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無痕在這灰袍老者的麵前顯得很是拘束,盡管內心有著萬分的不情願,在如今卻隻能硬著頭皮,直接坐到了小混子的桌前。


    而其餘的六劍宗門徒在聽聞了小混子的名諱之後,更是瞬間換了一副嘴臉,讓這本箭弩拔張的氣氛瞬間消散一空。


    這一不真實的場麵,讓本有心思借機發難的李載淳,麵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是從未見過有這種腦回路如此清奇的門派,哪怕是個傻子,也應該清楚,自己這擺明了就是上門來找麻煩的。


    最後這非但沒有打起來,反倒是成為了他門中的貴客,這又如何能讓人想得通。


    而最為搞笑的便是這劍無痕,自己可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當初更是讓他整個人的名聲到了臭不可聞的地步,成為了無為山大比中最大的一支笑柄。


    卻就這麽忍氣吞聲的揭過了?


    此刻小混子可以說真就有著一股衝動,想要將這個腦子短路了的劍無痕給揪起來,然後狠狠抽上幾個大嘴巴子,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他女良的可是你的仇人啊!!!’


    在仇人麵前強顏歡笑,卑躬屈膝,這還是當初被人頌為東洲第一天才的劍無痕嗎?


    “去將老朽的‘冰心釀‘取來,舊友重逢,怎麽能不喝上一杯呢?”


    這灰袍老者見此情形,顯得很是熱絡,麵上所洋溢著的笑容,甚至讓人覺得他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經瘋掉了。


    經此一言,整座六劍宗門的臨時府苑,頃刻間便忙碌了起來。


    “這,該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作為當日親眼目睹了小混子如何折騰劍無痕的觀眾之一,林夢晗也是被眼前這不大現實的場麵,給整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得小心扯過李載淳的衣角,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念叨。


    “這還用說嗎?”


    小混子的唇角微動,聲音微不可聞的傳到了林夢晗的耳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信這能修煉到大能地步的老頭,會有這般的和善,更是不信這劍無痕的故事,就沒有傳回他的門中。


    但這些並不能讓他有任何的憂慮,這滿城的兵丁皆受他掌控,更還別說,他早就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在周圍布下了數十名刀斧手。


    這人均大能境的甲兵,未必還能怕了這不過區區數百人的六劍宗?


    想法萬分美好,可一旁不斷撥弄手指的董萬知,所說出來的下一句,卻讓他整個人的心都給涼到了穀底。


    “諸位安心便是,我已然運算過了,今日大吉!”


    看著這滿臉自信的董萬知,小混子差點將整盤菜都給直接扣在了他的頭上。


    這家夥自打從認識的那一刻開始,便沒有一卦算中過,甚至可以說每逢大凶必有吉,而今這所謂的大吉,豈不是說必死無疑了?


    “阿彌陀佛~”


    小十方端坐與一旁的木凳之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是在緊緊的盯著對麵的劍無痕。


    這人的事跡,他也有所耳聞,至而他也是十分迫切的想要知曉,到底是什麽樣的原因,才會令一個人忘卻仇恨。


    按照他的想法,或許有朝一日能夠弄明白,也就差不多該回西漠了。


    而胖丫所坐的位置,距離董萬知並不是很遠,在對方話才剛脫口之際,一隻肉呼呼的右手,便已經搭上了對方的腰間軟肉。


    深切明白自己說錯了話的董萬知,強忍著肉身的劇痛,再也不敢胡說,露出了一絲極為難看的笑容,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劍無痕,笑道“劍兄,久聞不如見麵,的確是有大氣度。”


    說罷,一把接過了由六劍宗門徒遞來的冰心釀,將對方的空杯斟滿。


    “謬讚了,不過我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恐怕不能飲酒,還請勿要見怪。”


    劍無痕黑著臉,沉默了半晌適才擠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有多苦,跟著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共坐一桌,還非得強顏歡笑,這簡直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就這麽短短的一刻功夫,他甚至都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走火入魔,讓多年苦修的道果功虧一簣。


    自家師尊想著什麽,他心裏清楚的很,現在對方敬自己酒,他又如何能答應?


    可他的話才剛說完,安立於一旁,神念鎖定滿徒的灰袍老者卻開了口,“好友邀約,怎能拒絕呢?”


    極為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劍無痕本就黝黑的臉色,變得更黑了。


    神他女良的拒絕,這裏麵到底有沒有摻上些東西,您心裏是沒數的嗎?


    心頭的謾罵,麵上他卻不能展露分毫,僅隻能用上一種死了孩子的表情,一把端起了麵前的酒杯,仰頭便幹了下去。


    可他喝完了,麵前的董萬知卻又給他斟上了一杯,麵上的笑意更濃。


    “你怎麽不喝?”


    劍無痕強忍著心頭的怒意,捏著酒杯的右手,甚至都能聽到骨頭的響動。


    董萬知不語,倒是一旁的小混子開了口,僅見他咧著嘴,長笑出聲,道“劍兄,果真為我輩豪傑,不過我等尚且年幼,還是喝些果漿的好。”


    說罷,手掌輕翻,掌心瞬間出現了一個白玉壇,其內果香四溢,晶瑩的霞光在這烈日的映射之下,也仍是熠熠生輝。


    這依舊是當初在安然的那正一寶閣中順出來的。


    起先是覺得味道不錯,卻厚著麵皮找那管事又要上了不少,對方礙於安然的顏麵,也隻能捏指鼻子打開庫房,任由對方去取。


    卻不想,這一取,如同蝗蟲如境,給寶閣中的所有果漿,給掃蕩了個幹幹淨淨。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管事對這小混子,一直便沒有什麽好臉色。


    吃了個啞巴虧的劍無痕,飲下了那一杯酒釀之後,隻覺得腹中如火般熊熊燃燒,本壓抑到了極致的怒意,到了此刻卻再也忍受不住了。


    更有甚至,數日強壓的心魔,經此事件,亦同時爆發了開來。


    還未等上小混子再說出一句話,便見他張口便噴出了一大口血來,殷紅的大臉,開始以肉眼可查的速度,轉變得極為煞白。


    “劍兄,你怎麽吐血了,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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