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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嘀嗒——


    化開的樹掛簌簌墜落,沿著帳篷外部淌下。


    秦檸在頭痛欲裂中睜開了眼睛,還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似乎是有人停泊了飛行器下來。


    秦檸迫使自己坐了起來,身體骨骼好像被什麽碾過,疼痛難忍的。


    在昏暗的視線中低頭,模糊可見的,身上已經被換了一身幹淨的迷彩軍服,手腕被綁了繃帶,就連兩隻兔耳朵也感知到了束縛感。


    秦檸抬手摸了一下耳朵,果不其然……耳朵也被綁繃帶了,還正好綁住了她敏感的耳尖部位,秦檸憋得鼻頭紅通通的,半晌,終於按捺不住拎起槍掀開帳篷門簾。


    帳篷被紮在山頂處,身後靠著一兩高樹,前麵是崎嶇不平的懸崖石壁,以及,山腳下異常洶湧的海浪聲。


    而剛剛的飛行器,則是停泊在了帳篷後邊。


    秦檸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一行人從飛行器下來以後,扛著工具各司其職爬上了他們來時建立的星網塔台。


    秦檸的目光在一行人掃過,最後停在了走在後邊的顧言身上,顧言依舊神色淡漠,微微低著眸,似乎正在檢查著手上什麽設備。


    他身上穿著聯邦帝國的軍服,軍靴邊沿露出一截挺直修韌的踝關節,在一身嚴謹周正的軍戎襯托下,顯得格外禁欲性感。


    秦檸抿了抿唇,觸碰到破損的嘴角,忍不住抬指輕輕按壓磨蹭。


    她蠢蠢欲動的,有點想過去找顧言來著,但忽然又想起昏迷過去之前自己瘋了似的行徑……


    當時的她完全被獸性本能掌控住了,她不知道武器室內會發生什麽,隻清楚一個事實,顧言被什麽關進了那間破舊的武器室。


    於是,在這樣前所未有的焦躁下,秦檸全無半點人類樣子的,變得獸性十足,拚命撕咬開眼前的所有障礙物,直到最後武器室被震開時,她仍渾身是血,張著獸爪,呲著兔牙一臉嗜血地出現在顧言麵前……


    她當時滿目猩紅,對顧言的反應並沒有半點印象,但她自己很清楚她那副模樣一定很嗜血很醜陋,會嚇到顧言嗎?


    顧言會因為她猙獰的兔子獸性更加厭惡她嗎?


    秦檸一邊想著,有些微微發癢的齒尖不小心磕到壓著唇角的小拇指,忍不住“嘶”了一聲,這時,她蹙著眉回神過來,抬眸突然看到,臣以沐出現在了顧言身邊,並且還明確開口叫住了顧言。


    顧言側頭看向臣以沐。


    臣以沐給他看了一眼隱藏光屏信息,並靠近顧言低語了兩句,緊跟著,兩個人一同往不遠處的密林走去,不知是去做什麽。


    秦檸眼中冷光乍現,尚未做出任何表現,身後冷不丁傳來了白虎的聲音——


    “你的前夫把你抱回來的。”


    秦檸轉頭回去,看到白虎環手抱臂,倚靠在一棵樹下,語氣沒什麽起伏地開口告訴她。


    秦檸聽到這句話,眸底的寒意漸退,耳尖下意識搖動來著,但因為被繃帶纏著,直板地耷拉在頸後實在不好發揮。


    她又忍不住抬指若有若無地蹭了蹭破損的唇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幹淨的軍服,以及手腕上的繃帶……


    未等她心猿意馬出什麽來,她突然敏銳聽到了哢嚓一聲熟悉的按動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腿踹落了白虎手裏正舉起來對準她的激光儀器。


    “你那麽激動做什麽?”白虎十分費解地看著衝過來的秦檸。


    秦檸何止是激動,還狠惡惡拽住他衣領,拿槍口頂他腦門,低喝警告:“再拿這玩意兒對著我,小心我崩了你!”


    白虎一臉平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暴躁垂耳兔,聽她說完,點頭說:“哦。”


    雖然知道白虎天生缺失情緒反應,但看到他這麽波瀾不驚地接收她的威脅,總有一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挫敗感。


    秦檸鬆了手後退兩步,再轉頭往剛剛顧言那邊的方向看去,已經看不到顧言的身影了……


    好端端的……他跟臣以沐去林子深處幹什麽去?


    “你的前夫把你抱回來以後,第一個去找的人就是臣以沐。”


    白虎整理了下被扯亂的衣領,又接著和秦檸說。


    秦檸收回視線,麵色沉沉看向白虎。


    白虎睜著灰褐色的眼睛跟她對視,仍然沒什麽波瀾,隻是判斷出一個事實:“你好像很生氣。”


    這時,樹後傳過來一聲輕笑。


    白虎銀發間的毛絨雪白短耳微微一動,轉頭看到是霍知珩走過來,似乎不太願意跟他待一塊,一聲不作從樹邊直起身,頭也不回走到塔台那邊幫忙去了。


    秦檸難得看到也有讓這頭虎子抵觸的人,抬眸看著走來的霍知珩,隨口一問:“你怎麽招惹到他的?”


    主要是想取取經,讓白虎少到她跟前胡說八道。


    霍知珩聳肩,俊美的臉龐仍掛著溫雋的笑容:“隻是隨便逗了他一兩句而已。”


    秦檸見他不打算細說,就也沒再深究,轉頭看向塔台那邊,把話題拉回正軌:“對了,那邊是什麽情況?”


    “駐落在島上的星網塔台被破壞了,現在無法將訊息傳送回各大星係。”


    說到這裏,霍知珩比較頭疼地撚了撚眉心,“嗯,本來這放在各大星係也並不是什麽技術難題,但現在問題是……到這來的都是武將,對這種技術活不太擅長,也就顧言比較了解,所以大家正在按照他給的方案緊急修複中。”


    秦檸若有所思:“是島上的煌族人破壞的嗎?”


    “應該是的,”霍知珩說著,把她重新打量了一遍,不疾不徐地開口提問:“秦隊,廢棄大倉裏的那些煌族死屍,都是你和顧言殺的嗎?”


    秦檸覺得他這問題問得古怪,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難不成還有其他組員在場嗎?”


    霍知珩看得出來這隻垂耳兔現在處於暴走狀態中,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莞爾道:“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想問,你進過那間武器室嗎?”


    秦檸眯起眼:“怎麽了?”


    “現在還不清楚,要等回到星係中心檢測出具體數據了才能知道那是什麽。”霍知珩見她沒耐心作答,也就隻是半知半解地跟她隨便扯了一句。


    正說著,塔台那邊似乎有人叫了他,霍知珩抬手應了一聲,跟秦檸抱歉一笑,往那邊走過去了。


    廢棄大倉的死屍已經被趕往現場的負責上傳數據的組員進行過一輪檢測,不過也隻是檢測,具體狀況還得當麵問顧言和秦檸。


    顧言那邊已經問過了,現在秦檸人醒了,自然也得過去跟組員做一下記錄。


    等秦檸巨細無遺交代完大倉的事情,從飛行器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以後了。


    她剛打開艙門下來,正巧看到顧言和臣以沐一前一後從深林裏走出來。


    秦檸表情更加陰晴不定了。


    半個小時……才回來……


    雖然秦檸知道看顧言那淡漠的態度,不太可能會跟臣以沐做出什麽,但去了半個小時才回來,很難讓人裝作不在意。


    秦檸冷了臉回到帳篷跟前,又被羅澤他們叫去幫忙。


    此時天色漸漸暗冷下來,夜裏的山頂飄起了綿綿的小雪片。


    羅澤和周大校他們在帳篷外負責用機器人烹飪晚餐,因為帶過來的機器人好幾個失靈了,就叫秦檸過來負責手動烤肉了。


    羅澤本來蹲在地上專心操作著機器人,聽到旁邊的某隻兔子動靜不太對勁,轉了頭,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好家夥,烤肉架上的肉都被刀叉碎屍萬段了……


    再抬頭一看,映著星火光輝,某隻兔子的臉色陰沉一片,活像手裏頭反複又煎又烤的是敵人的血肉……


    羅澤猶豫了一下開口提醒:“那什麽,兔兔隊長……這是咱們晚上的食物,不是什麽煌族人,你別那麽大火氣……”


    秦檸回神過來,冷白著小臉“哦”了一聲,垂下目,恢複正常烤肉。


    半個小時後,晚餐差不多準備好了,周大校就在群裏頭喊了一聲,讓所有組員過來吃東西。


    大家仿佛都知道秦檸跟顧言離過婚這件事,過來時,紛紛心照不宣的把秦檸旁邊的空位留了出來。


    結果最後顧言忙完事情過來以後,卻並沒有在秦檸旁邊的空位坐下來,而是就近在秦檸對麵坐了下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下算是明白了,這對離異夫妻果然關係不和諧……


    於是接下來整個用餐過程中,誰也沒主動招惹這兩人。


    因為明天一早還要起來接著搜尋邢斯淇及其他煌族人的蹤跡,用完餐後,除了輪班值守的組員,其他組員各回各自帳篷休息。


    秦檸本來都做好準備跟顧言就這麽算了,不管他是因為在廢棄大倉裏看到她的猙獰獸性更加厭惡她了,還是從始至終除了任務根本不可能會跟她額外接觸……


    她再怎麽不高興,也沒有立場去質問他什麽……


    所以,要不就這麽冷著算了,他不想靠近自己,她也沒有必要再去招惹他惹他不快……


    結果這懨懨的念頭剛冒出頭來,起身往帳篷那邊走的似乎,正好和顧言擦肩而過。


    秦檸頓時腳步一頓。


    不巧的是,她在那一瞬間,敏銳嗅到了他手指間有一點彌留的淡淡藥味,和她傷口上塗抹的藥味很像……


    秦檸一瞬間死灰複燃,想也不想伸手逮住他的手,顧不得他會不會生氣,直接拽到了鼻尖,用力嗅了嗅,果然……


    倏地,顧言把手抽了回去,目光冰冷看她。


    秦檸迎著他一如既往的沉冷視線,硬著頭皮開口問:“我身上的衣服——”


    “不是。”顧言打斷她平靜回答。


    秦檸仍然不死心,咬了咬破損的嘴角,紅唇張開:“那手腕上的繃帶——”


    “也不是。”顧言不帶任何感情地平淡說完,轉身要走。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掀開了帳篷門簾,高高仰起頭往顧言這邊喊:“顧言,你白天跟我借的繃帶扔哪了啊?我剛剛修星網塔台的似乎不小心被工具劃傷了!”


    顧言:“……”


    “衣服是臣以沐幫你換的。”顧言微微繃緊的薄唇動了一下,麵無表情說完,從秦檸麵前側身走過去,還繃帶去了。


    秦檸轉頭一眨不眨看著顧言離開。


    白虎那會說顧言把她抱回來以後第一件事就去找了臣以沐,所以……顧言是去找臣以沐過來幫她換衣服嗎?


    他現在又隻否認了衣服不是他換的,那意思就是,她身上這些繃帶都是他給綁的了?


    怎麽綁的?


    是抱著她綁的……還是把她弄在床上綁的?


    不管是怎麽綁的,都很讓兔兔克製不住浮想聯翩好嘛!


    秦檸一邊想一邊繃不住嘴角上翹,還想咬兩下兔耳朵止一止齒間的癢意來著,奈何兔耳朵被繃帶綁得緊緊的——


    顧言仿佛是知道她有咬耳朵的習慣,故意把繃帶綁在了她耳尖上似的,讓她現在什麽也幹不了。


    秦檸本來很努力克製著興奮的勁頭,回到自己帳篷床上滾了一兩圈以後,還是壓不住興奮勁兒……


    遂,決定找她前夫紓解這股勁頭去!


    雖然秦檸並不知道顧言的帳篷在哪裏,但這一點也難不倒她,誰讓她兔鼻子靈敏呢。


    秦檸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顧言駐紮的帳篷,在帳篷外伸手扒了扒,扒拉不開,隻好清了清嗓子,板著小臉開口:“出來一下。”


    帳篷裏麵的人靜默了片刻才說:“什麽事?”


    秦檸很嚴肅道:“很重要的事。”


    又隔了好一會,帳篷總算是被拉開,顧言披上軍外衣出來,臉龐輪廓仍然冷峻,看到站在外麵的秦檸,沉著臉剛要出聲,秦檸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招呼也不打一聲,徑自把他往不遠處的深林拉了過去。


    哼,就隻準臣以沐拉你去小樹林嗎?


    本兔兔也要拉你去小樹林走一遭!


    幾分鍾後,顧言被一路拉到幽暗茂密的深林裏,秦檸把人按在樹邊,終於鬆開了他的手,抬頭,大大的眼睛在雪夜裏顯得很明亮清澈,很認真凝視他。


    顧言被拽了一路,這會兒在樹下停下來了,終於緩緩眨了一下眼睛,低下頭看她。


    暗沉的眸色變得很深,糅雜交織著灰暗不明。


    但夜色太暗了,秦檸並沒有清楚看到他眼底的變化,隻知男人的眼神看上去依舊冷漠黑暗。


    秦檸輕輕吸了吸氣,給自己壯足了膽,仰頭去拽他微敞開的領口,柔軟奶香的呼吸近在咫尺貼著他下頜。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重新抓起他的手去觸碰被他綁得緊繃的兔耳朵,雙目直勾勾望住他問:“顧言,你是不是不知道,兔子的耳朵不能亂綁?”


    她一邊說著,纖長的身軀更加貼近他,把他壓在樹邊,踮起足踝,幾近快要夠著他耳畔,低聲問道:“到時又把我搞假孕了,你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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