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已至,桑姥山的山坡上,春草如綠色的地毯,春花如地毯上的星辰。


    一匹駿馬從遠處的荒野中疾馳而來,踏過這片美麗的草地,進入桑姥山的更深處。


    騎馬的不是別人,正是高山。


    自從上次將迦葉尊者的佛珠和甘東的僵屍放在一個格室中,高山就時不時地觀察著,看迦葉的魂魄能不能謹守戒律。


    在他看來,迦葉的魂魄保存完整,如果遇到合適的屍體,他完全可以借屍還魂。


    但實際上,自從迦葉死後,就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屍體。


    他的魂魄附在佛珠上,落到雕望崖,被一隻雕王所得。那時候,雕王帶著佛珠亂飛,到處捕捉小鳥,偶爾遇到小鳥的屍體,迦葉也不願意借屍,做一隻小鳥。


    不久,法顯帶著佛門弟子到雕望崖搜索天狐妖丹和佛珠,與雕王發生大戰。可惜,鳥類死傷無數,和尚卻沒有一個死的,讓迦葉連借屍還魂的機會都沒有。


    此後雕王重傷,帶著佛珠逃到鬆子澗,被高山所得,將佛珠直接扔進萬域靈鐲中。


    一進靈鐲,迦葉就算想借屍做個小鳥都不可能,更不可能從靈鐲中出來。


    從出生到死亡,這二百多年裏,他一直是順風順水,還從來沒有被限製過人身自由。正因為如此,一向自詡道行高深的他,不害怕死亡,卻害怕失去自由。


    前幾天,高山將佛珠和甘東放在一個格室,迦葉乍一看到有個屍體,還很開心。但是,他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僵屍,又高興不起來了。


    作為佛門高僧,迦葉要持身守戒,不能與魔門妖邪有一絲瓜葛。但是,做為一個人的魂魄,他又是那麽迫切地渴望自由。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迦葉最後實在耐不住寂寞,從佛珠中出來,附到了甘東的屍體上。可能在他看來,就是到這個屍體上逛逛,玩夠了再回佛珠中去。


    高山之所以將佛珠與甘東放在一個格室,就是要跟自己打一個賭,賭迦葉的人性會勝過佛性。


    所以,這段時間他時不時地觀察著靈鐲的第六格室,偶爾發現甘東的屍體有些變化,似乎還動了幾下,就立即將這一格室中的佛珠移回了第九格室。


    沒了佛珠,迦葉也就沒了退路,隻能老老實實地待在甘東的屍體中。


    對高山來說,做到這一步還不夠,要讓迦葉為自己所用,還需要做好多努力。於是,他就將陰陽司的事務交給程子師和連成寶打理,自己一個人來到桑姥山的深處。


    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高山意念一動,將靈鐲中的甘東屍體扔了出來。


    “迦葉尊者,你就別裝了,起來走兩步!”高山一眼就看出,迦葉不想讓人知道,他已經附體甘東了。


    “賊禿,跟我玩心眼,我先讓你嚐嚐雷霆的滋味!”高山說著,從靈鐲中取出炎陽刀,向著甘東的屍體刺了一刀。


    高山的雷霆之蛇流入僵屍身體,僵屍慘叫一聲,連連抽搐。


    等到抽搐的勁兒過了,僵屍才站起身來,生氣的聲音說道:“你這施主好不厚道,將貧僧騙到這個僵屍的身體裏來,現在還要虐待貧僧!”


    一聽這以“貧僧”自居的口吻,就是迦葉無疑了。


    高山笑道:“我怎麽能是騙你呢?我這是為你好!別看他是僵屍,先前也是屍靈,刀槍不入的!”


    “屍靈算什麽?貧僧以前可是煉魄境的修士,對付個屍靈,就跟拍死個蚊子差不多!”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否則,我就再讓嚐嚐雷霆的滋味!”


    “貧僧憑什麽要接受?貧僧隨便找個凡人的屍體,隻要再努力修煉幾十年,又可以達到煉魄境!”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高山冷笑著,“你的前途現在就捏在我的手裏。不管你再附上誰的屍體,我立即將你殺掉。沒有了佛珠,你的魂魄無處容納,要不了多久,你就會魂飛魄散!”


    “你這個壞人!”迦葉掉頭就跑。


    “你跑不掉的!”高山彈出蝗蟲腿,跟在後麵輕鬆追上,又是一刀刺去。


    “啊!”迦葉慘叫一聲倒地,又一次抽搐。


    “再起來跑!”高山喝道。


    “不跑了!被你追上,還要受折磨!”迦葉癱在地上裝死狗。


    “我讓你跑你就跑!要不然,我還折磨你!”高山又做出刺的動作。


    “跑、跑,貧僧這就跑!”迦葉跳起來就跑。


    高山追上之後,又是一刀。


    “啊!壞人,你讓貧僧跑,貧僧也跑了,你怎麽還折磨貧僧?”


    “跑的姿勢不對!”


    “可惡!貧僧你拚了!”


    迦葉拉開架勢,麵目猙獰地大叫:“大雷音掌!”可惜,無效。


    無相劫,無效;番天印,無效……


    高山大笑:“肉身不行,一切都是虛空!”


    迦葉氣急敗壞地撲來,還吐出了“幽冥屍氣”。但是,屍氣對炎陽刀無效,他又被高山刺倒在地。


    “起來跑!”


    ……


    “我讓你跑,沒讓你跳!”


    ……


    “站起來!站不起來,就給我爬!”


    ……


    這一天,高山把迦葉折騰得一日如同百年。


    快到天黑時,高山取出一把小刀,扔給迦葉:“把僵屍的頭發和黑毛都剃了。這個樣子,你自稱‘貧僧’,我都替你感到別扭!”


    迦葉剛剛看到高山取出小刀時,還以為對方換了個方法折磨他,沒想到卻是讓他剃發。


    對於一個佛門弟子來說,清理頭發是很重要的一門功課。迦葉突然有點不太恨這個折磨了自己的一天的家夥了。


    “多謝施主!”迦葉聽話地接過小刀。


    剃發可不是一個人的事,迦葉給自己剃發,總有些地方剃不好。


    “拿來,我給你剃!”高山拿過剃刀,又給迦葉將遺漏的頭發給清理了。


    “施主,你真好!”迦葉雙手合什。


    高山心道:“今天的訓練初見成效!看來,斯德哥爾摩情結在哪個時空都管用!”


    在地球的1973年,兩個劫匪在搶劫斯德哥爾摩一家銀行的時候,挾持了四名銀行職員。在此後的六天裏,劫匪有時凶惡,有時和善。最終,被挾持的四人竟然同情起劫匪,拒絕在法庭上指證劫匪,其中一個女的還愛上了一個劫匪。這就是斯德哥爾摩情結。


    高山當然不希望迦葉愛上自己,他隻是想讓迦葉產生斯德哥爾摩情結,最終成為他的忠實走狗。


    他不會養蠱,更不沒有強大的人格魅力,想要讓這個以出家人自居的僵屍歸心,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至於未來迦葉會不會造反,那就看高山本人有多大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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