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仁說完之後,土羊的眼睛溜溜轉了一圈後,就將兩隻前腿彎跪到地麵上,雖然閉上了大嘴,但仍舊有獠牙外露。


    朱癡雖然略有遲疑,但是在一獸一人的注視下,也還是坐到了土羊的身上,不過因為土羊的背脊不怎麽平坦,他就隻能側坐在上了。


    隨後,土羊站起身來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默默地馱著朱癡在前。


    而範仁在後跟隨,向前看去,稀疏月色之下,撇去那土羊的凶臉來說,隻觀其背影,和其身上馱著的朱癡,相映成景,倒也有點那味道了。


    越往後山深處走去,山中就越發寂靜,除去雜草叢生不斷外,小路上逐漸出現了零散鋪好的青石板塊,料想應該距目的地不太遠了。


    又往前走了十數步之後,範仁一眼瞧到了路旁的荒草中有一具殘爛不堪的牛骨。


    他轉頭看向土羊,也不知道這像是耕牛的骨頭是不是其吃剩下的。


    再往前,青石板塊就密集了起來,小路一個轉折通過一片茂密的樹蔭下後,一座枯敗的草廬與一小塊荒廢了的園子就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朱癡見狀就從土羊身上下來,上前到草廬門口處,自報起家門來了。


    “小僧朱癡,受玄靜師太之托,特來求見玄淨師太。”


    隻是過了有好一會,屋內都並無半點動靜傳出。


    “進去吧。”範仁走上前來,對朱癡說道。


    他見到朱癡還有所猶豫,索性就直接輕輕一推,草廬大門就被打開了。


    吱呀!


    嘭!


    草廬左側的門晃晃蕩蕩,而右側的半扇門則是轉了一點後就從門框上脫落了下來,跌落到了屋內的地上,頓時鼓作起一陣灰塵來。


    等到灰塵稍稍沉積散開些後,一個盤坐在蒲團之上的背影才緩緩出現在了屋子當中,略顯佝僂。


    “小僧多有冒昧,還請師太恕罪。”朱癡見到這副背影,連忙就失禮道歉。


    範仁則是搖了搖頭,輕抬衣袖,一股小風就從屋外吹了進來。


    隻聽到一點輕微的“垮啦”聲後,那副背影就傾倒了過來,連帶身上的衣袍也腐朽的扯爛成碎片。


    仔細往其中一看,正是一副稍有寬大的女性骨骼,其身前還擺了一個瓷碗,裏麵裝的是類似汁藥幹枯後的東西。


    “據範某查探,四周並無旁人,料想眼前的這位就是玄淨了,小師父打算如何?”範仁一邊問道,一邊想著玄靜讓朱癡送經的來意。


    看樣子不是讓朱癡來陪葬,也是想讓這位小和尚探探路來後山收收屍了!


    “阿彌陀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玄淨師太既然已經如此,小僧隻能將其屍骨帶到寧棲庵中了。”朱癡說完,口中就開始念叨起超度的佛經來了。


    範仁看了看那具屍骨,轉而看向了土羊,土羊見範仁看來,連忙小退了兩步,左右極大幅度地搖了搖頭,表示出自身與此事並無關係。


    土羊如此露怯,範仁也就不多欺負他了。


    “這具屍骨不小,其衣袍也已經破爛,你我二人包袱有限,可沒法將其完全包裹。”範仁對朱癡提醒道。


    朱癡聽完後,在念完超度的佛經後,也四下打量了起來,過了一會後,竟然是將自己身上的僧袍脫了下來,包裹起地上的屍骨,隻是他自己卻已經是坦胸露背了。


    處理完玄淨的事情後,就由土羊馱著朱癡,範仁跟在後麵,兩人一獸就開始返回寧棲庵。


    大約到了四更天的時候,才再次回到了寧棲庵的門前。


    “範某就不進去了,就讓土羊陪著小師父吧。”範仁說完,右手中指上就燎起了一點火星,他對準土羊輕彈,那火星就飄了過去。


    本來背著朱癡的土羊,突感後臀一陣撕裂般的灼痛,“嘰嘰嘰”地就叫了幾聲,一個翻身就將朱癡掀了下來。


    等到朱癡站起身來,往回看時,那位範施主的身影卻又消失了。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就敲響了寧棲庵的大門。


    不多時,一個女尼就打開了門,那女尼見到朱癡坦露著上半身還算鎮定,但在看見土羊後明顯神色間有些懼怕、吃驚。


    不過在進去稟告之後,那女尼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朱癡與土羊引進了寧棲庵中。


    朱癡與土羊走在寧棲庵中,周遭不見其他女尼,很是寂靜。


    等到一人一獸進入內堂之後,先前的那位女尼靜儀突然從一旁持劍刺出,直衝朱癡而來。


    朱癡見狀有些疑惑,他看了看靜儀刺來的方向有些偏右,於是就下意識地側身往身後瞧了一眼,右後身正是低著頭的土羊。


    他電光火石之間,毫不猶豫的就往右橫了一步。


    刺啦!


    長劍劍尖在朱癡胸前劃開一道口子,靜儀見這和尚不躲不閃,還往那凶獸跟前擋了擋,隻能趁勢調轉劍身,之後直接刺到了朱癡背著的那個包袱上,又劃出了一道裂口,露出了裏麵的幾根骨頭。


    “你這和尚,竟然還護著這醜惡凶獸。”靜儀收劍之後,怒斥道。


    “朱師父!”


    另一邊,玄靜師太從旁側走出,身旁跟著兩名女尼,雖然功夫不比靜儀俊俏,但也是有些身手的。


    不過對於先前靜儀出劍的事情,玄靜師太也未作解釋。


    朱癡見玄靜師太出現,便施了一禮後,將背後僧袍包裹的包袱放下,緩緩解開,露出了其中屍骨。


    “阿彌陀佛!小僧先前答應要教化此獸,故才周全其性命,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諸位見諒。”朱癡行禮後後退兩步,站到了土羊一旁說道。


    土羊則還是低頭不語,因為他知道那個家夥肯定還在,不能在這裏尋找食物。


    “玄淨師姐,未曾想到你已經先去了。”玄靜師太對著這副屍骨躬身施禮,臉上卻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波動,頓了頓後,就繼續開口了。


    “朱師父將師姐屍骨帶回,貧尼感激不盡,隻是較之先前說好的將經書交與到師姐手上,眼下看來卻有些不符之處。


    但貧尼言而有信,朱師父若仍想取得經書,換個說法便可,隻需承受靜儀水浸荊條十鞭,或交出身後凶獸即可。”玄靜師太笑而言之。


    “小僧願接十鞭。”朱癡不假思索道,玄靜師太臉上的表情也隨之很快地收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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