，我做事，什麽時候這麽拖泥帶水。如果真的是我做的，你根本沒機會發郵件，也沒機會見到我。”
這話倒是不假。
要麽不做，要麽一擊必中。
這才是顧佳豪的做事風格，他不會玩什麽試探警告那一套，嫌多餘。
要麽不理會，要麽直接殺！
死了就死了，多簡單。
行動越複雜，隻會讓事情變得越複雜。
就像現在，本不該見麵的兩個人，約在山頂見麵。不出意外，警方人員就在一百米之外的草叢裏躲著。
真是……
太不理智。
付新野明顯愣住，是啊，他是多不冷靜，才會認為顧佳豪會玩警告試探那一套。
隻是……
“真的不是你派人做的？”
“我有必要這麽做嗎？警察沒來找過我，我就知道你什麽都沒說。我們是好兄弟，多年的朋友，我信你。甚至可以說，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這話，委實有點感動。可是付新野不敢全信，心中那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拔不掉，遲早會生根發芽。
“警方說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付新野盯著對方。
“就算有證據，也是間接證據。否則，我們兩也沒機會坐在這裏吹風說話。”
顧佳豪神情輕鬆，甚至還發出了笑聲。
似乎是在嘲笑警察的愚不可及。
付新野又說道：“這次不一樣，負責的警察來自龍城。想必文斯莉是找了關係，她不信任本地警方。”
顧佳豪為了給他力量，讓他堅定，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就算真的出了事，我也會想辦法保住你。”
付新野張張嘴，沒作聲。
“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被警察叫去問話，我沒出麵，你是不是以為我不關心你？不是的。明知道警方正在守株待兔，我們做事更要小心。我很清楚警方手頭沒有證據，最多48小時你就能出來。因此我沒有動手，但我一直有關心你的情況。我的關心一直在心裏麵，默默的，你一定能感受到。”
顧佳豪太了解付新野，對方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他也清楚要怎麽說，怎麽做，才能安撫對方。
付新野發出靈魂拷問，“我真的能信任你嗎？”
“當然！我們彼此信任這麽多年，這份信任堅不可摧。”
“如果有一天警察找你問話……”
“沒有證據，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這一點，你且放心。”
付新野鬆了一口氣，頭頂上的陰霾散去了一點點。
他訴苦，“這幾天我太累了，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我瞧著都像是警方的便衣。我想出國散心一段時間，可是表舅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張律師說的對，一動不如一靜。算了，你以後有什麽事，或是想找人傾訴，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你不怕警方監聽嗎？”
“我怕什麽。我沒有做虧心事，當然不怕鬼敲門。鬼要是真有那麽厲害，也就不會留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千古警句。可見，連鬼都怕惡人。鬼和人一樣，都是欺軟怕硬的主，隻會欺負老實人。你凶惡一點，神鬼莫近。”
這番歪理邪說，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
隻是，鼓勵人們做個惡人，似乎不太好吧。
付新野想反駁，卻發現無法反駁，“這麽說我還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
他調侃，更是嘲笑。
他們兩如果是好人，這天下間怕是沒有惡人。
顧佳豪哈哈一笑，“我們當然是好人。你必須從內心深處堅定相信這一點，懂了嗎？”
付新野似懂非懂。
顧佳豪拍拍他的肩膀，“下山吧，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今天我請你。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牛排店，非常新鮮地道。”
如果用餐途中，付新野沒有提起老鬼，這將是非常愉快的一頓晚餐。
鬼使神差，吃到七分飽的時候，他突然說道：“警方找到了老鬼的屍體，我看見了照片，已經死了好幾年。”
融洽的氣氛瞬間凝固。
盡管顧佳豪還在優雅地吃著牛排，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變得格外緊張。
“老鬼？這種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想來很多人都希望他死吧。尤其是那些曾出入過他的地盤的那些名流們，不能被公眾知道的一麵被老鬼捏著，任何人都會害怕。他的死，我一點都不意外。”
“警方說，老鬼死前遭遇長期的非人折磨，屍骨上全是虐打痕跡。”
“你說這些做什麽？”顧佳豪擦拭著嘴角，“好好的胃口都被你敗壞了。今天就這樣吧，我說的話始終有效。”
“老鬼到底是誰害死的？”
“這得問警察。新野，你很不對勁，不如好好休息幾天，或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散散心。”
“我……”
“不要再提不相關的人。我們隻是普通人，查案是警察的事情。走吧，我送你回家。”
顧佳豪態度強硬，付新野隻能跟著他離開。
……
如今真正能依靠的人隻有表舅。
回到家，付新野就給表舅張律師打了電話。
得知二人見麵的經過，張律師在電話那頭深深歎了一聲。
“你啊你……你老實告訴我，你對顧佳豪是不是有點什麽想法？你太容易被他影響，事事都被他牽著鼻子走，這樣子下去怎麽得了。我不放心你，我這就去定機票，回國親自替你盯著這件事。”
“沒什麽大事，表舅不用特地飛回來。”
“你懂什麽。我不管你和顧佳豪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但是這一回，關係到身家性命，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你還是太輕信，這樣下去可不行，等我回來。”
付新野猶豫說道：“他應該不會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在他麵前就是話太多，讓他起了防備心。”
張律師掛了電話，第一時間定機票準備回國。
付新野這邊休息了兩天，又開始按部就班的上班，偶爾參加一兩個應酬，一切仿佛都很正常，什麽都沒發生過。
殊不知，湖麵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湧。
有人惡意散播謠言，稱付新野要對警方招供地下菠菜公司所有事情，要把參與賭局的人都招供出來，換取警方寬大處理。
這段時間，付新野進進出出按時上班，那是在麻痹大家。私下裏，警方早就開始了調查。
等到大家察覺的時候，也是警方收網的時候。
這則謠言要命啊。
關鍵是，這些謠言隻是在賭客當中傳播，外界無從得知。
付新野發現自己被跟蹤了，不同於警方的盯梢，他雖然沒看到可疑的人，卻感覺到毛骨悚然，讓他心生恐懼。
有人想要他的命！
接連發生兩起意外，回到家還遭遇伏擊，付新野徹底崩潰了。
為了逃命他直接衝上了大馬路，一輛箱式貨車直接衝他開過來，關鍵時候還是秦世安救了他。
人到了警局，他卻始終驚魂未定。
一點小擦傷，不足掛齒。
手裏捧著一杯熱水，哆哆嗦嗦，嚇得半死。
即便身處警局，也無法讓他感覺到安全感。
直到張律師到來，他才從魂不守舍中回過神來。
“表舅！”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我現在作為你的代表律師，申請單獨聊一聊。請你們警方回避。”
秦世安揮揮手，警方人員退出小會議室，將空間留給舅甥二人。
“到底怎麽回事？你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
“表舅，有人要殺我。我差一點就死了，幸虧警察及時趕到。”
張律師緊皺眉頭。
“你確定有人要殺你，不是有人故意製造意外。”
“我確定有人要殺我，到底是故意製造意外，還是要殺我，我分辨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
“警方要我合作，否則他們將撤銷對我的保護。表舅，我該怎麽辦？我完了，我徹底完了。遲早是要死的，不如……”
“胡說八道什麽。你是無辜的你忘記了嗎？”
付新野抱著頭，神情瘋癲。
“我活不了了，他一定是嫌我多事，一定會想辦法除掉我。就算我去了國外，他也不會放過我。表舅，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張律師歎了一聲，“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有罪嗎？”
沉默！
許久的沉默。
付新野緊抿雙唇，表情糾結扭曲，眼神躲閃心虛。
張律師歎了一聲，說不失望是假的。他一直想要說服自己，外甥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犯罪。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
可是現在……
他如何還能自欺欺人。
“如果你有罪，你是希望被法院審判，還是死於非命？”
“不！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被任何人審判。我沒有罪，我是無辜的。對，我是無辜的。”
“你，你非要這樣嗎？”
“表舅，我想回家。”
張律師長歎一聲，“好吧，我帶你回家。”
這一次他是受害者，所以手續很快辦完。
秦世安從辦公室出來，看著舅甥兩人，“這是要離開？外麵可不安全。”
“多謝秦隊關心，光天化日之下，我想沒人敢亂來。”張律師客客氣氣，將付新野擋在身後。
“行吧！既然要回去，我讓人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開車過來的。”
“那就祝你們路上平安，有什麽情況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目送舅甥二人離去。
小鄭不太服氣，“秦隊，就這麽讓他們走了？姓付的也太忘恩負義了吧。我們救了他，他卻什麽都不肯透露。”
秦世安嗬嗬一笑，“派人跟上去。”
“還要跟啊！”小鄭抱怨。
秦世安一個眼神，小鄭隻能領命照辦。
秦世安躲到辦公室，給周致打了個電話。
“姓周的，你的動作是不是誇張了一點。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查到你的頭上，到時候請你到警局喝茶，那可是大新聞。”
“我做什麽了你們要查我？我可是良好公民。”
“你還跟我裝傻。今天付新野接連遭遇意外，不是你安排的？你要嚇唬他，好歹把握分寸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可沒安排人嚇唬他。”
“真不是你安排的？”秦世安頓覺不妙。
周致冷哼一聲，“這種事情我犯得著騙你嗎？之前的一些小意外，的確是我讓人做的，就是為了逼付新野。但是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是我安排的。說不定有人真的想讓他死。”
“tmd，你怎麽不早說。”
“你冤枉我，你還罵人。姓秦的，你……”
電話被掛了，竟然被掛了。
周致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有點懵逼。秦世安啊秦世安，你可膽肥。
“追蹤付新野的電話，確定位置，然後通知我。”秦世安抓起鑰匙就衝了出去，動作太猛，差點撞翻其他人。
幾乎是跳上車，車子一發動就像是猛虎出籠一般衝了出去。
不是周致派人嚇唬付新野，那會是誰？
必須盡快把人帶回來。
電話響起，接通。
“喂，秦隊，定位到付新野的電話正在朝他家方向移動。”
“給他打電話，讓他回警局。聯係小鄭護送他們舅甥二人，確保安全。”
“電話打不通。”
“怎麽回事，難道是占線。趕緊給小鄭電話，確定情況。”
“已經聯係上小鄭，小鄭一直跟著舅甥兩個人的車，暫時安全。”
“趕緊把人帶回來。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通報。”
tmd，希望隻是虛驚一場。
千萬不要立g，墨菲定理不是說著玩的。
紅綠燈路口停車等待，等過了這個紅綠燈前麵拐個彎，很快就到家了。
付新野全身放鬆，回想今天的遭遇，總感覺不太真實。
恍恍惚惚，人腦子都有點不清醒。
車子開始動了，轉彎，緩慢跟在一輛貨車後麵。
他沒注意到，後麵跟上來一輛泥頭車，緩慢勻速徐徐向前。
不料，前麵貨車一個刹車，轎車跟著刹車，泥頭車卻依舊勻速前進，似乎是來不及踩刹車，或是踩了刹車卻不管用。
反正，泥頭車直接開上去，那重量，短短兩秒鍾時間，足以將一輛轎車積壓成一塊鐵板。
死了！
張律師當場死亡，司機當場死亡。
付新野命大。關鍵一秒鍾，張律師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外加小鄭及時趕到，控製住泥頭車，付新野才得以死裏逃生。
總之，哪怕誤差半秒鍾，付新野的性命今天就沒了。
他被緊急送往醫院，推進手術室。
秦世安氣得暴打牆壁。
“醫生怎麽說？”
“腿斷了，不一定能保住。還有內出血，反正很危險。”
“司機控製住了嗎？”
“控製了。那司機一看就是老油條，死活不承認自己謀殺。隻說前方突然刹車，他車子重，反應遲緩，才會造成這次車禍。秦隊，這事要交給交警大隊嗎？”
“這是我們的案子，證人危在旦夕，涉嫌被人謀殺。司機是嫌疑人，交警大隊多大臉和我們搶人。把人給我控製住，沒我的命令誰都別想把人帶走，一會回去我親自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