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退嘍,蝗蟲退嘍!”正在田野奔忙、近乎絕望的農夫看到蝗蟲越來越少,禁不住齊聲歡呼。


    有人看到法顯,立即跑過來拜謝:“大師法力無邊,功德無量,等到年底,我們一定多捐些香油!”


    法顯還有點摸不著頭腦:“貧僧這才敲了不到一百下,就有這樣的效果,簡直不可思議!貧僧還以為,劉家良田數萬畝,就這麽一塊地、一塊地的驅蝗,單是木魚,貧僧就得敲破幾十個呢!”


    不管怎麽樣,蝗蟲退了,功勞都算在他的身上,而且今年的香油錢也有了保障,法顯自覺有了功德,心中竊喜。


    隻有高山一個人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他看到法顯嘴角微翹,強忍著得意,心道:“佛門弟子,不過如此!”


    田間的事情已了,法顯立即跟著佃農們向劉家莊走去。


    此時,劉家的火勢已經徹底失控,根本沒法救,離得近一些的村民,連都頭發都烤焦了。就連緊挨著劉家的幾戶,也都燒著了。


    “大師,請你再慈悲一次吧!”一個劉家的家丁說道。


    “阿彌陀佛,佛法雖然廣大,卻救不了天火!”法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高山心道:“你們佛門也真逗,凡是改變不了的,就說是天意!”


    忽然,遠處又傳來馬蹄聲,很快,就有三匹馬跑了過來,原來是劉老奎和他的兩個貼身仆人。


    看到眼前這一幕,劉老奎傻了:“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一個家丁過來下跪:“老爺,我們都在田裏驅趕蝗蟲,不經意間,就看到家中起了大火!”


    “姨太太呢?”


    “不知道!姨太太和家中的女傭一個也沒見到,可能出不來了!”


    劉老奎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密室中的東西呢?”


    那家丁連連搖頭:“密室?火這麽大,根本進不了人,不知道密室怎麽樣了!”


    “哇、噗!”劉老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然後仰天倒下。


    “老爺、老爺!”幾個家丁都過來叫,哪裏叫得醒?


    法顯走上來,摸了摸劉老奎的脈門:“劉施主心無生意,貧僧也無力回天,準備後事吧!”


    高山聽到這一句,簡直心花怒放:“成了,今天這一場沒白跑,吃了妖芯,還徹底解決了侄女的大事。我該回家了!”


    他擠出人群,大踏步地向著高家莊走去,剛到村口,就遇到哥哥高琦。


    “剛才看到東南的天空中一片火光,聽說是劉家失火了,是真的嗎?”高琦問高山。


    “你想知道真相,為什麽不到現場去看看?”高山笑著問道。


    “我不能去,萬一被劉家人抓住,強製我們幫他救火,可就糟了!”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劉家真的失火了。我剛才從縣城回來,路過劉家,也被他們強迫救火。後來火實在太大,救不下來,連劉老奎都氣得吐血,快要死了。沒人管,我趁機跑了!”高山真真假假地說了一通。


    “劉老奎真的吐血了?”


    “不相信,你就去他家看看!”


    “那就更不能去了,如果趕上他家喪事,我這麽心軟,弄不好還會隨份子!”說到這裏,高琦的臉上終於綻放笑容。


    “好了,餓了一天,抓緊回家給我做點好吃的!”高山拉著高琦的手,二人一起往家走。


    高琦正走著,突然又問道:“二弟,你說蝗蟲會來,真的來了;你說蝗蟲會吃劉家的莊稼,也真的吃了;為什麽蝗蟲隻鬧了一會兒,就又消失了?”


    高山雙手一攤:“這個我哪知道?你拜了土地神,土地神沒告訴你嗎?”


    高琦推了高山一把:“我還以為是你把蝗蟲招來的,沒想到你也是蒙事的!”


    走進家中,高琦搶著把劉老奎吐血的事告訴了妻子、女兒,於是一家人瞬間破涕為笑。


    馬氏一開心,立即招呼傭人,多做點好吃的,讓高山和高琦敞開了喝一壇。


    第二天一大早,劉老奎死了的消息就傳遍了十裏八鄉,村民們跟過年一樣,有人甚至燃放爆竹慶賀。


    始作俑者高山隻是自得一笑,騎著馬慢悠悠地前往縣城。


    華陽縣陰陽司的衙門與縣令的衙門相距很近,高山以前在縣學讀書時,還經常從陰陽司的門口經過。


    不過,那時候的高山對陰陽司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因為,他聽到的所有關於陰陽司的事,都是與妖魔鬼怪有關。


    現在,高山已經沒那麽膽小了,他自己就不是個正常人。


    初來乍到,必須低調,所以高山一到陰陽司的大門口,立即下馬,牽著走進去。


    “哎,那個窮酸,你眼瞎了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任你亂闖!”高山還沒進大門,迎麵遇到一個瘦高個,向著高山連聲嗬斥。


    高山心道:“果然,陰陽司中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不過,他也不是任人欺辱的窩囊廢。


    “哥們兒,怎麽說話呢?我是來報到的,不是來找罵的。今後,大家都在同一個鍋裏抹勺子,你說話最好客氣點!”


    一句“哥們兒”,把那家夥說得一愣,因為這個世界還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最多不過是一句“兄台”。


    “你說你是來報到的,可有上級的信物?”那瘦高個問道。


    高山立即亮出馮長山給他的銀質腰牌,在瘦高個的眼前亮了一下。瘦高個想接過去看個仔細,高山卻根本不給他過手,迅速收回,又重新揣進兜裏。


    瘦高個倒是眼尖,一眼就認出腰牌上的字,於是,他也掏也個腰牌亮了亮:“原來真是自己人!不好意思,兄弟,哥哥剛才的脾氣有點臭,請你見諒!”


    如此一來,高山也不好再計較對方剛才的態度:“兄弟高山,前天蒙郡司馮大人青睞,特招入陰陽司,今天就來報到了!”


    瘦高個也做了自我介紹:“我姓程名子師,也是本縣陰陽司的人。就象你剛才說的,今後大家都在一個鍋裏抹勺子,嘻嘻,這句話還挺別致!還有那個‘哥們兒’,更有意思!”


    高山心道:“下次,我再說幾句別致的!”


    二人說著話,就走進了陰陽司的院子。程子師先叫了雜役過來,替高山把馬拴到馬廄裏。


    “哥們兒,走,我帶你去見百夫長!”程子師學會了這個詞,很牛逼的晃了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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