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自己隻是被劃破了衣物帶走了身上的兩根汗毛,但身體中蘊藏的本能還是讓王禹渾身汗毛乍起。


    ‘刀有問題?’直覺告訴王禹,他剛才差點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豎起自己的耳朵,雙眼不能視物的王禹盡最大可能向著身旁沒有聲音傳來的方向挪移而去。


    空氣中彌漫著的石灰粉雖然籠罩了一小片地方,但沒能籠罩住的地方更多,隻要避開剛才站立的地方,他就能睜開雙眼全力迎敵了。


    可惜,他能想到的事情別人也能想到。


    就在王禹將將退出石灰粉籠罩住的空間時,又有一大片石灰粉向他飛來,數量甚至比先前還要多上三分!


    腳下急蹬,耳朵豎的老高的王禹聽到石灰飄揚之時的異樣聲音後立馬再度後撤。


    石灰粉在空氣中的延展終究是有極限的,他就不信偷襲他的那人能一直不停的撒石灰。


    王禹的應對策略很正確。


    看著王禹極速後撤的身影徐洋的臉色難看至極:“這個家夥的身手怎麽會這麽好?練橫練功夫的身法一般不都是特別差的嗎?”


    扔下手中已經空了的牛皮口袋徐洋抖手射出數枚飛釘。


    啞黑色的飛釘同樣淬了毒,借著石灰粉的遮掩,神不知鬼不覺的飛到了王禹前,向著王禹裸露在外的頸脖、腦袋紮去。


    這般隱蔽的手法要是碰上普通武者的話,肯定能夠輕易建功,但碰上而今王禹,屬實有些不夠看。


    這幾個月來,王禹和那頭異種雲豹的你來我往可不少,以異種雲豹那天生的狩獵本事,悄無聲息摸到王禹近前的次數可不少。


    可這幾個月來,王禹卻依舊活的好好的。


    你以為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靠譜的幸運?


    狗屁,他靠的是一雙能聽見方圓十丈內所有風吹草動的耳朵。


    異種雲豹的偽裝可不簡單。


    它獵食時爆發的速度比身前不知名的暗器快多了。


    刀花一挽,數朵銀色的寒梅盡情的綻放,張開的銀色花瓣更是輕而易舉的將他身前的啞黑色飛釘攔截下來。


    擊落飛釘後,估算自己已經脫離了石灰粉籠罩的王禹微微睜開了眼睛,


    一個躲藏在石灰粉後方的高瘦中年男子進入他的視線。


    中年男子麵相很陌生,王禹確認自己從未見過他,也絕對沒有和他結過仇。


    ‘看這個中年男子剛才下手時用的力度,這家夥是本著取自己小命來的。’確認對方是敵非友後,王禹腳步一轉,身形便成z子飛快移動起來。


    數息之後,他便挪騰著來到了陌生男子身旁不遠處。


    看著正在伸手往懷裏掏著什麽的中年男子,王禹麵無表情的斬出了手中的斬首大刀。


    徐洋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王禹臉上滿是驚恐:‘這個家夥的速度怎麽會這麽快?’


    就在他本能的想要後退,為自己拉開安全距離時,一道無頭的身體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看著那具屍體熟悉的衣飾,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原來,我已經屍首分離了!’


    沒有蚩尤與刑天那般本事的徐洋在頭顱落地以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猩紅的血液順著山勢開始瘋狂湧出徐洋的身體。


    這猙獰的一幕並沒有讓王禹的腳步有一絲停留。


    還有一個老熟人正在等著他去搭救呢。


    提著斬首大刀,王禹向著老顧藏身的地方走去。


    未等王禹靠近,一陣‘哎呦、哎呦’的呻吟聲便率先順著山風傳進王禹的耳朵。


    走到近前,在離老顧還有一丈遠時王禹停下了腳步,看著正死命推搡著熊屍的老顧,王禹眯著的眼睛裏閃過冷光:“為什麽要帶人來伏殺我?”


    身旁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老顧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到完好無損站在自己麵前的王禹他的一顆心猛的沉到了湖底。


    ‘徐洋這個廢物,他不是自吹自擂曾經靠著那些肮髒手段殺過一個入品武者嗎?怎麽現在連王禹這個一次換血的武者都解決不掉?’


    雖然心中在大罵徐洋,但老顧腦子轉的可不慢:‘堅決不能承認自己跟徐洋是一夥的,不然王十三這個家夥很有可能會殺了自己。’


    “十三,我不知道你在說……呃呃呃呃……呃。”


    就在老顧想要開口,向王禹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他歸程時的必經之路上時。


    一把剛剛才染過血的大刀淩空插進了他的胸腔,將他心裏想要說的話全部都斬斷在喉嚨裏。


    看著滿臉疑惑表情的老顧,王禹輕輕的搖了搖頭,活了那麽大年紀還那麽天真,你不死?誰死?


    早在從路上看到陷阱之時王禹心裏就已經給老顧定了死刑,剛才之所以會開口問老顧問題,隻不過是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臨死前反撲橫生枝節罷了。


    至於老顧為什麽要帶人來南山伏殺自己,這個問題於王禹而言並不重要,他並不是那種好奇心特別重的人。


    他既沒興趣化身反派,最終逼逼叨叨的死於話多,也沒興趣充當正派,在敵人臨死前給敵人一個嘴炮洗白的機會。


    對於他來講,隻要確定了對麵的人對自己有敵意,那就斬下他的人頭化解掉敵意便是。


    胸腔的大量失血讓老顧迅速沒了生息。


    確認老顧掛掉以後,王禹這才上前拔下斬首大刀,移開沾了一些血液的黑熊瞎子。


    看著黑熊瞎子身上沾染上的血液王禹無奈的搖了搖頭,血液可不好清理,也不知道程臻手底下的皮匠能不能清理幹淨。


    將熊屍放到一旁後,王禹俯下身體先搜了搜老顧的身上,想尋摸一些戰利品。


    結果,隻搜到一些布置陷阱的小工具。


    搖搖頭,王禹咽下了喉嚨中的窮鬼二字,老顧好歹也跟他打過交道,在他掛掉以後侮辱他有些不道德。


    轉過頭,王禹搜了搜沒了頭的中年男子的屍體,嗯!還不錯,居然有點收獲。


    將中年男子屍體上的物件全部搜刮幹淨以後,王禹將找到的所有物件擺到一旁的空地上,仔細清點了一下從中年男子屍體上扒下來的東西。


    銀票三張,兩種麵值,總計一百二十兩,碎銀子四錠,加起來應該在十五兩至十六兩。


    除此之外,鋒刃處淬了毒的暗器有四五樣,另外還有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古書。


    看著那被毒液渲染成啞黑色的眾多暗器,王禹有些後怕:“棉鎧境的鐵布衫對於鈍器與普通刀槍有著不俗的防禦力,可碰上這幾樣暗器隻怕是夠懸。


    剛才要是不小心被這個王八蛋在身上弄一道口子,隻怕今天真的要栽在這裏了!”


    長舒一口氣,王禹強壓下心頭的不適開始忙碌起來。


    鬼知道老顧跟這個中年男子來南山埋伏自己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在沒本事全麵對抗大晉朝的官府之前,王禹可不準備高調的掛上一個殺人犯頭銜。


    一直忙碌到夕陽將要西下之時王禹這才堪堪處理掉所有首尾。


    紅豔豔的夕陽下,王禹回來了被伏之地。


    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他扛起被放置在大青石上的熊屍一如既往的向著南山下趕去。


    老顧和那個中年男子的屍體被王禹扔進了不遠處的北山密林中。


    以北山密林中那些肉食動物饞肉的習性,過了今晚,他們最多隻還有骨頭存於人世間。


    今天過後,就算縣衙裏那些衙役破天荒的盡忠職守尋到了老顧與那個中年男子的屍骨,王禹也可以一推二五六。


    人是死在北山的,跟他王某人有個屁關係。


    你說致死原因是刀傷?這大晉朝會用刀的又不止他王禹一個!


    你說北山這塊地方隻有我一個人經常來?狗屁,這地方四麵八方又無遮無擋,你怎麽知道隻有我一個人來過這裏?


    當然了,更大的可能是,縣衙裏的衙役吃下老顧與那個中年男子家人的孝敬錢,然後連城都不出就把老顧兩人掛上失蹤人口簿。


    等過上三五個月,再把兩人失蹤的事情往最近比較出挑的江洋大盜身上一掛,便算是結案了。


    天色擦著黑,王禹拖著板車來了到了程氏魚肆,趕巧,碰到了正在查賬的程臻。


    “十三,你又上北山了?前幾天你不是才剛給殺了一頭猛虎嗎?我記得送到你家裏的虎肉可有好幾百斤呢?”看著如老農一樣拖著板車的王禹,程臻滿頭霧水?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家裏閉關補休嗎?


    “最近有點小突破,上次的虎肉在我突破後已經消耗一空了。”將板車上的黑熊瞎子拎給熟門熟路的程家仆從後,王禹繼續說道:“熊皮和四個熊掌麻煩程師兄你盡快幫我處理掉。”


    “按照行情價,這頭黑瞎子身上的熊皮與熊掌賣掉以後應該能值個百十兩,最終得來的銀錢還按照老規矩分配便是。”摸屍摸到了一百三十多兩銀錢的王禹沒有按照原定想法,要求程臻這次必須保證自己能拿到五十兩白銀。


    “顱骨凹陷,皮毛完整。這頭黑熊瞎子又是被鈍器打碎腦袋才沒了小命的!要不是知道十三你的實力依舊停留在一次換血,我都要懷疑你小子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早就已經跨入九品叩道境了?”


    打量一下被仆從拉下去的碩大熊屍程臻感慨不已:“說真的,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你設的陷阱到底是什麽樣的?居然能不損耗皮毛分毫便轟碎這些猛獸的腦袋。”


    感慨歸感慨,但程臻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不等王禹開口回答他便止住了欲要開口說話王禹。


    “別介,十三你能布置下這種陷阱是你的本事,沒必要跟我多說什麽,這種本事你還是留著傳給你王家的後人吧!”程臻想的很開,是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他自己都不例外,憑什麽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按照過往的價格,這張熊皮在三十兩左右,四隻熊掌加一起,能賣個五、六十兩,我二一添作五給你一百兩。”說話之間,程臻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進了王禹手中:“你明天要是得空的話,早點去李師那把心儀的功法取回來吧。”


    看了看眼睛都不眨就甩了一百兩給自己的程臻,王禹啞然失笑。


    一百兩銀子在當下的世道中的購買力可不低,程臻往日裏出去喝花酒和人爭風吃醋時,也不曾帶過這麽多銀錢進飛鳳閣。


    這筆銀錢恐怕程臻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無論自己今天來不來,他估計都會在近期將錢送到自己手上助自己買下橫練鐵布衫。


    明悟程臻的心意後,那怕以王禹的冷硬心腸都由不得有所感動。


    “明日就去。”將銀票塞進口袋中以後,王禹和善的答應了下來。


    見王禹收下了自己送出去的銀票程臻的臉上掛起了笑容:“收下了就好,我剛才還怕你迂腐不堪食腐不化呢!


    對了,十三,鎮上昨天晚上死了一個人,這個人和你或多或少有點瓜葛,有時間就去你老東家那兒看一看上柱香吧。”


    老東家?卓展君?


    “卓家有人過世了?應該不會是我的老東家卓展君吧?我去年找他賣地時見他氣色挺不錯的呀!”


    “卓展君沒死,死的人是卓家的老太太桌燕氏。”


    “我那位老東家的母親?要是她的話我確實要登門燒上兩柱香!當初我能賣田湊錢學武,還是拖了那位老東家的福!


    於情於理,我去卓府給那位老夫人上柱香是因該的。”聽聞死的不是卓展君以後,王禹便沒在意這件事,卓展軍和他是公平交易,看在過往的情分上,上門上柱香便已經是極限。


    “十三,我懷疑那位老太太的死有問題,你到卓家上香的時候,能不能幫忙觀察一下?看看哪裏有異樣?”


    “什麽意思?”看著正認真拜托自己的程臻,這回輪到王禹滿頭霧水疑惑不解了?


    “卓老夫人的死就算真有問題也輪不到你來插手吧?”沒準備把問題憋在心裏的王禹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確實輪不到我來插手,但是新來的縣令想要過一手。新來的縣令大人看不慣燕縣尉與鐵四家勾搭在一起,想要找機會趕燕縣尉滾蛋。”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跟你們程家有什麽關係?”王禹聽了程臻的回答以後還是一頭霧水。


    鐵四家早就已經與拉攏了流四家中的縣尉與主簿,目前已經掌握浦江縣的局麵,程家人但凡有點眼力見就不應該往新縣令身邊湊。


    苦笑一聲,程臻兀自歎息了良久才回答道:“新來的那位縣令是當年助我家起勢的那位大人子侄,新縣令前天才上任,昨天就帶著那位大人的書信來我家登門拜訪了。”


    “一名能與鐵四家家主並排坐的縣令上任之後率先來你程家登門拜訪,他這是想要讓你程家為他的功績衝鋒陷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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