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殿頓時一片嘩然。


    “放肆!”


    炎帝倏然站起,臉色鐵青盯著陳士傑。


    七宗大罪?好大的帽子!


    朕的兒子拖著病體,在外賑濟流民,沒人關心詢問一聲也就罷了,還敢給他亂扣帽子,真以為朕不敢殺人嗎?


    麵對暴怒的炎帝,陳士傑卻絲毫不懼:“老臣身為左宰,有監察天下之責,如今看著太子荼毒京城,老臣豈能坐視不管?


    “倘若陛下認為老臣管錯了,老臣無話可說,任憑陛下處置。”


    話落,陳士傑緩緩跪了下來,向著炎帝拜了一拜,然後雙手取下官帽放在一旁。


    “你在威脅朕?”


    炎帝眸色沉沉,眼中怒火翻騰,但心底,還是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陳士傑是京畿一派的高官,代表這京畿一派官員和士族的利益,這些年來,在他的幫助下,京城各大產業,幾乎被各大世家大族壟斷了。


    如果這些人心向著朝廷,炎帝尚可容忍。


    但如今大炎內憂外患,這些人依舊隻想著自己,不出錢,不出力,還時時罷工。


    他們仗著家族的聲望和資金,不斷地密謀籌劃,想要試探朝廷的底線,從而提高商人的身份,讓商人踏進政治舞台。


    這才是炎帝所不能容忍的。


    讓太子獨自賑災,他隻是口諭,沒有頒布任何的書麵旨意,就是想要讓太子,把能惹事的本事發揮到極致,將京都這潭死水攪渾。


    隻有水渾了,他才能找到機會,對世家大族各個擊破,重新塑造京城的平衡。


    卻沒想到,太子賑災的事情剛剛傳出,京畿一派的官員和世家大族,就敏銳察覺到了危險,先給太子來了個七宗罪。


    好一群自私自利的吸血蛀蟲!


    陳士傑叩了一拜,大義凜然道:“老臣不敢!但為了我大炎的江山社稷,老臣隻能冒死進諫。”


    “哦?那陳宰輔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炎帝知道強製拿下陳士傑,百官也不會服,便冷笑一聲,重新坐回了龍椅上,“那朕倒是想要聽聽,太子犯了哪七宗大罪!”


    陳士傑聞言,立馬取出了奏表,義憤填膺的聲音,也在大殿上傳開。


    “欺壓良善,以一柄破劍,強買強賣,取不義之財十一萬兩,此乃其罪一也。”


    “草菅人命,以十萬兩銀子,自譽王手中買下荒山數十萬畝,意圖驅趕流民至此,任其自生自滅,此乃罪二也。”


    “……”


    “……”


    “哄抬市價,揚言讓流民頓頓吃上白麵饅頭,導致京中糧價飛漲,人心惶惶,此乃罪七也!”


    話落,大殿之上頓時一片寂靜。


    空氣中,時不時地想起了一陣陣抽冷氣的聲音。


    七宗罪,這要都查實了,足以廢太子了。


    百官的最前方,燕王看了陳士傑一眼,眉頭微皺,而譽王,卻激動得攥緊了拳頭,雙眼亮得跟燈籠似的。


    陳士傑出仕之時,可是有著大炎第一嘴之稱,一張嘴能活活把人給噴死。


    太子被他盯上,還是七宗大罪,不死也得脫層皮……


    想到早上的屈辱,譽王眼底閃過一絲的怨毒,立即給自己這邊的禦史打了一個眼色。


    不管陳士傑是什麽目的,隻要是針對梁休,他都要幫幫場子。


    而炎帝這時臉色陰沉,但陳士傑每說一條,他的心裏震撼一分,雖然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也架不住太子這麽玩啊!


    問題是……太子折騰出了這麽多事情,為什麽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難道密諜司都集體叛變了嗎?


    “七宗大罪,宗宗人證物證齊全,請陛下定奪。”


    陳士傑雙手抵在額前,重重地叩拜在地。


    “陳大人言重了吧?”


    炎帝還未說話,劉溫就笑嗬嗬地站了出來,朝皇帝行了一禮:“太子賑災,是陛下親下的旨意,國庫如今空虛得厲害,殿下隻能自己想辦法,有何錯?


    “至於你所謂的七宗罪,更是無稽之談,銀子是太子殿下用自己的本事賺來的,怎麽用,如何用,別人無從幹涉!


    “說太子草菅人命?我看到的卻是太子殿下心懷天下,不然,又何必為了賑濟流民而獻策與陛下?


    “至於哄抬市價,嗬嗬,陳大人這話倒是好笑了,京城的市價,什麽時候平穩過?稍微有點浮動,就是太子哄抬了?”


    “依老夫看,草菅人命、哄抬物價的該是那些無良商人才對,你說呢?”


    劉溫絲毫不給麵子,一一反駁。


    太子殿下多好的孩子啊!拖著病體賑災,憑什麽還要受這樣的委屈?


    再者,他跟炎帝想的一樣。


    某些世家大族,是該整肅整肅了!


    “不錯,說太子犯錯,我信,說太子犯罪,我不信!”


    沈濤也站了出來,盯著陳士傑言辭激烈道:“老夫隻知道,太子殿下為國庫弄來了幾十萬兩銀子,解決了大炎的危機,你們誰能做得到?”


    “不義之財,取之何妨?”


    就連話極其少的兵部尚書魏青,也冷冷地掃了陳士傑,聲音凜冽:“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會得逞。”


    陳士傑:“……”


    沈濤和劉溫他還真不怕,但很怵兵部尚書魏青。


    魏青曾經可是殺人如麻的猛將,隻是因為兵部尚書一職一直空虛著,炎帝才讓他接手尚書之位,轉為文官。


    這些年雖然性子磨了不少,但真要發起狠來,可不會和你講什麽禮。


    不過,陳士傑依舊沒有絲毫的退讓,反而憤怒道:“三位大人,本官知道你們愛護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的行為,怕死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啊!”


    話落,陳士傑看向臉色鐵青的炎帝,道:“陛下,京城是我大炎的根基,亂不得啊!一旦京城亂了,恐怕天下人心也就散了啊!”


    “陛下,陳宰輔所言極是,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百官之中,不斷有人站了出來,附和陳士傑。


    大殿再次一片喧嘩,竊竊私語。


    炎帝臉色陰沉無比,道:“這件事,朕會命人細查。”


    陳士傑當時暗暗冷笑,讓人細查,等你查出來,恐怕就是京畿一脈和士族的末日了。


    他哪裏會容炎帝打馬虎眼,趕緊道:“陛下,臣鬥膽請陛下,午後挾百官前往南城一趟,到時陛下自會清楚真相。”


    炎帝知道陳士傑是在逼自己就範,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不好發作,隻好道:“準!”


    話落,拂袖回了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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