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江湖武者皆是向蘇煜行禮問好。


    無論是天雷門的弟子還是其它門派的長老,跟蘇煜的江湖名氣還是無法比較的。


    江湖武者之間不論輩分,隻論江湖威名的高低。


    “蘇煜,你看出什麽端倪了嗎?”盧飛義開口對蘇煜問道。


    蘇煜搖搖頭:“暫且還沒什麽發現。”


    “有蘇煜你在,我們幾個也可以放點心了。”錢明俊也開口道。


    幾人客套一番,便繼續分開在蘭若寺各處查看起來。


    蘇煜發覺。


    往往是向這種廢棄的寺廟、或是荒廢的古村之類的地方容易被妖怪盯上。


    或許是因為寺廟本就存在玄奇,容易讓妖怪們借機掩飾的緣故吧。


    在蘭若寺內裝了一會兒,夕陽已經快要落山,蘇煜還是沒能找出蘭若寺的秘密。


    看來,今夜隻能在蘭若寺露宿了。


    蘇煜踏步進入蘭若寺的主寺之中。


    原本該擺佛像的位置,已經是空蕩蕩的了,也不知佛像被移去了哪裏。


    “蘇少俠,不知你可聽說過關於蘭若寺為什麽荒廢的原因呢?”


    麵相極為清秀的江湖散人俞然來到蘇煜身前,輕聲開口道。


    蘇煜正待回答,仔細打量俞然,卻忽然發現自己剛剛似乎漏過了什麽。


    這個俞然,頭發束在腦後,麵相清秀異常,身材平平。


    但此時離得近了,蘇煜赫然發現,這個俞然,很可能是個女扮男裝的家夥。


    笑了笑,蘇煜開口道:“蘭若寺已經荒廢了這麽多年,按理來說,就算它荒廢的原因很出奇,應該也和這次的事件沒什麽聯係吧。”


    “那蘇少俠你想不想聽聽這個故事呢?”俞然輕輕一笑,開口道。


    笑容中女性獨有的媚意讓蘇煜確認了,這家夥的確是個女扮男裝的家夥。


    什麽江湖散人估計也是假的。


    不過或許是著裝和打扮的原因,這個俞然男裝後看上去的確很中性,普通人沒有蘇煜敏銳,很難發現異常。


    “若是俞然你知曉且願意敘說的話,我自然是願意聽的。”蘇煜開口回道。


    蘇煜其實沒報什麽期望。


    因為王淵和洛青之前也有過詢問。


    但從藍田縣的民眾嘴裏,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蘭若寺其實是一夜之間,僧眾就忽然消失了的。


    留下的,隻有滿地血腥,據說當時有民眾進入蘭若寺,有直接被蘭若寺內的血腥味給熏暈過去的。


    蘭若寺的僧眾們,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死於非命,在當時的藍田縣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查了幾年也沒查出個由頭,此案便成了懸案。


    而蘭若寺也就就此廢棄了。


    俞然對著蘇煜微微點頭,隨即開口道來。


    一開口,蘇煜便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俞然所說,是他之前從未聽說過的版本。


    “十五年前的蘭若寺,香火旺盛,藍田縣,乃至附近的縣鎮百姓,都會遠道而來的來到此寺求神拜佛。”


    “你可知,前來蘭若寺的香客,求得最多的是什麽嗎?”


    “她們不求姻緣,不求財富,隻求子嗣。”


    “是的,蘭若寺在十五年前還有一個別稱,叫做求子廟,你看,這空著的架位上,原本就擺著一尊求子觀音。”


    俞然指著身前空蕩蕩的架位開口道。


    “求子廟?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蘇煜輕皺眉頭,開口道。


    “十五年的時間,蘭若寺已經衰敗了這麽久,誰還願意去記起它的細節呢?”俞然語氣平靜。


    “蘭若寺求子的靈驗程度,幾乎可以說是十求七八應,在當時,可稱一絕。”


    蘇煜開口問道:“且不論蘭若寺有什麽法子讓求子此等不可測之事都如此靈驗,那蘭若寺倘若真的憑本事替人們求了這麽多子,那又怎麽會有人做出對蘭若寺的不利之舉呢?”


    俞然看了眼蘇煜,已然從蘇煜的眼中看出了蘇煜的猜疑。


    不由輕笑一聲:“金劍蘇煜果然敏銳,沒錯,問題就出在蘭若寺那個讓求子之人懷上孩子的法子之上。”


    頓了頓,俞然繼續道:“說到求子之事,就不得不說到蘭若寺的主持大師了。蘭若寺的主持名叫空智大師,他長得肥頭大耳,慈眉善目,一看便是得到高僧的形象。”


    蘇煜點點頭,空智大師的名號,蘇煜從藍田縣百姓嘴裏聽到過。


    他的口碑在藍田縣百姓嘴裏似乎還不錯。


    但現在看來,情況或許有變。


    俞然繼續開口道:“他是從西土來的高僧,初來蘭若寺時。蘭若寺的香火並不旺盛,改為求子觀音的主意,便是在那種情況下,由他提出並且實行的。”


    “他定下的規矩,求子之人,必須是孕婦本身,必須得在午夜子時跪拜在求子觀音麵前,祈禱到天亮之時。”


    “若是一次不成,便是你作惡過多,為此你就得多來幾次,求子觀音會看在你心誠的份上,終於降下子嗣於你。”


    “一夜祈禱,婦人們往往精疲力盡,但回家後沒多久,基本上便都能懷上子嗣了。”


    聽到這裏,蘇煜眉頭緊皺:“我雖不信佛,但家鄉也有寺廟,子時方動,深夜拜佛?此等求拜行徑,頗為稀奇古怪,我簡直聞所未聞。”


    俞然笑了笑,開口道:“接下來,我便開始說案發前幾日的事,聽完你便明白了。”


    “那天,藍田縣外藍寧鎮的首富朱員外帶著他的第四房小妾前來蘭若寺。”


    “朱員外自然也是來求子的,他的前三房妻妾都沒有懷上子嗣,這第四房小妾著實喜歡的緊,加上周圍已經有人再說他身體的閑言碎語,他便帶著萬貫家財來到蘭若寺,求見空智大師。”


    “空智大師親自見了朱員外,收下了朱員外進貢的豐厚的香火錢,滿口答應他的小妾曉瑩必定能夠懷上子嗣。”


    “當夜之時,曉瑩便來到了蘭若寺內,就在你我所站的位置,開始向著送子觀音祈禱起來。”


    說到這裏時,夕陽徹底落下,蘭若寺內陡然變得漆黑一片。


    氣氛有些不對。


    蘇煜皺眉,握緊了劍柄,此時黑風正在其它位置探查,主寺內注意蘇煜和這俞然二人。


    “你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嗎?”俞然看向蘇煜,神色如常的開口道。


    蘇煜通過血契符籙聯係上了黑風,微微鬆口氣。


    “賣關子沒**。”蘇煜開口道。


    俞然聞言神色一怔,隨即麵色微紅,臉現慍怒:“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繼續說!”蘇煜幹咳一聲,開口道。


    俞然微微喘了口氣,指著空架後方的牆壁開口道:“曉瑩子時進入寺廟,初時,寺廟內夜深人靜,香燭前的送子觀音看起來頗為麵善,於是便也靜心祭拜。”


    “兩邊新換上的香燭傳來頗為奇妙的香味,令她有些分神,後半夜時,她已經有些迷糊了。”


    “便在此時,她仿佛看到送子觀音背後散發出一輪金光,而實際上,是這兩邊的牆壁暗門被打開,裏邊的燈火通明傳了出來。”


    “那朱員外的小妾曉瑩便看到,一排赤身裸體的金身羅漢從中走了出來。”


    “這些金身羅漢,正是白日裏她見到的蘭若寺僧眾,而為首的,正是空智。”


    “很快,此地就被擺滿了柔軟的地毯,滿桌的酒水肉食。”


    “而求子的朱員外小妾自然是被當成了主角,擺在了正中任由蹂躪。”


    “蘭若寺這些淫僧,白日裏衣冠楚楚,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而夜晚,則是夜夜做新郎,將佛門禁法全部破了個幹淨,開起了酒色宴會。”


    聽到這裏,蘇煜總算是明白了來龍去脈,以及為什麽蘭若寺會被滅了個幹淨了。


    俞然緩了口氣,繼續道:“送子觀音前點燃的香燭,便是空智行走江湖的依仗,一種自製的迷藥,能夠讓武者渾身無力,普通人聞了,更是會短暫的失去記憶。”


    “這也是他們如此膽大,卻一直沒有被發現的緣故。”


    “隻是這一次,他們出意外了。”


    “因為那朱員外的小妾,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是卻對這類迷藥極為適應,不僅記下了行事時眾僧的麵貌,記憶更是一清二楚。”


    “她很聰明,從僧侶的談話中了解到香燭的功效後,便借機事後當做什麽也不記得的樣子,第二天平安回到了家中。”


    “回家之後,曉瑩再也忍耐不住,朝著朱員外哭訴了起來。”


    “那朱員外乃是小鎮首富,財大氣粗,豈能受的了這等氣?當即一麵報官,一麵則是花大錢請了江湖殺手,要將蘭若寺上下誅殺幹淨。”


    “當夜,蘭若寺就發生了火拚,隻是,這空智的實力超出了一眾殺手的想象,他竟然是一名內勁十重的高手,而且其本就是通緝犯,是擊殺了原本的空智,隨後借機以空智的身份在此地隱藏了下來。”


    “不過,一夜之後,蘭若寺還是被清理幹淨了,隻留下了滿地的血腥。”


    “朱員外那邊,隻逃回了一個殺手,且在見到朱員外不久後,就死去了。”


    蘇煜聽完俞然所說,沉默了一會兒。


    蘇煜吸了口氣,開口道:“按你所說,此時為何藍田縣百姓一個不知?”


    俞然看向蘇煜,回道:“當今的藍田縣令,在十五年前便在此地擔任父母官,他僅有一房正室,當初,縣令夫人可是三日一次的去蘭若寺求子,可以說,蘭若寺如此有名氣,有縣令夫人的一份功勞。”


    蘇煜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此時,一道黑影從外邊鑽了進來,正是黑風。


    黑風竄到蘇煜的肩頭,碧綠色的眼睛在俞然身上打量著。


    “這就是你那頭名滿江湖的尋靈猴吧,果真不是凡物。”俞然驚奇道。


    尋靈猴,蘇煜一時編造的謊言,如今成了申國江湖有名的名詞,一些人編造的異獸榜上,也多了尋靈猴這麽一種物種,倒是令蘇煜知道後哭笑不得。


    先前蘇煜有些懷疑俞然的身份,看不透她的底細。


    現在,蘇煜倒是有了一些猜測,心中的戒備略微放下。


    蘇煜微微點頭,開口問道:“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麽?”


    俞然笑著伸出手:“俞氏獵妖人,俞初然,小弟剛剛出道,俞然是我行走江湖的別名,這些消息都是我這些天自己打探出來的,怎麽樣厲害吧?”


    小弟?


    的確這原名也很中性。


    算了,蘇煜沒心思揭穿這個家夥的性別偽裝。


    俞氏獵妖人?


    蘇煜想了想,在荒南這段日子倒也沒白混,“獵妖大師俞傅是你的父親?”


    “不,他是我叔父!”俞初然搖搖頭,開口道。


    “不對,你剛剛說的東西,和妖怪完全沒幹係吧?”蘇煜道。


    “當然有關係,蘭若寺上下被屠殺幹淨,可那尊純金打造的送子觀音卻突然消失了。”


    “初時,人們以為那是被盜了,還驚歎這麽大的純金雕像,偷盜之人是用什麽手段偷走的。”


    俞初然指著牆壁開口道:“牆壁後的密道在那夜之後沒人打開,我們砸開牆看看吧,我懷疑那尊送子觀音的金像就在裏邊,它在那麽多人的誠心祭拜之下,再加上那夜的無數武者鮮血,已然成妖了。”


    “金像也能成妖麽?”蘇煜不恥下問,有專業得人就在身前,自然要問專業的問題。


    俞初然點點頭,“當然能,世間萬物都能成妖,人死之後,都能成妖呢!不過那種人妖有一種獨特的稱呼,可稱之為鬼!”


    “妖怪的種類很多,細分起來有......”


    看著俞初然有喋喋不休之勢,蘇煜急忙抬手示意俞初然停下話頭。


    “先解決蘭若寺之事,我們在細談妖怪的劃分如何?”


    “嗯,你看這牆,我們是強攻,還是巧入?”


    俞初然注意力被拉了回來,“要不先找一找看看有沒有機關,不行的話,我們就強行破入。”


    “可。”蘇煜點點頭。


    隨後,蘇煜衝黑風點點頭,黑風從蘇煜肩膀落下,協助蘇煜開始尋找起機關暗道起來。


    “對了,你來蘭若寺這麽多天,為何今天才準備行動?”蘇煜想起什麽,開口問道。


    在另一側尋找機關的俞初然回頭道:“當然是等一個像你一樣靠譜的幫手啦!哈哈,劍斬先天的俊傑,應該能幫我對付妖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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