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教授以為顧言會舍不得秦檸,所以提前跟他打一聲招呼,但是顧言並未有所猶豫就點了頭說:“這是自然。”


    見狀,博爾教授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見這裏暫時沒自己什麽事了,就跟顧指揮官道了別,亟不可待立刻回實驗基地分析這次從秦檸身上獲取的所有數據了。


    等博爾教授走了以後,顧言也終於合上光屏起身也要離開。


    此時秦檸身上的麻醉效果已經漸漸消失了,雖然渾身上下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但好歹已經勉強能夠動一動。


    她手背上剛剛被抽過血的針孔還在,還有些腫痛,手指微微蜷曲起來,軟乎乎地趴在透明的箱體上,看著就要從她麵前的繁殖孕育箱離開的顧言,也不知是不是心底還不死心揪著最後一絲希翼的緣故,秦檸沙啞地開口叫住了他——


    “顧言。”


    顧言腳步稍作停頓,側眸看向繁殖箱裏的垂耳兔。


    他原本隻是很隨便潦草地掃過來,視線卻頓住了,一瞬不瞬盯著她手背上細微的滲出一滴血珠的針孔痕跡,瞳孔隱沒著黑暗,臉龐卻並未有明顯變化。


    隻是在片刻後,將視線從她手背緩緩上移,停在她逐漸趨向冷白的小臉上。


    “顧言,我想爸爸媽媽了。”


    “我想給他們打電話。”


    秦檸看著他說。


    好像這是搖搖欲墜支撐著她的信念。


    顧言莞爾:“想要跟他們告密嗎?”


    秦檸隻是搖頭說:“我沒有回家,他們會很擔心。”


    “那我替你告訴他們,你在我這裏過得很好。”


    聽到這裏,秦檸輕輕抿住嘴唇,沒有再求他了。


    她隻是抱著自己,認真去想了一會,然後,再抬起頭看向他。


    “是不是聯邦總統威脅了你什麽,所以你迫於命令,才暫時把我關進這裏的?”


    秦檸仿佛忘了把自己關進繁殖孕育箱,讓身體重新遍布這些針孔的人是顧言,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努力讓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那一小簇微弱的光亮在她眼裏發光,明知道很快就會熄滅了的,卻還是睜得大大的,想要它再亮得久一點的。


    “又或者是,發生了什麽讓你很為難的事情?顧言?你放我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秦檸每問一句?眼裏的光亮就跟著黯淡一分。


    她幾乎是在顧言冰冷刺骨的眼神侵略直視下,渙散了全部的光亮,全部的底氣。


    顧言看著她說:“你覺得,我把一個分化人搞懷孕,是為了談感情?還是關進繁殖孕育箱?為星係中心將來的軍武力量擴增來得實際有用?”


    “不是,你最喜歡檸檸的。你跟我發生關係?是因為喜歡我,不是把我當成繁殖工具。”


    顧言莞爾?像是聽到了什麽天真有趣的話:“喜歡一隻背叛過我的兔子嗎?”


    他一邊說著,視線再次緩緩移落停在她頸脖的動脈處,像是野獸已經盯準了獵物的致命要害?隻需他一口咬下去?這隻獵物就會沒命——


    “要不是你作為分化人對聯邦還有用處?或許我更喜歡現在就割開你的血管?看著血從你身體裏流幹,那樣一定很漂亮吧。”


    秦檸看著他。


    感到全身毛骨悚然。


    過去她完全不當做一回事的那些話?在顧言這番話結束以後?全部湧進了腦海中。


    你就不怕聯邦的目的仍然還是為了你嗎?


    顧言現在為什麽要主動接近你?如果是聯邦給他下的指令?讓他接近你?找到機會讓你再次受困於聯邦呢?


    聯邦帝國的人都把你當成了什麽——他們眼中垂涎已久的分化人繁殖工具。


    那位顧指揮官,是因為你是分化人才哄騙你發生關係嗎?


    你怎麽就知道他這次是真心跟你和好的?萬一是聯邦那邊要他與你重修於好?又或者是他自己想報複你呢?


    ……


    不是沒有人警醒過她勸說過她,但她聽的時候,總覺得荒繆。


    顧言才不是這樣的人的。


    但是?如若不是……


    她現在為什麽會被關進繁殖孕育箱裏,顧言又為什麽那樣冷血地看著自己?跟自己說這樣的話,每一句話,都那麽刺骨冰冷。


    讓她喘不上氣。


    她輕輕張開口,把過去不屑一顧的身邊人對顧言的質疑拋到了明麵上,每一個字都問得很費力地:“你跟我重新在一起,隻是因為要我懷上分化人武器,你一直都在騙我,是嗎?”


    那麽真真切切的喜歡嗬護,那麽低沉繾綣的一聲“寶寶”,全都是假的嗎?


    秦檸趴在這狹窄的繁殖孕育箱裏,卻連找一個說不是的理由都沒有辦法。


    事實就擺在她麵前,由不得她不信。


    “你覺得呢?”這是顧言輕輕笑著送給她的答案。


    秦檸看著顧言走出了房間,眼睫慢慢下垂,她沉默地看著右下角不停顯示變化的數據,默默抱起雙腿,蜷縮在繁殖箱一角。


    手指攥住一截細鏈,將手指骨節攥得發白,表情逐漸變得冷淡。


    而此時顧言的臥室裏。


    顧言回到臥室後,掃了一眼被那隻兔子拱亂的大床,一邊扯下手背上滲了血的被過度用力壓製而崩裂的紗布,一邊走進了浴室,打開盥洗台的水龍頭,麵無表情地衝洗掌心上那道猙獰醜陋的刀傷……


    因為才過去了一天,傷口仍然很深,被水一衝,就變成了血水衝流下來……


    等衝洗幹淨以後,顧言方才重新扯開一截紗布,重新綁了一遍傷口,隨即,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目光嘲弄殘忍,像是在對自己之所以出現這道傷口的原因感到可笑至極。


    次日一早,秦檸是被房門打開的聲音弄醒的。


    她從繁殖箱的角落爬坐起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沒精打采垂在頸後,循聲抬頭,看到了顧言一邊正在通話一邊朝繁殖箱這邊走來。


    顧言按下了麻醉氣體的按鈕的同時,對星電那頭的博爾教授說:“接著說吧。”


    麻醉的效果起得很快,但秦檸完全無法動彈了,顧言才按下指紋鎖開啟了箱門,將手伸進透明機箱內,捏起垂耳兔的小臉仔細觀察一遍,一邊不無所謂地對星電的人慢慢複述:“所以,她隻是假孕。”


    “不用,總統那邊我會親自回稟……”顧言的長指從秦檸的頸部緩緩往下,銜住她一截領口往外翻了一下,手指在她瓷白細膩的鎖骨線條上輕撫,像是在對待什麽價值不菲的貴重物品,一邊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


    “r國把她送過來的時候,不是特意標注了,這是一隻繁殖能力很強大的垂耳兔分化人嗎?以前的我沒本事讓她懷上,以後多c幾次,總能讓她懷上的,是吧?”


    顧言說這句話的同時,成功看到原本冷著臉任由他擺布的秦檸,在聽完他的話後,嘴唇一點點發了白的。


    而電話那頭的博爾教授似乎也被這直白露骨的話噎住了,好半晌才說:“這……少夫人的假孕症狀正在慢慢消失,接下來情緒會持續幾日的低落,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進行安撫作用,不要操之過急比較好,否則會讓她的身心健康因此遭受創傷。”


    顧言並沒有耐心聽完博爾教授說的對他無利的廢話,直接掐斷了通訊。


    他低眸看著秦檸,把她領口亂敞,指尖快要把她鎖骨那一塊肌膚搓紅了,等玩夠了,才慢悠悠拿開手指。


    剛想要碰一下伏帖在臉側的那隻很柔軟的奶灰色長耳,但手指還沒碰到,稍微能動彈的耳尖微微偏開了,似乎不願意讓他觸碰。


    顧言挑挑眉,似乎對秦檸這一反應並不滿意,毫無預兆就捏住她逃開的那一截耳尖,肆意地揉捏玩弄。


    秦檸似乎開始疼了,眼角泛著紅,盯著他的那一雙眼睛卻愈發冰冷。


    “生氣了?”顧言用她的絨毛耳朵輕輕拍了兩下她的小臉。


    秦檸不為所動地閉上眼睛,並不想再看到這張臉。


    而這時候,又一通星電打了過來。


    顧言就這麽一邊漫不經心捏玩著小垂耳兔的柔軟耳朵,一邊接聽了聯邦總統的星電。


    “今早的新聞你看了嗎?”


    一等接通,聯邦總統略顯憤怒的話語傳了過來。


    “看到了,”顧言發現秦檸的耳尖末端被他捏紅以後,能清楚看到細細絨絨的血管紋路,很有讓人咬出血的衝動,他帶著槍繭的指腹用力摩挲著那一小塊耳尖,一邊繼續輕慢地說,“我的前妻,r國的戰艦隊長秦檸,才是半年前背叛陷害我的幕後使者,總統說的是這則新聞嗎?”


    “是的,你早就知情?”


    顧言說:“審訊結果不是這兩天剛剛公諸於眾嗎?總統把放出這則新聞的造謠者處理掉不就好了?”


    聯邦總統似乎是被顧言這番言論驚到了,甚至覺得對他的器重都快成為了一樣笑話,“到現在你還要維護一個敵國戰將?她雖然是你前妻,卻背叛了你背叛了聯邦!我絕不允許——”


    未等聯邦總統說完話,顧言忽然平靜打斷道:“秦檸懷孕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擲地有聲準備把顧言斥罵一頓的聯邦總統怔住了,“什麽?”


    顧言不耐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道:“秦檸懷孕了,總統不是一直想要繁殖出一個屬於聯邦帝國的分化人武器嗎?”


    顧言撩開了秦檸衣服,手掌覆在了秦檸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拇指由上往下摩挲著她皮膚,一邊接著說,“秦檸現在已經被我關進了繁殖孕育箱裏,比起無濟於事的懲處,不如讓她重新成為我的繁殖工具,總統您說呢?”


    這對於聯邦總統而言,顯然是一件意外之喜。


    盡管看到往上那一則匿名爆出的新聞很令人憤怒,但比起極有可能很快就能擁有夢寐以求的分化人武器這件事,那則新聞頓時就顯得舉重若輕了。


    何況,聽顧言的語氣,顧言根本就不像是半點把秦檸放在心上的樣子。


    聯邦總統很快擔心起另一件事,“你說你把秦檸關進了繁殖箱,這件事r國應該不知情吧?”


    r國那樣器重秦檸,若不是顧言擅自做主使用了手段,秦檸不可能會主動進入繁殖孕育箱才對……


    “目前看來是的,不過也瞞不了多久,r國的軍武力量一直不如聯邦,之前靠著孕育出了一名分化人才得以名列前十星係。現在這名分化人在聯邦手中,如果r國是還想和之前一樣,如法炮製找上uy帝國聯軍合作,聯邦這邊隻需先下手為強,讓uy帝國自顧不暇,自然也就分不出精力去幫r國了。”


    “至於r國,求援無門,又在損失一名分化人武器的前提下,總統認為,r國權衡利弊後,還會貿然為了一個秦檸向聯邦帝國發動戰爭嗎?”


    顧言的分析句句在理,就連正被他的手掌按壓著小腹的秦檸也認同了他的話。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在她出現受孕症狀的那天,跟父母坦誠公布了她和顧言最初在一起的原因,那時候爸爸特別生氣的跟她說了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r國出了什麽岔子,為了國家利害把你舍下了,到時候你回不來了,你就會徹徹底底變成聯邦的繁殖工具!


    一語成畿。


    當時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也覺得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的話,現在幾乎和顧言的這段話恰到好處的吻合在一起。


    “在想什麽?”


    頭頂上冷不丁傳來的低沉聲音讓秦檸身軀緊繃的同時,終於是回神過來。


    這時候秦檸除了渾身依舊疲軟無力,已經稍微能動彈了一點,她聽到顧言的聲音,眼睫輕輕動了一下,把他按在小腹上的手推開,但顧言像是故意要她難受,順勢扣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拇指按在她手背關節上,很快她的手指關節被壓出粉粉紅紅來。


    秦檸自知掙紮不過他,便隻是抬起眼,聲音冷淡地告訴他:“我沒有懷孕。”


    “我知道。”顧言拽起垂落在她手腕底下的鐐銬細鏈,將其在秦檸被壓得發紅的手指纏繞一圈,盯著她的眼神也直接袒露,壓低聲音說:“遲早會c到你懷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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