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饒青站在院中,眼見時間已到,厲聲嗬斥就叫範仁出來。


    幾聲過去之後,屋內卻絲毫不見動靜。


    饒青怒上心頭,一腳便踹開了柴房大門,往左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盤坐在炕上的範仁。


    她剛一拔劍,就發現了有點不對。


    這男子的狀態很不對,其麵色黃綠發暗,眼角發黑,皮膚卻黑的發紫,手上血管糾成一團,這明顯是中毒不淺的樣子啊。


    饒青見狀連忙後退兩步出了柴房,隨手衣袖中抽了一塊麵紗出來蒙到了臉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從中倒出了一粒小丸含到了嘴裏。


    再又提氣屏息,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進了屋子。


    饒青站在門口通風之處,從腰間取出一個類似小木塞的東西,從中間一點,上麵就冒出一股白煙來。


    隻見這白煙迎風變色,由白轉黃,繼而由黃轉紅,然後才陡然消散。


    看到這個變化,饒青手上一抖,差點就將這個試毒塞扔到了地上。


    她緩慢向後退了兩步,出了柴房之後直接一個後翻跑到了院子中離柴房最遠的位置。


    不知不覺,她的腦門已經被細密的汗珠所密布。


    這試毒塞師父曾經告訴過她,若是白煙濃密,則毒性雖深卻不致死。


    若是白煙泛黃,則是劇毒。


    再若已成黃煙,那就是三個字,“趕快跑”!


    至於黃煙變紅,不光饒青沒見過,連她師父都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眼下屋裏那人被毒成那樣,儼然就是三個字啊,“涼透了”!


    莫不是剛才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


    饒青深深懷疑範仁有可能是被害的,不然的話,一個普通人,哪裏會中這樣的毒。


    沒想到就是問個下落,卻白白害了一條人命。


    饒青此時愧疚不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穀去找師傅,但再一想,這件事畢竟是她造成的,不能什麽事情都依靠師傅。


    想到這裏,饒青心一橫,她決定再看一看範仁有沒有救。


    感受了一會院中的風向變化,饒青又加了一層麵紗,然後用輕功跳到了上風的地方,也就是桂花樹上。


    站在這個位置,她正好能從柴房半掩的門後看到盤坐在炕上的範仁。


    確認方位後,饒青取出了一個小布袋,將其打開之後,從中取出了一根纖毫銀針。


    然後她一摸頭發,就拉出了一根金絲,用這金絲在銀針上纏了纏之後,饒青就遠遠對準範仁的胳膊來了一招飛針引穴。


    一息過後,饒青回卷金絲,將銀針拉至空中一看,隻見一根銀針隻剩下了半根,這剩下的半根還漆黑如墨。


    饒青看到這個情況,直接將金絲一斷,舍了那半根銀針。


    “奇瀾齋,範仁是吧,我記下了。欠你一條命,日後事畢再來吊唁,今日先,先告辭了。”說罷,饒青遙遙一拜,也算是有個交代。


    這種情況在她看來,範仁必死無疑,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而且毒成這樣,想收屍都難。


    饒青心中一歎,剛有的一點線索又斷了,隻能重新追查了,還搭上了一條人命,心中對常浩安的怨念又重了幾分。


    回頭看了看那間柴房,她搖了搖頭,然後轉身跳過了院牆,就此離去了。


    而屋內的範仁此時卻是另一種狀態,他剛服下五顆丹藥的時候,還不見什麽症狀,連窗外饒青的叫喊聲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事情很快就發生了變化,就在某一個時刻,就像突然按下了啟動按鍵一般,範仁感覺他身體內的筋肉被狠狠地揪扯在一起,然後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之中一樣,翻江倒海,日月無光。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個聲音響起,這種狀態才像按下了停止鍵一般停了下來。


    砰砰砰!


    砰砰砰!


    是敲門聲,力道很大,很沉重。


    這一刻,範仁的意識才運轉了起來,他直接從炕上跌到了地上。


    費了好大的力後,他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出了柴房。


    哇!


    剛接觸到外麵的空氣,範仁就吐了一大口“墨汁”一般的東西出來。


    氣味酸惡刺鼻。


    “仙,前輩在嗎?老祝求見。”


    範仁正心說這是何人,老祝是誰?


    “是老祝我呀,蘭山上的。”


    那渾厚聲音又響了起來,範仁這才知道來的估計又不是人。


    “進來吧,我來給你開,哇!”這話還沒說完,他卻又吐了一口出來。


    “不麻煩前輩了,那老祝進來啦。”


    然後隻聽哢嚓一聲,宅門直接被推開,門閂直接是被蠻力弄斷了。


    範仁往門口一看,隻見一個兩米多高的黑麵魁梧漢子就走了進來。


    隻見他渾身被厚厚的衣服裹了個嚴實,隻露出了一個腦袋,腮幫子密布鬃毛,鼻息低沉而身後,步子極大,沒走兩步,就來到了範仁的身前。


    “你是?”範仁吐了兩次感覺好點了,便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問道。


    “前輩,我是祝敦啊。”這漢子說著聞到了一股味道,鼻子嗅了嗅,轉而看向地上的那攤“墨汁”。


    這一看,祝敦直接後退了兩步,小腿一陣哆嗦,連背後的針毛都軟了下來,天生的警惕性讓他有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這攤東西,絕不是什麽簡單之物。


    很危險!


    “你是蘭山七怪中的老大?”範仁疑惑的問道,看祝敦這樣子倒是和野豬有幾分相像。


    他沒想到這七怪中的老大竟然已經化了形,不過貌似不太完美的樣子,因為範仁已經看到了這祝敦袖子中露出來的豬蹄了。


    “正是,前輩,聽小井說了您的事,我就趕緊來拜見了。


    您這是,怎麽了?”祝敦看了看範仁的臉色,有看了看地上那攤東西,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搞了點小實驗,有點消化不良。”範仁揉了揉肚子,感覺還是有點不舒服。


    範仁不知道的是,由此他才有了百毒不侵之體,為日後的許多事都行了方便。


    他本身雖是受詛咒而不死,但不死與百毒不侵還是有所區別,就好比中了蒙汗藥不死,和不會中蒙汗藥一樣,還是有區別的。


    小實驗?


    消化不良?


    嘶!


    恐怖如斯!


    不愧是得道高人,隨手侍弄的都是危險品。


    祝敦看著那攤東西,又後退了兩步,從另一邊繞了個半圓,才又來到了範仁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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